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因为陈慕武没有获得这次的诺贝尔物理学奖,三个人之间生了嫌隙。
而是陈慕武不得不趁工厂的制作零件的这几个月时间,好好做一下结婚前的准备工作。
去年一年他天天跑东跑西,不是在剑桥大学,就是在瑞典。
因为这件事,陈慕武早就已经被陈老太太埋怨了很长时间,哪有人马上就要结婚了,却一点准备都没有?
陈慕武住在伦敦的消息,对英国的报纸来说不是什么大秘密。
这不管是大报还是小报,为了能够吸引别人的购买,总是会在每一期的报纸当中设置非常多的版面,以便于能够塞进更多的内容和广告,让读者们花一份钱看到更多的新闻,从而让他们觉得物超所值。
而记者们也喜欢四处打听这些名人们的隐私,作为剑桥大学甚至整个英国最出名的一个中人,陈慕武当然被报纸归入到了名人之列。
每天在陈慕武伦敦的家里,都能到迎来不少的登门拜访的客人。
认识的,不认识的,听说过的,没听说过的……
如果把每一位来拜访的客人,都引入到家门中和他们进行交谈,那么陈慕武基本上每天都剩不下可以做其他事情的时间。
所以他还是走了老路子,重复了当初在海骤然成名之后的那一套。
让在门口接待的家人坚称自己不在家,必须打听清楚来者的姓名,让陈慕武自行判断这个人自己是想见还是不想见,然后再选择是出来见客,还是继续“躲进小楼成一统”,对此不闻不问。
在这些每天登门拜访的客人当中,十个人里最少有八九个,都是黑头发黑眼珠的黄种人,而他们当中基本上又全都是中人。
大家来拜访陈慕武的目的,各种各样:
有的人只是单纯想和陈慕武见上一面,当做自己回国之后和其他人的一种谈资,如果能一起拍个照片就更好不过了;
有的人则是觉得陈慕武在英国的最高等学校当老师,拿过奥运会金牌,又拿了价值八万块大洋的诺贝尔物理学奖奖金,还能在伦敦的中心地段,住上如此豪华的房子,那么他肯定是特别有钱。
如果是在中,在海,哪怕是在号称是治安环境最好的租界里,陈慕武这个名声和家境,就算是保护得非常好,也免不了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继而被敲诈勒索,甚至是绑票。
但是在英国伦敦,这个虽然大家都很尊敬陈慕武,但依然不怎么能瞧得上黄种人的地方,他们只能稍微收敛一些,谁都不想被苏格兰场的警察盯上,然后被抓大牢里面吃牢饭。
绑票这件事应该是不会发生了,身在异国他乡又没有什么好的敲诈和勒索由头,所以这些别有用心的人,选择了一种最直白的要钱方式:
借。
他们每一个人打扮的衣冠楚楚,身上衣服无论是版型还是面料都十分考究,见多识广,谈吐不俗。
而给自己立的人设,基本上无一例外,要么是在英国的留学生,因为家中遭遇了一些变故,不再能给他们提供高昂的学费和生活费;
要么是说自己生意失败,在英国赔了个底朝天,别说是回国周转资金,就连吃当天的饭的钱都没。
他们都希望陈慕武能够看在都是中人的面子上,接济一二。
就这种低劣至极的骗术,竟然让陈家也险些上当了一次。
有一天陈慕武出门,到皇家学会的图书馆里找论文,而陈慕侨和陈慕平也都各自有各自的事情,恰巧不在家。
家中除了几个仆人以外,就只剩下了当家做主的老太太。
幸亏在心善的陈老太太已经被她面前那个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的梨花带雨,情真意切的骗子的表演所折服,马上就要掏钱的时候,陈慕武赶回了家里,才最终阻止了事情继续恶化下去。
他倒不是心疼自己母亲可能会被骗走的那几个钱,只是如果这件事情真实发生的话,未免就有些太丢人了。
从那之后,陈慕侨专门去到了波特兰街的中公使馆,靠着他弟弟和公使馆一众工作人员的交情,要了一份在伦敦及周边地区留学和经商的中学生和商人的花名册,以便防止相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陈慕武倒也不是一个人都没见,一分钱都没往外借。
在一些知交好友的介绍之下,陈慕武还是认识了一些新旧朋友。
比如他在英国见到了当初在家乡虞白马湖畔春晖中学担任老师,曾经和陈慕武有过一面之缘的朱光潜。
后者现在是爱丁堡大学的留学生,他在英国马上就要取得学位,所以趁着寒假期间,他去了英吉利海峡对岸的欧洲大陆考察了一下,看看那边有没有好的,学校可以继续深造。
似乎这些学文科的人,都觉得比起英国来,法国才是欧洲文科的中心。
之前的叶公超,也是在剑桥大学拿到硕士学位之后,在法国又读了几年书。
朱光潜返回爱丁堡的时候,途经伦敦,得知陈慕武终于出现在了他在伦敦的家里,但据说这个人最近变得很古怪,拒不见客。
他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登门拜访,本以为自己也许会被拒绝,没想到却能顺利地和陈慕武会了面。
除了朱光潜,陈慕武还在伦敦的家里见到了因为去年四月份的那场大屠杀,而对国内局势心灰意冷,所以在海登船远离是非之地,来到欧洲各国进行游历的郑振铎。
这位也不是新朋友,同样是陈慕武的一位老熟人。
陈慕武大学毕业之后,在海的两路铁路管理局当了一名工程师。
而郑振铎同样也是铁路系统的一位从业者,他在1921年从邶京铁路管理学校毕业之后,被分配到了沪杭甬铁路的起始站海南站当见习站长,和陈工程师同属两路铁路管理局的管辖。
他们两个人算是在海就零零碎碎见过几面的工友,所以郑振铎这次背井离乡来到英国,陈慕武很热情地在家中接待了他。
陈慕武在伦敦接待朋友,和准备婚礼的相关事宜,世界上也在不断发生着各种事情。
一月份,利物浦大学的细菌学家弗雷德里克格里菲斯做出了那个著名的以他姓氏命名的格里菲斯实验。
陈慕武清楚地记得这个实验,因为这曾经是中学生物教科书上在讲遗传物质那一章节中绕不过去的一个实验。
格里菲斯利用两种不同的肺炎链球菌来攻击老鼠的免疫系统,其中粗糙型的肺炎链球菌对小鼠来说无毒,而平滑型的肺炎链球菌则对小鼠致命。
他用这两种细菌进行了一些排列组合,继而观察小老鼠的死活的情况,最终得到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死亡的平滑型细菌体内含有某种物质,或者说是转型因子,可以令无毒的粗糙型细菌转化成为带有致命性的细菌。
后来又经过其他人的研究,格里菲斯发现的这种转型因子,其实就是肺炎链球菌的dna,他所做的这个格里菲斯实验,也就是生物学史上间接证明dna是遗传物质的第一个实验。
但是现在的人们却不这么想,格里菲斯甚至还受到了他的美国同行们的嘲笑。
进入二十年代的中后期,因为柯立芝繁荣带来的经济高速发展,让越来越多的美国人心态开始发生变化。
他们不再认为英国和欧洲是科学和文化的中心,反而开始嘲笑起他们这些没钱的欧洲破落户们寒酸且迂腐。
格里菲斯在发表了他的实验之后,同样也受到了美国有关肺炎链球菌研究的领军人物,奥斯瓦尔德艾弗里的嘲笑和质疑。
后者认为格里菲斯并没有成功的进行了这个实验,是因为他在英国的实验室环境太过简陋,高温杀死细菌也不彻底,没能彻底控制好平滑型细菌的死亡,让两种细菌在混合之后,仍然有一些具有活性的平滑型细菌存在。
正是这些有活性的细菌,才导致了小老鼠的死亡,并不是平滑型细菌在死亡之后产生一些转型因子,让没毒的粗糙型细菌带上了致命性。
好在真理是不容辩驳的,格里菲斯的实验,很快被艾弗里的美国同行们在美国大学的实验室里复现,从而证明他的实验结果正确无误,这才让骄傲自大的艾弗里彻底闭上了嘴。
作为dna研究的先驱者,格里菲斯并没有获得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这是因为在十几年后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当中,他本人和他的助手,死于德国对英国的伦敦大轰炸。
接连两次世界大战,不仅让世界中心从英国从欧洲转移到了美国,也让英国损失了许多优秀的科学家。
比如死在一战战壕中的莫塞莱,还有这位死于伦敦大轰炸中的格里菲斯。
既然英国人这么不重视自己国家的人才,那么对不住,陈慕武他就要提前准备下手了。
(本章完)
第395章 134陈慕武的真面目
在报纸上的科技版面,读到了格里菲斯做完了他的实验之后,陈慕武除了动起挥舞小锄头挖人的心思之外,还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那就是格里菲斯的这个实验,全是全人类对遗传物质dna的最早的一次研究。
而卡文迪许实验室实验室在整个二十世纪的最后一次轰动全世界的实验发现,刚好也和dna有关。
在卢瑟福之后,小布拉格接手了卡文迪许实验室,成为实验室的新一任主任。
沃森还有克里克,两个实验室当中的年青人,用x光对dna晶体进行衍射,从衍射照片当中,分析出了dna应该是双螺旋结构。
并因为他们的这个发现,成功获得了1962年的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沃森和克里克的获奖,并不能宣布卡文迪许实验室开启了一个晶体学的新的时代,却更像是落幕前的一场压轴演出。
它宣告着卡文迪许实验室的辉煌已经彻底结束,自此之后,世界理论和实验物理的中心,完全从欧洲,从英国,转移到了美国那边去。
陈慕武想起这件事,并不是为了缅怀欧洲的全盛时代,更不会关心世界学术研究中心能不能转移到美国去。
其实他心中更期盼这个学术研究中心,什么时候才能转移到中。
陈慕武根据格里菲斯的这个实验,他真是联想到的是自己能不能在dna研究上也搞些动作,先给碱基配个对,然后再把那个对他这个成功做出来电子衍射实验的人来说根本就不算难的x光衍射实验给做出来,继而刷一个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他陈慕武不拿奖而已,一拿奖就要拿那种影响力比较大的。
虽然他不是一个专职的生物学家,而生物学和物理学的联系,又不如化学和物理那样紧密。
如果贸然跨界的话,其实是有些困难的,想要做出成绩的话,就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
好在有关生物学遗传物质dna研究,因为格里菲斯的这个实验,才刚刚处于起步阶段,对于陈慕武来说,他还有大把的时间。
过了春节之后,时间就已经到了二月份,英国工厂的电报还没来,让陈慕武依然留在伦敦的家里。
老太太让她的大儿子从伦敦的唐人街请来了最好的中国裁缝,忙着给她即将结婚的小儿子订制结婚时所需要穿的各种衣服。
于是陈慕武在家中宅着的时候,又多了一项工作,那就是忙着不停地测量身体各部分的尺寸,还有就是试穿各种款式的衣服。
1928年是闰年,二月份比其他的年份要多上一天。
全世界的这个月基本上风平浪静,唯一的一个热点新闻,或者说是一个乐子,来自陈慕武身边的一个还算熟悉的人
柯南道尔爵士。
他老人家近年来,因为有陈慕武源源不断地提供着科学的解释其实是他对陈慕武话语的歪解,让道尔爵士觉得自己对招魂术的研究已经颇为深入,炉火纯青。
在今年的2月20号,柯南道尔在杂志上发表了一篇长达十九页的文章,名字叫做《警告的话》,他建议人们放弃基督教,并且以一种基于招魂术的新宗教来取代。
人一旦上了年纪,确实容易昏招频出。
柯南道尔的这一番言论,实在是让陈慕武哭笑不得。
固然基督教是封建迷信的一门宗教,但用招魂术代替基督教,那不就是更加封建,更加迷信了吗?
得亏他提出这种荒谬的说法,是在二十世纪,而不是在宗教高于一切的中世纪。
否则的话,陈慕武真的会很害怕,欧洲大陆上再次爆发一次十字军,但这次他们不是东征,而是跨海征西,矛头直指英国这个写推理小说的糟老头子。
柯南道尔的话,又让陈慕武想到了国内的一位学者曾经发表了暴论。
在他曾经讲学过的邶京大学,有一位新文化运动的干将,曾经和鲁迅在对话当中提出来过一个“铁铁房子理论”的钱玄同。
他曾经在年轻的时候说过,“人过四十就该死,不死也应该枪毙”。
他说这句话背后的深层含义是,人过了四十岁之后,思想会在不自觉当中退化,接受新鲜事物和思想的能力变得越来越差,最终和整个社会的发展脱轨,成为社会进步的一大阻碍。
既然是这样,那么人过了四十岁就没必要活着,反而更能促进社会的发展。
当然,虽然他的话是这么说的,但是这位钱玄同先生,在去年也就是1927年,依然安安稳稳地活到了四十岁,并没有亲身实践自己在年轻时所说的这一番言论。
他没有真的按自己说的那样成仁,但是有人却记得他曾经说过的这句话。
在钱玄同过了四十岁生日后不久,胡适和鲁迅都曾经给他写过挽诗,“纪念”,或者说是讽刺这位本应该在四十岁死去的老友。
陈慕武之前就知道这件事,他一直觉得钱玄同的说法有些过分夸张。
直到他在英国,亲眼看到了报纸上柯南道尔的这一番惊天言论,忽然就想起了钱玄同的这段话,并觉得似乎他说的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至少放在柯南道尔身上,陈慕武觉得很适用:不好好继续写他的福尔摩斯系列侦探小说,天天不务正业地研究他那个骗人又骗鬼的招呼术,有什么用?
因为柯南道尔一直在他有关召唤术的研究当中,一次又一次的提出,这背后是由剑桥大学著名的青年物理学家陈慕武在给他做着科学层面的理论支持。
所以在他公开发表了用招魂术新宗教替代基督教这一暴论之后,伦敦大报小报的记者们,恨不得都要踏平陈慕武家的门槛。
每天都有记者递上名片,希望对他进行采访,询问他对柯南道尔的这种说法,究竟是什么态度。
为了不让自己在招魂术的这趟浑水里面越陷越深,陈慕武说的不像老布拉格借用皇家研究所的一间讲堂,在那里面对各家报纸记者们,召开了一次新闻发布会。
陈慕武在发布会上表明,他一直做的都是最严谨的科学研究,从来不涉及到任何宗教和唯心的思想,更和招魂术没有任何的关系。
“我虽然是一名无神论者,但是我坚定支持基督教在欧洲在西方世界的正统性,也希望道尔爵士能在尊重基督教的基础上,进行他那个招魂术的研究,而不是试图推翻基督教,从而建立一个新的宗教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