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我真不是汉贼 第104节

  大名鼎鼎的“副小姐”我怎么会不认识呢?

  砸厨房、泼鸡蛋、会表弟、藏情书...还是绣春囊事件的嫌疑人。

  至于殉情一节,并非前八十回故事,故而未必是真。

  不过章对她并无特别爱憎,只淡淡道:

  “二姐姐身边的大丫鬟我怎会不识呢?今儿有劳姐姐久候,不知二姐姐...”

  司棋秀眉一挑,微微敛去笑意,抿了抿唇,抬手递过几样物什:

  一根裹好的鲜嫩柳枝、一方小巧盐包、一块精美茶饼,还有一小串干净的铜钱。

  章接过致谢,目光在那涂了面脂,细腻丰腴却难掩殷红的双手上顿了顿,伸手摸了摸那串铜钱,上面虽无水渍,却仍潮意隐隐,不由心头一动,轻声问道:

  “这铜钱是姐姐早起洗的?”

  司棋昨夜领了迎春的吩咐,因怕绣橘等人走漏风声,只好自己巴巴地起个大早,又见铜钱上残了些胭脂香粉,忙用水洗了一遍,擦干之后用崭新红绳串了,方才来外头候着。

  等了好半晌才见来人,她本就心头有气,又觉受了冷遇,当下只缩回双手,悄悄垂落衣袖掩住那细条条、浑浊浊的玉镯,闷声道:

  “没理论,这原也与二爷不相干。二爷若没别的吩咐,我就要回去伺候姑娘起床了。”

  章正将几样东西放在袖带、靴掖里藏好了,见司棋抬步要走,忙拦了一拦,摸出三枚银弹递过,面上只随意道:

  “这些银子烦请姐姐收着,两枚是给二姐姐的,大约是能够置办这几样东西了,她要用钱的时候司棋姐姐便用这些,只别告诉她就好;

  一枚是给姐姐的,早上霜侵露寒,难为姐姐久候了,往后二姐姐若短了银钱之类,也烦请司棋姐姐通知一二。

  多的没有,每月二三两的用度我这个当弟弟的还是能孝敬的。”

  刚刚被富萝莉打赏了五十多两,怀里还有一张见票即兑的126两的券历,章一时财大气粗,面上风轻云淡。

  司棋虽是个火爆的性子,但也非清高之辈,本身年岁既长,虽说吃穿用度都与迎春一般,也能混用迎春的头油、胭脂、香粉等物,但要花钱的地方仍越来越多。

  譬如簪钗环镯之类,府中发的都是几十钱的便宜货色,连三等丫鬟们都会攒钱自己添置一套。

  至于司棋,更是个不落人后的性子,一应饰物都要挑精美些的,一件少少也得一二两银子。

  而她虽有一吊月钱,但每月要交给家中一半,偶尔还要周济外头的表弟,因此想攒下一件也得花上几月功夫。

  这三粒银子加一块该有一两多了,单只一粒,就比得上自己大半个月的月钱!

  司棋望着掌中静静躺着的几粒光坨坨、圆润润的可人银丸,又见章言辞恳切、态度温和,登时眉眼柔顺,颊边梨涡微现,盈盈万福谢过。

  【缘+21缕】

  等目送章出了垂花门,她便火急火燎地回了房内,先蹑步进了卧房,替自家小姐掖了被角,才到外间唤莲花儿取来一把戥子。

  待打发走其他人,她先挑了一两的星儿放在左边,右边放上三枚银丸,然后微微一提,戥子竟是右倾,直让她喜色更浓。

  又多称过几次,她心中方才有数:“原是五钱一个的银丸子!”

  收好了戥子,藏好了银丸,司棋抚着腰间荷包,不由暗忖道:

  “姑娘不过花了500钱,就赚回一两银子来,听说目今一两银子能兑1500多钱了,这二爷可当真大方!

  只是他怎的对姑娘这般上心?还说往后每月都能有二三两的银子…这可好不好告诉大太太呢?”

第101章 湘云吟诗 宝钗进京 (加到了4400)

  章虽知司棋是邢夫人陪房王善保家的外孙女,多少有着通风报信的职责,但即便她说了出去,邢夫人拿自己也没办法。

  只是迎春估计要被教训一通,这就事与愿违了...

  幸得以邢夫人之悭吝,司棋该能想明白如何取舍的,毕竟...她可是个大姑娘了啊。

  思索间已过了贾政外书房,他抿去笑意,端正了乌纱帽,抬步迈出角门。

  门前早有灵醒的小厮牵马设鞍,另有鹅帽锦衣、佩刀蹬靴两名汉子挺身叉手候在石狮子之下,正是于正、赵勇二人。

  一见章出门,二人立刻上前躬身行礼,口呼总旗不止。

  章今儿也不端架子,笑容洋溢,语气随和,随意寒暄几句,便一提手中红木饭盒,笑道:

  “也不知你们可吃了早食,外祖母家庖厨手艺精湛,特特共享一番。”

  国公府的厨子?!

  那只怕不比桂顺斋来得差了,要知道桂顺斋单素点心一两都得几十钱的。

  于正心中意动,面上还待推却,年轻些的赵勇已满脸喜色道:

  “多谢总旗厚赐!正叔,快收下罢,要不是跟了总旗,我们哪有这等机会,错过了岂不可惜。”

  于正小心看了眼章脸色,见他笑容真诚,方才接过道谢。

  “赵兄弟真性情,于大叔也莫要见外才好。走罢,先去鸿胪寺。”

  章随意笑笑,矫健一跃,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儿便扬蹄迈步,当先往西边行去。

  “总旗使不得...”

  于正吞回半截话来,与赵勇相视一眼,俱都露出几分轻松、欣喜来:

  这总旗年纪虽小,气度不弱,待人接物也是随和,如此这差遣倒也不差了。

  二人不敢耽搁,各自上马,追赶而去,惊起檐下鸟雀飞舞,叽喳漫天。

  鸟向檐上飞,云从窗里出。

  西城崇业坊,保龄侯邸后宅,一间小小抱厦。

  湘云推开窗棂,一头青丝半散,洋洋喜气盈腮,水润明眸忽闪,打望着东边朝霞映日,红云半天,又被冷风拂面,一时双颊微凉,不由一缩脑袋,随口便吟出一绝来:

  “风寒侵夜枕,霜冻怯晨妆。”

  身后正抱着文具走来的翠缕睡眼惺忪,哈欠浅浅,闻言愣了半息,又偏头望了眼了自家小姐尚且香喷喷、暖乎乎的被窝,纳闷道:

  “姑娘昨夜被窝竟漏风了吗?你怎么不叫我掖被子呢。”

  说着她走到窗前案边,手中文具一放,一面启开寻摸着,一面打量着自家小姐嫩红的小脸,郑重道:

  “姑娘还小呢,涂涂面脂就够了,可不好画妆的。”

  湘云乐得噗嗤一笑,摇头晃脑道:

  “傻翠缕,这是幽栖居士的诗哦,她原是个大姐姐呢,自然能够画妆的。”

  正笑着,她只觉头皮一凉,原是翠缕正一手拿梳,一手拢发,要给她梳头呢。

  湘云一个激灵跳起,回身告饶道:

  “香山居士可说了,‘炉温先暖酒,手冷未梳头’,好姐姐,快焐一焐你的手儿罢。”

  翠缕双手一握,只觉着实冰凉,忙将手塞到袄中焐着,口中咕嘟道:

  “我本是焐暖和的,偏姑娘起了性儿,要挑着窗前看景,这才又吹凉了。

  我瞧这个居士、那个居士的,都不像好人呢,又是画妆又是吃酒的,要让太太知道了,哼哼,且有他们好果子吃!”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女声:

  “翠缕,这多早晚了,可不敢再耽搁了,侯爷、太太晨正就得出门,姑娘也得随着送到码头才好呢。”

  翠缕语气一滞,忙高声回道:“知道了,周妈妈,你去忙就是,姑娘只差梳头了,误不了时辰的。”

  外头这才没了声音,屋内少女的吭哧轻笑便分明起来。

  翠缕回头一望,自家姑娘早伏在案上笑弯了腰,不由跺脚嗔道:

  “小姐,你还笑~”

  “噗...我原也不想笑的,可姐姐你说得太好顽了,这两位居士死了几百年了,太太可上哪儿让他们吃果子呢?

  哈,好啦,好啦,我不笑了,也不看景儿了,好姐姐给我梳头罢。”

  湘云见翠缕羞红脸蛋,委屈垂首,忙忙起身阖了窗户。

  窗外,初昕翮举,日色将明。

  (注:翮,hé,鸟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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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运潭畔,金乌舒翼,燕儿齐飞。

  天色尚且朦胧,一潭河船迤逦,两岸堤柳点翠,重重风帆招展,叽叽燕语不绝。

  正印着韦苏州的一句,漠漠帆来重,冥冥鸟去迟。

  赤帛围栏的商船三层,雕花窗棂微启一线,宝钗杏眸盈盈,悄悄打望着广运潭上舟船密布,风帆林立的繁忙盛景,心中暗暗咋舌。

  纵使她自幼勤读诗书,又受父亲耳濡目染,自忖也算得旁征博采,越出闺阁,到底囿于女儿家的身份,未能行得万里路,故从未见过这等形景。

  前后左右如家中商船形制者,可谓比比皆是,更高大雄伟的也不乏其船。

  至于形制稍差,但悬旌挂帆,职阶罗列的官船更是南来北往,诸舟辟易。

  她当下心中又添了几分谨慎,暗忖道:

  “如此观之,总得要两三个时辰,方能靠岸。

  正月里初登姨爹家门,不可迁延到午后去的,若是误了时辰,便只好再等明日了。”

  正思索着,身后莺儿梳好头发,又弄得贴切,方才笑着问道:

  “姑娘今儿可要戴簪钗?”

  宝钗掩了窗棂,对镜仔细照过,刚要答话,就见得庐内隔扇滑开,香菱并着两个丫鬟,唤同贵、同喜的,一齐簇拥着盛装打扮、喜气盈腮的薛姨妈款款行出。

  “妈~”

  薛姨妈拉过盈盈起身迎上来的宝钗,细细打量之后,才摩挲着手儿笑道:

  “老太太膝下可有好几个孙女,都跟你一般年岁的,即便我儿生得标致,今儿也该穿艳些才好呢。”

  屋内一众丫鬟都掩口而笑,不住附和。

  宝钗面色微赧,挽着薛姨妈的胳膊闹着不依,惹得薛姨妈慈笑连连。

  虽从父亲走后,宝钗便改了幼时富丽妆闲的喜好,但见自家母亲今日极有兴头,也不多坚持,便唤过莺儿取来一顶攒珠累丝彩凤,又让文杏翻出那件大红牡丹团花斗篷。

  薛姨妈看过便觉十分合意,当下更是高兴,拉着宝钗坐在一处亲密地说着话。

  丫鬟们趁便端来热茶、糕点、甜粥、燕窝、茯苓霜之类各色早点,摆盘布桌毕,薛姨妈又谴人唤来了薛蟠,一家三口入座。

  母女二人小口啜饮,细嚼慢咽,还未吃上几口,薛蟠已经大口喝下一碗燕窝,又胡乱塞了几块糕点,含混着起身道:

  “没想到这劳什子广运潭竟堵成了这样,这般磨磨蹭蹭的可真真急死我了!

  母亲大人和妹妹稍待,我这就去催开前面的船,要不了一时半刻我们就能靠岸了。

  如此,母亲也能早些见到姨妈,没的拖过了午时,平白又耽搁了一天。”

  薛姨妈闻言心中极是熨帖,惊喜赞道:

  “我的儿,难为你想得周全,又有这般孝心,你且去罢,银子尽可多使一些,只莫要和旁人冲突就好。”

  “唔唔,我办事,娘只管放心!”

  薛蟠腮帮颤动,面色得意,目光如炬,在自家母亲身旁垂首低眉,形容袅娜的香菱身上来回扫过,只看得她越发娇怯不胜,心头更觉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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