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那别于花草果木的暖暖异香悄然氤氲而至。
他心弦柔柔一颤，奇妙酥意微萌，推辞的话到了唇边，不觉变成了轻笑颔首，一面随意褪下睡鞋摆在炕前，将旁边四双绣鞋越发衬托得小巧可爱起来，而后挨着青岚盘腿坐了，一面摆手笑道：
“且顽你们的就是，我正也跟着学学。”
晴雯见青岚含笑为章盖好了褥子，又侧身接过厚厚棉巾，为他细细擦起了头发，再感受着腿边与方才柔嫩温软截然不同的坚实暖热，两腮不觉微烧，却横波湛湛，脆声嗔道：
“你这么坐着，凉飕飕得可钻风了，指不定还要跑了我的财气去。”
章瞥了晴雯身前钱堆，一时忍俊不禁，“噗嗤”乐道：
“你怎么就剩这十来枚的本钱了？我可是才刚刚来啊，可不敢背这个锅的。”
众女听了都是笑个不停，便连香菱也是抿着唇儿偷笑。
“暧呀，你快放平了去！”
晴雯脸蛋悄红，一壁伸出小手隔着褥子轻拍章的大腿催他放好，一壁咕唧着什么“我本钱还在，输赢还没定”、“便是刻下赢了些，原也算不得什么”、“财神爷最偏爱刚玩的人儿，我当时赢得还要更多呢”之类让人难懂的话儿。
众女听得更乐，红玉更是拍手笑道：“我也不是第一次玩了，不过我今儿可没输呢。”
哈，晴雯这妮子一听便是老棋手了~
章也是笑意难止，一行伸手拦下了扯着红玉要撕嘴的晴雯，一行乐得从善如流，小心伸开了腿去，放到了炕桌之下。
中间除了香菱偷偷缩回了腿，少不得要和青岚、晴雯、红玉她们磕磕碰碰。
隔着丝滑绸裤，触感微微分明，一片温软柔嫩中又难掩少女独有的紧致弹性，直叫人心头轻化，动作愈柔，生怕压坏了她们去。
第135章 红玉心机 博戏 彩头（加到了4200）
只是褥子就那般大，四女坐在一起时，本就已经你贴我，我贴你了。
现在又多了章进来，自然越发拥挤了些。
青岚与章在家中时，冬日因没有地龙热炕，常围在熏笼上这般取暖，倒也亲近惯的，所以刻下只随意地贴着章坐着，一面手上动作不停。
而晴雯虽不讨厌与自家二爷这般亲近，到底相识日短，少女羞涩难抑。
她虽因心疼章盘着腿儿既不舒服又还漏风，所以才让他放平了腿来，但自己却也悄悄往红玉那边挪了挪身子，不好安然地与章大腿相贴，紧紧挨着。
毕竟...虽隔着两人绸裤，那一触即分时的体感仍觉着比汤婆子还火热一些，烫烫的叫人心慌。
只是她这一挪，却又惹着了红玉。
红玉原是家生子，爹是府上的二管家，娘是内府的管家娘子。
她从小生得便好，耳濡目染之下，很是学了些人情世故，加上又早早就在府上厮混，见惯了太太、奶奶们的排场，自忖比其他同龄的丫头都更有识见。
因此她心气便也高了起来，只想着往后也要跟爹娘一般风光气派才好。
而府上的丫头们想要成为管家娘子，通共也就那有数的几条门路。
一则，若能被许给少爷们的心腹们，等少爷们当了家，心腹若成了新的大管家，入了总理房办差，她们也就能当上府中的大管家娘子了。
到时候可比一般的小管家们气派多了，非但能在府后有自己的小院子，每年还能请主子们吃年酒，有时候连老太太都会去呢，真真可风光了！
但一来琏二爷、宝二爷身边有那许多人，大管家却只有4个，可不是人人都跟爹爹一般利害，甚至好些个老爷身边的老人现在连小管家都不是呢。
二来即便要配，也是要先从少爷身边的丫鬟开始，就如自家娘亲，便是二老爷年少时的丫头。
而自己因没先前选上宝二爷的二等丫头，如今便也没了这盼头。
二则，丫头们的娘亲奶过当家的老爷，那她们只要不嫁出府去，也不犯大错儿，那往后便跑不了一个管家娘子的。
便如赖大总管的几个女儿，各如今自管着好大的一摊事儿，虽还比不上自家娘亲，但也着实不差了。
可老娘连少爷也没奶过的，自己自然也就走不成这门路了。
三则，便是先做姑娘们身边的大丫鬟，等日后姑娘嫁到别的高门大户里当了掌家太太，她们陪房过去也能当上管家娘子，便如太太的陪房周瑞家的。
可当年老太太、太太们为府上姑娘们选身边的二等丫鬟时，自己也是一个都没被选上，命中该是没这福分了。
眼瞅着管家娘子是当不成了，而比当管家娘子还好些的，便只剩给少爷当姨奶奶了。
可这也得先进少爷的房里当上了二等丫鬟，然后才好想法子爬上少爷的床去。
等少奶奶过了门，她们若还被少爷喜欢着，才能当成姨奶奶，能坐一次小轿，点一次红烛，自此也能算得半个主子。
若再等少奶奶生了儿子，她们也紧着生个一儿半女，那儿女可就是府上正经的主子了!
老娘往日的同伴赵姨娘就是如此经历，她可是府上好多丫头羡慕的榜样呢！
可怎奈何，宝二爷房里的自己没选上，琏二爷里房里又不选丫鬟...
至于环三爷…唔，还是罢了，赵姨奶奶虽是个好榜样，可却不是个好相与的。
因此，这四条对府上丫头们来说极好的门路，到了年前最后一次落选的时候，自己便再也无望了，满心的志气也再无半点，旁人的笑话更再难装听不着了。
只盼着老娘能帮自己谋个好些的三等丫头差事，往后再找了机会放出去，好寻个良人做正头夫妻。
虽不如这四条门路风光气派，到底也能穿一回凤冠霞帔，如此便算不枉此生罢…
可红玉也没想到，正伤心难过的时候，自己一下子就成了新来的二爷院里的二等丫鬟。
虽说这不能帮她当上管家娘子，她也不会想着去做府上一个过路亲戚的姨娘，但足足一吊的月钱还是让她开心不已，满心只盼着在小姐妹跟前好好地扬眉吐气。
可这几日呆下来，不管是出院办事遇到的，还是晚间管家娘子、执事媳妇们过来查夜，见了自己全都是笑脸相迎，便是素日与老娘有嫌隙的那些也莫不如此。
她的心气于是又渐渐养了回来，更渐渐发现了自家二爷的能为，恍然间便醒悟过一事来：
似乎...做自家二爷的姨娘也不比宝二爷的稍差。
纵使二爷往后要离开国公府，大约也挣不下国公府这等家业，但赵姨奶奶那般的一份富贵总该不缺的。
更难得的是…二爷性情极好，长得也好呢。
如今自己一岁大过一岁，若再错过了二爷，那等二爷离府之时，自己便真的只能外聘了。
如此一念生出，便如野草一般在刚刚及笄的少女心头扎根生长，再不可抑。
再加上红玉年岁既长，胆子也大，因此今儿白日便借故偷偷抱住了章的胳膊，又小小撒娇一次。
见章并不厌烦，反遂了她在小姐妹面前扬眉吐气的心愿，她心中自然以为得计，也愈发大胆起来。
此刻她正坐在章对面，原想着大着胆子偷偷伸过腿去，佯作不经意间磨磨蹭蹭。
二爷这般好性，便是有些厌烦，也该不会当场揭破自己。
那自己过后偷偷赔个不是便好，再趁便撒一撒娇，自然也就更加亲密了。
她当下主意已定，正待动作，却发现抬腿不起，只好掀开褥角瞧了一眼。
这才见到一只裹着素色足衣的小脚正正踩在了自己裤腿上，只看那瘦瘦窄窄的可爱模样，除了晴雯再没旁人了！
红玉心头暗羡，又不由生恼，却仍先仔细盖好了褥子，免得风钻进去冷了自家二爷，才抬眉看向了晴雯，脆声嗔道：
“晴雯，你压着我裤脚了！”
晴雯瞥她一眼，随口笑道：“那你挪开些就是了，正巧给二爷留出空来。”
红玉拧眉不悦，皱鼻哼道：“我偏不，要挪也该是你挪开脚去！”
哼哼，我都远着二爷，哪好让你乱动。
晴雯美眸轻转，似笑非笑：“嘻，我可没你那么多事~”
...说我多事？她好像话里有话呀...
红玉蹙着眉头，苦着小脸，大眼睛忽闪着朝章看来：
“二爷，你快看晴雯，她又欺负人了！”
章听了个大概，虽觉得晴雯稍稍要强，但也不好介入少女之间的小小顽闹，因此只是笑而不语。
二爷果然偏心你！
哼，且等着罢，我肯定比你先当上姨娘！
红玉心头暗暗立志，闷闷地鼓了鼓腮，悄悄瞪了眼晴雯。
晴雯轻轻乜她一眼，掩口乐道：
“你且安分些罢，就这样儿坐着玩一会子算了。”
说着她便笑盈盈地倾着身子看向了棋盘，乌珠一转便瞧了个分明，两颊梨涡却不觉缓缓消失，一时蹙眉“不解”：
“咦？八点？
唔...我方才没见着骰子转定，不算不算，重来重来！”
一旁安安静静，正叠腿而坐的香菱呆了一呆，忙忙弱弱开口：
“晴雯姐姐，我一直瞧着呢，我这次掷的就是八，是我赢了哦~”
...好罢，这个呆子肯定是不会去动骰子的。
晴雯望着香菱那明眸定定，檀口微微的认真模样，又哪里说得出“不信”二字，当下只好老老实实地照数儿数了十一枚铜钱递了过去。
香菱当即摊开双手，笑嘻嘻地接了过来，先仔细地把自己桌角的钱柱堆高，方才满意地拍拍小手，抬起了头来。
却正见到晴雯已掀开褥角，就要下炕，而她跟前只剩了一枚孤零零的铜钱。
晴雯姐姐这是不高兴了吗？
香菱心头一慌，急急脆声唤道：“晴雯姐姐，我都还给你啦，我们再来顽罢。”
一面说着，一面忙将自己面前高高的钱柱取下一半，又小心地挪到了晴雯那边。
晴雯动作一滞，抿唇失笑，不由回身伸手捏了捏那张细腻脸蛋，哼哼道：
“小呆子，我才不会赖账呢。
这才顽了几局，哪里就不顽了？都不准走，且等我取了钱来，我还要捞回本的！
我跟你说哦，棋盘上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呢！”
“晴雯姐姐说得很是有理呢！”
香菱深以为然，连连点头，手上又悄悄地将钱柱搬了回去。
章、青岚、红玉见了都笑个不停，既笑香菱清澈单纯，惹人怜爱，又笑晴雯论起理来一套一套的，却一下便输得精光。
香菱只笑嘻嘻地理着钱柱，晴雯却笑嗔着不依：
“我这话哪里没理了？哪里就值得你们笑成这样？
哼，且等我捞回了本来，你们都不许笑，只管看着我笑。”
众人一时笑得更是厉害。
晴雯颐腮微红，不禁轻啐一声，就要趿鞋下炕。
眼前笑靥如花，耳边娇嗔不绝，身后又有青岚笑喘细细，纤手柔柔，正为自己擦发梳头，其间虽无太多旖旎，但美妙动人之处却更让人沉醉忘归。
章不觉兴致盎然，伸手一拉晴雯，趁兴儿笑道：
“今儿赏钱该还有些剩的，且拿来我们5个平分了，再以这些为限，谁先输完了，明儿便要罚她。”
青岚已梳好了头，正在给章束发，闻言不由笑道：
“中午的铜钱倒还剩下了一吊，我放在了箱子第二层中间那个小格子里，该是够我们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