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振兴方略 第179节

  很快,他便踩在马镫上站了起来,转身朝着背后的大军看去,但吴三桂所部骑兵快马奔驰,在山谷地上激起的尘土,使得他的视线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只是能迷迷糊糊看到两军方阵的轮廓。

  而山谷北面,硝烟弥漫,喊杀声不断的两军阵前,吴三桂在阿喇善的胁迫下,不得不将原本尚未投入战场的一千五百多马甲,全部投入到了山谷西侧的军阵中,两人此时都完全是最后一搏的姿态。

  吴三桂的算盘却是敲得响,但他却低估了阿喇善这个满清老将的实力,最终不得不将手中最后的千余甲兵,全都拿出来投入战场。

  不仅如此,杨坤带着数百骑兵绕进西侧山道的之后,一直没有传回任何消息,这让吴三桂心中非常忐忑,更加不敢违逆阿喇善的命令。

  而在阿喇善的部署下,山谷北面的战场上,此前已经有两千多绿营兵和包衣兵打了头阵,并成功消耗了殿前右军的大部分火力。

  这些绿营兵和包衣兵并不是阿尔津在南面统帅的那些残兵败将,而是绿营军和包衣兵的精锐,对付普通明军,其实已经算得上是能战之兵,但面对殿前右军,他们根本无法攻破后者的军阵。

  但他们之前的多次进攻,早已经极大消耗了殿前右军的大部分火力,特别是火枪兵的齐射,如今已然没了一开始的威力。

  而且,在吴三桂又领着大队步军赶来增援之后,阿喇善的进攻越发大胆。他如今甚至没有等前方进攻的步军撤下来,就派出骑兵,直接猛冲而上,逼迫前方的步军继续冲锋。

  在猛冲而来,挥舞着刀枪的八旗马甲逼迫下,那些绿营军,藩兵和包衣兵,都不得不继续猛冲,这使得山谷中结阵阻击的殿前右军将士们,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

  而殿前右军的阵线原本就在清军连续不断的猛烈进攻之下,已经显现出疲惫之态,现在面对骑兵的冲击,看起来更加难以招架。

  毕竟,殿前右军只有两个战兵营部署在此,虽然说装备和训练都不逊色于殿前中军,但其中同样拥有着大量新兵,在当前缺少火器掩护的情况下,破绽也慢慢露出了。

  他们到底不是天兵天将,面对阿喇善和吴三桂的联合出击,哪里能招架得住太久?

  而阿喇善如今押着吴三桂一同出击,打算倾尽全部兵力,其实也是因为看到了明军疲弱,绿营兵和包衣兵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意识到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吴三桂同样战场经验丰富,他在杨坤迟迟没有传回消息,而南面的局势岌岌可危的情况下,也不得不狠下心来,放手一搏。

  “呜,呜,呜~~~”

  阿喇善和吴三桂军中,很快便响起了一阵阵代表着冲锋命令的军号声。

  阿喇善麾下的两千多八旗精锐马甲,吴三桂麾下的近两千关宁骑兵,此时根本不顾阵前还有上千名绿营兵,包衣兵,甚至藩兵,直接打马加速,猛冲而上。

  至于北面的殿前右军阵线,在连续作战,击退了清军三轮进攻之后,许多地方的阵型,都已经变得混乱,此时根本没来得及整理,就立马遭到了清军骑兵的猛然一凿。

  在如此迅猛的攻势下,原本就已经出现混乱的殿前右军队列,直接崩裂炸开,变得支离破碎,前排的刀盾手和长枪兵或惨死清军骑兵的冲击,或纷纷被冲散了,三五成群炸裂而逃。

  而那些一早就撤到了军阵后方的火枪兵,在开枪散射了一轮之后,也难以再对清军骑兵造成有效地打击。他们直接举枪射击冲到面前的清军骑兵,凌乱的枪声在阵中响成了一片,队列里白烟弥漫,最终只给清军造成了百余骑的伤亡。

  但阿喇善和吴三桂麾下的骑兵,足足有四千之众,这点损失根本不算什么,可失去了阵型的殿前右军被这么一股强大的军力一冲,就根本就是支撑不住了。

  这就是步军方阵的致命缺陷,一旦被突破,在骑兵面前,根本难以招架。

  不过,但凡能结阵顶住骑兵攻击的步军,其实都已经是精锐中的精锐,这在以前的大明九边,那可是野战军家丁的水平。

  在清军骑兵的冲击下,殿前右军的东翼率先开始大乱,面对奔驰而来的战马和挥舞着刀枪的清军甲兵,殿前右军的士兵们,出于本能,纷纷恐慌后撤。

  不过,殿前右军的军阵并不止一重,两重军阵之间,还有督阵的军法兵在砍杀临阵脱逃的溃兵,以免他们冲乱了后面一重的军阵,甚至是逼着这些溃兵再度转身迎敌。

  但比起清军紧随而至的进攻,这些已然失去了组织,不成气候的反击,都不过是徒劳而已,甚至那些督战的军法兵,相当一部分也被清军骑兵击杀在了阵中。

  而在这危难之间,田见秀并没有任何撤退的意思,他随即拔出腰刀,领着亲卫,亲自指挥第二阵的步军往前攻去,而第二阵中临阵不怯的殿前右军将士们,也纷纷举起手中的刀枪攻击冲到面前的清军,

第217章 大败清军

  殿前右军第一阵中,最后那部分战兵的阻击也并非毫无作用,至少为第二个方阵的防御争取到了足够的缓冲时间。

  不过,殿前右军第一阵退下来的相当一部分溃兵,如今在清军骑兵的追击下,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只顾着往后方逃去。

  等他们看到面前三十步之后,第二重军阵中那些密密麻麻,已经放平的长矛时,才终于又恢复了一丝理性,连忙往两翼窜去。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在苦战了半日之后,面对比自己强大得多的敌人,八旗军可能如此,殿前军也同样可能如此,这是人性使然。

  不过,第二重军阵中的殿前右军战兵们,面对来势汹汹的清军冲锋骑兵,竟然硬生生扛了下来,并没有被这群不惜代价冲锋的八旗马甲,关宁骑兵强行突破。

  田见秀在第二个军阵中,只预留了两个千总部,以及自己的亲卫营,不到两千兵马,但此前的战斗他们都没有参加,又经过了比较充足的准备,抵抗得也十分顽强。

  而猛冲硬打的清军骑兵,在殿前右军的长枪方阵面前,很快就损失了数百马甲,双方随即混战在了一起。

  其实,若不是这三千多清军骑兵采取了不惜代价的冲锋方式,此前又已经牺牲了一千多绿营兵和包衣兵,殿前右军的阵线已经出现漏洞,清军恐怕到现在都不能成功突破。

  不过,殿前右军的长枪方阵虽然攻守兼备,但依旧受到了第一阵中,那些溃败战兵的影响,无法全力出击。

  这毫无疑问给了清军骑兵可乘之机。

  只是,阿喇善和吴三桂看着眼前的战局,丝毫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他们需要的是立刻突破,而不是取得进展。

  因为这个时候,南面的明军骑兵,已经完成了集结,正准备出击。

  不止如此,山谷东西两侧的山麓上,战局也逐渐发生了改变。两边的山岭之上,十几队二三十人规模的殿前军战兵,成功突破了清军的阻击,开始顺着山道往下冲击。

  这些殿前军的战兵,源源不断从两翼的密林山道中冲出,朝着山谷边缘的清军阵线,展开突袭,对清军展开新的进攻。

  这些战兵行动迅速,他们以旗队为基本单位,每个小队各自出击,往往七八个人,便组成了一个突袭小队,张弓搭箭,在侧翼朝着清军的方阵射出可以破甲的重箭。

  这些从两翼山麓边缘射出的重箭,嗖嗖嗖落到了清军的阵地上,一旦命中清军甲兵,尤其是那些绿营军和包衣兵,他们的甲胄十分薄弱,轻易就能破开。

  他们的进攻固然无法伤到清军主力的根本,但非常轻易就扰乱清军的阵线,使得一个个方阵中的清军战兵,心生畏惧,战斗力大受影响。

  阿喇善和吴三桂看到这样的战况,当即便亲自领着马甲,往明军的阵线冲去,要是再迟,他们可就连最后的脱身机会都没有了。

  而此时的山谷南面,林昌峰策马奔驰在天骑军的方阵边缘,谷风吹得他身后高高扬起的将旗飒飒作响,北面便是两军交战的残酷的战场,如今都毫无遮掩地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看着骑阵中士气大振,欢呼起来的将士们,仿佛看到了胜利,精神也开始亢奋了起来,

  “林”字大旗在军阵中疾速移动,呼呼作响,山谷中刚刚集结的无数骑兵迅速开始了行动,马上起起伏伏的头盔如同波涛不断翻涌,朝着北面的清军排山倒海而来。

  “轰隆隆,轰隆隆!!!”

  .

  岳乐和阿尔津看着眼前的局势,脸色全都暗了下来,但阿喇善和吴三桂还没有取的突破,他们就算是想要丢下前方那些列阵的绿营军和包衣兵,以及督战的马甲们,调转马头突围,也根本不可能。

  清军此前虽然以及击退了明军的数次冲击,但自身的损伤也十分严重,那些绿营军和包衣兵,也不过是凭着最后一口气在硬撑。

  这种情况下,他们若不想阵线立马崩溃,除了留下来阻击,做最后一搏之外,别无选择。

  战场之上,很多时候并不是赢了才打,而是无论如何,都必须一战!

  “阿尔津,事到如今,咱们只有最后一搏了!”岳乐扭头看向了阿尔津,咬了咬牙道。

  他固然知道此战九死一生,但现在已经没时间给他犹豫,所以才打算叫上阿尔津,做最后一搏。

  “贝勒……”阿尔津微微一愣,欲言又止,但很快就直接拉过了对方的缰绳,凑过头去低声道:“贝勒,咱们这样冲上去,若是败了,可怎么逃?”

  “逃?”岳乐微微一怔,显然是没想到阿尔津会说出这样的话,当即怒目圆睁,道:

  “此战若是败了,咱们还能逃到哪里去?”

  “摄政王马上就要南下,咱们能带多少人马走,就带多少,至少守住鲁阳关啊!现在不是义气用事的时候,你我若是都死了,汝州谁来守?”阿尔津当即反问道。

  阿尔津虽然确实是怕死,但他其实并不缺勇猛,更多的还是觉得不该就这么死在这里。

  毕竟,满清不是没有败过,可只要主力无碍,大部队能逃出生天,再聚拢回来,下次再战便是了。

  “而且,现在这个战局,就算你我领着这几千马甲,不顾一切冲上去,又能如何?无非就是和明军拼个两败俱伤!”

  阿尔津看着岳乐,紧接着又继续劝道:“明帝的骑兵不多,而且野战不强,能倚仗的就是骑阵了,山谷中的地形,是最有利于其发挥的。”

  但岳乐并没有因此被说动,他扭头看向南面,看到明军的骑阵已经开始启动,当即下了决心。

  而后,岳乐不再理会阿尔津,直接将对方握在手中的缰绳抢回,紧接着拔出了许久未用的腰刀,朝着身侧的巴牙喇马甲大喊道:

  “大清的勇士们,随本贝勒冲锋,杀光这些尼堪,杀光他们!”

  阿尔津身侧,很快就空出了一小块区域,岳乐第一个策马冲出,极大激励了清军的士气,烟尘滚滚中,大队清军马甲紧跟着追出。

  .

  而山谷南面,此时已经是旗号飞舞,近万名天骑军将士在各自千总旗的引导下,逐渐加速,马蹄声轰隆隆响起。

  在林昌峰面前三四里之外,山谷两侧的平地上,天骑军的前锋骑兵正在和清军的马甲混战,双方你追我赶,或朝着对方射出箭矢,或冲锋抵近,白刃相交,带起了滚滚烟尘。

  朱慈投入了足够的游骑,这些出击的八旗马甲并没能如岳乐所希望的那样,取得预料之中的突破。

  等到明军骑阵出现的时候,山谷边缘的清军骑兵看到突然出现的骑兵群,直接方寸大乱,根本没有再战的心思,纷纷往后撤去。

  近万天骑军将士组成的骑阵,很快就在指定的地方缓缓停下,后方的上万只马蹄,则继续前进。

  在数万只马蹄的奔驰践踏下,山谷平地上,如今已然是烟尘滚滚,往南望去,到处都是战马奔驰跳动的身影,骑兵身上锃亮的铁甲在阳光下闪动着耀眼的光芒。

  随着天骑军各部的旗帜在山谷中猎猎作响,骑阵中随即响起了不绝于耳的铜号声,密密麻麻的马头在山谷中跳动,如同滚动的黑潮,汹涌澎湃。

  林昌峰看着眼前的这支自己亲手训练出来的骑兵,心中十分激动。这一战,他要将这上万的八旗马甲,全部歼灭!

  三个营的天骑军马甲全都以千总部为单位,排成了一前一后两个方阵,就如同当初荆门州战场上那般,各三排阵列的密集阵型。

  不仅如此,每一个方阵后,还有一条散兵线,作为第四排,他们由军中的精锐骑兵组成,同样是骑阵作战中不容忽视的力量。

  “传本将军军令,进攻!”

  在林昌峰的命令下,天骑军阵列中随即响起了一阵前进的铜号声,骑阵前方的旗手们,听到声音,随即挥动手中的旗帜,向前斜指。

  “呜,呜,呜~~~”

  第一个大阵中的数千名骑兵同时开始前进,很快,浩浩荡荡,气势恢宏的骑阵便开始启动。

  在这个由六个千总部,三十六个骑兵局,总共两百余个骑兵旗队排出的阵列中,单单是每一排,就有近两千名骑兵。

  在呜呜作响的军号声,他们一开始只是慢步前进,整个阵型几乎没有一点混乱。

  而在前面第一个大阵的骑兵跑出一段距离之后,后面那由三个千总部,一百余个骑兵旗队组成的小阵,也随即开始了前进。

  在林昌峰的率领下,这个明军有史以来最大的骑阵,很快就跑出了一里,战马也随即适应了山谷狭窄环境中的列阵。

  不仅如此,由于清军南面基本上都是步军,无法发动攻击,林昌峰并不着急,前后两个骑阵依旧阵列整齐。

  岳乐看着南面,一大一小的两个明军骑阵朝着他冲来,而且速度越来越快,成排成排的铁甲,隆隆作响的马蹄声,都使得他不由得有些后悔刚刚的决定。

  这个时候,便是岳乐身边的那些巴牙喇马甲和护军们,一个个脸上也都露出了畏惧的神情。

  他们早就听说过明军骑阵的厉害了,如今亲眼所见,甚至不敢上前作战。但局势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们再想逃,也迟了。

  “呜,呜,呜~~”

  随着天骑军行进到距离清军阵线不足一里的位置,方阵中当即响起了一阵嘹亮的号角声,前排的骑兵速度也越来越快。

  朱慈举着手中的远镜,目光所及,全都是跳动的马股,奔腾的马蹄,还有山谷中滚滚升腾的烟尘。

  两个方阵,近万骑兵,还有清军此时已经开始启动的冲锋骑兵,加起来接近两万马甲,近十万只马蹄踩踏地面,蹄声如雷。

  面对如此训练有素,严整密集的骑兵军阵,岳乐此时也根本不指望那些步军帮他挡住了,随即派出骑兵将他们疏散到了两翼,以免形成溃败,冲乱己方的骑兵群。

  但现在的局势,他想迅速疏解那些步军,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经过了提速之后,身披重甲的明军骑兵很快便冲到了清军阵线前的两百步之内。对于骑阵冲锋来说,这是最关键的距离。

  在林昌峰的命令下,天骑军冲锋的军号声再次吹响,这次是急促的三声,前排的骑兵闻声随即打马加速,并开始将手中的长枪放平,进行最后的冲刺。

  “杀!杀!杀!!!”

  “轰,轰,轰!!!”

  天骑军的第一个骑阵直接撞上了正在往两边溃败而去的清军战兵,随后便和后方涌来的清军骑兵,杀到了一起。

  两股钢铁洪流在山谷的平野上迎面对撞,数以千计的战马同时出了惨烈的嘶鸣吼叫声,马背上的骑兵发出了震天的喊杀声。

  两军阵前迎面对撞的披甲战马无不声嘶力竭,那些躲闪不及,或者是根本就无处可躲的战马被撞倒在地,紧接着便被前赴后继,源源不断而来的战马肆意践踏,惨不忍睹。

  伴随着一阵阵重物撞击,刀兵相交,钢铁摩擦的混杂声,两军前排交错而过,无数战马在这个过程中被撞倒撞飞,马背上的骑兵们更是腾空翻滚,无数刀枪兵刃和头盔甲胄,甚至是士兵,从马背上飞出,冲天而起。

  当然,在两军对撞的过程中,无论是清军的骑兵群,还是明军的骑阵,大部分战马都下意识地选择了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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