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年。
江夏侯周德兴奉朱元璋旨巡视福建沿海后,在兴化、福州等府征兵一万五千人,在要害之地,兴筑平海卫城。
卫城周长八百零六丈余,广一丈四尺,高两丈四尺,开设四个城门。
卫城用石块砌成,坚固高大。
平海卫城与莆禧千户所城、南日水寨形成犄角之势,成为闽中重要门户。
只是天下承平日久,当地卫所官兵早已腐败堕落,军户流亡大半,而存者也日渐疏于操练、巡查,上层军官自是联合当地大户参与走私,下层军户则是沦落为军官奴仆。
再加上,最近闽地豪右欲侵吞东莱金矿的事,这些卫所的军事地主就是其中主要参与者,所以他们早就等著西夷来侵犯,而也就更加不用用心提防海上来犯之人。
所以,汪到这里后没有遇到任何有效阻拦,轻松地过了南日水寨,控制了平海卫城与莆禧千户所城,还将卫指挥使凌远辉等俘虏的方式打入了大牢。
而汪到了平海卫城后没多久,汪云瑞就根据汪派到莆田的人提供的消息,见到了汪,且把林俊提供的消息告知给了汪。
“除夕夜?”
汪在知道此消息后,若有所思地道:“现在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也就是后天。”
“让将士们做好准备!除夕夜有寇来犯!”
汪因而将柯荣等将领叫来吩咐了一声。
……
且说在腊月二十八日这一天。
费宏等一行人已经到了福州。
而林俊、陈良翰等福建数得上名字的豪右家主也都提前来了福州城迎接费宏,且为费宏等准备了接风宴。
费宏还在接风宴上特地问了一句:“贵乡有名乡宦皆到了吧?”
林俊笑著道:“生员以上皆到了,只是能进屋陪席的只进士以上,孝廉生员皆在外面候著,若公要考校后生,自可传他们进来听训!”
“不必!”
“先点名拿贼!”
费宏突然摆手,对奉命带三千京营精锐来的坐营参将戴仪吩咐道:“戴参将,让你的兵把这里包围起来,且立即接管福州城防!”
戴仪颔首后就立即安排起来。
而除林俊外,在场的闽地官僚和豪右皆大惊。
包括跟著费宏一起来的王时中和章杰。
第228章 钦差先动手,满堂飞血!
半晌后。
章杰才缓缓站起身来,不解地问著费宏:
“阁老这是要做什么?”
“有旨意!”
费宏这时从袖中拿出了密旨。
但陈良翰等好些官僚豪右乃至锦衣卫都指挥使皆没跪。
费宏也没多言,只说道:“有旨意,章杰一到福州,就立即拿下!”
砰!
已先知道旨意的戴仪这时突然拿手里的带鞘雁翎刀砍向了章杰后背。
章杰直接倒在了桌上,撞开了大量杯盘。
而戴仪身边的两已提前得到命令的小校立即冲进来将章杰摁在了桌子上,让章杰的嘴里眼里顿时满是油汤。
同时,戴仪身边的其他士兵也拔出了刀,冲进了屋内,围在了章杰周围,逼著章杰的随从家丁在听到动静闯进来后又不得不停在了原地。
噗!
噗!
章杰的随从家丁倒是先被戴仪身边更加训练有素且勇武善战的士兵给斩杀在地。
一时,满堂飞血。
许多闽地豪右缙绅见此情景不禁脸色发白。
陈良翰倒是沉得住气,在明白过来后,就看向林俊:“公为何出卖我们?”
林俊只淡淡言道:“通夷的事,我们林家的确不能做。”
陈良翰突然失魂落魄地跌落在了椅子上,苦笑了起来。
他没想到,费宏这边会先动手,亏他还准备著等西夷到的人到来后,联合西夷对费宏动手呢。
“费阁老!”
“先帝孝庙待你不薄啊,你为何不肯维护他的法统!你这样做,对得起他吗?!”
章杰倒是在这时挤著眼睛,挣扎著,大声质问起费宏来。
费宏道:“孝庙的法统来自于宪庙,现在继承宪命法统的是陛下,我岂能背叛陛下,行不忠之事?你们锦衣卫更应该明白这一点,不能跟陛下心存二心。”
王时中这时也问著费宏:“阁老突然下令这时就拿贼,是何原因,怎么没有事先通知我?”
“自然是密旨这样要求的。”
费宏回道。
王时中听后就没再言语。
因为他只知道杨廷和在他走之前叮嘱他要一切都听费宏的。
“原南京兵部右侍郎,陈良翰。”
费宏这时念起名字来,且念后抬眼看了一下。
彼时。
戴仪麾下的军士已走过去将陈良翰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福建左布政使石继潮。”
“福建按察使郑景天。”
“原保定知府程坚。”
“原山东都指挥佥事凌镛。”
“原国子监学录曾宗瀚。”
……
费宏每念到一位,就有一位福建官僚或闽地豪右缙绅被拿下。
“姓林的,你出卖姻亲,就没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陈良翰甚至还被拿下后,大声诘问起林俊来。
林俊道:“老夫更怕的是通夷被发现的后果。”
陈良翰不由得仰头闭眼。
费宏这里则又对福建巡抚樊继祖等未被拿官僚们说:
“陛下有旨意,按察副使吴暂代为按察使,从现在起,你们按察使司立即行文各州府县,派兵拘押涉案豪右缙绅九族之人!封其宅,收其产!不得有误。”
樊继祖等伏首称是。
接著。
费宏就在樊继祖等起身后,对樊继祖说:“昔日闽地豪右缙绅与当地布按诸官勾结,使公在福建施展不开,今日当趁此机会布政清丈相应田亩,推行吏制新政,先考选当地寒士为新吏,而不误明年夏税秋粮。”
樊继祖拱手道:“自当如阁老所教。”
费宏微微一笑后就继续用起宴来。
……
……
转眼就到了腊月三十日的除夕夜。
陈良翰等皆已被下了福州府的大狱,由京师来的官兵看押著。
而这些涉案的闽地豪右缙绅之家也开始被抄没。
没多久。
福建官府就从这些人家里抄出了许多罪证,而都被地方官府给一一交到了费宏和王时中这里。
由费宏和王时中查验。
费宏将涉及到自己的罪证则直接丢进了火盆里。
王时中见此目瞪口呆地看向了费宏:“阁老,您这样做,不该问问我这个总宪的吗?”
“公不必惊讶,这是陛下准予的,给老夫的恩典。”
费宏笑著回道。
王时中听后呵呵一笑,没再说什么,只在看见新到的一份罪证,发起呆来。
然后,王时中就把这份罪证也要往火盆里丢。
费宏则抢住了这份罪证道:“这是公的罪证?”
王时中笑道:“我哪敢!这是太傅的,陛下既然让阁老自毁罪证,想来也会坐视太傅的被毁吧?”
“陛下倒是提到过,说涉及太傅的,让老夫自作处理。”
费宏回道。
王时中说著就双手背著身后笑道:“那不就完了?”
费宏道:“但老夫可没说要毁了有关太傅的罪证!”
“啊?”
王时中不由得张大了嘴,然后看向费宏:
“阁老,我们做人不能这样,您的可以销毁,那太傅的就更应该销毁!”
费宏道:“老夫怎么样了?”
“圣意是让老夫自作处理,不是让老夫直接销毁。”
费宏回了一句。
王时中道:“可是,这事关太傅的清名,你我同为护礼清流难道不应该回护吗?”
费宏看向王时中:“道夫(王时中字),咱们可不能没长进啊!”
“做官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要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