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振兴方略 第43节

  “刘泽清,你的任务便是庐州府城,若是清军分出偏师南下,必须出兵阻击,拦住他们,庐州,安庆两地安置着大量百姓,绝对不能让清军袭扰”

  对于刘泽清,朱慈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一来,庐州府本就在凤阳府的屏护之下,十分安全;二来,庐州府北面的地形一定会促使多铎主力绕路,来的只会是偏师;三来,则是对于刘泽清,他根本不信任,若是对方敢跑,他就敢杀!

  朱慈吩咐完,随即又对着面前的一众文武大臣,高屋建瓴道:

  “自清军此番决策西征再南下开始,便已经是贻误战机,败局已定。其军力虽猛,兵锋虽锐,但亦不能胜天,只要江北气温上升,多铎必定不敢长期围城。

  我朝有江南物力财力支持,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等到清军围城不得,狼狈北退,便是我朝大军反攻取胜,退敌追击之时。”

  “陛下英明,天必佑我大明!”一众文武大臣听到这话,顿时受到了鼓舞,齐声高呼道。

  在睢州府衙的临时军议之后,朱慈随即又召来了常登贵和林昌峰,一方面是让常登贵对今日城外的一战做个简要的汇报,另一方面便是对此战不足之处的总结了。

  “睢州之战”,虽然只是一场小战,但许定国领着这些乱兵在归德劫掠多时,城内积累了不少财富,殿前军的收获颇丰。

  府衙的库房和那些乱兵尸体的身上,仅仅是白银,就缴获了三万多两,各类珠宝首饰价值六七千两,还有不少许定国所部乱兵从各处村寨强征来的粮食。

  这些银子和粮食若是利用充分,只需要一年,便足够从零开始,练出一个千总部的野战兵马,或者是一个巡抚标营来了。

  但现在,归德府的百姓,还有陈潜夫的兵马,更需要这些粮草和银子,而朱慈也省得还要从凤阳再调物资来了。

  除了金银和粮食之外,睢州城的乱军军营中,还有三百多个被掳掠来的年轻女子,五百多个做苦役的青壮年。

  朱慈并不打算放他们走,如此乱世,让他们自行离开,那几乎就是让他们去送死的意思了。

  这些青壮年自然是暂时交给了陈潜夫,后续充入归德营,而那些女子,朱慈让常登贵派人送回了凤阳,准备送进棉服工坊之中。

  常登贵在汇报完此战缴获的同时,也报告了一名天武左营的士兵在收缴过程私吞脏银十三两一钱五分的行为,此人按照军律,已经被军法官毛青就地正法。

  而后,林昌峰便开始了此次大战的战况总结,这是朱慈特地要求的,为的就是锻炼他们打仗之外的能力。

  “陛下,此次睢州作战,天武左营出动的是第一千总部,天骑营共出动一司三个局骑兵,此外还有高杰,黄得功,刘泽清三部总计一千余骑兵助战。

  此战共歼敌一千二百七十五人,俘敌三百四十六人,我方天骑营战死五人,伤一十三人,天武左营战死四人,伤一十七人,其余三部战死一十五人,伤三十九人。

  其中,总有九人重伤,皆是伤到了要紧之处,恐怕挺不过明天晚上了,其他均是轻伤,休养一段时间便能恢复,但有五人伤到了筋骨,可能会落下残疾。”

  朱慈听罢,点了点头,随即环视一圈屋内的众人,包括随征的总教导官张煌言在内,每一个军官的脸上,都洋溢着振奋之态,他们对于这次战斗的结果,似乎十分满意。

  他们或许还没有意识到,睢州之战是一场完全不对等的战争,所以才打的那么好看。但即将和南下清军的大战,将是对等决战,那必定会很惨烈。

  等过了一会,听完了常登贵将后续的武器折损,以及战场之上殿前军两部兵马暴露出的问题汇报完全之后,朱慈才沉声道:

  “此战,天骑营和天武左营的表现是不错的,回去之后,朕必然会论功行赏,除了朝廷的赏赐之外,内帑还会另外拨出一笔银子来,这是朕的嘉奖。

  不过朕也希望诸位都记住,殿前军乃是我朝大军之最为精锐存在,对付一股乌合之众,便是胜了,也没什么值得欣喜的。

  同时,诸位也得好好想想,河南,豫东的那些义军,就是这个德行了,便是三大总兵,除了麾下的这些精锐家丁之外,大部分也是不能野战的,靠他们作为主力,能阻挡得了即将南下的清军吗?

  三个月之后,在江淮和鞑子的决战,朕最终能靠的,就只有你们,你们才是朕击退清军,重振大明的最大倚仗。”

  朱慈的这一声质问,使得常登贵,林昌峰,张煌言等大小将领们,无一例外,心中都顿时涌上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保卫大明的重任,这是落到了他们的肩上啊。

  “所以,除了刚刚常总兵官和林营官所做的汇报之外,此战中的其他问题,诸位也都必须引起重视,好好想想改进之策。

  军律中也是有规定的,能发现军队训练,战斗问题,提出改进者,论功劳大小,分别给予三十两,六十两,一百五十两银子的赏赐,并记功一等,到晋升考核时,优先提拔,朕希望你们都能拿到。”

  诸将听罢,都齐齐点头称是。他们其实也明白,这股乱军的战斗力确实很差,而高杰,刘泽清的兵马,也的确是只有那些家丁精锐,还能一战。

  但清军拥有数万这样全副武装的“精锐家丁”,殿前军已经是江北诸军中,训练最好,装备最精良的军队了,在凤阳也不过近万人马,京营也同样如此,但装备稍差,训练稍弱。

  换言之,即将到来的江淮大战,注定不好打!

  “张煌言,你先来开个头,说说此次作战,这些新兵在战场上暴露的问题!”朱慈随即扭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张煌言道。

  新兵上阵,即使是面对实力差距巨大的敌人,不少问题的暴露也是不可避免的,这到底只是十七世纪的军队。

  朱慈并没有因为一场小小的胜利就忽略了这些问题,反而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重点关注,并决心迅速找到办法去解决。

  这里面,自然有他为了引起各方重视而做出来的姿态,但更多的是对未来局势的担忧。

  要知道,守卫江淮,虽然是据城而战,但终究还是需要出城野战的。

  而张煌言闻言,也随即出列,朝着朱慈拱手抱拳,一面弓腰,一面将自己此战中发现的问题,一一汇报出来。

  首当其冲的,便是天武左营第一千总部的战兵在冲锋时,阵型出现了不小的混乱。如果面对的的战力强悍的清军,后果不堪设想,

  其次,则是此战中,许多士兵在听到战场上的惨叫声之后,心生恐惧,开始慌乱的情况,以及许多士兵实质上根本听不懂战鼓军号的意思,只是一股脑冲锋。

  在平时训练的时候,他们还能看着一旁的战友,蒙混过关,但到了战场上,到处一片混乱,真刀真枪,要见血的时候,又能看谁?

  士兵听不懂战鼓军号,是极其严重的问题,战场之上太过喧哗,单单靠喊口号是远远不够的,若是没有旗令,战鼓,军号的相互配合,军队就极有可能失去指挥,陷入混乱。

  而这些问题对于步军的新兵来说,是更加严重的存在,很容易就会引起由点到面的全军大溃败。

  朱慈看着昂首挺胸,侃侃而谈的张煌言,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对方居然凭着身临战场最前线的契机,就发现了那么多问题,这着实是让他有些意外。

  只能说,有些事情确实要看天赋,这也难怪原本历史上,张煌言能从一个书生,迅速成长为鲁监国一系的重要人物,并拥有不俗的战略眼光,还最终继承了张名振所统领的鲁监国势力。

  要知道,那个时候,国姓爷对于这股力量,早就垂涎已久了。

  虽然说历史的演变有着其根本的影响因素,但人在其中发挥的作用,才是最关键的,能不能积少成多,能不能由弱变强,很多时候根本不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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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清军来了

  “陛下,接下来部署在归德府的骑兵,该如何行动?”

  等到一众军官散去后,被朱慈独自留下的常登贵又拱手抱拳问道。

  “天骑营留下的那部分哨骑,继续在归德府附近打探军情,朕会让周世显安排好,到时候让他们和锦衣卫的密探一起行动。

  等探明清军主力南下的确切消息之后,便立刻南撤,然后想办法在清军追击的时候,趁其不备,反戈一击,试试他们的实力。”

  朱慈说罢,顿了顿,随即又继续下令道:

  “另外,趁清军主力西进的空档期,多派些哨骑进入开封,南阳等州府打探军情,看看河南各地的人心,尽可能联络不愿降清的乡绅,让他们到时见机行事。”

  “是,陛下!”常登贵听了,当即拱手抱拳应道。

  他明白朱慈的意思,也很清楚清军实力之强。江北虽然已经设置了三道防线,并趁着清军西进的时机,坚壁清野,但若想削弱清军南下的决心,还需要豫东,豫南,鲁西,鲁南等地的义军配合。

  常登贵跟在朱慈身边那么久,耳濡目染之下,也明白了当前这种敌强我弱的情况下,想要击退清军,单单靠军事上的胜利,是不够的。

  毕竟,大明若是能轻易就在军事上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便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了。

  朱慈亲自安排了归德府的军事部署之后,并没有继续逗留,第二日便立即领兵东进徐州,徐州之后,还有淮安,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些江北防线上的核心枢纽,他自然是要亲自去检阅一番的。

  此时,“睢州之战”王师大胜,歼敌数万,一举平乱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江北,正随着南下报喜的塘马,准备传到江南。

  如此振奋人心的消息,自然是往南传的越远越好!

  朱慈带着朝中的文武要员合殿前军,携大胜之威来到徐州城,随即受到了当地军民的热烈欢迎,知州阎应元带着徐州域内各州县的一众大小官员出城迎接。

  且说,这其实还是朱慈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这个留名青史的抗清英雄,看着眼前躯干丰硕,双眉卓竖,面赤有须,酷似脑中关云长形象的阎应元,他甚至有些恍惚。

  周世显安排在江北的锦衣卫密探,对徐州也一直保持着监视,他们对于阎应元的评价很高为人有胆有识,智勇兼备,深得军心民心。

  毕竟,相比之下,总兵高杰的评价是有勇缺谋,纵容手下,治军不善.唯一好的地方就是忠心无二。

  而根据锦衣卫的密报,朱慈还知道阎应元担任知州的这段时间,非常喜欢亲自带人巡城。而每次巡城,他的身边都会有一人执大刀跟随左右,颇有云长再生之感。

  不仅如此,高杰和阎应元两人似乎还十分投机,甚至给人一种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感觉,私下里也以兄弟相称。

  阎应元能说会道,文武双全,和那些文人出身的官员完全不同,而高杰又是个豪爽的直性子,两人一见面就差点要结拜了,甚至阎应元上任之后,严整军纪,砍了好几个违逆了军纪的士兵,高杰也没有说什么。

  毕竟,虽然都是兄弟,但兄弟和兄弟之间的分量,还是大不相同的,阎应元也知道自己能砍哪些人,不能砍哪些人。

  所以,现在一看两人的这副模样,朱慈就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了。这分明就是两个在官场的“江湖汉子”,难怪配合得如此默契。

  阎应元带着一众官员以迎驾大礼,将朱慈迎进了徐州城中,城中人声鼎沸,场面十分宏大。

  此时,城内已经收容了八万多周围乡野避难的百姓,便是沛县,砀山这两座高杰和阎应元最终选定的坚守城池,也各收容了两三万百姓。

  不过,朱慈并不在乎这些虚礼,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落魄皇太子了,早就拥有了礼贤下士的资本。

  朱慈在军民的热烈呼喊中,首先开始了对城防工事的巡查,他直接领着一众大臣,到了城外护城河边上的一座侯台,眼前便是经过了改造之后的徐州府城城防。

  马士英,史可法,高弘图,陈子龙等人也一起登上了这座几个月前才刚修建好的侯台,眼前的景象根本就是让他们瞠目结舌,甚至说不出话来。

  他们之前确实已经知道了朝廷要在凤阳,徐州,淮安,扬州四个地方重新修筑城防,这甚至还是他们和朱慈一起议出来的。

  但在一个多月前,他们刚刚进入凤阳的时候,凤阳城外围的城墙还没改造完成,再加上几人都不曾关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所以压根不知道,原来新的城防工事,居然是这个模样的。

  如今,在他们的面前的,是一道连绵了十多里,整整一丈多高的宽厚土墙,这道土墙将原本三丈三尺高的徐州城城墙,连同护城河一起,直接整个都包围了起来。

  不同以往的是,这道土墙的外层,居然是锯齿一般的形状,墙上每隔百步就有一个侯台,堠台之间则是半人高的胸墙,作为驻守士兵的掩护。

  而无论是堠台,还是胸墙,上面都部署了大量的火器,高弘图看不清那些东西是什么,马士英根据经验,大概猜到了是弗朗机炮,大将军炮,二将军炮之类的火器,而后边的徐州城头上,还有几门醒目的红衣大炮。

  这些火器将是守城防御的关键力量,这么厚实的土墙,清军就算有火炮,想要轰塌,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但火枪火炮居高临下,想要击退强攻的清军,就是易如反掌了。

  不止如此,土墙外的平野之上,还要无数沟渠纵横交错,最外围是密集的坑洞,这是用来阻挡盾车快速推进的,然后是几道拦马沟,还有一道看起来就一点也不窄的壕沟。

  因为距离太远,众人都看不清楚那道壕沟的深浅,朱慈亲自参与了新式城防的设计,他知道那道壕沟宽达两丈三尺,深一丈一尺,和土墙一样。

  这也就意味着,清军表面上看要应对的只是一道一丈多高的土墙,但等他们冒着炮弹箭矢,拼尽全力,穿过那些沟渠坑洞,来到壕沟前的时候,就会发现,他们要爬的墙,其实还要再高一倍。

  而且,土墙之后,还有一道差不多壕沟。不然,挖出的土根本堆不起那么高,那么宽的土墙。与此同时,壕沟下面还布满了尖木。

  这样的防御工事,穿着甲胄的士兵想要攻破,也绝非易事,甚至若是没有足够的人填沟,根本就是异想天开。

  至于东北方向的黄河边,则是几座三丈五尺多高的新修楼堡,和北面的武宁门遥相呼应,这确保了徐州城北面的水路得以畅通,更让整个徐州防御工事连成了一体。

  高弘图看着土墙之上迎风飞扬的各色旗帜,一言不发,吕大器,特别是陈子龙,也止不住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口干舌燥。

  他在兵部的时间也不短了,原本也常常自诩知兵,看不上一些只会口舌之争的人,如今是第一次产生了无颜以对朝廷的想法。

  这个时候,马士英同样没有说话,可是看着原野外还在驰骋的高杰所部哨骑,便觉得心中安稳了不少,这样的城防,清军再强,恐怕也绝对攻破不了。

  “陛下,徐州城防已经基本修缮完毕,如此深沟巨壕,只要清军敢来,臣定让其有来无回!”阎应元向朱慈和随驾的大臣介绍完徐州的城防之后,又斩钉截铁保证道。

  “经过这半年的整训,臣已经将军中老弱悉数淘汰,如今得精兵一万一千余,除了沛县和砀山两城各分两千余兵马驻守外,徐州城内尚有精兵六千,民夫青壮两万余,抵挡清军,绝无问题。”高杰也随即信誓旦旦道。

  “陛下,如此坚城,固若金汤,又有高总兵,阎知州这样的忠良驻守,此番便是百万清军南下,也绝对攻不下徐州城。”

  这一次,马士英又在所有人回过神来之前,率先开口了。他上一次没能抢得先机,心里便一直记着。

  此话一出,一众被徐州城的城防工事,惊得瞠目结舌,差点不会说话的大臣们,也随即出言,只不过好像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一个个表现得都不如马士英。

  但出乎朱慈预料的是,这一次,高弘图居然也出言盛赞了一番徐州城防,甚至从他的眼神就能看出,是真的被如此宏大的防御工事惊到了。

  朱慈看着如此恢宏的城防,也不由得意气风发,随即洋洋洒洒画下来几张大饼,好好鼓励了一番徐州城的文武官员,然后才带着这一众大小官员,在城内巡视起了民政的管理。

  毕竟,城池是靠人来守的,若是没有军心人心,再坚固的城防,也如同虚设。

  徐州城的城池形状并不方正,就像是一个三角粽子,而周围所开的几个城门,自然也均不相对。

  城内,府衙和文庙占据了东北角,除了道署,卫署,城隍外,主要衙署庙宇多在北半城,优点是各街道都较为平直,城南有较大规模的建成区,可以直接改造为军营,或者是安置避难百姓的居所。

  而户部山作为城南高地,此前是大户人家的聚居区,如今则成了守军的仓库。这里经过了加固增高,就算是清军之后水淹城池,也能再守一段时间。

  趁着这个巡检的机会,朱慈和已经被完全军事管理,在城内承担各类建设任务的百姓们,亲切交谈起来,关心他们的饮食和作息,并鼓励他们坚守在城防一线,保家卫国,直到打退鞑子。

  城内的八万多百姓,最终精选出了五万多青壮男女,他们参与到了徐州城坊建设的方方面面,其中不少男丁也开始拿着简陋的尖头木矛训练,甚至民夫的伍长,队长们,还装备到了武库找到的旧刀旧枪。

  徐州城之后,朱慈随之南下淮安,这里的城防也已经重新修缮加固,并在外围同样构筑起了庞大的土墙,和徐州城如出一辙。

  不过,朱慈来淮安,除了巡视城防之后,最重要的,便是要去检阅洪泽湖里面的郑家水师,郑鸿逵,郑森叔侄俩,同样已经北上一段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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