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偷袭站岗的卫兵,刺杀熟睡的军官,潜入食堂在饭菜锅里撒毒药,搅得入侵者叫苦不迭,无法安卧……
在狗耳朵村,我们遇到了认识的乡亲——奈尔叔叔。
奈尔叔叔四十岁左右,是个患小儿麻痹症而需要拄着拐杖走路的残疾人,按理说无须服军役,也不能被选入军队。可奈尔叔叔却留了下来,栖身于村附近的密林中。他握小弩,嘴含吹箭,拐杖上也有发射毒针的关,真可谓武装到牙齿。每逢月黑风高之夜,他就钻出林来,在村头村尾打猎。
‘哈哈,在我里,至少三个呼兰兵蛋见了阎王!’奈尔叔叔非常自豪。
一路上,我和胖墩熟门熟路,对中央郡的地形几乎闭着眼睛都能认路,故而总是挑选既快捷又隐秘的地方行走。而在这些地方,我们总是能遇到那些勇敢的乡亲们。他们神出鬼没,让呼兰人心惊胆战,备受煎熬。而且,他们的家眷都已转移在安全的后方,后顾无忧,可以放开脚大干。
呼兰人则想报复也寻不到报复的对象,除了正面的丹西领主大军之外,很难找到这些潜藏的自由民。在广袤的累斯顿河东岸,呼兰人虽然人多势众,却恍如在和一个巨大的影交战,无所适从,一不小心,就会牺牲人马,造成非战斗减员。
连柯库里能也气坏了,下达了一道极度残忍的命令,遇到自由民,无论男女老幼,无须审讯,一律杀掉,不留后患!
这道命令并不能稍稍减缓后方几乎无穷无尽的袭扰。自由民早已下定了牺牲的决心,连死都不怕,何怕恐吓?!
不仅中央郡,后方的塞尔也出了事。
路上又有一连串的消息传来:
设于塞尔厚土郡的粮仓,突然起火,储存于此的军粮大半被烧焦。
据说,罪犯们公然打出自己的旗号,寄给柯库里能一张画有两条毒蛇的拙劣的儿童画,并宣称灵蛇众、‘蝮蛇众’组成两蛇联盟对此事负全部责任!
中央郡累斯顿河东岸的自由民自毁家园,在当地几乎没有任何粮草供应,故而塞尔厚土郡成为前方军队的主要供应仓库,聚集了大批粮草。孰料,一下被烧掉泰半,把瑟连和柯库里能气得咬牙切齿,下令彻查严办,一定搜出这两个什么鬼蛇众出来!
中央郡的自由民自然是大为振奋,大陆各地也在传言纷纷,但谁也搞不清这突然冒出来的灵蛇众、蝮蛇众两个江湖组织,到底什么来头,是何方高在这里帮助丹西领主?
我和胖墩知道内里玄虚,却也不宜点破,只在腹内偷笑。
若是柯库里能知道,自己被两个小孩捉弄,这个纵横大陆的魔头,不知将呈现一副何等尊容?
灵蛇众和蝮蛇众,简直一发不可收拾,隔三岔五地弄出大名堂来。
杀害安多里尔宰相的塞尔贵族亚丁被刺杀,柯库里能又收到两蛇联盟的‘恭喜信’;塞尔副相法兰德神秘死于独角堡的府邸,塞尔的亲呼兰派贵族损失一根台柱,独角堡政局动荡,柯库里能再收两蛇联盟的一份‘贺礼’;库姆奇大将军德尔玛,在厚土城突遭厄运,被几个街边行乞的小孩,用当作乞讨道具耍弄的小蛇咬伤,毒发攻心,不治而亡。这一回,柯库里能收到的不再是信件,而是咬死德尔玛的两条毒蛇,蛇身上刻着字,上灵蛇众、‘蝮蛇众’几个大字……
一连串的沉重打击,令瑟连和柯库里能气得不行,可连对究竟在哪,到底是些什么人都搞不清楚。原因是卡拉曼被别亚和奈丝丽斩杀后,呼兰情报构遭到重大打击,面对的又是两路极其陌生的新建组织,很难报复。
呼兰人把气撒到能看得见,抓得着的敌人身上。
呼兰远征军与丹西领主的主力部队在巨木堡城下又进行了一场非常惨烈的大战,死伤无数。
战后,两边又各自向外发布胜利战报。丹西领主宣称胜利的原因是,我军损失七万,而对方则损失了十余万;瑟连宣称胜利的理由是,战后,猛虎军团被迫离开原有军营,撤回巨木堡据城防守。
听闻这一消息,我和胖墩都有些急了。
因为呼兰人一旦攻城,就会围住东面城墙,断绝我俩回城之路,无法再跟丹西领主联系上了。为此我们加快了行动的步伐,以最快的速度朝巨木堡飞奔而去。
尽管我俩日夜兼程,还是有些晚了。
等我们赶到城外的时候,呼兰人已经在十天之前就把东边的入城陆路全部堵死,正在紧张地进行攻城准备。
缩在一座小山头的密林里,我和胖墩遥望敌军重兵环绕下的首都,心急如焚。
显然,陆路已经走不通了,我们惟有冒险靠近敌方大营,看水路是否有会返回本军阵营。
按我的想法,是要尽量避开呼兰大军,向北或者向南,寻找一个尚未被呼兰人控制的小渡口,然后坐船横渡累斯顿河,转对岸入巨木堡。可是,胖墩这个家伙也许是希望建立战功,却想近距离察看一下呼兰人的部署,回去好向丹西领主汇报。
没法,我只好跟着他,在草地上匍匐前进,然后寻了棵很高的大树,一溜儿地爬上了树梢。
前面说过,别看胖墩那么胖,他可从小就是个掏鸟蛋的高,不仅自己爬了上去,还能把我也拽了上来。
远处,城头的我军正与城下的敌军遥遥对峙。
‘呀!丹西领主站在正东门的城门上头!’我指着前方道:“嘿,城下那个老头应该是柯库里能,那个戴金冠的家伙肯定就是瑟连了。‘
眼见如此场景,我不由得自怨自艾起来,‘咳,可惜呀!把画笔和画架放在密林了。多么好的一副名画呀!就这么荒废……’
‘别吵了行不行?’胖墩恼火道:“情况好像不大对头呢!‘
‘有什么不对头的?!’
‘唉,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你在军队的日算是白混了!’胖墩道:“呼兰人的举动明显不对劲。‘
‘你想想,当年盖亚和习博卡二世进攻巨木堡,花了几个月时间准备,还是没能攻下城池。’胖墩解释着,‘而今天,呼兰准备了不到两个星期时间,就准备攻城了。你瞧,敌人全军都在行动!’
我一看,可不是?
在呼兰一方,数十台攻城高塔、上百撞城锤和大型冲车、几百架云梯、密如蚁群的步兵战士,都已经按次序陈布完毕,就等柯库里能一声令下,立刻发起攻击!
反观我军,城头上的守军寥寥,除了身披金色铠甲的丹西领主及一众亲兵之外,根本见不到其他人的身影!
不过,我和胖墩倒是并不怎么担心。
自从数年前那次著名的巨木堡守城战之后,大陆军界都在仔细研究巨木堡的城防结构,以从中吸取值得借鉴的经验。普遍认为的结论是,猛虎军团守城,虽然在城头上看不到太多兵士的身影,但实际上,他们都隐藏于防御塔楼、棱形堡、女墙,及城墙下的藏兵洞之中。这种守城办法,可以最大限度地减轻敌方远程攻击对守城卫士的伤害,而待敌人的地面部队接近城墙时,他们又会迅速冲出,各就各位,给予敌军劈头盖脸的矢石打击。
另外,蛟龙水师的严整阵势,也令我们心中宽慰。
累斯顿河面上,几十艘铁甲舰、数百艘商船改造的辅助战舰,全都沿河一字排开。上面的舰载投石、弩车、弓箭等,尽皆引弦待发!
虽然在靛河大战中被撞沉撞伤了几十艘铁甲河舰,但这样的损失,自治领完全承受得起。而柯库里能也并未因此夺得制水权,因内陆强国呼兰,里并无舰队。塞尔的亲呼兰派势力则是刚刚掌权,尚未整固国内形势,遑论来得及重建水师了。靛河之败,只损皮毛,未伤筋骨,无论海洋河流,都仍旧是蛟龙军团的天下!中部大陆各国,任何水师暂时都撼不动他们的霸主地位!
‘呼兰人在干嘛?!’望着城下呼兰攻城部队的异动,胖墩不由得惊叫出声!
‘啊?!’我伸颈细瞧,也禁不住痛骂狂叫,‘无耻!太无耻了!太他妈的无耻啦!’
我们远远地看到,柯库里能的帅纛摇动!
从呼兰阵营里冲出来的第一波打头阵者,不是攻城器械部队,亦非攀爬蚁附的云梯步兵,而是我们的战友——靛河大战及之后一系列战役中被俘虏的我方战士!
人数多达十五六万!
据说,为了赎回俘虏,丹西领主曾无数次派遣使者向柯库里能、向瑟连恳求以金币赎人,包括退还像缠头客康瓦斯等几位名将及一些被我军俘获的呼兰俘虏,这些条件也都做了重大让步。然而,所有的恳求都被呼兰人傲慢地拒绝了!
他们知道,我们是不屈的勇士,丹西领主对于战士们具有无与伦比的号召力,赎回来后,我们仍将聚集于猛虎帅旗下奋勇作战!
他们也不愿承担杀害俘虏的罪名,让呼兰成为千夫所指、万人所骂的对象,让瑟连和柯库里能的名字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