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教皇发动十字军 第18节

  一个阿拉伯人少年,此刻正倚靠着栋土屋,抱着自己那被咬伤的腿嚎啕哭泣。

  在他的一旁,则是一条蛇的尸体,看起来像是因为被直接踩断了脊椎。

  盖里斯瞥了一眼那条毒蛇的外貌,其体长大约在40到50厘米之间,主体呈现黄褐色,并有不规则的暗色条纹。

  这样的颜色在中东地区,就非常易于伪装,寻常人稍不注意,就会惊扰到对方。

  蛇的种类,盖里斯没有认出来,不过现在可不是做学问的时候。

  他大声对一旁的男人再度命令道:“去!赶紧的,帮我打盆水,弄块肥皂!”

  听到肥皂一词的时候,男人的面色颇有些为难,这显然不是因为他未曾听闻,而更仿佛是因为手头紧,因而家里没有,虽然说肥皂的历史相当悠久,可长久以来那都是奢侈品,远不是寻常人家可以日用的。

  察觉到男人的情绪后,盖里斯直接丢出了1枚金第纳尔,闪亮的黄金,在阳光下折射出贪婪与诱惑,令周围的行人都不由得停顿下脚步,朝盖里斯流露出惊异的神情。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带来肥皂、水还有匕首!”

  盖里斯的话语,在这种紧急的时刻,仿若拥有着魔力,可以驱使着他人,按照自己的命令行动。

  又或者是因为盖里斯,在愈是这种情急的时刻,双眼中便愈是透着真诚,那并非是为了自己谋取私利,而是有着一颗炙热的公义之心。

  是这情绪上毫不做作,是抛出金币时的绝不犹豫,才使得其他人愿意听从他的话语。

  男人离去寻找肥皂水和匕首了,旁边则聚集起了更多的路人,但盖里斯并不关心。

  他徒手从自己衣服上撕扯下一根布条,然后安抚着少年情绪,使他放下戒备。

  当少年意识到盖里斯或许是医生的时候,他才尽力控制着抽泣,将那条抱着的腿伸了出来。

  讲实话,毒蛇咬伤的急救并不复杂,核心重点在于避免毒蛇毒液的扩散。

  这一方面是需要及时绑扎,避免太多毒液顺着静脉向身体其他部分流淌,另外一方面便在于安抚当事人的情绪,平息当事人的惊慌以减少毒素的吸收和扩散。

  盖里斯首先是把少年脚上的草鞋脱了,避免待会因毒液导致的肢体肿胀难以脱除。

  然后在伤口近心端,5~10厘米处,用先前撕扯下来的布条进行捆扎。

第40章 伤口包扎

  为了提高捆扎止血的效果,盖里斯先是打了一个类蝴蝶结,然后在两个绳扣中穿过一根木棍,通过不断旋转木棍,起到加压捆扎的效果,在感觉松紧合适之后,盖里斯再用延展出来的布条打了个结,固定好木棍。

  做完捆扎后,盖里斯没有急于下一步,而是不断安抚着这个少年。

  “没事的,那蛇没什么毒。”

  “放心,都会处理好的……”

  “深呼吸一下,我们可以一起解决这个问题。”

  和声细语,动作轻巧,盖里斯展露着自己的个人魅力,感染着他人的情绪,令人莫名心安。

  当过一会儿后,这少年的父亲带着肥皂、匕首、以及装着井水的木桶过来时,阿卜杜拉医生也赶到了。

  在看了一眼那条毒蛇的色彩与花纹后,阿卜杜拉原本焦急的神色舒缓了一些,在看到盖里斯替少年捆扎的位置后,并没有急于干涉盖里斯的所作所为。

  “医生,那个法兰克人……”有路人凑到了阿卜杜拉身边,表达出自己的隐忧。

  阿卜杜拉挥了挥手表示无妨。

  便是那少年的父亲,在阿卜杜拉过来后,也将求助的目光朝医生投去。

  “照他说的做。”

  在听到阿卜杜拉的话后,那少年的父亲带着盖里斯所需要的东西,走到了盖里斯身旁。

  盖里斯没有过多言语,他毫不心疼的将那价格昂贵的肥皂丢进了水桶中,打出肥皂水,紧接着开始冲洗那少年被毒蛇咬破的伤口。

  到这一步为止,都还停留在前世记忆中,关于常人抢救毒蛇咬伤的正常范畴。

  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盖里斯清楚所谓的用嘴吸出毒血,并不是什么合理的抢救方式。

  一来容易造成毒血在伤口附近的扩散,二来容易对抢救者本人造成中毒,三来便是吸出毒血的效率其实相当可疑。

  在最初的伤口清理后,盖里斯要做出一些,不建议寻常人被毒蛇咬伤后的自救操作了。

  少年被毒蛇咬伤后,显然情绪颇为激动,是硬生生将毒蛇踩死踢飞的,以至于在伤口处还残留了毒牙。

  通常来说,普通人自救,不建议自行拔出毒牙,这容易造成毒液的二度扩散。

  但对于盖里斯而言,这其实并没有什么难度。

  眼疾手快四个字,是现如今盖里斯能力最直观的体现。

  在那少年没能反应过来的瞬间里,他脚上的伤口便已经被切开的恰到好处,然后被盖里斯挖出了毒牙。

  如此迅捷沉稳的动作,寻常人只看个热闹,而阿卜杜拉这内行人则被惊艳到了。

  这是多少年老医生,都难以做到的地步,而这稳重的心思,更是寻常年轻学徒所不具备的。

  在切开伤口,取走毒牙后,盖里斯再度用肥皂水冲洗着少年的伤口。

  肥皂水的性质相对温和,在清洗伤口的过程中,能够避免刺激性的反应,减少感染风险,也能去除不少伤口上的毒液。

  当完成这一步后,盖里斯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阿卜杜拉医生,到这一刻为止,他所能做到的事,都已经全部做到了,再往后便是他自己都无能为力。

  阿卜杜拉那被时光刻下皱纹的苍老面容,流露出一丝微笑,他轻微摇头晃脑了一下,向盖里斯表达了自己的赞许。

  “做的很不错,剩下的交给我吧。”

  他来到了少年身旁,便如盖里斯一般,再度安抚了几句,保持病患的平稳心态,在这种急救中是不可或缺的。

  相较于外地的法兰克人,显然阿卜杜拉更让人信服,他的几句言语,便让少年彻底停止了抽泣。

  而后他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取出刚配好的药膏,涂抹在伤口上,再用洁净如新的绷带,进行包扎。

  虽然这个时代的阿拉伯医生,并未认知到微生物的存在,但他们对伤口感染的认知与处理,相较于同时代的欧洲理发师同行要高上不止一个水准。

  至少阿拉伯医生会尽力清洁伤口,使用具备抗菌消炎效果的草药辅助包扎,就连绷带也会认真清洗保持干净。

  周围的路人在看到阿卜杜拉出手后,原本悬着的心,也都平稳下来。

  相较于来路不明的陌生法兰克人,还是阿卜杜拉这样的老医生,可以得到他们的信赖。

  或许是那条毒蛇,本就并非剧毒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盖里斯对伤口处理的恰到好处,又或者是因为阿卜杜拉的药膏,真有神奇的功效。

  总之,那少年的腿,虽然说还是肿起来了,但似乎并无更多异常病征。

  就算面色略微潮红,也只是轻微中毒的正常体现,阿卜杜拉在回到自己医馆后,又开了一些草药,让那位父亲带走。

  盖里斯也一路跟着回到了医馆。

  在送走那位父亲后,医馆里安静了许多,盖里斯与阿卜杜拉各自落座。

  盖里斯有注意到,在医馆里忙碌的那学徒,同阿卜杜拉的面容轮廓、似有些相像。

  “真不错啊,年轻人,像你这样的法兰克人,可不多见。”

  如此说着,阿卜杜拉吩咐着自己的学徒,倒了一杯水朝盖里斯递过来,自己也接过一杯,开始慢慢喝起来,先前的那一番忙碌,可算是累到他这个老人家了。

  对于盖里斯这样有能力、有知识、有仁德的人,阿卜杜拉一向都颇为喜欢,在阿拉伯医生的执照考核中,医学伦理是相当被看重的。

  这固然杜绝不了某些衣冠禽兽投机取巧,但至少阿卜杜拉本人是赞许的。

  “来我们小镇上有什么想做的事吗?老头我在这个镇里,还算是略有薄面。”

  “先生,就艾哈迈德……”

  盖里斯刚一提出那个名字。

  阿卜杜拉就坚定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反对。

  “不行,那个人不行。”

  盖里斯叹了口气,意识到阿卜杜拉对艾哈迈德的不爽,他接着说道:“我攻破了艾哈迈德家的院子,杀了他家一半的人,现如今……”

  这话还没听完,阿卜杜拉原本保持良好的涵养,顷刻间被打破,一口闷在口中的水,没能憋住,噗的一声喷了出来。

  “啊?”

  月票满足350张后,今天加更了一章,这章是

第41章 你莫要害我

  税吏、包税人、实质上的封建主,掌握着私军,对着周围几个村子生杀予夺。

  这样的人物放在耶路撒冷王国上层,确实不值一提。

  便是过往的盖里斯,只要表露出自己王室骑士的身份,艾哈迈德都得陪着笑脸盛情宴客。

  毕竟高贵的法兰克老爷,走到哪那都是爷!

  当然,寻常法兰克人,对于艾哈迈德来说,就是另外一种生物,比之牛马都要低贱。

  在阿尔哈迪镇上的人看来,他便是一座大山,近乎所有人,都生活在这座大山的阴影下,仅仅是山上石子滚落,就可以轻易砸死人。

  然后,突然某一天,一个头一次见面的法兰克人,颇有仁德慈善之心。在刚随手丢出一枚金币,救下一个少年后,突然告诉自己,他杀了艾哈迈德家一半的人?

  现在年轻人都这么会开玩笑的吗?阿卜杜拉医生看向盖里斯的目光,在收敛完情绪后,也变得怪怪的起来了。

  “我说的是实话。”盖里斯强调了一下。

  “嗯,我听着呢。”

  阿卜杜拉医生已经在开始回忆过往的知识,在阿拉伯医学中,关于精神疾病的研究也是有些的……只不过当初的阿卜杜拉其实没太关心这方面。

  “就前段时间,他家侄子在附近勒索的时候,被我打了,然后那家伙气不服,带着人找我麻烦,又被我杀了一些人,将他给抓了。”

  “我心想,这事要做绝,不能留后患,就心一横,在昨天晚上直接打破他家院子,带着人杀了进去。”

  “我其实真没想杀他全家,但夜里总是分不清情况,我手底下那帮兄弟又不通阿拉伯语,这就不小心杀的有点多……”

  听着盖里斯说的话,阿卜杜拉医生点点头,觉得这个逻辑还算完善,并非无理智的疯言疯语:“然后呢?”

  “我这不是把他家给打下来了嘛,然后从他家库房里收出来不少钱,这些钱都是往日里艾哈迈德的不义所得。”

  “便如经书中所记载:凡以恶途得来的财富,必被弃绝,若欲得善行,需将心中最爱之物施与他人,方能成全。”

  “我便想着,该如何把那些税款、苛捐,还给穷苦人们。而如今,我与阿尔哈迪镇这边众人,又不太相熟,不知您能否为我稍加作保?”

  阿卜杜拉医生点了点头,看着那真诚的双眼,思考起这个癔症,该怎么治疗,他对这类疾病其实挺棘手的。

  “我知道您或者小镇里的民众,可能不信我的话,所以我带了这个过来,医生您先看下再想一想。”

  盖里斯如此说着,便从自己衣服里掏出一个簿子,摆在了阿卜杜拉身前。

  阿卜杜拉心生疑惑,随后翻开了那本纸面发黄页脚有些褶皱的簿子。

  再然后,他便愣住了。

  不是……来真的啊!

  已经不是眼前的年轻人,在同自己开玩笑了,而更仿佛是安拉在同自己开玩笑一般。

  如果不是这个法兰克人,真的杀了艾哈迈德家里一半的人,他又怎么可能掏出这么一本簿子!

  这簿子,其实便是艾哈迈德那家伙,对阿尔哈迪镇征收税款的记录。

  只是翻开其中的第一页,阿卜杜拉便看见自己的名字,赫然挂在上面,然后便是自己缴纳的各项税款。

  作为一名经营着医馆的医生,阿卜杜拉他所要缴纳的税款可不少,从职业税、营业税、地税、再到人头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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