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我真不是汉贼 第97节

  “年月日,行契人。东王公证,见南不去,西王母证,知北不游。”

  唔,终于见到自己会的了,可是这一画一诗...

  难道还要特意刷个技艺不成?

  章唤出面板看了看,一时蹙眉不舍。

  三春、黛玉瞧得分明,不由互望一眼,而后噗嗤一声,登时笑不可支。

  “真真难得见哥哥这般愁眉模样,竟是让林姐姐猜中了...”

  “暧呀,探丫头,你还说!你站住,我又不会咯吱你的!”

  探春话说半截,便被双颊彤彤的黛玉追着跑了。

  二人绕着书案闹了好一会,才被迎春笑着拦了下来,此时伏在迎春肩头,都是香汗微沁,娇喘细细,各自见着,又乐得掩口而笑。

  迎春眉眼温柔,左右望望,抿唇偷笑,不禁握帕替她们微微擦去薄汗,又稍稍理过发丝。

  章望着三姝并蒂,宛若花开的动人美景,也不由暗自轻叹:

  幸亏迎春骨肉匀停,体态纤得中,修短合度,又亏得黛玉、探春都是削肩细腰、婀娜窈窕的纤美身材,方才能靠得住罢。

  黛玉、三春瞥见他笑意古怪,不由美眸轻嗔,只将手中团扇一遮,便和迎春、惜春一齐窃窃私语去了,又自亲密无间。

  过了一会,黛玉喘匀呼吸,才抱着怀中书册踱步出来,明媚小脸悄扬,如玉下颌微抬,眼波流转,樱唇含笑。

  她指腹稍稍摩挲,便沿着残痕翻到了熟悉的书页,然后俏生生地递到章面前:

  “哥哥请看,宋代文人爱猫者可多呢,聘礼记得尤其仔细。

  陆放翁从友人家中聘猫,写《赠猫》一句‘裹盐迎得小狸奴,尽护山房万卷书’;

  黄豫章曾于街市迎猫,作《乞猫》曰‘闻道狸奴将数子,买鱼穿柳聘衔蝉’。

  余者虽多,但也脱不出二者窠臼了。

  总而言之,哥哥该买鱼穿柳送给猫妈妈,再裹江茗吴盐赠与猫主人,如此聘礼周全,定无缺漏的。”

  章目光扫过洁白如新的诗集和诗缝间娟秀细密的工整字迹,最后落到了那页角隐约的折痕和指甲莹光的葱白指尖之上,又思及她先前大哭之时仍抱紧书册的模样,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心中早已暖意融融,酥麻一片。

  他望着小妮子的动人笑靥,也不觉笑上眉梢,当下也不言谢,只轻声应下不提。

  正该如此才好,先前他也没对三妹妹说谢,哪有反来谢我的道理。

  黛玉眉眼弯弯,轻轻颔首之后又拉过惜春来,掩口笑道:

  “知道你忙于公务,我们已商量好了,四妹妹自幼学画,妙手丹青,帮你画猫儿;三妹妹工于书法,笔走龙蛇,帮你写字;我嘛,便勉强帮你作一首打油诗罢。

  至于你,唔,只要签了名字,备好聘礼就成。”

  章本就乐得轻省,又见惜春清眸莹莹,粉唇微抿,殊无难色,便立马笑着答应下来。

  黛玉、探春、惜春更是开心,忙唤来丫鬟铺纸研墨,调色润笔,又细细问过章猫儿的品种、形貌、习性之类。

  惜春率先动笔,端坐案前,神态认真,小手灵动,只寥寥几笔便勾勒出小猫轮廓,又换细笔添上毛发,再换彩笔绘上黄斑,最后根据章描述添上细节。

  不过一刻多钟,一只黑毛黄斑的小黑团子便跃然纸上,竟与那日所见的小家伙有七八分相似了。

  章自然不住称赞,直让惜春双腮愈晕,眸光愈亮。

  原是只狸花小黑猫儿吗?不过也是可爱呢。

  黛玉偏首瞧着,抑住微微失落,起身踱步成诗,格式与大历上的原诗一致,内容也是对猫儿的描述、夸赞与期许,但词赋雅致、韵律婉美又远远超出。

  章又是一顿夸夸,可惜黛玉的阈值较之惜春已高不少,只将星眸斜嗔,抿唇轻笑。

  探春等黛玉吟罢,打量着纸面大小,心中理过字数、排好版面,而后挥毫泼墨,舒朗开阔、落落大方,端整妍美、隐现筋骨的小楷便自笔尖流淌而出,直叫人赏心悦目、暗生欢喜。

  她握笔恰当,用力适宜,手背肌肤下隐隐的青色筋络纤毫毕现,越发衬得小手细腻瓷白,莹然若玉。

  章微一对比,便知探春的书法境界要高过自己不少,又瞧着那本该柔嫩的指腹处隐约的薄茧,还有书案上堆得高高的名家法贴,更是暗生钦佩:

  于书法一道,纵使再有天赋,也非得下苦工才能有所成就。

  唔,自己除外。

  半刻钟后,一张纳猫儿契便静静躺在案上,工整合度,精美非常。

  探春顿笔停墨,净手起身,笑吟吟地立在椅旁,俏生生地伸手一引:

  “哥哥请签名罢。”

  “三位妹妹才情非凡,往后在你们面前我真得自称愚兄了。”

  章一面笑着赞叹,一面坐上探春的花梨木玫瑰椅。

  靠褥上残香幽幽,坐垫上余温仍存,他不由动作微顿,旋即提笔挥就:

  “道正五年正月二十二,行契人章,谨乞。”

  再起身时,旁边探春已悄然背身过去,正和姊妹说笑。

  长挑身材,亭亭玉立,溜肩细腰,背影婉约,光洁莹润的耳垂嫣然若滴,宛若上等红玉。

  章愣了一愣,暗自失笑,面上也只作未觉,径直寻上了那双糯糯柔柔、隐有失落的眸光,赶在其羞怯偏离之前,“讨好”笑道:

  “我近日实在囊中羞涩,又不好向妹妹们张口,能拜托二姐姐帮忙置办一份聘礼吗?”

  迎春微微一怔,望着那眼含期盼、微露羞赧的白衣少年,不由心头微暖,眸光悄亮,刻下樱唇轻绽,柔声婉转,认真应了。

  哥哥分明说他有钱的,怎会置办不起猫儿的聘礼呢?

  哼,他又在哄人了!

  黛玉明眸微转,暗生异样,但瞧着二姐姐脸上的开心笑意,些微复杂心绪也自悄然散去,又见探春、惜春目露关切、张口欲言,忙拉过二人一阵细语。

  章和迎春刚约好了明日早起他过来请安时顺便取了聘礼,就见三人表情奇怪,待好奇去问,三人却又笑而不答,便也一笑了之。

  忙完此事,几人便移到外间,坐下说了一会话,吃了些茶果点心,只不饮茶。

  没过多久,外面鸳鸯来唤:

  “二爷,老太太体倦神乏,将要安歇了,让我来请二爷省安归去。”

  章摸着怀表一看,原已是戌初三刻十分(19:55),确实时候不早了,连忙高声应了,旋即起身告辞。

  黛玉、三春稍稍不舍,一齐送他出来,这才见到贾政、邢夫人、王夫人,李纨、凤姐,贾琏、宝玉已到得整齐。

  见到章与几位姊妹说笑着出来,旁人并不觉如何,独宝玉又羡又恨:

  为何自己就得去忙课业,这二哥却能和姊妹们说话取笑呢?

  暧,要是皇上也赐我一个官儿就好了,我也不贪那俸禄、也不恋那权柄,只求老爷能少管些我,让我和姊妹们同顽同乐就好了。

  老爷原也不怎么管我的,都是从他来了之后,才愈发地严了,可真真恼人!

  一念及此,他早红了眼眶,手不觉摸上了胸前宝玉,心中杂念丛生:

  “我若砸了这玉,老太太定然要骂他的,姊妹们一定会关问我的,太太肯定也会厌他,老爷...”

  老爷还在呢!

  宝玉抖了一个激灵,忙松开了手中宝玉,连坐姿都端正了起来。

  贾母吃了一惊,连忙关问不止,见他真的无事,才放下心来,笑着让众人省安。

  等众人礼毕退出的时候,她搂着宝玉、黛玉,乜起倦眼瞧着,才觉出不对来:

  “老大素日应酬,此时也尽该回了,今儿这是怎么了?”

  正引着众人躬身后退的邢夫人身形一顿,踟蹰开口:

  “回老太太,老爷先前才打发人回来,今儿...要歇在外面。”

  -------

  “太太,只有寿儿一人回来了。”

  宁国府正房,烛光彤彤晕漾,暖香氤氲醉人,临床大炕上妆容虽卸,雪肤依旧的妇人正拥衾倚枕,侧卧小憩。

  一床沉香妆花蝶报富贵纹绉绸薄被轻覆在成熟丰盈的娇躯之上,却难掩凹凸有致的曼妙曲线,宛若此起彼伏的连绵雪山,隐约还见得被下丰腴修长的双腿紧紧并拢,微微蜷缩。

  妇人鬓散如云,青丝曳被,一截藕臂半露,轻托晕红香腮,刻下杏眸半闭,翠眉微颦,似有忧心之事萦绕眉端。

  炕前正有一个娇俏的丫鬟伏身上前,低声细语。

  尤氏眼皮轻颤,细睫微微,黛眉稍蹙即展,语气不忧不恼,只淡淡问了一句:

  “老爷今儿不回了?”

  外面窗下正跪了一个小厮,正是贾珍心腹寿儿,听到问话,头也不敢抬,忙高声回道:

  “回太太,老爷因要陪客,打发小的来回,今儿不回了。”

  “老爷既不回了,让里头外头的管家们带领府中上夜人等,各处巡察一次次,就落了锁罢。

  若有客留宿,也派人盯紧了些,后院各门处守夜的人再加派一个。”

  尤氏先打发了银蝶下去安排,才随口问道:“陪客?陪的是什么客?”

  寿儿脸色放光,语调渐高,满面与有荣焉:

  “回太太,老爷陪的是伴日楼的戴东家,还有忠顺王府的右长史孙大人,都是真真的贵客!”

  ------

  伴日楼三层,沐曦阁中,台上丝竹悠扬,女妓轻歌曼舞。

  台下觥筹交错,四人酒酣耳热。

  “戴郎中,鄙侄女便有劳老内相关照了。”

  贾赦老脸醉红,目光惺忪,手上动作不慢,已将一叠银票递到一张肥腻大手中。

  大手的主人原是个眯眯眼、圆圆脸的中年胖子,头戴金冠,腰束银带,正是揽日楼的东家戴诚,现也捐了个五品工部候补郎中的衔在身上。

  他微瞟一眼,心中还算满意,手腕一翻便纳入袖中,笑呵呵地道:

  “好说,好说,贾爵爷只管放心,左右不过我二叔一个招呼的事儿,却不知贤侄女在哪个司局任职,哪个宫里当差啊。”

  贾赦红脸微微放光,却压低了些声音:“鄙侄女乃是尚仪局女史,现正在皇后娘娘身边服侍。”

  戴诚心头一动,面上越发热情几分,又拉过贾珍并着一个三角眼、山羊胡的清瘦中年,正是忠顺王府右长史(正五)孙立,一齐狎妓宴饮起来。

  只观众人态度,竟隐以孙立为尊,他也安然受之。

  又有几杯浊酒下肚,戴诚突然幽幽而叹:

  “直道今日,我才深知,原不管是内臣、文官,都比不过两位爵爷啊。”

  贾珍神色一动,一面命女妓斟酒,一面笑问道:

  “戴兄何出此言,我等勋贵不过吃些老本,表面风光罢了,又哪里比得上中官伴驾、文官理政来得尊荣无对。”

  戴诚起身踱步到了窗前,一把拉开帘幕,透过雕花琉璃窗棂,居高俯视下去。

  窗外正自灯火阑珊,光舞游龙,端的绮丽非常,寻常百姓莫说一见,只怕想都不敢想的。

  他一时静看不语,圆润富态的身影竟也显出了几分忧国忧民来。

  贾赦、贾珍却自目生讥笑,埋头吃酒。

  嘿,一个挥金如土的阉宦亲眷却学那些大头巾无病呻吟,真真是犯病了!

首节上一节97/165下一节尾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