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看上了潘金莲,自从得知武松与她有瓜葛,情不自禁将其当做敌人,此时仍没解除对武松的怀疑。
“呵呵,知道了,等我好消息。”
李管事悠然一笑,言罢便急匆匆离去,留下西门庆蹙眉风中。
真是茶有问题?
自己饮茶半晌安然无恙,可吃了一个包子就失了智,怎么都该是包子有问题。
或跟剂量有关?
猛虎下山与烈女吟,是从东京买回的新货品,是不是该找人再试试?
李管事将木匣带回,把知县看得心花怒放,遂取两锭大银作赏。
“五郎,西门庆的条件有点苛刻,你有没有好办法?”
“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西门庆上了王婆的床,强让百姓闭嘴做不到,但最好用别的大事掩盖,通过转移注意力让众人遗忘。”
“我也是这个意思,据说王婆只有个独子在外,恩相可以给她安点罪名上去,反正现在已经死无对证,西门庆此举为民除害,不就由恶名变成美名了?”
“好好好”
知县抚掌连说三声好,随后又手抚木匣追问:“安什么罪合适?要做就得天衣无缝,让西门大郎觉得钱花的值。”
“适才在西门府上,他倒给了我灵感”
李管事将王婆茶中下药,迷奸西门庆讹钱的推断说出,建议派人到王婆茶坊栽赃,就可以让事情反转。
“甚好,此事就交你去办。”
知县心中大石落地,随即又补了一句:“五郎休辞辛劳,快连夜去寻西门庆,一是把咱们想法告诉他,二是民众需要时间转变,建议他到外地散散心,三是找他弄来点助兴药,那样方便你办事。”
“那武都头.”
“武松我有大用,你别把他牵进来,打虎英雄不会如此,必是西门庆乱语。”
“省得了,我这就去办。”
那知县到任两年余,处事圆滑颇有官声,也攒下不少黄白之物。
他想找人送银去东京,托亲眷为自己再谋升迁,却怕半路被贼人劫去。
当初保荐武松为都头,就已经起了这个心思,他这段时间暗中观察,看出武松是个有义烈汉,可托付大事。
次日清晨点卯,知县留下武松。
“昨日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李管事已找西门庆问过话,本县觉得王婆也有嫌疑”
“王婆有嫌疑?”
武松久历江湖深谙人情世故,虽然明白知县要帮西门庆开脱,却没想到这借口如此敷衍,便没忍住出声打断。
“是啊。”
知县捋须颔首,又拿出几封信置于桌上,正色补充道:“虽然王婆已死,却不能排除她无罪,今天早上县衙开门,发现有人留下几封匿名信,举报王婆偷鸡摸狗。”
“恩相的意思.”
“既然有人检举,本县便不能坐视不管,有劳都头点上一队人,到她茶坊仔细搜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是。”
武松抱拳辞了知县,来到班房点了一队人,然后径直开赴紫石街。
杨长一路同行,他想起事情反转如此大,便自言自语吐槽:“这招可真厉害,直接将原告变被告”
“咳咳,三郎慎言。”
武松闻声蹙起浓眉,并提醒:“尽心办差就是,毕竟有人写信举报,不查也不合适。”
“嘿嘿,没说查错了,我完全支持.”
杨长脸上笑呵呵回应,心里惋惜没把西门庆拉下水。
稍后行至紫石街,武松远远看见李管事在茶坊外,便大步迎了上去。
“管事何故在此?”
“都头兄长做得好包子,我慕名赶过来尝尝鲜,这滋味果然不一般.”
“多谢管事捧场。”
李管事拿出包子,武松恍然大悟点头,并抱拳向其致谢。
“早上听恩相说起,都头来此查勘现场?”
“正是。”
“我今日正好无事,便陪都头一起怎样?”
“有劳管事指教。”
李管事的要求很冒昧,武松猜测对方可能也奉命而来,旋即笑着答应下来。
昨天其实已查勘现场,但只局限在王婆的寝房,今日搜查范围扩大到全屋,麾下兵丁翻箱倒柜找罪证。
正所谓马无夜草不肥,衙差找到财物会揣进自己腰包,这是办案搜家不成文的规矩。
在众人翻找之时,在旁看戏的外人李管事,说了句让杨长吃惊的话。
“大伙别光搜查表面,茶坊内的区域都别放过,最好掘地三尺寻找线索,让百姓看看咱们做事多仔细。”
“大家都听到了?你们先听李管事指挥,我去隔壁买些包子来犒劳,三郎,你跟我走。”
“哦好.”
杨长咽了咽口水,心说昨天捡到的秘密,自己还没来得及挖,却被李管事抢了先,看来自己没有财运。
跟武松到武大摊前,杨长发现郓哥不在,便问:“大哥,郓哥为什么没来帮忙?昨天没谈好工钱?”
“谈好了啊,他当时欢喜得很,但不知为何没来,三郎帮我去端”
武大本想让杨长帮忙,突然想起昨日武松的话,便硬生生停了下来。
“没事,你先帮大哥打下手,隔壁且得忙一会.”
“哦”
杨长一脸狐疑钻进屋内,武松则如松柏站在一旁。
他借故离开王婆茶坊,就是给李管事创造机会。
约过了半个时辰,茶坊突然蹿出一衙差。
看到武松便惊呼:“都头快来,有重大发现!”
第19章 最毒妇人心
茶坊客厅,开挖的坑洞中,有人的骸骨。
武松情不自禁看向李管事,好像在说你这玩得有点大,究竟收了西门庆多少好处?
李管事见他眼神不对,慌忙解释:“武都头,此处竟挖出白骨,看上去年代已久,不知是否与王婆有关,须得尽快上报恩相。”
“嗯,有理。”
武松听到李管事提醒,才注意到土壤及骸骨情况。
初步分析现场,不像是有人提前布置的,他一面派人回县衙报信,一面命人继续发掘,并封锁了王婆茶坊。
李管事本来准备栽赃,他刚才趁众人掘土空档,在王婆床下丢了一包砒霜,打算引导衙差去找出来,却没想到有意外发现。
而现场最惊讶之人,无疑是眼睛瞪得如铜铃的杨长,他昨天捡尸得到的秘密,以为王婆在地下埋了宝贝,没想到地下三尺埋的骸骨。
联想到原剧情之中,王婆撺掇潘金莲鸩杀武大,后来毁尸灭迹手段熟练,根本就不像新手。
难不成这婆子有前科?
突然间,杨长昨日收获的负罪感,一下子就烟消云散。
杨长奉命把守茶坊门口,等到武松一脸严肃走出来,他便靠上去小声问:“哥哥,里面挖完了?”
“茶室已经挖完了,发现一具完整的男尸,以及一些衣服的碎片,李管事正带着去别屋挖,真没想到牵出案中案。”
“哥哥,我之前听大哥说起,王婆在紫石街住了很多年,会不会是她杀人藏尸?”
“现在不好说”
武松没把话说死,心说这是陈年旧案,很多线索都已经断了,此时追查难度非常大,得看知县是否愿查。
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武松低估了知县的决心。
知县对埋尸案异常上心,他连夜与李管事查阅衙门卷宗,竟意外发现王婆茶坊的原屋主,在三十年前卖掉房子,然后离开阳谷县就失踪了,他在外地的儿子曾来报案,却因没线索不了了之。
看完陈年卷宗,那知县激动的拍打桌案,兴奋对李管事说道:“五郎,你说今日挖到的尸骨,会不会就是三十年前失踪的孟宽?”
“是不是已不重要,下午我已问过仵作,根据尸骨的颜色判断,此人必是中剧毒而亡,王婆作为茶坊之主,绝对脱不了干系,不是主犯也是从犯。”
“看来不用多此一举,这婆子本身屁股不干净,不过想想都觉得很人,她能在藏尸屋内,安然住上三十年.”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王婆的确不简单。”
听到了李管事的话,知县频频点头肯定,而后又喃喃说道:“光有物证不够充分,也不能够上报结案,最好能找到人证”
“茶坊周边的邻居,大多是后面搬来的,不过隔壁卖混沌的张公,在紫石街住了五十年,他定然知道些情况。”
“好好。”
知县喜得拍打自己大腿,欣然说道:“我明早就派人去取证,若能赶在年前破了这旧案,这年就过得有滋有味了,等到明年夏天期满考核,也是本官一大政绩!”
“恩相为国为民,期满必有升迁。”
李管事的恭维,让知县眉眼舒展,只见他咧嘴笑道:“五郎的功劳,我一直记在心里,他日若真能高升,必带着你同去。”
“多谢恩相,明日找张公取证,我会亲自跟进。”
“办事,我放心。”
知县说完突然站起来,他推窗看见外面一片漆黑,随后转身嘱咐道:“现在有些晚了,明日你去紫石街之前,先去一趟西门庆家,提前把好消息告诉他。”
“啊?”
李管事听得一愣,忙陪着笑脸提醒道:“恩相忘了么?您让我昨夜劝他外出散心,那西门庆倒是听劝,今天一早就已出城,快马往东京省亲去了。”
“走这么急?”知县诧异笑了笑,摇头叹道:“不过我们都没想到,王婆这事转机来得这么快,那就等他回来再报喜。”
“嗯。”
次日点卯,武松接到取证任务,陪李管事再临紫石街。
知县对该案特别重视,在王婆茶坊挖出尸骨后,现场一直就被官兵封锁着,晚上也要求有人彻夜值守。
杨长作为都头的心腹,替武松守了第一个晚上。
前半夜守夜衙差精神好,他们吃着武大送来的包子、炊饼,喝着武大送来的热茶、热酒,都不觉得有什么,直到后半夜邻里熄灯睡觉,街上万籁寂静、妖风呼啸,时间就过得又慢又煎熬。
清晨再见武松,杨长顶着一对黑眼圈,脸上写满了疲惫。
“昨夜辛苦,换班的兄弟都到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今夜还要值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