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良心的自然会觉得自己亏,会怨恨天子就只知道欺负他们这些没有多少实权的。
更没良心的还会因为朱厚只让他们交出一些荒田出来,而直接做出出格的事来。
而只有筛选一遍后,朱厚才会清楚,哪些勋贵内臣靠得住,哪些靠不住,然后喂饱靠得住的,对特别靠不住的,就得杀鸡儆猴一番!
“杨廷和。”
朱厚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他不得不承认,杨廷和的能量是真的大,一个快要痊愈的消息,就能让很多勋贵外戚和内臣的人心思活泛。
不过,朱厚现在好奇的是,杨廷和在知道户部借贷了一笔内帑后还愿不愿意再回内阁。
所以,朱厚这让人把谷大用叫了来,而对谷大用吩咐说:“派人再去看看太傅,问问他是否真的已经大愈。”
谷大用称是而去。
且说,杨廷和的弟弟杨廷仪这时正与梁储会面。
梁储在杨廷仪下帖来求见后,没有拒绝,而是选了个合适的时间,见了他。
“家兄太过分,竟责怪公不肯力争于御前,而行借贷之事。”
“我深以为耻,然他是兄长,为亲著隐,我不好多言。”
“如今来见公,只向公言明,公不必把家兄之言当回事,他那不过是无耻之言。”
但杨廷仪在见到梁储后,却直接批评起杨廷和来。
梁储听后只笑了笑,他对杨廷仪还是了解的,要不然也不会不顾他是杨廷和弟弟的身份,而直接升他为左侍郎,只在这时直接问道:“所以令兄要公转达什么?”
杨廷仪回道:“家兄说他不敢再奢求公能力争帑银于御前,只请公护礼正身。”
梁储没有回答,只沉声问:“还说别的了吗?”
杨廷仪点头:“公英明,他还说,希望公尽快让大冢宰升去内阁,别留在天官之任上。”
“因为家兄说,此公留在天官任上,只会官怨沸腾。”
“无妨,只要不民怨沸腾就行!”
梁储冷笑著回道。
杨廷仪颔首:“公请息怒,我深以为然,故不敢苟同家兄之见。”
“上贺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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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贺表得上,皇恩得报!
梁储这么问了一句后,杨廷仪当场哑住。
“什么贺表?”
梁储则起身信手往外走去。
“二十余万军民得以安置的贺表,所有人必须得上!”
自从朱厚向内阁抱怨只有罗钦顺、张璁、江汝璧上贺表后,梁储就记住了上贺表这件事。
因为他素来是一个很愿意记住别人有什么需求的人,尤其是他需要尊敬的君主父母。
另外,他知道,君王也需要一份肯定,才会积极地继续做利国利民的事。
所以,他也就会在这时说,所有人必须得上贺表。
杨廷仪这里在回来后就将他见梁储的事告知给了杨廷和。
“他不肯升走大冢宰,说官怨沸腾不可怕,只要不民怨沸腾就行。”
“他也依旧对护礼的事闭口不谈,只让我上贺表。”
杨廷和阴冷地笑了起来:“好个梁顺德,他是真惜身啊!”
“爹,这贺表,我们不能上,谁都不能上,要上也应该等大礼定了之后再上。”
杨慎这时说道。
杨廷和则点了点头:“那就要让所有人知道他梁顺德借贷内帑的事。”
杨廷和说后就看向杨廷仪:“廷仪,你也学那《育民报》,带著廷宣也去办个这样的报,把梁顺德不敢得罪内臣,一味要求百官行谄媚之举的事痛批一番,这众论物议上的较量,我们不能输!”
杨廷和弟弟很多。
一共六个。
现在与他同住京师的就有两个。
但只有他四弟杨廷仪在朝为官,他五弟杨廷宣如今还未中第,所以只留在京里,等待明年的恩科。
“好!”
“我这就去办。”
杨廷仪这里颔首答应著。
但杨廷仪在回了自己的院中后,并没有立即安排人去办报,而是写起了贺表。
倒是杨廷宣因为知道了杨廷和要他和杨廷仪一起办报的事,来了杨廷仪这里:“四哥,我来找你问办报的事。”
“等我把贺表写完。”
杨廷仪回道。
“贺表?”
“大哥不是说不能上贺表吗?”
杨廷宣不禁问道。
杨廷仪语重心长地对杨廷宣道:“贺表得写,皇恩得报!”
杨廷宣更加不解。
杨廷仪则停笔对杨廷宣解释说:“你想,得罪亲兄,他是灭不了我们九族的,但得罪天子就不一样,那是真能灭我们九族的!”
杨廷宣这才明白了过来,连连点头:“那我们办的这报,如何才能不得罪天子?”
“那就别跟这《育民报》学,首先,别去请举人以下的人写直白文章,其次,只请士人在这上面刊载见闻,这样的话,朝廷自然知道,我们只是转载士论,没有别的心思。”
杨廷仪说道。
杨廷宣“嗯”了一声。
而杨廷仪则在这不久后,就写好了贺表,且交了上去。
眼下,已经有陆陆续续地开始有大臣向朱厚上贺表。
最先是内阁阁臣。
接著是九卿。
然后太常寺、太仆寺、光禄寺这些衙门的官。
朱厚一时间也就收到了许多贺表。
这对朱厚而言,是对官僚们的一种服从性测试。
就像杨廷和这些官僚会在他入京时对他做服从性测试一样。
这种招数,不能只准杨廷和等人使用,他这个天子就使用不得。
朱厚在王春景给他按摩了一会儿后,就翻阅起了一些贺表,没有急著去见张太后,而等著张太后代她那两个弟弟向他求赐庄田。
“皇爷,元辅求见!”
彼时。
朱厚正一边享受著人工风扇吹来的微风一边看著贺表时,值守的司礼监秉笔太监秦文来禀报了一声。
“果然是迫不及待。”
朱厚知道梁储因何而来,也就笑了笑:
“宣!”
随后,朱厚就看了满案的贺表一眼。
看在这些贺表的面上,朱厚自然没打算食言。
何况,他也希望梁储等人真能改善朝廷财政。
梁储这时走了进来,向朱厚见了大礼后,就坐在了朱厚面前的圈椅上,双手持著一道本。
朱厚瞅了一眼他手里的本:“什么事?”
“启奏陛下。”
“近闻有宣府镇守太监刘祥夤缘内批,侵盗边饷。”
“甘肃镇守太监王欣假贡献而重困边方,引外夷以窥伺中国。”
“镇守湖广太监李镇棰辱知府吴华。”
“阳和天成分守太监李睿,报纳官草,累军采运,侵占庄田,役军耕种,结逆党黄福添等为腹心。”
……
“自各地设镇守与分守太监以来,于国帑增财无几,却敛财害民倍之,更因出于内廷,为天家私人,故风宪不敢问,民亦多责天子不能严管家奴。”
“为保圣德,息民愤,故内阁请陛下下诏撤回各地镇守太监与分守太监,所辟税司与市舶司,改选朝廷正途之官掌理,上增国帑,下安黎庶。”
梁储这时跪在地上,念了起来,且随后就举起了奏本。
朱厚挥了挥手:“批红吧。”
“陛下仁德如天!”
“万民之福!”
梁储这里忙叩首称颂起朱厚来,且忍不住两眼热泪盈眶。
朱厚只是微微一笑。
这对梁储而言,自然是一件感恩戴德的事。
但对朱厚来说,他这不过是要用更高级的方式为自己积攒财富而已。
这些镇守太监和分守太监召回来后,朱厚可没打算让他们闲著,依旧会量德量才而用,让他们去更外面的地方开拓财源。
为何是量德量才而用?
那是因为,朱厚不得不承认,有些镇守太监是的确忘了自己的根在哪儿。
比如宣府的镇守太监刘祥和甘肃的镇守太监王欣,无疑是白被内廷派去了边镇,结果伙同当地官将一起作孽。
只怕,这次勒索军饷也有他们的份,明显是在外面待久了被当地的贪官污吏腐化了,也有可能是自身不正,被派去前就先堕落了。
但总之,这些家奴是需要好好教训一番的。
而有些太监,如湖广的镇守李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