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须臾之间,张辽似乎嗅到畏惧和惶恐的气息,但张辽岂是胆怯畏惧之人?
感受著脸颊上发烫的血痕,张辽心发狠,声嘶力竭喊道:“骑破矛阵!”
说罢,张辽为鼓舞所率甲骑,将自己的马速催动到最大,直面轲比能所列下的方阵。
有了张辽的鼓舞,之前犹豫的甲骑不再迟疑,疯狂前奔,势必要冲垮胡阵。
见汉骑冲势不弱反强,这让轲比能淡定不了,再次惊呼道:“汉骑不畏死乎!”
轲比能为何会操练步卒御骑,无非是为应对陷骑。往昔当他列出方阵时,冲锋的陷骑都会逃走。而今时汉骑恍如疯子般,不要命的冲锋,这让轲比能意想不到。
话语未落,箭矢率先射出。张辽身当锋镝,用长拨打来箭,虽有箭矢射中,但因有铁甲护体,鲜卑人的箭矢不易破甲。且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连同张辽在内的冲锋甲骑都忘记了疼痛。
“杀!”
见箭矢阻挡不了汉骑的冲锋,持矛的胡卒惊恐不已,他们可非精锐的汉军步卒,根本承受不了高速冲锋的汉骑所给他们带来的压力。
眨眼间,在胡卒欲起身而逃时,以张辽为首的汉骑撞了上来。
“砰!”
“噗!”
一时间,人仰马翻,战马身中长矛而嘶鸣,借著受伤而激发出来的凶性,在人群中四处冲撞。而汉骑紧挽著的缰绳,在马背上下意识挥舞长矛,将人群搅乱。
胡人则是因受到战马的冲撞,根本扛不住,整个人飞出好几步之远,翻滚几下,吐血而亡。
此时的张辽很不好受,身先士卒的他,因直冲长矛与胡人的缘故,战马的胸前被长矛戳了个大洞,若非张虞所赠马甲阻挡,长矛估计会伤及张辽。
战马向前冲锋几步,便死在奔驰途中。而张辽重重摔到地上,差点昏蕨过去。张辽缓了片刻,怜悯陪伴自己多时的爱马,便见混乱的战场上,便有数名胡人朝他杀来。
张辽抄起长戟,直迎胡人,戟尖一勾,而后一戳,便有一名胡卒身亡。紧接著,张辽狂呼邀战,挥戟急刺,戳死持刀向他杀来的胡人。
瞬间,张辽杀死二人,武艺之骁勇,引起了胡骑注意力。胡骑乘马上前,借著马势,长矛猛地向张辽胸膛刺去。
张辽目光一凛,侧身躲闪,予尖贴著他的胸口掠过,几乎要在铁甲上划出白痕。张辽顺势挥动长戟,臂膀伸展间,锋利的戟尖戳中胡骑的胸膛。
“啊!”
张辽怒吼一声,却见胡骑身体被他的长戟挑起,而胡骑先是挣扎了下,紧接著脑袋猛地下垂,四肢无力一蹬,已是重伤而亡。
“哗!”
张辽臂膀筋肉暴起,将尸体甩到一旁,砸落另一名胡骑。如此神勇的表现,
吓著在场胡人胆寒不已。
“张文远在此,谁敢与我一战?”张辽面容狞,挥戟急呼邀战。
在张辽下马步战之时,余者甲骑奋勇而入,与胡骑缠在一起。而胡人的方阵已是混乱,在轲比能的带领下,胡骑左右包夹而上,将汉骑围困厮杀。
此时,张虞身陷前部胡骑缠斗,见张辽所率甲骑将胡阵已是搅乱,但因兵力而陷入劣势当中,心中多有著急。
张虞射死逃窜的胡骑后,吩咐左右道:“让王固、苏列为我牵制胡部!”
“茂山随我而来!”
“诺!”
混乱的战场上,张丰找不到太多的人,只得率五十余骑跟随张虞冲锋。
张虞甩了甩酸累的手臂,抽出箭囊里的箭矢,疾驰而近身,微微瞄准了下,
便将一名欲偷袭汉骑的胡骑射死。
准备继续抽箭时,张虞摸了个空。一天两次激烈的战斗,张虞将七十根箭矢都射光了。
张虞不得不取出马,与胡骑肉搏作战。而张丰带人紧跟在张虞左右,与其一同加入肉搏战。
“死!”
张虞长前戳,在胡骑惊恐的目光中,穿透其胸膛。
“张骑将何在?”
左右冲突间,张虞不见张辽身影,对著坠马受伤的汉骑问道。
“张骑将落马,今持戟与胡人死战。”汉骑说道。
张虞策马便欲入前,而卧地的汉骑著急喊道:“校尉,不顾我死活乎?’
闻言,张虞勒停战马,回头而望,见汉骑受伤严重,已是难以行走,吩咐说道:“茂山为他找匹马,我先行入内!”
“诺!”
张虞、张丰二人各带兵马离开。
因双方兵马相合才五六百人,形势之所以混乱,无非是骑兵交手声势太过嘈杂。
张虞率骑十余人冲入战场,骑马未走十来步,便见张辽与数名落马的汉骑以马鞍为盾,与周围骑马的胡骑缠斗,因机动性问题,张辽与汉卒处于被动之势。
见状,张虞催马上前,喊道:“文远勿忧,我在此也!”
众人见张虞来援,士气顿时大振。而胡骑则是持矛冲前,欲将张虞刺死。
张虞举相格挡,眼见矛尖在前,侧闪身子,左手垂,右手反抽环首刀。
错马后,锋利的环首刀刺透避寒的毛皮。
只见胡骑背部赫然插著一把环首刀,扑通了一声跌落马下,滚烫的鲜血顺著刀声滴答流到枯黄的草地上。
见张虞所部不好惹,胡骑下意识散开,任由张虞率骑入内。
“文远如何?”张虞喊道。
“无大碍!”
张辽举著马鞍,问道:“校尉,轲比能所部兵马仅数百人,但我军兵马太少,无法将其击溃,今下还需伯道所部兵马!”
“伯道所部应还在路上!”
望著四周包围而来的胡骑,张虞咬了咬牙,说道:“胡骑奸诈,欲将你我重围于此!”
“我等无马可用,难以冲突而出,校尉可率骑先走!”
见轲比能将手下仅剩不多的胡骑派出,从四周包围而来,张辽劝道。
“胡说!”
张虞骂了声,说道:“我今时若走,你等皆战没于此!”
“坚持片刻,或许援兵便至!”
说著,张虞持而出,朝著周围的胡骑杀去。而胡骑见张虞势单力孤,周围几名胡骑便欲上前围杀。
张虞无所畏惧,挥急刺,上挑反刺,杀死一人;马腹藏身,张虞冷而出,又刺死一人;直冲而战,张虞挥而砸,再将一人击落马下。
连杀三胡,如此神勇的表现,吓著周围胡骑不敢靠近。而张虞追逐胡骑,在从骑的帮助下,将准备包围他们的胡骑杀得四散而走,七零八落。
见不仅张辽这么能打,连张虞都这般骁勇,让轲比能又羞又恼。他与汉军交手多次,唯有眼前的这批“云中义从’汉军最难啃。
“射箭,射死他的马!”
有了轲比能的吩咐,张虞的压力顿感大增。箭矢如蝗虫般而来,张虞以拨挡箭矢,且用战马变换位置,以躲避骑射。
张虞容易躲避,但战马身躯太大,又因无马甲,几个呼吸间,要害便中了数支利箭,鲜血涓涓外流。
感受著陪伴自己征战多年的黑鬃马渐渐失去力气,张虞既伤心又无奈。
回头而望,将胡骑穷追自己不舍。张虞不得不旋转马头,借著黑鬃马最后一丝气力,准备与张辽众人汇合在一起。而黑鬃马似乎了解主人当前的险境,加快速度奔驰。
“嗖!”
张虞俯了下身子,虽躲过空中的箭矢,但一支流矢正中张虞的手臂。幸有臂铠遮掩,将箭簇卡在外头。
张虞顾不上插在臂铠上的箭头,准备勒停缰绳。
然不待张虞勒停缰绳,黑鬃马向前扑去,张虞的双脚直接著地,
张辽持马鞍将张虞护住,以防空中射来的流矢。而余者开弓而射,阻止胡骑的逼近。
张虞看了眼气绝的黑鬃马,眼神里满是不舍,但因形势之故,只得先行躲到马鞍之下,以避开胡骑射来的箭矢。
望著周遭的情况,张虞暗叹了下。
今日恶战至此,汉骑轮番冲击,而不能击溃轲比能,不得不说轲比能所部韧性竟如此的强。若以这番形势下去,自己岂不要阵亡在这里。想到自己的布置,
张虞不禁庆幸自己出于稳妥起见,令郝昭分兵绕后。
若是郝昭率生力军而来,今时情形必朝著他们有利的方向而发展,但可是郝昭眼下到那了呢?
“噗!”
望著再次聚集的胡骑,张虞吐了口唾沫,神情愈发凶狠,准备殊死一搏。
张虞握紧长,鼓舞士气,说道:“今战至此,敌寇已是力竭。待援兵抵达,胡寇必败矣!”
“狭路相逢勇者胜!”
张辽与诸骑振奋而呼,以示死战之决心。
少顷,待胡骑即将发起围击时,却见张丰、郦嵩二人率数十骑冲入包围圈,
再次将周围的胡骑驱散。
“校尉!”
“兄长!”
“伯松、茂山!”
有了更多的骑卒来援,众汉卒精神振奋许多,而胡骑士气稍退了些。今汉卒觉得胡骑人多势众,而胡骑觉得汉骑一批接著一批,且都是那么敢战。
几人汇合,张虞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来了!”
张丰欣喜说道:“兄长,郝伯道来了,今正从西北面斜击而来,兄长不一会便能看见。”
闻言,张虞脸色大喜,高声说道:“郝伯道已至,破敌时机到矣!”
“通报什翼、苏列、王固等部,让他们奋力而战,取胜便在此时!”
“诺!”
紧接著,张虞前指轲比能旌旗,说道:“轲比能临近观战,竟敢无视你我。
我今欲擒他于马下,不知何人愿与我同行?”
“辽往之!”
“愿随校尉!”
“好!”张虞点了二十名看起来精神充沛的汉骑,说道。
在张虞密谋破敌之时,轲比能对张丰打乱他的布置而恼怒。不待他有所动作时,却听见自己侧后方有马蹄声响起。
轲比能与左右亲骑望去,神情顿时剧变,
却见‘郝’牙旗出现在战场之上,郝昭所率的骑卒奔驰如风,掠过白雪与枯黄草地的草原,其如雷的马蹄声沉闷似乎带著无尽的愤怒,直冲向轲比能所在的旗帜。
这股张虞苦心安排的伏兵出现,无疑是宣告了轲比能的失败,亦是吹响了汉军反击的号角声。
苦战力竭的汉卒奋力而战,本就迟迟无法击败汉骑的鲜卑骑信心动摇,不知汉军还有多少底牌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