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是知道的,此人就纯粹是太忠心,为皇帝敛财太狠,竟直接责打起地方文官来,只是敛财敛的太过,让地方很不满,需要召回来,平息一下地方的怨愤,拉回一下好感度。
可以说。
正德能给他留下那么多内帑,李镇这样的太监是贡献不小的。
所以,梁储虽然说派镇守太监与分守太监去地方,虽然对增加国帑没有好处,对百姓伤害巨大,但其实对天子个人是有好处的。
要不是,因为朱厚来自后世,知道更好的赚钱的手段,又熟知历史上的嘉靖是怎么直接让文官自己为皇帝忠犬的,他还不愿意撤回这些镇守太监和分守太监呢。
“元辅,朕撤了镇守太监,把市舶司还给了你们外朝,户部应该是能还得了所借内帑了吧?”
朱厚还在让梁储坐回去后,笑著问了梁储这么一句。
“陛下如此信任臣等,臣等自然还得了。”
“即便臣还不了,太傅回朝后,也能还得了。”
“总之,只要陛下一直重用贤臣,相信太傅的智慧和贤臣们的智慧,就自会国富民丰。”
梁储这时笑著说了起来。
朱厚看向梁储问道:“听你这意思,是打算撂挑子?”
“启禀陛下!”
梁储这时站起身来:“据臣所知,太傅已经大愈,臣请陛下能从天下人之愿,让太傅回内阁。”
“他回不来了。”
“朕刚派去的人回来说,太傅又病情加重了,朕已准了他养病歇息的本。”
朱厚说著就把一封来自杨廷和的奏本丢在了案上,让梁储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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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皇帝主动给言官喂情报(求追读)
梁储看著眼前的这道本,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暗自叹息一声。
“这个杨新都,果然还是退缩了。”
梁储腹诽了一句。
“太傅的病,老是不好。”
朱厚这里说后就瞅向梁储说:“你们内阁拟道旨,让天下各官于民间广寻名医吧。”
“将寻来的名医召于京师,同太医们一起,为太傅会诊,若有功,朕会重赏。”
梁储拱手称是。
朱厚知道杨廷和颇得天下人望。
所以,他相信天下官僚士大夫会积极于响应朱厚这道旨意的号召,为杨廷和进荐名医的。
这样,朱厚就正好借为杨廷和看病的名义,把天下有水平的医者召集于京师,而为接下来提高医学水平做准备。
医疗资源也是很重要的资源。
朱厚需要将这个资源把控在自己手里。
接著。
朱厚就对梁储又问道:“太后欲为两国舅求赐庄田两千顷,元辅真的都知道了?”
梁储当场怔住。
梁储很快反应了过来,便颔首:“臣知道了,臣以为不可。”
“朕岂能拂太后之意。”
朱厚言道。
“陛下!真的不宜再赐贵戚庄田啊!”
梁储突然故作激动地站起身来。
朱厚摆手:“不必再说了。”
“退下吧。”
“是!”
朱厚挥了挥手。
梁储便离开了清宁宫。
当天下午。
朱厚就收到了一封来自户科给事中孟奇的进谏奏疏。
奏疏内容是,他近日闻知太后准备要为两国舅向皇帝索要两千顷庄田,而因此觉得皇帝不能答应,言这样做并不是礼待外戚之正途,而是在害了这些外戚,反有损天子名声,还认为天子应该劝谏太后,不要过分溺爱两位国舅,而损国家之利,辜负先帝之望。
朱厚不得不承认,梁储办事效率倒也快。
“告诉太后身边的夫人,朕这就来仁寿宫。”
朱厚向身边的太监麦福吩咐了一句。
当晚。
朱厚饭后便来了仁寿宫张太后这里,脸色特意挂著怒色,还拿著孟奇的这道奏本。
张太后见朱厚面色不善,也心里不由得一紧。
“太后且看看吧!”
“这些文臣真是耳朵灵通的很,朕都不知道的事,他们居然先知道了!”
朱厚一来到张太后这里,就把本递给了张太后。
张太后松了一口气,随后讪笑著说:“这本,我可不能看,后宫不得干政是祖训。”
“那这样。”
“秦文,你给朕念,就当是朕要再听一遍。”
“然后太后只是一不小心听见了。”
朱厚则把本子递给了秉笔太监秦文。
秦文躬身称是,接过这本,念了起来。
张太后则越听越面色阴冷,且扫了扫她屋里的宫人们。
“可笑!”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外朝文官们要刷名声,也不应该如此栽赃嫁祸人!”
“我何时说过要为两国舅索要庄田了?”
张太后冷笑著说了起来。
朱厚道:“朕也气愤的很,根本子虚乌有的事,外朝却传的沸沸扬扬,连今日元辅见朕也提起了此事,还劝阻朕。”
张太后则急得落泪,忙对朱厚道:“好孩子,你可要为你两个舅舅做主啊!”
“太后放心。”
“朕不会坐视不管,那个孟奇,朕会狠狠地发配他。”
朱厚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张太后含泪笑道:“这就好。”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是朕的疏忽,所以让外朝有所猜疑,乃至以讹传讹起来。”
朱厚这时又说了起来。
张太后忙不解地笑问道:“这哪里会与皇上有关?”
“有关!”
“按理,朕即位这么久,也该给两位国舅一些恩典,以彰亲亲之德。”
“所以,连外朝那些文官们都已经这么以为了,还开始拿此先做起文章来。”
“但朕却因为这些日子太忙,实际上竟把这给予两国舅恩典的事一再往后拖了,虽心里一直记著这事,却一直未付出实践。”
“而如果朕早些赐下恩典,定下恩典,外朝就不会这么猜疑了。”
朱厚这么说后,张太后不禁两眼一亮,心里欢喜的很,但嘴上却说道:
“皇上这是多虑了,都是一家人,什么恩典不恩典的。”
“何况,外朝那些人盯得那么紧,赏了恩典反而不好,当年先帝们为你俩舅舅赐些恩典遭了多少讽刺暗骂,我是知道的,如今哪里还好意思让你也因为他们挨骂。”
“只要能表达朕的心意,让两位国舅不受委屈。”
“挨些骂又有什么。”
“何况,朕外继大统,本就更需要厚待诸皇亲国戚才是,尤其是两位国舅,毕竟朕能顺利入继大统,太后功不可没,不看两位国舅的面,也得看太后的面。”
朱厚笑著说了起来。
张太后听后心里越发受用。
这让她一时不得不承认,这位来自的侄子,竟比自己儿子正德还会体贴自己,体贴两国舅。
而一想到朱厚在收到这样的奏本后,并没有因此先诘问自己,反而只是责备文官,就更加心里感动的很,觉得这位如今才见面不到一个月的少年天子是真的通情达理、也是真的在礼待著自己。
接著。
朱厚又道:“只是太后说的是,考虑到太后的名声和两位国舅的名声,赐恩虽然要赐,但是得讲究方式方法。”
“所以,朕就想著不直接赐田,省得外朝文官们说这是纵容外戚夺民之口食,夺朝廷之役利,而是直接将赐田折为银。”
“朕还会准许两位国舅拿这钱,各自去买一处朕之前在登基诏书里提到的要变卖的那些皇店。”
“那些皇店皆是利厚位置不错的店,留著同样可以传子孙,但不害小民之利,而且也是合法买得,也就算不得是侵吞国利民财。”
“而且负责变卖的官员想必也不会认真卖,只会贱卖,到时候正好由两位国舅爷买下,也不算白白把先帝留下的皇店贱卖到那些贪官污吏手里。”
朱厚这么说后,张太后郑重地颔首,而一脸感动地看著朱厚说道:“难为皇上你想的这么周全,我替你两国舅谢谢你,让他们来给你磕头,为这段时间私下里埋怨你清田的事请罪。”
“不必。”
“只是两位国舅那里还请太后去说解一番,如果他们同意,就让他们选好想要买的两处皇店。”
“到时候,外朝那里,朕也自会让内阁配合,元辅再怎么为国为民,也不至于让朕半点恩典也不给两位国舅。”
朱厚笑著说道。
张太后笑著点头:“我会去劝说,如果他们还想多要,那就连我也觉得过分了,自会先教训他们!”
“太后深明大义,朕是知道的。”
朱厚回了一句,又道:“还有皇嫂母族夏家这些亲戚,也请太后去说合,皆不赐田,改赐银,让他们选一下皇店。”
“好!”
朱厚没多久就离开了仁寿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