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张虞目光望著投向溪流旁的日律部帐落,微吐了口气,释放心中的不平静。
穿越至汉末,他所经历的军事战役不少,以少击众的战役也有过。而今在战役之前,不知为何竟有些紧张与激动?
是因为要与未来的草原霸主轲比能作战吗?
还是说自己在弄险,竟敢主动出塞以少击众?亦或是役关乎自己能否踏上争霸道路的关键?
失败了,他必然受到惩处,轻则下狱免官,重则受刑身死!
但若成功呢?升官封侯,胡部敬畏,名扬边郡。
郦嵩瞧了眼天色,说道:“校尉需下令了!”
“噗!”
张虞吐了口唾沫,说道:“下令,让郝昭率部突袭日律部,令张辽、什翼二部伏行于谷间。”
“诺!”
千了,未来的轲比能是草原霸主,不代表今下是草原霸主。自己在暗而他在明,虽说轲比能兵马多过自己,但自己却是有备而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若是赢不了轲比能,今后怎么与曹操、袁绍等人争霸?
“呜鸣~”
沉闷的号角声被骑卒吹响,在寒风凛冽间,马蹄声碎,一支等候多时的汉骑出现在寂寥的原野上,分成两队的百人骑从左右包抄日律部。
很快,郝昭所率百骑突破了外围简陋的阻拦,冲入了部落中。不论老幼,不分孩童,凡是出现在骑卒前列的胡人,不是倒在箭矢下,便被锋利的、刀所杀。
“哗!”
郝昭用马将所经之处的毡弄倒,将躲在毡帐里的胡人盖住,而后骑兵趁帐中挣扎时,故意纵马践踏而过。在数骑,十余骑的奔驰下,毡帐下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或是挥舞著火把,将干燥的草堆点燃,燃烧起烈火竟融化了飘落的雪花;火把扔到毛皮制成的毡帐时,在朔风的呼啸下,火势冲天而起,几将毡帐吞噬。
在张虞的眺望下,肉眼可见郝昭所部汉骑将日律部搅得天翻地覆,因帐落缺乏纵深,已让左右冲杀的两百骑汇合,屠帐落里的胡人,反抗的男丁被杀,妇孺哀豪而哭。
随著兵马厮杀的混乱间隙,不少胡人抓住机会,骑上四散的骏马,向北方逃亡而去,显然这些人准备向轲比能所部求援。
轲比能所部临近边塞,其在南池(今黄旗海)旁游牧。
上午时分,日律部首领之子归朴真逃至轲比能所部,情绪激奋,恳求轲比能出兵。
大帐内,精神干练的轲比能坐在毛榻上,示意归朴真别著急。
“你言汉军出塞劫掠你部,不知其数目多少?”轲比能问道。
归朴真回忆了下,说道:“汉军两面夹击,声势浩大,一路上厮杀、焚帐,
杀了不少人。具体人数应该不下四、五百骑,否则帐落情况,不会那么混乱!”
轲比能微微皱眉,问道:“你出逃时,可有汉骑追猎?”
“没有!”
归朴真摇头说道:“我出逃时,汉骑在部落中反复冲突。”
说著,归朴真叩首哀求,说道:“劳首领仁德,能解救我部。如能得救,我与耶耶将会报恩于首领。”
见状,弟弟苴罗侯起身说道:“兄长,今日律部遭汉军劫掠,我愿率骑五百南下救援,必破入寇汉军。”
轲比能沉吟少许,看向悲切的归朴真,说道:“你先退下休息,容我商量一番。”
“是!”
待归朴真退下,苴罗侯说道:“兄长有何顾忌?”
轲比能摇了摇头,说道:“没有顾忌,仅是觉得归朴真说的话不靠谱。”
“有何不靠谱?”苴罗侯问道。
轲比能沉吟片刻,说道:“归朴真夸大劫掠他们部落的汉军数量,若我估计不差,汉骑最多不过三百人。”
“好事啊!”
苴罗侯蠢蠢欲动,说道:“汉骑三百人,我率些许兵马,便能解救日律部。”
轲比能步几许,说道:“之前乌桓人言语,数月前,汉军七百多人至平城戍边,而今劫掠日律部者有两三百骑。为防万一,你带上八百骑。若是有变,快马通报于我,我另率兵马接应!”
不得不说轲比能行事谨慎,让弟弟率部南下,而他作为后续接应点。
“兄长放心!”
苴罗侯格外自信,说道:“汉人虽有勇者,但非我之敌手,今当让寇有来无回。”
顿了顿,苴罗侯搂著轲比能,笑道:“汉妇娇美柔弱,下次劫掠汉地,弟为兄长找个漂亮的女子。”
“不知汉军深浅,此次出击多小心些!”轲比能笑了笑,说道。
“好!”
得到轲比能的军令,苴罗侯当即带著归朴真,率领八百骑南下。
下午时分,苴罗侯到达日律部的所在,入眼便是尸横遍野,毡帐都已焚烧殆尽,而牛羊马匹都已掠夺干净,现场惨不忍睹。
“鸣鸣!”
见到如此一幕,归朴真从马背上而下,扑通跪在雪地上哭泣。
“汉军刚走没多久!”有胡骑检查马粪,喊道。
“恳请首领能救回我部民众。”归朴真哭泣说道。
“上马!”
苴罗侯冷笑说道:“自我劫掠汉地起,汉军尚不能顾忌边塞,从不敢出塞劫掠我部。今当让汉军晓得我部利害,以报今日之耻。”
拔出环首刀,苴罗侯喊道:“取下汉人的头颅,为日律部报仇。”
“报仇!”
八百鲜卑骑们高声呼喊,在苴罗侯的带领下,朝汉军留下来的踪迹追击而去。
追击没多久,苴罗侯所部便看见被汉人所载的日律部妇孺。
马头悬胡头,马后载胡妇!
得见如此一幕,苴罗侯恼怒不已,率骑奔驰追击。因汉骑所携带的战利品颇多,速度上不如追击的胡骑,双方愈发接近。
郝昭所率的汉骑见愈发接近的胡骑,在郝昭的带领下,纷纷将胡妇从马背上推下去,顿时胡妇吃痛哀哭。但哭喊声很快被马蹄声遮掩,仅有归朴真带著几名胡骑留下照料。
苴罗侯衔尾追击,而郝昭依照张虞所布置的计划,引苴罗侯所部朝向丘陵地带而去。
见茸罗侯如计划而来,并进入伏击圈,张虞眯眼而笑。
他算是理解成吉思汗为什么那么喜欢玩诈败诱敌,因为与他同为游牧民族的对手是真喜欢追击啊!
第99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二合一)
今从天上望下俯视,可见在郝昭所部的拉扯下,苴罗侯所率八百骑兵衔尾追击,进入了起伏不平的敖包山区。
与此同时,张辽、什翼二部,从左右两侧向北运动,准备行包抄之势。因用敖包遮挡视线,二部运动的行踪并没有被鲜卑人察觉。
敖包在胡语中为堆子之意,山势不会高,与中原的高山相比,仅能称之为土丘。鲜卑人会在丘上堆砌土石,作为道路与边界的标志,并起到指路与辨别方向的作用。
今张虞选择在敖包山伏击苴罗侯,其原因不难理解,无非是借助地形的掩护,让苴罗侯事先发觉不了伏击的兵马,今时的计划实行的很成功。
“校尉,可出兵否?”郦嵩问道。
“点火,升旗!”张虞点了下头,吩咐说道。
“诺!”
汉卒将枯草点燃,滚滚的浓烟从丘陵上升起,同时还有几面红旗插上山头,
朔风呼啸而过,旗声猎猎。
很快,浓烟冲天直上,得以被几里外的张辽、什翼二部看见。二部收到信号,各自挥舞了旗帜,示意帐下的两百骑兵朝著进入包围圈的鲜卑骑杀去。
今时若从天上望下看,什翼所部居左,张辽所部在右,而郝昭所率饵兵在前,一旦两翼包抄到位,苴罗侯将陷入三面包围之势。
随著烽烟的点燃,当汉骑收到军令发起进攻时,衔尾追击的苴罗侯似乎察觉到了异样。
“吁!”
望著前方直冲云霄的狼烟,苴罗侯先是疑虑了下,而后勒停战马,似乎在听著什么声音。
“二首领怎么了?”侍从问道。
苴罗侯听了少许,问道:“有没有听见左侧敖包传来的马蹄?”
鲜卑所率的八百骑兵尚在追击,对汉军伏骑奔驰所带来的马蹄声造成了严重的干扰,八百骑兵的马蹄声遮掩住了汉骑的马蹄声。
侍从听了半响,说道:“没有其他声响!”
苴罗侯瞧著天空中飘起的浓烟,心神很是不宁,吩咐说道。
“你去敖包上看下!”
“诺!”
侍从带著几人策马跑上敖包,待他定晴一看时,满脸的震惊与惶恐,只见在另一侧的山坡那边,黄白相间的原野上,散落著大片汉骑,三骑为一簇,六骑为一丛,十二骑为一元,恍如山桃丛花开般。
“有伏兵~”
侍从的话还没说出口,几支利箭破空而来,当场射中侍从的胸膛,其猛地从马背上摔下。
一番打击下来,仅有两名胡骑因落在后头幸免于难。而在他们的前头连同侍从在内,共有三人中箭,或伤或亡。
两名胡骑惶恐而逃,准备将有汉军伏兵出没的消息带回去。而他们一出现在苴罗侯视野里时,见少了三人,以及左侧传来愈发清晰的马蹄声,让他瞬间明白了什么。
“有伏兵!”
苴罗侯歇斯底里喊道:“停止追击!”
八百骑声势浩大,人的呼喊声自是很难让人听见。但所幸轲比能从汉军边骑手中学到了不少手段,其一便是用旌旗、金鼓等物教导部民前进后退。
张虞登高而望远,见鲜卑骑在一阵混乱之下,八百骑竟能陆续停下,心中不由暗叹了下,轲比能所部能从鲜卑中崛起,果非凡人。
汉骑与胡骑之间的区别,除了军事装备外,便是组织制度上的不同。匈奴骑兵为什么一度能压制西汉骑兵,除了西汉少骑外,便与冒顿推行的军制有莫大的关系,懂得用号令驱使胡骑。
成建制的骑兵与零散无建制的骑兵之间的战斗力差距,与步军中精锐非精锐的差距类似,皆存在著天壤之别。
不难想像轲比能之所以能崛起,成为草原霸主,估计与他制定的军事体系有非常大的关系。
对轲比能部下的骑兵水平初步有了了解,张虞之前心中的担忧已是放下,今日由他教教比能怎么指挥骑兵作战!
“来人,命郝昭旋骑整军,与张辽、什翼二部夹击胡骑!”张虞吩咐道。
“诺!”
在张虞下令指挥时,张辽、什翼所率的汉骑已从敖包上现身,行军的山桃丛队列,今时通过旗帜变化,已是微微变阵,阵型虽说不变,但更为紧密了些,并有前后队列之分。
“呜鸣~”
随著号角声的吹响,两侧骑卒策马而冲,马蹄踏雪,声碎而沉闷。
突遭伏击的鲜卑骑很难受,因行军队列的冗长不整,很难针对汉骑伏击作出快速反应,极易遭到汉骑切割。
而苴罗侯今时感受到形势的严重性,冗长的队列,首尾难以兼顾。当下他若下令撤退,恐会遭到汉骑的衔尾追杀,即便他能逃走,但他所率的八百胡骑也会损失惨重。
放手一搏,或许还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