陈慕武心里却是一惊:原来这第四副碗筷,敢情不是给周太太预备的?
大伯父?
难道真的是鲁迅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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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26大先生的冷笑话
过了没多一会,丰儿就有从门外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另外的一个脚步声。
“哟,今天的饭不错嘛?”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陈慕武先听到了一个操着邵兴乡音的声音,转过头来,就发现门口出现了一位身材不高,留着标志性一字胡的中年男人。
这个人他可太认识了!
鲁迅同样也看到了坐在客位上的陈慕武,于是他向周作人问道:“二弟,这位先生是……?”
“豫才先生,晚辈陈慕武,表字汉臣,我的大哥是陈慕侨,他和周二哥是在本留学时的同学.”
陈慕武连忙起身,对着鲁迅拱了拱手。
“原来是家乡来了人,我说怎么能在今天的饭桌上看到新鲜的冬笋,已经很久都没有吃到这道家乡味了。
你大哥郑相可好?”
“托先生的福,我大哥很好.”
听这个画外音,似乎鲁迅先生也和陈慕侨是旧相识?
真人不露相,自己大哥的交际面还真是广!
不同于印在课本上的照片那样横眉冷对,眼前的这个真鲁迅的眉眼间却是笑意盈盈:“二弟,这种难得的好东西,母亲那里送去了没有?”
“送去了送去了,这次汉臣送来了三斤冬笋,足够!”
看着眼前二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谁有能想到再有不到半年的时间,他们兄弟俩会决裂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呢?
鲁迅拍了拍陈慕武的肩膀:“等了很久了吧?坐,坐.”
说罢,他坐到餐桌上为他预留的位置,拿起筷子,从盘中夹起一块新鲜的冬笋,边夹还边评论道:“我在家乡住了二十多年,最得意的就是笋的这一口鲜味,你大哥费心了.”
说罢,他把笋块送入口中,细细地咀嚼良久,还闭上眼睛仔细品味着其中的味道。
半晌之后,鲁迅才悠悠说道:“嗯!好吃!要说这鲜笋的滋味,确实是笋干所不能比的。
“西历年前,有不少在邶京的邵兴同乡都来送过笋干,我不知道我们邵兴古时候究竟遇到过多少回大饥馑,竟这样地吓怕了居民,仿佛明天便要到世界末日似的,专喜欢储藏干物品。
有菜,就晒干;有鱼,也晒干;有豆,又晒干;有笋,又晒得它不像样;菱角是以富于水分,肉嫩而脆为特色的,也还要将它风干……汉臣,”
“什么事,先生?”陈慕武还正处于聆听教诲的状态,没想到鲁迅说着说着就点起了自己的名字。
“你听没听说过去探险北极的人,因为只吃罐头食物,得不到新东西,常常要生坏血病?”
“倒是有这么种说法,旧时候远洋轮船上的水手们也是因为吃不到新鲜蔬菜,才容易得这种脚气病.”
“看,我就怂忱Фタ蓁涨不如换成我们邵兴人前去北极探险,只要带上足够多的干菜,恐怕可以比他们走得更远一点吧?哈哈哈哈……”
还以为鲁迅一本正经地叫自己名字是有什么事情,没想到这位大先生前面铺垫了那么半天,却只是为了讲一个冷笑话。
【1】
中午的饭局,一直都在这种轻松愉快的氛围里进行着。
酒足饭饱之后,鲁迅问陈慕武此行来京有何事要办。
“胡适之教授邀请我,到邶大来办几场相对论的讲学.”
“好,好!后生可畏,等我有时间,一定回去给你捧场!”
吃罢了午饭,又被留下来喝了几杯茶,天南地北地闲聊了几句天。
直到酒足饭饱的鲁迅先生连打了几个哈欠,陈慕武意识到,到了自己该告辞的时候了。
于是又是一阵的客套寒暄,两位周先生一起把他送出了院门,直到目送陈慕武再次坐上一辆洋车远去之后才转身离开。
在返回东板桥胡同马宅的路上,陈慕武在路边上看到了一个卖面人的摊位。
他想起来今天早上在马裕藻家看到的那两个小男孩儿,于是让车夫暂时靠边停下车,从摊位上买了一个孙悟空,一个猪八戒,当做是给小朋友的礼物。
再次进入到寄寓的马宅,两个小孩子接过面人之后,果然欢天喜地。
“汉臣,你这个人就是太宠小孩子了。
那点钱拿来干什么不好,非要买这种不能吃不能碰的样子货.”
“幼渔先生,你看两个小朋友玩的多开心!开心就比什么都重要.”
刚从邶大回到家的马裕藻假装埋怨了一句,再次把陈慕武迎入到客厅喝茶。
“幼渔先生……”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你大哥之间的关系,跟我还见什么外,跟你大哥一样,也叫我二哥就好了!”
马裕藻在陈慕武的称呼上挑了眼。
比陈慕侨还大上七八岁的马裕藻是光绪四年(1878年)生人,陈慕武是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生人,两人之间的年纪差了两轮二十四岁,都已经是一代人的差别了,陈慕武的这句二哥真是叫不出口。
“二……二哥,邶大那边的最新情况如何?”
马裕藻摇了摇头:“唉,蔡校长这次是去意已决,已经买好了下午的火车票,今天就要离京.”
历史上的蔡元培在邶大校长的位置上动不动就辞职,前后共计有八次,但只有这一次是一去不复返。
“那学校那边谁来主持工作?”
“这个问题更是吵成了一锅粥,有人说请林宗孟来,又有人推举胡适之,还有说不如等教育部另派新人。
不提这个闹心的事情了,你大哥最近怎么样?家里面一切都安好?”
这之后,又是一系列你来我往的客套话。
一天下来连着拜访了两家的男主人,陈慕武在心中对这两位的态度是截然不同。
他去八道湾,主要是为了结识鲁迅先生,所以才不得不对后来成了汉奸的周作人虚与委蛇。
但在东板桥,他却是真心想和大哥的另一位朋友马裕藻交好。
因为就冲日后投靠本人接受伪职的周作人,也想拉马裕藻下水,遣人送去劝进信,处在穷厄困境的马裕藻能对来人说出“周作人是谁?不认识!”的这番话,便值得他陈某人敬佩。
天一直聊到晚饭时间,饭桌上,马裕藻也对鲜冬笋赞不绝口。
但他也只是尝了一筷子,就把剩余的全都留给了自己的太太和内弟。
真是个不声不响的好男人!
饭后,马裕藻又叮嘱陈慕武,遇到什么事情千万不要客气,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样,陈慕武连声诺诺。
同主人一家分别,回到自己的房间,陈慕武这才着急起来。
离第一场讲座还剩下两天的时间,他却连讲座的题目都还没敲定!
果然,deadline才是第一生产力吗?
*****
【1】笔者注:鲁迅确实说过这段话,出自《华盖集续编马上支日记七月四日》
第27章 27讲学再次出意外
吃饱喝足躺在床上,陈慕武为自己接下来的讲座题目打起了腹稿。
其实这种相对论的讲座办起来也很简单,如今的国人推崇相对论,并不是推崇其中的科学道理,而是推崇它引领了一场物理学大革命。
和欧美学界对相对论产生强烈的抵触情绪不同,中人很迅速地就接受了这种新理论。
一是因为我国早在汉代时期就已经有了相对性原理的运动学思想,再加上“以太”这个概念在近代国内的思想史上,几乎没产生什么影响。
二是因为就在1919年爱丁顿在西非的普林西比岛上观测日全食的时候,国内的新文化运动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日全食观测结果传回伦敦,《泰晤士报》报道时采用的标题是《科学革命,关于宇宙的新理论,牛顿思想被推翻!》。
这篇报道又漂洋过海地来到九州大地,相对论这个打破了统治物理学界几百年的牛顿经典力学绝对时空观的重要理论,很快就成为了破旧立新的一个典型,成为了“赛先生”的一面旗帜,在学界上空冉冉升起。
1920年罗素访华,在邶大讲学了一年,期间曾大力称赞爱因斯坦和他的相对论,进一步为国内的这次相对论热潮推波助澜。
一时间,懂物理的人也好,不懂物理的人也罢,纷纷在报纸杂志上撰文,无不赞扬这个名叫相对论的新鲜玩意儿。
就连和物理学八竿子打不着的大诗人徐志摩,都动笔写了一篇题为《安斯坦相对主义,物理界大革命》的文章,借着科普的由头夹带了大量的私货,发表在了1921年4月的《改造》杂志上。
文章内容的正确与否,陈慕武不便多说。
这又有什么可多说的!明明是一种物理学上的理论,可这位老兄在题目中,却偏偏给相对论冠上了一个哲学意味浓厚的名词“主义”。
你说他错吧,但物理学确实也算是自然哲学不假;你说他对吧,但却总觉得听上去很别扭得慌。
文化界的这些种种表现足以说明,相对论当时在国内的知识分子之中究竟有多么火。
陈慕武觉得,这几场讲座,面向的应该大多数都是徐志摩这种附庸风雅叶公好龙之辈,讲讲浅显的知识还可以,但高深一点就会让人昏昏欲睡。
就比如,他可以讲讲狭义相对论里的“爱因斯坦火车”,但绝不可以讲广义相对论里的“爱因斯坦电梯”,他们听不懂!
既然已经确定了这样的讲座方针,陈慕武接下来的选题就轻松了不少。
最终他敲定了五个题目,相对论与空间,相对论与时间,光,宇宙和时间旅行。
至于如何把这几个题目讲的津津有味,陈慕武也不是没办法,后世大卖的两本科普书《时间简史》《果壳中的宇宙》还有五六十年才能面世,再加上那些寓教于乐的《费恩曼物理学讲义》和《新概念物理学教程》,自己从中稍微信手拈来一些,不就成为他陈慕武“原创”的了吗?
当然,还要注意千万不要超纲剧透,不能引用一些眼下还没产生的理论和假说。
第二天醒来,陈慕武又去了一趟邶大,把写着五个题目的纸条交给了胡适。
讲座在即,邶大方面也要在报纸上打打广告,这样才能招揽到更多的听众。
然后他就去红楼一层的图书馆,找了个窗明几净的位置坐了下去。
陈慕武本想着是否能和《觉醒年代》里的那个留着大胡子的守常先生见上一面,结果到了以后才知道,邶大图书馆去年年底换了新的领导,李先生有了新的职务,图书馆主任由皮宗石继任。
既然无缘见面,他就拿出随身携带的笔和本,逐一列起了讲座的大纲。
讲到哪里该说个笑话,讲到哪里该抖个包袱,也被他也一一写了进去。
写着写着,陈慕武还想到了后世在a站上看过的一个相声视频,《量子力学与广义相对论在相声表演与创作中的指导及应用》。
作为物理系的学生,他曾经和搭档把这段相声移植到了某一年学校的元旦晚会上,博得了全场观众的笑声。
很可惜时间紧张,来不及排练,不然他说什么也想着把这段相声在如今再复刻一次。
说不定,后世那个小黑胖子,也会尊称他一声前辈。
没想到到了讲座前一天,邶大方面还是传来了变数,胡适信誓旦旦打的包票变成了空头支票。
第一次见面时,他曾说蔡元培离校风波不会影响讲学的正常进行,但在星期六下午,胡适还是到东板桥马裕藻家里找到了陈慕武,告诉他因为学生们都去教育部要求蔡元培重回学校了,因此明天的讲座人数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