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想将来当国执政,就要接受,这天下谁都可以为了你的抱负去牺牲!”
“不只是可以让天子牺牲自己的私情!”
“包括你自己的私情!”
“既然让天子为了天下不认父母,首先你自己就得先做到不徇私情!”
“何况,你踩在我头上,总比让那张璁、梁顺德踩在我头上进步强!”
杨廷和说到这里,就指著杨慎:“你让我怎么说你,虽说中个状元郎,但于世事是真的不通,你怎么不学学你四叔,人家出卖为父,是从不带犹豫的。”
“父亲这不是让儿子放弃自己的良知吗?”
杨慎很惊讶地问了一句。
啪!
杨廷和手里的一盏茶又飞了出去。
“你什么时候也学王阳明了?!”
“治国靠的不是良知,是存天理,灭人欲!”
“为了天理,谁都可以牺牲!”
杨廷和说后,一脸严肃。
杨慎听了杨廷和这话,微微一怔,然后因担心杨廷和为自己再动肝火,只忙跪下道:“父亲说的是,儿子记住了。”
“那儿子现在该怎么挽回?”
杨慎问道。
杨廷和瞅了杨慎一眼,不禁闭眼,然后语气恬淡地道:“以我的名义上份贺表。”
“上贺表?”
“上什么贺表?”
杨慎问道。
杨廷和道:“当然是大礼得定的贺表!为了能回朝堂,我得让步,先放弃争大礼!”
“然后!”
“记住,接下来的话,才是关键。”
“你要把为父上这份贺表的事告诉他们,告诉你那些翰林院、国子监、科道的朋友们。”
杨慎再次愣住。
我得这么坏吗?
这不是小人行径吗?
杨廷和自己先笑了起来。
“这样才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即便是陛下真心要改革,也得投鼠必忌器!”
“天下事好就好在这里。”
第86章 皆被斩杀,颗颗人头落地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天下事坏就坏在这里。”
“这个杨廷仪,朕还是要见的。”
朱厚这里正看著一份《文报》,现在的他,在处理完内廷和定了大礼后,也算是有空来处理这个杨廷仪与自己争夺话语权的事了。
当然。
朱厚已经通过《文报》背后的运作思路和杨廷仪这些日子的行为,而知道杨廷仪明显在明著为自己兄长杨廷和做事,暗地里却又实际上在站队他这个皇帝这边。
所以,朱厚才有如此感叹。
在他看来。
这是他最难收拾大贵族大官僚的地方。
一个大贵族大官僚之家,其家人似乎不是一个整体,也不是一条心,但又似乎是一个整体,似乎是一条心。
所以,朱厚担心,杨廷仪这么做,是不是杨廷和的意思。
如果是。
在朱厚看来,这的确是杨廷和的厉害之处了。
也的确让他足够头疼!
而因此。
他知道他要想真的彻底推翻打倒杨廷和的政治企图,也得这样做。
既然这些天下难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那朱厚自然要自己的细作越多越好,这样才能操纵舆论,进而浑水摸鱼,达到自己的目的。
不过,朱厚也不只是利用杨廷仪。
现在的他自从内廷被清洗后,也能私下安排一些大臣了。
为此。
朱厚早通过厂卫联络到了一批值得他发展为自己细作的官员。
这里面就有吏部考功司主事柯维熊。
眼下。
五品以上的朝臣和科道言官皆去了行在,包括立即补升的文官。
只有五品以下和因大不敬而被贬或被流放的文官还留在城内。
这里面。
主事柯维熊就在朱厚指示下,也跟著张纶等被贬和被流放的护礼派文官,以及同情张纶等的护礼派文官,去见了杨廷和。
在朱厚下旨让杨廷仪择日上本请求面圣后,就趁著午后见了柯维熊。
“他们现在对太傅是何看法?”
朱厚见到柯维熊就问了起来。
柯维熊道:“回陛下,他们非常失望,因此怨恨不已。”
“好!”
朱厚点了点头。
“你要多和张纶他们联系,书信往来,把他们的情况告诉给朕知道。”
朱厚接著嘱咐说道。
柯维熊拱手称是。
朱厚在见了柯维熊后不久,谷大用就送来了杨廷和的贺表。
这让朱厚不由得嗤笑了一下,心道:“这个杨廷和是真想回内阁啊!”
但同时。
朱厚又沉下脸来。
因为他不得不承认,杨廷和是真铁了心要在将来让自己选择做孝宗一样的皇帝,为此都不惜先妥协,以求保住圣眷,而不像原历史上一样,在心灰意冷后选择了及时辞官。
在朱厚看来,应该是因为他表现出的真正爱民之举,让杨廷和反而多了丝幻想。
毕竟自己这个皇帝是真的爱民。
所以,杨廷和反而觉得自己这个皇帝会愿意牺牲自己来救天下百姓。
只要他将来重返朝堂,能够带著百官逼得自己这个皇帝不得不牺牲自己时。
无论如何。
朱厚在收到杨廷和的贺表后还是很高兴的。
毕竟这意味著已经确定的大礼更有说服力。
为此。
朱厚让人将杨廷和的这份贺表公布于天下。
因为百官皆已陆续出了城。
朱厚暂时还不需要谈政事,便趁此机会,将自己从兴王府带来的一名叫曹英的宫女叫到了自己的书房。
曹英正是那日差点被掐死也不肯说出皇帝在哪个床睡觉,乃至不惜被踹死也要抱住宫中奸细小腿,阻止其可能发生的弑君之举的那名宫女。
朱厚看著跪在地上脖颈处还有些红印的曹英说:“那晚,你做的很好,表现的很忠勇,但朕不能明著因此事升赏你。”
“这样做是为了保护你。”
“但朕可以升赏你兄长曹琪,把这份功记在他名下。”
“奴婢谢皇爷隆恩!”
朱厚这里又道:“但你自己也不能什么都没得到。”
“朕会给你一个恩典。”
“朕准你给你兄长去一封信,你口述你想给你兄长说的话,让黄锦替你写,再由他交到你兄长手里。”
朱厚对自己十步之内的人还是很熟悉的,自然也知道这曹英只有一个亲人,便是也是由王府收养的哥哥曹琪。
当朱厚把这个恩典说出来后,一旁的宫人们皆大受触动,都向曹英投来羡慕的目光。
她们在宫中倒是不愁吃喝,最大的缺陷就是因为很多原因,不能跟家人联络。
所以,这个恩典对她们而言真的很有诱惑力。
“说吧。”
“把你想对你兄长说的话告诉给黄锦。”
曹英这时已经双目垂泪:“奴婢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想说,奴婢很想他,希望他好好的。”
说后。
曹英就向朱厚很感动地叩首说:“谢皇爷大恩!”
“起身退下吧。”
朱厚接著就笑著说了一句。
曹英称是而去。
“传旨,朕要沐浴洗发,然后御东华门迎圣母!
接著。
朱厚就吩咐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