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来赏赐,少有单数之物,尤其是这明面上根本不值钱的糕点。
因此若不加解释,恐怕张温当真要以为太子吝啬了,虽说他也不敢有怨气。
而当一盒绿豆糕被赋予了皇后亲制,还是分走了太子手中一半糕点后,这盒绿豆糕的价值可就远远不止其本身的价值了。
“不过太仆卿当与亲眷分食之,不可独享,更不可多食。”刘辩缓缓起身离席,行至张温身旁,神色郑重道,“太仆卿肠胃受不得凉,此物性微寒,可食但不可多食,切记,切记!”
“殿下竟知臣之肠胃受不得凉?”张温惊愕地抬头,怔怔道。
“端午赐宴,太仆卿吃了些河、海鲜鱼,当夜便腹痛难忍,太医署侍医连夜问疾,言太仆卿胃寒,孤又怎会不记得呢?”
言罢,刘辩缓缓叹了口气,看向张温发髻上的一缕不易觉察的白丝,眼中略微有些湿润,感慨道:“自元江公病逝,太尉公重病,孤思之不免懊悔,若是孤能多关注他的身体,也不当使元江公骤然因风疾而猝。”
“太仆卿可要保重身体,孤日后还要多多倚重卿。”
刘辩握着张温的手微微用了些力,倒是将张温感动得热泪盈眶。
这盒糕点,千金不得!
太子关怀,万年难寻!
张温伏于地,声音略有些颤抖,道:“臣谢殿下厚赐!”
刘辩轻轻拍打着张温的背部,对于自己笼络人心的手段的愈发熟练而感到满意,更对张温的配合而感到满意。
无论张温是真哭还是假哭,今日他来向自己献侄女蔡瑗,定然是得到了何皇后的准允。
作为何皇后的南阳乡党,张温自然与何皇后以及何进关系不错,而既然他有心以待之如女的蔡瑗与自己结姻亲,那他便顺手笼络之。
这叫作君王和臣子的双向奔赴。
而这蔡瑗,南阳郡终归是属于荆州的,襄阳蔡氏亦是荆州人,自家母后终归还是有些偏袒乡党,也担心母子不睦故而喜欢亲自给他挑选顺眼的美人。
当然了,他又不吃亏。
反正只要漂亮,不作妖,他都能接受!
而正当殿内这一派君臣和谐之时,刘辩目光微动瞥见了柱子后的史官,不禁瞳孔骤缩,后背生寒。
犬入的,他方才躺在刘清怀中之前便令这厮回避了,他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还好他没有对蔡瑗表现过过多热情,否则就被这厮给记录下来了,还不知道这厮会在史书上如何编排他!
史官自然觉察到了太子的目光,但史官不语,只是默默挥毫:“光和七年夏,帝为太子,赐太仆张温豆糕,以其性凉而诫之少食,温感念而哭,帝抚其背而慰之。”
虽说这史官书写的内容是在记录刘辩的正面形象,但刘辩却并不知道他在写什么,看着史官挥动簪白笔奋笔疾书的模样,刘辩愈发感觉心痒难耐。
他突然间有些理解世宗孝武皇帝阉了司马迁那厮时的心情了,也理解某位太宗皇帝硬要查看起居注时的心态。
这换谁谁不慌啊!
不过刘辩还是不想去做那第一个查看起居注的君王,强行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将其放在了蔡瑗……身旁的蔡瑁身上。
“德,既然汝姊将为孤之孺子,那你与孤便也算是一家人了,有些话孤也就敞开说了。”
虽说这件事还差些流程,但娶一个太子孺子可无需什么繁琐的流程,先上车后补票也只是小事一桩,作为蔡瑗的家长的张温与其妻蔡氏都不会介意。
原本刘辩对蔡瑁也没有过多关注,只是想起荆州刺史徐前些日子送来的奏疏,谈及荆州宗贼。
而眼见太子的话如此直白,但言语间将蔡瑁当作了一家人,即便明知太子接下来的话中定然是敲打,却也让蔡瑁甘之如饴地准备迎接太子的敲打。
一旁的蔡瑗则是面色微红,终归是尚未嫁人的女子,虽说心态远胜寻常男子,却也终究会羞怯。
“荆州刺史徐奏报,荆州宗贼日盛,抗拒朝廷拒绝缴纳赋税,甚至率兵袭掠荆州刺史府向河南尹运输的粮草。”
刘辩缓缓行至蔡瑁身前,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以刘辩日日习武的臂力足以让蔡瑁吃痛了,而蔡瑁却是一声都不敢吭。
“比如襄阳陈氏与襄阳张氏,倒是不知你襄阳蔡氏是否参与其中,是宗族,还是宗贼?”
蔡瑁微微抬头,与那双笑眯眯的眼眸对视着,但尽管太子眼中尽是笑意,蔡瑁却顿觉遍体生寒。
那身为大汉帝国掌权者的气势,绝非初出茅庐的蔡瑁所能承受的,而一旁的张温本想替蔡瑁作答,却被刘辩投入的骇人一瞪而逼退。
“启禀殿下。”
就在蔡瑁承担着刘辩的威压之时,一旁佳人轻声叹息,轻移莲步,乌发间的珍珠步摇轻轻晃动,敛衽行礼道:“妾既将为殿下之孺子,又怎会与贼人为伍?襄阳蔡氏亦将为皇亲,自自当恪守律法。”
刘辩缓缓侧目,与那双眼中流淌着坚毅的美眸对视着。
而蔡瑗也丝毫没有退缩,反而向太子表明了态度,道:“妾会去信襄阳蔡氏族中,令族人配合朝廷围剿宗贼,以实际行动向殿下证明蔡氏对殿下的忠诚。”
“若是族人不忠,阳奉阴违对抗朝廷……”蔡瑗紧咬银牙,看着太子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狠下心来,俯身道,“殿下是妾身的夫君,妾是女子,自然只能请殿下助妾身大义灭亲!”
蔡瑗行礼时,刘辩眯起眼睛打量她垂落的发簪,珍珠流苏随着动作轻晃,在她锁骨投下细碎阴影。
而当她说出“大义灭亲”四字时,太子蓦然笑出声,笑声在空旷的大殿回荡,看向蔡瑗的目光中愈发多了几分欣赏之意。
襄阳蔡氏自然也是宗贼之一,若非绣衣使者探查清楚,刘辩也不至于如此询问。
他原本只是想试探此刻的蔡瑁,却不想诈出了眼界、手段以及城府远胜蔡瑁的蔡瑗。
而且蔡瑗的言语和魄力也当真是令人赞叹,回避了他的自证陷阱,表示将以实际行动自证清白。
但又考虑到蔡氏之中难免会出几个败类阳奉阴违,所以提前将退路也留好,但这条退路留得却又恰到好处,不致让他感到厌恶。
请他相助大义灭亲,当真是好退路,甚至给予了他将来名正言顺处置襄阳蔡氏的大义。
死道友不死贫道,反正死的都是些和她们姐弟素乏来往的族人。
太懂事了,懂事得让人害怕。
这份心机和智谋,让人不禁心生忌惮。
刘辩微微颔首,似乎是认可了蔡瑗的回复,指尖挑起那光洁滑腻的雪颌,笑道:“今夜你来为孤侍寝。”
“呃……啊?”
蔡瑗俏脸微红,眼睫急促颤动,慌乱地低下头,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
上一刻还在聊荆州的宗贼,怎么马上就跳转到侍寝的话题了,而且这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而且……侍寝……
想起这些时日姑母给她看的春宫画本,蔡瑗脸颊上浮现出一抹酡红,颇具威仪的聪慧女子露出这般娇艳欲滴的模样,这种反差之美倒是反而令人格外心动。
刘辩望着蔡瑗骤然瞪大的杏眼,看到她耳后的薄红渐渐蔓延,脖颈处的肌肤也染上了一层红晕,整个人如受惊的小鹿般不知所措,愈发觉得让蔡瑗露出这般小女儿态是件趣事。
对于这种手段与城府并存的女人,必须要将她的身心都彻底征服,才能放心留在身边。
哦,至于那史官……算了,大不了就记他一条荒淫无道。
孤轻佻无威仪也!
一旁的张温和蔡瑁都识趣地退下了,其实原本将蔡瑗带入宫前,张温还有些担心今年二十二岁的蔡瑗会不会太老了些。
二十岁以上的未婚女子,已然算是老姑娘了,许多人家的女子这个年岁都已经生了几个孩子了。
但一想到太子的第一个女人,年岁与蔡瑗相同,张温还是决定先试一试太子的心意。
今日看太子如此欢喜,原来太子喜好年纪稍长的成熟女子?
(2851字)
第191章 青涩的沐浴
(以下为删减版)
两汉的侍寝流程实际上是极为繁琐的,后世清宫剧里那种褪去后妃衣裳裹着被子,再由女御长送入皇帝寝殿的侍寝流程,实际上反倒是两汉先实行的。
无论是天子还是太子,出于安全因素的考量,都是不许留宿后妃的宫殿的,而是必须住在自己的寝殿里。
皇后每隔五日就要为皇帝准备食物,也需赐予皇帝左右近臣酒肉,同时留宿皇帝寝殿,直至次日天亮回到西宫。
除这五日外,掖庭令会在亥时八刻(22:45-23:00)前问询侍寝事宜,并由庐监提供婕妤以下的后妃名录,然后君王选择其中一人。
到了亥时八刻,被选中的后妃需提前去掉簪珥,褪去衣裳,用被子蒙着身体进入君王的寝殿蒙受君王宠幸。
但就连具体的宠幸时间都有严格制度,不能超过子时五刻(00:0000:15),也就是哪怕以最快的速度入内,最晚的时间离开,也最多不过一个半小时。
到了时间,女御长会提醒,并进入寝殿,扶着穿上了衣服的后妃出来。
后妃每次得到宠幸,都会被赐予银环,同时令人记录她们得到银环的时间及数量,婕妤以下的后妃如果一个月后没有喜脉,就不会再被允许侍寝。
当然,婕妤以下的女子多是些出身豪门甚至更低层次的女子,亦或是如刘清这般的犯官女眷。
出身尚好的后妃,很难被封在婕妤以下的品级,而且即便没有诞下子嗣也依旧能因为母族而受到宠幸。
不过这套规矩是光武皇帝及之前的,到了后面一代代天子以及他们霸道的皇后、后妃手中便逐渐被改变,而到了他老子刘宏这里,更是被无视了。
刘宏表示,就一个半小时,够谁发挥的?
一人一个小时……咳,总之连裸泳馆都能被建立,并且随时会在泳池中宠幸妃嫔,可想而知这套规矩在如今的执行力有多低了。
到了刘辩这儿……呵,孤要打十个!
也就是何皇后可能觉得自家崽这里左右不过两个女人,自家崽又向来听话不会与宫女发生什么狗血的事情,所以只要知晓刘辩有在辛勤耕耘,也没有细细过问。
若是她知道刘辩每日与刘清耕耘的时间有多长,嗯……先鄙视一下他那个昏君老子,然后妈见打!
何皇后能接受自己早早从皇后晋级为太后,却不能接受自己再早早从太后晋级太皇太后。
两汉又不是没有过累死在女人肚皮上的皇帝,比如某位左飞燕右合德的孝成皇帝。
夜晚的永安宫中,又是那间熟悉的浴室。
氤氲的水汽攀着青玉池壁而上,渐渐漫过了那宛如一对玉石的赤足,攀上了那白皙滑腻的玉脊背,尚未入水便已然将这一袭比池中水汽还要轻薄的紫色薄纱沾湿了七分,透着若隐若现的曼妙轮廓。
蔡瑗立于池畔,贝齿轻咬下唇,将水润的唇瓣碾出诱人的嫣红,一双秋水般的眸子不安地转动着,时而偷瞄池边软榻上的刘辩,时而又慌乱地将目光挪向池水,玉葱指紧紧攥着纱衣的衣角。
也不知是想到今夜即将侍寝的紧张,还是这身薄如蝉翼的纱衣带来的羞怯,那涂抹着深紫色粉彩的十趾微微扣紧,在与眼前男人那似笑非笑的眼眸对视了一眼后,便垂下螓首,不敢抬头与面前的男人对视。
无奈只得眸光低垂,紧盯着地面,仿佛受惊的小鹿般瑟缩着。
刘辩抿唇无声地轻笑着,慵懒地倚在软榻上,目光如实质般在她身上游走,将她的每一丝细微变化都收入眼底,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那副局促不安的纯真模样。
平日里在蔡家掌握了实际权力,成为有实无名的蔡氏家主的女强人,却也有着如此娇羞可人的一面,实在难得。
因此他也不催促,就侧卧在软榻上,静待着蔡瑗继续伺候沐浴的流程。
这些流程,都有宫中的姬傅教导,虽然只是临时抱佛脚,但以蔡瑗的聪慧这半日足以记下这些流程了。
蔡瑗深吸了一口气,胸脯剧烈起伏间尽显玲珑曲线,而那身纱衣之下的白皙肌肤,也悄然间被水汽洇出海棠初绽的淡红。
也不知这究竟是娇羞还是水汽所致,但刘辩却只是手肘撑着扶手,下颌抵着掌心,欣赏着这一切。
成熟有成熟的韵味,青涩也有青涩的美好。
成熟意味着不用太过操心。
青涩也意味着可以尽情挑染上属于自己的颜色。
半透的纱衣裹着窈窕的身段,水雾沾湿的纱衣间隐约透出心衣上金线绣的合欢纹。
蔡瑗拢起袖口,跪坐在池边,露出那一截如玉的皓腕,捻着一柄木勺轻轻舀起一勺池中水,只是那动作略显笨拙,热水溅上袖口上,轻薄的绡纱骤然紧贴腕骨。
悄然瞥了刘辩一眼,旋即轻咬银牙将这勺中水缓缓撒在了那玲珑有致的娇躯上,透出肌肤下淡青色筋脉。
池水从木勺中缓缓落下,鹅颈微微扬起,那灼热的池水落在洒落,顺着修长的鹅颈蜿蜒而下,将轻薄的纱衣浸湿,严丝合缝地贴合在如滑腻的肌肤上,勾勒出随着呼吸而起伏的诱人曲线。
刘辩喉结微微滚动,眸色渐深,吐出的气息比池边水汽更为灼热,呼吸也不自觉加重了些。
蔡瑗的动作很僵硬,还很笨拙,但却正是这举手投足间的青涩和羞怯,却为她增添了几分别样的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