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张虞切弓换槊,喊道:“随我冲击,看能否找到彭脱!”
“诺!”
为了击溃黄巾士卒,张虞带头发起冲锋,擅长陷阵的郝昭及其部下,紧随张虞身后。甚至为了保护张虞,郝昭一马当先,带头发起冲击。
今时的郝昭经战场厮杀历练,武艺较去年精进许多。
郝昭挥舞长槊接连击杀两名黄巾兵,因臂力过人,甚至能将黄巾兵挑起,而后狠狠地摔到地上。杀到哪里,哪里的黄巾兵便退散开来。
“少君如何?”
郝昭回头朝向张虞,显摆道:“比去岁破叱干部如何?”
张虞哈哈大笑,说道:“你当初若有今时武艺,随我斩敌酋者,则非我一人!”
“那今日莪便随少君破阵斩敌如何?”
豪言之下,张虞已是确认,郝昭已非当初卖的青涩少年。
“好!”
张虞持槊催马,笑道:“我与伯道同行!”
在百骑的奔驰冲锋下,黄巾军仿佛被驱赶的牛羊般,不断朝著远方逃窜。
百骑的数量算不多,百来号的成建制步卒其军阵若能始终不动,凭借长矛阵,并备弓上弩积极应对骑射,骑兵很难奈何的了步卒。
但步卒发生动荡,并引起了败退,百骑冲锋起来的声势,将会是非常恐怖,摧人魂魄。
骑卒将黄巾兵向东扫荡,小高地上的汉军趁机发起冲锋,成片的黄巾军在冲杀下,朝著东北面而逃窜。
张虞带领郝昭所部在乱军从中冲杀,为了寻找彭脱,时而出阵,时而陷阵,每次冲锋都能带走不少人命。
因黄巾军兵败,其余三部并未冲锋陷阵,而是一直充当游骑角色,使用骑弓猎杀,尽可能逼迫更多的黄巾兵投降,免得残部出逃不降,而后作乱乡野。
在张虞来往周旋冲杀时,黄巾军逃窜的东北方向,忽然杀出一股汉军步卒,当场将溃逃的黄巾军拦截杀。
而张虞虽看不见这股汉军将士,但却已通过旌旗鼓声判断出这是颍川郡的步卒。显然阴修在他的建议下,舍弃辎重,全力赶赴战场。
今若从天空上往下看,黄巾军三面受击,张虞率骑从西面冲杀,汝南汉军从南面杀入,东北面有颍川汉军拦截。三面围攻下,黄巾军的活动空间慢慢被挤压,以至于出现大量黄巾投降。
仗打到这份上,彭脱指望率部撤退,保全兵马的希望彻底落空。甚至在三面汉军的合围下,彭脱若不果断,恐怕会折在战场上。
如此形势下,彭脱当机立断,不管从属的步卒,率数名骑卒冲出人群,准备逃匿山林中,以望日后东山再起。
而彭脱这一脱离大部队,其身影被寻找多时的张虞立即发现。
“贼将!”
张虞率左右十余骑,催马追击,准备截杀彭脱。
很快,张虞所部接近彭脱。而彭脱见来骑众多,且又是那张虞带队,怎敢与之交手,随即调转方向,准备从其他方向出逃。
“杀!”
见彭脱率数骑在战场上逃命,周围的汉军步卒哪能不知彭脱身份尊贵,纷纷朝著彭脱所部围杀过来,也不去管那些溃逃的普通的黄巾兵。
汉卒们举长矛包围住彭脱出逃的方向,而彭脱身后则是有张虞与一众骑兵追击,并不断缩短包围。
彭脱观察周围,见尚有缺口,猛地率骑朝缺口冲锋而去。
第一时间便有五六根长矛刺了过来,彭脱左右亲骑悍不畏死,用长槊扫,用身体挡,拼尽全力也要保护自家的主将。
在亲骑的保护下,彭脱冲出步卒的长矛围阻。望著辽阔无人的山林,彭脱顾不上那些倒地的亲骑,疯狂朝山林奔驰。
“嗖!”
然就在这时,一枝重箭从人群中飞过,精准地射中彭脱的肩膀。虽有铁甲阻挡,但强劲的冲击力不消,直接将彭脱从马上带了下来。
“杀!”
见彭脱倒地,周围的汉军步卒为了争功,疯狂向彭脱杀去。
彭脱昏沉沉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不待他有所反应,一支长箭从丘坡上射至,射中他的小腿。趔趄了下,彭脱跪在地上。
待他抬头时,数把长矛破空刺来,狠狠地将身躯贯穿,鲜血涓涓流淌而下。
“噗!”
长刀横空而至,将彭脱的脑袋砍下。随著脑袋掉在地上,十余名士卒疯狂争抢彭脱的脑袋。
远处的丘坡上,张虞收弓驻马,望著被众人哄抢的首级,吐了口浊气。
彭脱死了,汝南黄巾应该能消停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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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凌冽,军旗猎猎,两郡汉兵会师立营。
战斗早已结束,五六千黄巾先与三千汝南郡兵死斗,后被张虞率骑冲锋骑猎,最后被赶来的七百颍川锐士缠斗,历经三轮交战下来,汉军先败而后胜,黄巾先胜而后败。
汉军死伤千余人,其中绝大数是汝南兵马贡献,参合骑战死者仅一人,受伤五六人。
黄巾军士卒战死者上千,归降者三千多人,余者消失在茫茫的林野间。其主将彭脱战死,刘辟、何曼等将见形势不妙,早早脱离战斗,率数骑隐入山林。
在张虞、阴修二人面前,赵谦已无写信时的自大,今时既惭愧,又怀有感激之情。毕竟若无张虞、阴修二人来救,他的政治生涯以及部下那么多人的性命,怕都会折在华陂。
“阴府君、张从事,今日多谢二位出手相救!”赵谦偏头朝二人而拜,说道。
阴修为出此前心中那口怨气,自是大大方方接受。
“同为汉室思虑,何须言谢!”
“若非赵府君登丘而守,今日则难大败彭脱。”
张虞则是为了给赵谦留下好印象,可不敢学阴修,而是上前扶住赵谦,说道。
赵谦出身可非寻常家族,其出自蜀郡赵氏。祖父为太尉赵戒,叔父乃卫尉赵典。在汉桓帝年间,赵谦便官拜左冯翊,官至两千石,纵是王允见之,也是要行礼问好。
阴修微微松口,说道:“今日得胜,他事不用多提。”
“好!”
赵谦心情愉悦,说道:“今日之所以能取胜,皆因有阴君与张从事相助,我愿分与二君共分战功。”
“多谢赵君了!”
阴修神情缓和下来,别看赵谦所部快兵败,但斩首最多的兵马莫过赵谦了,毕竟他与黄巾打了那么久。
今愿同分战功,算是赵谦主动的示好,倒是张虞会吃些亏。不过阴修是主将,张虞不可不分功于他。
但阴修、赵谦二人也不敢让张虞觉得不公平,毕竟张虞背后是王允,不可能这般无视。且这场战役取胜的关键,就是张虞率部赶到战场。
“王使君指挥有方,今不可忘!”阴修提醒道。
“这是自然!”
赵谦笑吟吟说道:“当下俘获钱粮金银不少,而张从事部下多骑卒,奔波作战辛劳,折损军马不少。今俘获钱粮牛马众多,可先拿去赏赐部下,补给军中折损。”
“多谢赵府君心意!”
对于赵谦的糖衣炮弹,张虞自然全额吞下。毕竟参合骑奔波数千里,若不给予钱财赏赐,他们心中必有怨言!
第56章 官位几何(求追读)
夕阳西下,天色已是昏暗。
篝火旁,张虞找来郦嵩、什翼、郝昭,商量阵亡军士抚恤问题。
今立下了功绩,又挽救赵谦险些兵败之事,以及分功于阴修。阴、赵二人自然不会在分配物资上小气,因而张虞干脆让郦嵩带人去搬。
而郦嵩或许是怕拿太多战利品,会被别人计较,仅从汝南军营里牵来军马十来匹,牛有四五头,金银各上百斤,绸缎三十匹,铜钱二十余万。
当张虞看到郦嵩所拿回的战利品,实在忍不住而叹。
“伯松,你知道买一个县令要多少钱吗?”
郦嵩呆愣摇头,不明白张虞为何突然提及卖买县令的事。
张虞痛心疾首,说道:“当今天子有令,四百石吏需出四百万钱,任两千石上卿需二千万钱。王使君继任豫州刺史,向天子交了六百万钱。”
“我今后若出任县令或是县长,少则向天子缴纳三百万钱,多则向天子缴纳一千万钱。你拿回的这些东西,算是勉强够兄弟们封赏!”
在张虞眼中郦嵩真就拿少,应该多薅点战利品的羊毛,最好能帮自己凑出当官的钱。
郦嵩咽了下口水,震惊问道:“当官还需要缴这么多钱?”
“你以为呢?”
张虞无奈说道:“能当官那个不是大富贵之人,然后这些人从百姓身上剥削回来。”
显然郦嵩因常年生活在边塞,对钱财缺乏概念,二十几万看似非常多,能买好几匹马,甚至还能买奴仆。
但对拥有巨额财富的世家眼里,简直是笔小钱,否则汉灵帝不至于开价这么离谱。
汉灵帝为了卖官发烧挣钱,可以说是丧心病狂,一百石标一百万钱。如刘备的县尉标价二百万或三百万钱,曹操的济南国相标价两千万钱。
历史上刘备鞭挞督邮,怕不是和自己花了这么多钱当官,今下居然要被罢免有关。
“那姑父怎么没交钱?”郦嵩问道。
“因为姑父的官就不值钱,管不了人,又没兵,这名头给与不给都一样,天子哪会要钱?”张虞说道。
汉灵帝算是懂得商业交易,知道有权的官职才能卖,没用的官职没人买,不知拉拢人心来封赏。
闻言,郦嵩弱弱说道:“那我要不回去再要些?”
张虞挥了挥手,说道:“岂会重新回去拿东西的道理,今后多记得便成。”
“多谢济安!”
此番少赚钱,全当培养郦嵩的眼界所花出去的学费。毕竟世界上天才太少,培养人才早晚都要吃亏。
见篝火小了些,张虞拨弄了下火柴,让火焰更旺盛些。
放下木棒,张虞问道:“今日军中阵亡一人可是?其余军士受伤情况如何?”
“受伤士卒约十来人,已交由医师疗伤。”郝昭说道:“阵亡实有一人,乃我部手下军士,陷阵时中流矢而亡。”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受伤士卒需好生照料,尽量将众人治愈。”
“诺!”
顿了顿,郝昭问道:“少君,那阵亡军士如何安排呢?”
阵亡军士的难题不外乎是尸体与抚恤的安排问题,在东汉之时,汉人讲究入土为安,而火葬仅有在羌胡地区广泛传播。当下如果想将尸体送回数千里外的边塞,根本是难以做到。
但问题总是要解决,无非是变一法子。今运尸体归乡不成,那就焚烧尸体,将骨灰连同阵亡的抚恤,一同由军士带回去,这总比客死他乡埋葬好。
“兄弟们随莪南下,我不能让他们客死他乡。”
张虞看向郝昭,沉声说道:“阵亡将士可先用火葬,之后再收敛骨灰。回到颍阴,我会向使君请出公文,之后你找几个他生前要好的同僚,亲自护送归乡,将遗骸交于家人。”
“如果家中贫困,让坞中多出些钱财。毕竟兄弟们随我南下,在豫州为张氏拼杀。今战死了,若不能妥善安置,我问心有愧。”
“诺!”
郝昭神情动容,说道:“请少君放心,昭必会安排妥当!”
众人谈话间,张茂山快步而来,说道:“少君,那袁议生言奉赵府君之命,前来拜会我部!”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