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虞微微而笑,语气温和说道:“我观子衡颇有才略,今屈任县吏实属可惜,有意征辟为君为令史,与元直同掌军中钱粮何如?”
闻言,吕范欣喜不已,起身而拜,说道:“今承蒙校尉赏识,范岂敢不从2
吕范虽自恃有才,但见到张虞轻松击破葛陂贼,已是心悦诚服。且今能从县更骤迁至禁军校尉属吏,对吕范而言可谓大跃迁,怎会妄自尊大去拒绝。
另外吕范心中渴望成功,他家境贫寒,因承蒙妻子刘氏欣赏自己,说服了母亲,否则他安能娶得上妻子。故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说为了对得起妻子,他必须抓住向上跃迁的机会。
见吕范应了下来,张虞满意而笑,说道:“我今有二喜,一喜破贼兵,二喜得子衡。”
“恭喜君侯再得贤才!”庾疑拱手道。
张虞笑道:“劳邵然多多照料子衡!”
吕范神情谦逊,说道:“往后有劳庾主簿指教!”
“同勉!”
见有人能入军为自己分担军中杂事,庾疑欢喜不已,向吕范回礼。
钟沉吟少许,问道:“今下大军击溃贼众,不知济安有何打算?”
张虞说道:“豫州牧今在州治谯县,我欲先至谯县,与黄豫州会面,之后若无意外,虞应会率部回京,向朝廷复命。”
眼下时间已至中平六年,张虞不敢在外耽搁太久,准备早点归京。而张虞之所以想尽快归京,实因阳内出现了变故。
前日盖勋命人送书信而来,在信内盖勋语气中充满了忧虑,表示他被宦官们联手排挤出阳,今至京兆出任尹守。所幸虽说出京,但刘宏依旧器重他,每日手书不绝,以来咨询国家大事。
然仅是离开阳,盖勋倒不会特别担心,而是他得知刘宏在过冬时,不幸患上风寒,今下因生病之故,被董太后接到嘉福殿内照料,因此盖勋深忧阳会生变故。
而张虞深知刘宏死亡,便是东汉灭亡的倒计时,今下自是不愿离京师太远,
以免分不到雒阳动荡的蛋糕。
张虞内心所深思之事,钟自然不知,其微吟了下,似乎想到什么,问道:“济安可记得袁永宁乎?”
“你我与永宁在尚书台共事,我怎会不记得?”张虞问道:“元常怎突然谈起永宁?”
永宁为袁秘之字,袁秘则是张虞几年前所结识的友人。其出自汝南袁氏,父亲为名士袁忠。
钟笑道:“济安有所不知,今永宁在沛国任国相,济安若至谯县,你我或能与永宁会面!”
得闻袁秘升迁为沛国相,张虞顿时惊讶了下,他可是靠军功拼搏,才爬到两千石。而今袁秘仅凭在地方任职,在几年间快速升迁,不得不让人感叹。
但念及袁秘的家世,张虞心中倒也释然,有名士作为父亲,背靠四世三公这根大树,加之自身才华出众,升迁至沛国相,倒也不是不可能。
张虞微微颌首,笑道:“既是顺道,虞当好生拜会永宁。”
说著,张虞吩咐左右道:“来人,让各部离散兵马聚拢,今向谯县开拔,与黄豫州交割老弱降民。”
“诺!”
张虞虽有心将老弱降民迁到人烟稀少的边境,但出于距离、沿途补给,以及管辖权限关系,仅能将近万降民交于豫州牧黄琬。
毕竟豫州牧拥有辖区内所有的监管权,若张虞私自处理,以黄琬刚直的性格,一封弹劾张虞的奏疏便会送至阳。今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至于并州及北疆稀少的人口,仅能说要指望动荡的河北。毕竟河北若是战火四起,而彼时并州太平的话,便会有大量的人口前往定居。
且不言张虞部下打扫战场,并向中军聚拢,准备前往谯县。
今时刘辟比张虞更早至谯县边界,其仅有数百名残兵跟随,为了口粮不得不劫掠乡野百姓。
刘辟坐在林中休息,望著帐下垂头丧气的黄币兵,他亦是无奈而叹。
几年前,他便因张虞之故,打得离散而逃,幸逃至葛陂得以安生。今他与众人在葛陂起兵,然不料又遇见张虞,和上次一样,张虞再次将他打得大败。
“天使,今下我军归降官府否?”侍从问道。
刘辟轻端了脚,闷声说道:“降官府,仅能得一夕之安。长久以来,你我还是要将遭恶吏、豪强欺压,今怎能降官府?”
若刘辟不在贼首名单上,他或许会考虑投降,但今下他被官府通缉,他若归降官府,岂不是自寻死路。
“那怎么办?”
侍从满眼的茫然,说道:“今汉军追击,各部已是离散,不知眼下能往何方?
刘辟沉吟少许,说道:“汝南郡内江陂众多,地域广,其中有不少义士,
如龚都便是我交好之人。其轻财好义,今下可往汝南郡寻他。”
众人见刘辟有了安稳去处,今下仅能听命从事。
又聊了片刻,刘辟顿感饥肠,问道:“散出去找粮的兄弟还没回来吗?
侍从看了眼天色,说道:“应是快回来了吧!”
话音未落,便见一名贼兵在林间仓皇逃窜,见到刘辟与众人才勉强平静下来。
见是找粮的人独自回来,刘辟疑惑问道:“今怎你一人归来?”
身材瘦弱的贼兵喘气,惶恐说道:“天使,刚刚我与众人至村落找粮,不料遇见数人。其为首之人,身形魁梧,力大无穷,一见我等,便与左右持刀砍杀,
若非我跑得快,怕不是会被那人剁了。”
刘辟眉问道:“那人可是汉军,亦或是周围豪强部曲?”
“我仅知他姓许!”贼兵说道。
“姓许?”
侍从反应过来,说道:“莫非是之前所掠许氏豪强,其部曲悍勇,子弟许褚更是力大无穷,所向披靡。”
“许褚?”
听闻许褚之名,刘辟头疼不已,念及上次万余人奈何不了许氏,以及考虑躲避汉军追兵,咬了咬牙。
“今且离开此处,向南而行,暂避许氏锋芒与汉军追兵!”刘辟吩咐道。
“诺!”
残兵见又要跋涉而逃,个个怨声载道,但为了生存,众人不得不得再次起程。
而今时葛陂贼口中的许褚从被他们擒获的贼兵口中,得知了葛陂贼被汉军击溃的情况。
“仲康,汉军校尉张虞大破葛陂贼,葛陂贼被擒者众多,今多有残部溃逃。”许定说道:“那贼首刘辟离我等不远!”
许褚咧嘴而笑,说道:“那张虞果真厉害,对得起其斩破匈奴单于之名。”
许定指著被俘获的两名贼兵,问道:“那今下该如何是好?”
许褚冷眼看著贼兵,说道:“兄长,今念他二人提供情报,可暂饶性命。眼下你我需先回坞堡,带上族内部曲,追杀葛陂贼残寇,以免乱兵祸害乡民。”
“好!”
第145章 征辟虎侯
“听济安所言,雒阳今下倒是乱糟糟,陛下病况不明,而又无立太子。若陛下不幸,雒阳恐生祸乱。”
左校营兵马行于官道上,钟挽著缰绳,与张虞并肩而行,对阳今下局势不禁感叹。
张虞悠哉坐在马背上,说道:“今刘公出镇幽州牧,盖君出任京兆尹,雒阳如生变故,我仅能依附袁公路,助力大将军,为汉室铲除宦官,以望朝政为之清明。”
钟微微而叹,说道:“今下葛陂贼初平,青、徐便有黄巾反叛,天下贼乱不休,单除宦官恐无济于事。”
鉴于自己与钟关系深厚,张虞不打算隐瞒,说道:“实不相瞒,若天下动乱不止,京畿动荡难安,我有意请命归乡任职,保民安境。”
钟微吟了下,说道:“并州东有大山,西有黄河,表里山河,本为汉家沃土。因常遭鲜卑劫掠边城,匈奴犯边作乱,黑山、白波二寇攻没县城,沦为边塞凋之所,实属令人感慨。”
两汉时期的并州情况大有不同,西汉时期并、朔二州合计,约有近四百万人口,而东汉的并州仅有人口五、六十万,其中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顿了顿,钟笑道:“朝堂动荡不安,济安若为避难,倒可归乡任职,以免深陷雒阳。而我颍川若遭兵戈,有朝一日,恐需济安庇护。”
“元常若率族人寻莪庇护,虞当出三里之地亲迎之。”张虞笑道。
形势发展到今下,凡是有眼光之人都能看出东汉对地方的统治愈发变弱,甚至用岌岌可危形容并不过分。
故如刘焉、王芬相关的野心家们早已蠢蠢欲动,王芬企图挟持汉灵帝,另立新帝;刘焉相中闭塞的益州,以州牧之名出镇。
而稍微对中央给予希望的土人,无不是希望铲除宦官,贤君能吏掌权,让天下为之清平。若拯救中央失败,土人们或会将生其他心思。
行军谈话间,却见斥候快马而来,似有急事向张虞上报,
“吁~”
斥候勒紧缰绳,拱手说道:“禀校尉,前方有豪人率众相迎,献葛陂贼首十余级并俘者二十余名。”
“哦?”
张虞惊讶了声,问道:“可知来豪人姓名?”
“凛将军,仅知豪人姓许,身形魁梧,相貌雄毅。”斥候说道。
见来人是勇士,张虞兴趣大增,前指道路说道:“既是义士献贼虏,某不可不见,为我引路!”
“诺!”
“~”
张虞快马而行,未走多远,便见到一行十余人在路边等候,望著路上走马的骑卒,眼神里透露出羡艳。
“仲康,骑士所乘之马皆为良驹,一骑双马,弓、矛、甲、衣无不具备,连乘骑都有铠甲,难怪能大破葛陂贼。”许定羡慕说道。
许褚见汉军行军肃然,依官道而行,道路两侧田亩无所侵犯,不由赞说道:“左校营兵不但兵甲精良,其部军纪更是严明,实属让人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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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张虞便乘马至许褚一行人跟前,不过张虞并未于马上下视众人,而是从马背上而下。
“我家校尉到了!”骑卒前来提醒道。
见身姿挺拔,披甲握鞭的张虞而来,许定带著众人赶忙行礼,说道:“多谢将军为我乡民清除贼患,今小人与族人幸擒杀于乡野作乱贼兵,特来献于将军。”
张虞打量许褚、许定兄弟及左右族人,领头的许氏兄弟二人身形异于常人不说,其族人比凡人身形都可谓魁梧,若是从军效力,属于是少有的优质兵源。
张虞面露笑容,伸手扶起许氏兄弟,问道:“今贼兵大部虽破,但有余寇作乱乡野。诸位义士能为国家除寇,庇护乡野百姓,实属难得!”
说著,张虞问道:“不知如何称呼?”
许定恭敬说道:“禀将军,仆姓许名定,字伯镇,谯国谯县人。仆弟褚,字仲康。余者有我许氏族人,亦有同县剑客。”
闻‘许褚’之名,张虞不由仔细看了下许褚,见其腰宽体大,盖是常人的两倍身形,张虞已是确认眼前之许褚非同名之人,而是历史上具有虎侯之名的许褚。
张虞点了下头,望著众人,赞扬道:“好壮士!”
说著,张虞伸手握住许褚的宽厚臂膀,而许褚下意识准备反抗,但很快便有意识止住。
“有樊之体魄,不知武艺如何?”张虞问道。
见张虞相问,许褚倒也谦逊,说道:“校尉袭斩匈奴单于,而褚仅是力大。
今在校尉跟前,不敢言勇!”
张虞笑问众人道:“仲康武艺如何?诸位可有知者?”
“我家二郎君可不止力大,其还武艺精湛,葛陂贼劫掠时,二郎君杀伤颇多。且还在阵前骗贼以牛换粮,贼欲牵牛归阵时,二郎君倒拽牛尾百步,惊骇掠我之贼兵。”乡人答道。
张虞拍了拍许褚的肩膀,神情中充满欣赏之色。
寻了个机会,许定指著路边的牛羊、酒粮,说道:“将军为我乡民讨贼,定特奉酒、粮于将军,以酬天兵辛劳,望将军勿嫌礼薄。”
张虞警了眼路边的酒肉,拒绝道:“我率部讨贼在于安民,而非窥视民脂民膏。且朝廷粮饷供给不缺,而诸子耕作辛劳,故酒肉、牛羊免了,诸子自留便好!”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