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话却未说服李盛,他仍然辩驳道:“主公,这不足为虑,孙秀的危害,倾四海之水都难以……”
不料话未说完,营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立马闭上嘴。而刘羡则出门去看,原来来的是几名孙秀的卫兵,他们对刘羡道:“刘县君,孙长史有召,让军中六品以上所有军官都去他帐中议事。”
这个军令也结束了和李盛关于孙秀的争论,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不由无奈地心想:即使在兵败之后的乱境里,孙秀也十分重视自己的安全,竟然这都没有露出破绽。
刘羡当即告别李盛,一个人提了剑就去随卫兵前去。此时孙秀的营帐灯火通明,刘羡进帐一看,不禁乐了,大家基本都在,只不过都灰头土脸、垂头丧气。尤其是像李含这种注重形象的人,原本极有条理一尘不染的外表,如今胡子发髻凌乱不堪,还挂着些泥浆,好似一条丧家之犬,什么气质都看不见了。
孙秀的模样更是让人感到滑稽,大概是逃跑的时候赶马很急,但是平日却不怎么骑马,导致两股都磨烂了。此时岔开双腿胡坐着,根本闭不拢,就好像被谁玩弄过一样。
除此之外,还能说道说道的,就是张方凭借着阵前斩将的功劳,如今火速被提拔成了军司马,也能参加这次会议了。
李矩看见刘羡进来,连忙过来迎接道:“兄长,你这一战没受伤吧!”
“哈哈,还好,这本该是我问你才是。”
李矩愤愤地瞥了孙秀一眼,又低头道:“说来惭愧,我在中军竟然未能阻敌……”
“这不是世回的错……”
刘羡话还未说完,孙秀就忙“咳咳”咳嗽了两声,让他立马打住,继而对众人道:
“这一次败仗,仔细想来,还是战前无谋的结果,我希望诸位能够刻骨铭心,牢记教训。”
孙秀一开口,刘羡就不得不产生一种由衷的敬佩:他竟然能够这么厚颜无耻地抹去自己的错误,而把责任扔给众将,孙秀确实是有一种特殊的才能,反正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
李含他们原先的想法,也不过就是打两场不胜不负的烂仗,给孙秀施压一下。没想到孙秀竟然能够这么干脆地卖掉大军,让全体将士陪他一起亡命天涯,这也是一种超乎想象的天才。
可大家却拿他毫无办法,因为他是朝廷任命的征西长史,军中主帅,朝廷不拿下他,他打一百个败仗也无人理会。
刘羡这时放眼过去,发现参会诸将都一副麻木的神情,显然也被孙秀这一招弄得没脾气了,只能听着他继续大放厥词:
“不过胜败乃兵家常事,即便是勇猛如项羽,尚有垓下之败,善谋如魏武,亦有宛城之失。我们这一败,现在看来,不过损失了两三千人,小败而已。”
“可这未必不是好事。”
“我军败而不馁,必思复仇雪恨,而贼军得势而骄,必然狂妄自大。这一消一涨之下啊,依我看,我军反而更有胜算了!”
如此丧事喜办,刘羡听到这也难以控制表情,连忙低下头,让自己的面孔显得更加深沉。
其余人等的表情也大同小异,似乎有千言万语想倾吐出来,但看看孙秀得意洋洋的神情,又把这些话语咽下去了。
孙秀又道:“我打算休整五日后,再和贼军决战,尔等以为如何?”
李含闻言,连忙劝说道:“孙长史,将士们狂奔近两百里,方返回汾阴未久,箭矢、辎重又丢了许多,只给五日休整,恐怕士卒们还调整不过来吧!”
此时的李含说话是真心实意的,他固然不想被孙秀分功,可更不想自己的履历上多几份败绩,还是希望接下来能够平息战乱的。
但孙秀却懒得管这些了,他巴不得再打一个败仗,让这些不听自己话的人死干净,然后再调一些自己人来,大不了用人数活活堆死叛军。故而他的态度非常强硬,径直道:
“哈,李从事,你莫要涨贼子士气!谁说士卒调整不过来?我孙秀不过是一个道士,平日不怎么碰刀剑,如今一想到要克敌讨贼,都热血沸腾。难道大家一腔报国热忱,反倒不如我不成?!”
“……”这话属实把李含问住了,他确实不知道孙秀是怎么热血沸腾的。
当然,孙秀也知道,不能把众将逼得太紧,所以紧跟着又说道: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我也不插手,现在有什么我都给什么,反正五日之后,你们必须出阵打这一仗!全天下的人都看着,莫非我们征西军司,要沦为九州的笑柄不成?中秋之前,我们一定要给朝廷一个交代!不然,我就将诸位军法从事!”
说罢,他也不再多言,径直从帐中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干人等在营帐内面面相觑。
刘羡想:若是真有机会,确实还是要杀了孙秀。
而北宫纯则捂着额头,大概此生还没见过这样的场景,良久,他对众人说道:“既然如此,五日就五日,我们就勉为其难吧,好歹没有外人指挥了。”
说罢,在场众人就顶着困意,对着地图谋划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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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再战前夜(4k)
在折损了三千兵力,又没有了孙秀掣肘后,晋军诸将商议对策,觉得并非毫无胜算。
李含的意思是,根据上一战的经历来看,叛军的精锐仅有六七千人。这部分有骑军,有甲胄,算得上其余诸部并没有多少战斗力,甚至有些畏战不前的意思。只要在下一次决战时,找到敌方精锐所在,弃其余诸部于不顾,抢先击溃这部精锐,其余叛军也会随之土崩瓦解。
北宫纯也赞成他的判断,他平日在军中以万人敌著称,勇武少有人敌,昨日还是第一次打这样的窝囊仗,还没有发挥的机会就败了,心中忿忿不平。在场诸将中,他是最渴望一雪前耻的。
故而北宫纯主动提议说,可以把军中的骑兵和强弩都集合起来,将全军分为前后两军。以骑兵为前军,以步卒为后军。出阵时,他领骑兵率先冲阵,后军则掠阵作为后继。
若他撕破敌阵,诸将便领后军尽数压上,若他作战不利,也可利用骑兵的机动性,想办法撤回来伺机再战,若敌军穷追不舍,诸军可先集合弩兵,将敌方精锐打个措手不及。
这是一个很老成的办法,其实上一次合战时,便可以这么干,无非是因为孙秀不懂军事,才导致没有发挥晋军本该有的优势。如今叛军暂时得胜,怕是又补充了不少甲胄,想要取胜,条件会比此前更加苛刻。但眼下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打下去了。
众人计议一番,各自分配任务。刘羡此前的表现被大家看在眼里,都认为他是一个可信任的人,所以在张光和北宫纯提议后,把军中还剩下的弩机都交给了他,让他和李矩负责在后军中坚处接应北宫纯。
李含与张光各自负责左右翼,白允作为后援,见前线何处不利,就到何处助拳。
至于此次火速提拔的张方,众人虽然认同他阵前的勇猛,但也对他的食人行为心存芥蒂。加上张方出身贫寒,此时又算投入了孙秀的门路。征西军司诸将都下意识地排挤他,不过让张方在白允麾下,一起领着些伤兵弱旅罢了。
就这样,大家各自的任务都算是交代完了,此时天色已经微微亮,参会诸将都感觉精疲力竭,相互告别一声,就返回各营歇息。算起来,刘羡也差不多两日夜没有歇息过了,回到营帐内,就直接躺倒在榻上,意识很快便陷入到昏沉。
再一次醒来时,已经是五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只是劳累这么久后,一歇息,身体的劳累彻底释放出来,令刘羡浑身酸痛,头昏脑涨,特别是身上的几处旧伤都跟着一起发作,如同一把钢刀在筋肉里剐蹭,更是叫刘羡痛呼出声,他躺在榻上,大概熬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从这种煎熬中缓过神来。
他走出帐篷,这时已经是黄昏了,夕阳的光芒已经不再炽热,温暖得让人想起摇篮,天上的云也软绵绵的,让人想起了橘子皮和油菜花。
刘羡又用冷水洗了把脸后,情不自禁地又发了会呆,直到李盛在背后拍自己的肩膀,他先是一愣,而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起身苦笑道:“唉,我现在是知道,什么叫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了。”
李盛则是关心昨夜的谈话,问道:“主公,昨夜情形如何?”
刘羡揉揉眼睛,答道:“孙秀答应不掣肘,条件是我们五日后再合战一次。”
“有胜算吗?”
“在醒来之前,我觉得还是有的。”刘羡揉了揉自己肩头的暗伤,此时还一阵阵发麻,不禁感慨道,“但现在,我只关心一件事,就是将士们修养得怎么样。”
说罢,他当即领着李盛,到麾下的各营帐内去视察情形。
结果如他所料,相当多的兵卒仍瘫倒在床榻上昏睡,即使醒了的一些人,也大多四肢乏力,意识模糊,连正常饮食都没有兴趣。更有甚者,明明没有受伤,却直接发起了高烧,眼看是没有战斗力了。
刘羡又到伤兵营中去看,情况更为恶劣。由于败得毫无征兆,营垒中的民夫也没有得到补充,导致带回来的伤兵大多无人照顾。
轻伤的士兵还能依靠自愈来缓解,但那些重伤的兵卒,伤情则在迅速恶化,整个营帐内都散发着脓水的气味,有数十人已经发展到不治的阶段,仅剩一口弥留之息尚在。更有数人已不声不响地死去了,而营中尚无人知晓。
这种无声的死亡能摧毁军心,也能带来瘟疫,刘羡不敢怠慢,连忙派人去汾阴城里唤了百来名民夫过来,在营寨外挖坑,将这些尸体用竹席裹了,就地掩埋。同时为他们立了块木牌,写上名字,再堆上一些小石块,如此就算是墓碑了。
看着这些潦草的墓碑,刘羡不禁想,五天的时间,真的足够调整士气吗?
但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后悔的空间了。在营垒几乎半瘫痪的情况下,他只有尽可能尽自己的努力,让晋军打赢这一仗,若是输了,不管对自己还是对河东和夏阳,其后果都是不能接受的。
故而接下来的时间,他按照事先的计划,拿着军令,一个营一个营的去搜罗弩机,可结果不尽乐观。原本张轨从长安调来了两千张弩机,都是力能破二甲的强弩,可稷山一战,溃兵们逃跑时嫌弩机太重,大部分弩机都丢失在战场上了。最后,刘羡仅仅找到了四百张弩机。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因为这也意味着,可能有一千六百张弩机都落在匈奴人手里,这可是战场上的大杀器。刘羡不禁心生疑问,在这么多弩箭的威胁下,北宫纯的骑军真能击垮叛军吗?唯一可以自我安慰的,就是弩机的箭是特制的,与寻常箭矢不同,匈奴人若是用光了战场上缴获的弩箭,也就没法再用了。
不过最需要解决的,还是士气问题。刘羡对此是束手无策的,他既没有犒赏士卒的权力,也缺少足够的威望,最多只能靠同甘共苦来感化部卒,可这并非是万能的,尤其是在吃了败仗的前提下,反而会容易他人误认为是无能。
还是李含有办法,在第三日一早,他就对全军宣传说,孙长史已经又从长安调了一万援军过来,此时正在路上,只要坚持把匈奴人阻击在河东十天,晋军就必胜无疑。
他说的是如此信誓旦旦,若不是刘羡事先被交了底,知道这是谎言,大概真以为确有其事。
但无论是真相还是谎言,只要人相信了,就能对现实产生切实的影响。消息传出后,营中士卒确实改善了精神面貌,原本还叫苦不迭的境遇,此时又变得可以接受了。
到了第五日下午,全军恢复到了一个可以应战的水平,刘羡又与军中诸将再次碰头,确定了明日再次拔营的时间,以及遇敌交战的细节后,众人迅速告辞,抓紧时间准备休息。对于营中的很多人来说,这大概就是此生最后一次休息的夜晚了。
刘羡本来也准备早点休息,不过在他铺床的时候,张光忽然来找他,说道:“怀冲,我有东西要交付给你。”
他说的“东西”是六面八尺来高的军鼓,皆做工精细,外表华丽,在鼓面上还绘有栩栩如生的虎纹,如今摆在刘羡帐外,颇为壮观。
刘羡不解其意,问道:“这不是指挥用的军鼓吗?景武兄交给我做什么?”
张光笑了笑,解释道:“怀冲,你不是在中军嘛!虽然说好了各部相互配合,各自指挥,但总还是要有人居中调度,也需要鼓声激励士气。所以这些军鼓,就都交给你了。等上了战场,你可要护卫周全!”
“可……为何事先不跟我说呢?”
“唉,时日太短,忙得东西太多,一时忘记说罢了,你拿着吧!”
虽然张光没有明说,但刘羡大概也能猜出他们的用意。
根据上次合战的经验来看,匈奴人的战术无非是针对晋军的指挥系统,打一次中军突破。虽然孙秀直接弃军而逃了,但匈奴人确实也给了足够的压力,所以这次大家才决定分散指挥。
可如此来说的话,这些军鼓就成了烫手山芋,毕竟开战总还是要有军鼓来鼓舞军心,但在匈奴人眼里,这就是他们需要重点撕毁的突破口。在打了败仗后,其余人都不愿意承受这个压力,所以就送到刘羡手上了。
都到了这个时间,刘羡也不可能拒绝,但还有一件事是他要问明白的。
刘羡手指了指远处孙秀的营帐,低声道:
“这件事,孙长史知道吗?”
看张光露出尴尬的眼神,刘羡也了然了。
说白了,孙秀也是个嫉贤妒能的人。而接了这批军鼓,就是这次合战名义上的指挥,输了要下狱论罪,赢了要被白白抢功,确实是个极不讨好的位置。刘羡现在是早就得罪了孙秀,所以在大家看来,属于虱子多了不愁咬,干脆就让给自己算了。
好嘛!全军上下一大批四品军官,最后轮到自己一个六品县令当主帅了!刘羡既觉得荒谬,又觉得有趣。这使他不禁想起了高祖刘邦起义时的旧事。
当年陈胜起义后,沛县上下杀掉沛县令进行响应。举事的人中,官位最高的其实是萧何,他身为泗水郡的卒史,考绩是全郡第一,有资格到咸阳去做官。其次是曹参,他作为沛县狱掾,当时被称作是豪吏,颇有权势。相比之下,高祖刘邦也就曾经当过亭长,是萧曹的手下。可起义时他早就丢了官职,不过是一个一无所有的流寇罢了。
造反之后,沛县百姓当然是想要推举官位高的人来担任新县令。结果萧何、曹参都感前途渺茫,惧怕造反失败以后,会被秦朝当做贼首明正典刑,都不敢担任。其余有官职有名望的人也大抵如此,你推辞给我,我推辞给你,结果绕了半天,最后大家达成了共识,让早就有死罪的刘邦来当这个替罪羊。
在场这些推推嚷嚷的人里,谁也未能料到,这就是刘邦辉煌军旅生涯的起点。
此情此景,与当年也有几分相似了。
想到这,刘羡也不再推辞,他对张光笑道:“只希望到时候,大家不要嫌我乱击鼓就成了。”
至此,战前最后的交接也完成了,刘羡把这些军鼓抬到自己的营帐前,屈指往鼓革上一弹,鼓面立刻回应出低沉的鼓声。刘羡暗自一笑,也就再次和衣睡去了。
这一次,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自己走在一条冰封的河流旁,天地灰色黯淡,草木枯萎凋零,只有一座石头似的浮屠,立于北风衰草中。浮屠旁边,送别的人骑在马上,有人吹起横笛,亲人们握手成别,打马远去,从此消失天际,再也不见。
刘羡在这一片死寂中感到孤独与哀伤,他想,春天到底何时到来呢?亲人何时才能团聚呢?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天际突生异变,一场天火自空中飞降而下,恰似下了一阵火雨,无数的哀嚎声随之响起。刘羡茫然四顾,想分辨声音的来源,只见一块巨石从空中落下,赫然朝他砸来!
刘羡顿时惊醒,他从床头坐起,用手抚摸额头,才发觉出了一头冷汗,原来是做噩梦了。可奇怪的是,耳边的声音竟然仍在,是出什么事了吗?
这么想着,刘羡起身走出营帐举目四望,正好看见不远处的营门已经起火了,一片夜色中,竟然有斑斑点点的火星刺破夜幕,团聚成一团火光。那片所在的晋军士卒正在慌乱的奔逃,同时也在哀嚎,恐慌正在晋军军营中飞速传播。
是夜袭!谁也没想到,上一次,叛军主动发起了合战,在取胜后,他们竟然没有长时间休整,而是再次抢先出击,发动了奇袭!
火光照亮了夜幕,大部分的晋军士卒都被惊醒了,但在这种意外情形下,他们多是茫然无措的。
在这种情形下,一场溃败似乎已经无可避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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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力挽狂澜的决心(4k)
元康四年八月甲辰凌晨丑时一刻,郝散率领骑军越过汾水,突然袭击了晋军驻防的古木原时,营垒中的大部分晋军仍然在昏睡。
这次夜袭的成功是理所当然的。在取得稷山之战的胜利后,郝散考虑形势,深知局势仍然险恶:若不能趁早攻破汾阴大营,匈奴人仍然被封锁在河东,举众渡河将是痴人说梦。而若以正常的方式进攻汾阴大营,恐怕胜算也不大,故而在仅仅休整两天后,他孤注一掷,策划了这次夜袭。
郝散先是将大部分步卒都留在了稷山打扫战场,作为吸引晋军的疑兵,暗地里则是趁势收拢了自己已有的所有马匹,组成了一支六千人左右的骑军。而后他选取了一支极为偏僻的道路,即在平阳与河东两郡之间的山塬密林中前行。
为了保密,他们昼伏夜出,日行六十里,成功躲过了晋军斥候的侦察。终于在第五日晚上,悄无声息地登上了古木原东面的玉泉原上。
而晋军此时尚在准备第二日的战事,巧合般的,夜里的哨兵也都收回来了。郝散撒出去几个斥候去打探消息,十分顺利地摸到了晋军的营垒旁,他们惊喜地发现,此时的晋军大营,除去极少数夜巡的士兵外,几乎处于不设防的状态。
郝散闻言喜不自禁,当机立断,令随行将士就地饮食一番,趁天色未亮,偷偷从营墙处翻越进去,拆出了一道小门,令将士从中鱼贯而入,而后一声令下,麾下将士突然发难,对营中尚在梦想的晋军大打出手,辅以火箭乱矢,顿时令晋军营垒陷入火海。
刘羡反应过来的时候,大部分士卒也都刚刚醒来,他们先是茫然不知所措,紧接着便恐慌的发现,叛军竟近在眼前,但没有兵器,他们又能如何反应呢?所以大部分人本能地开始逃窜,拥挤,失序,绝望,造就了一番凄惨无比的情景,让不知多少人倒在了屠刀下。
甚至有不少人试图翻西墙而走,但他们未料到的是,郝散还分派了一部分骑兵绕到营垒的西面,就在这里恭候多时。那些慌乱间逃出来的人,甚至还来不及站稳脚跟,就被墙外的骑士们拿起长刀,像驱赶牲口一样进行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