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艳红瞅着领头的刘丽珍,面带笑容说道:“婶儿,真对不住,我和燕子刚给他俩收拾完,耽误点事……
这不是你家我兄弟搁山里碰着他俩了么,当时他俩正闹别扭,差点被黑瞎子给扑死,是我兄弟响枪将黑瞎子壳死,将他俩从黑瞎子嘴里救下来的。
我和燕子都挺感谢徐兄弟,一点心意……婶儿。”
张燕将手里的烟酒、罐头和槽子糕递过来,但刘丽珍没接着,只瞅着两女人说道:“感谢就不用了,这种事谁搁山里碰着都得搭把手。我儿子为啥削他俩,你俩知道不?”
高艳红点头磨着后槽牙:“知道!咋没给他俩打死呢!婶儿,你别跟他俩一样的就行,这事确实是他俩不对。”
刘丽珍点头,瞥了眼低着头的常家兄弟道:“行了,没多大点事,不用特意来感谢,你们回去吧。”
“别啊,婶儿,这东西你收着……”
刘丽珍表现的不是很热情,只挥挥手说道:“快拉倒吧,拿回去吧,这点事不至于。”
此刻,当街聚集了不少人,有从卖店跟出来的,也有站在自家院门口朝这头张望的,约莫得有二十多人。
“婶儿,不管咋地,我们都得谢谢徐兄弟,要不是他,我和燕子就成寡妇了……这事,我们不知道该咋感谢,东西你一定得收着,我们还得给徐兄弟磕个头!”
高艳红撇着当街聚起来的人,便是心一狠咬着牙,就拽着常西风跪在了老徐家门口。
而张燕、常北风瞅见嫂子的举动,顿时一愣,随即也跟着跪下了。
“诶我艹?!”李福强有些吃惊,他在瞅见高艳红、常西风跪地的时候,就紧忙拉着刘大明往左边靠了靠。
而徐宁也急忙搂着刘丽珍的肩膀,往右边迈了两步。
“这是嘎哈呀?”
刘丽珍明显有些不喜,这老常家人做事太绝,当街那么多人瞅着呢,他四个往门口一跪,这是要感谢,还是想堵门啊?
徐宁靠着门柱,却是看破了高艳红的想法,说道:“你们赶紧起来,东西收下了,你们目地也达到了,赶紧回去吧。”
高艳红一愣,抬头望着徐宁,“徐兄弟,我……”
“快起来吧,当街这么多人瞅着呢,你们还真想磕一个啊?事别做太绝,使点好心眼子吧。”
高艳红有些尴尬,因为当街看热闹的人都能听着徐宁说话,所以徐宁说完这两句话,看热闹的人就议论了起来。
“你说说哪有逼着人家收礼的啊。”
“那徐二宁救了常家两条命,他们就堵门口跪着感谢啊?我艹,咱庆安有这习俗吗?”
“磕头没毛病,搁屋里两家人磕呗,堵门口磕啥玩应啊,给谁看呢?”
“给咱们这帮瞅热闹的看呗……”
高艳红听着屯亲议论纷纷,紧忙解释道:“不是,徐兄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寻思这兄弟俩跟你有点过节,我真是不知道该咋办好了。”
刘丽珍皱眉道:“赶紧起来,回家做饭去吧,本来没多大点事,别跪我家门口了。”
老妈这态度很正常,因为她儿子救了常家兄弟,却得到两句骂声,而且骂的还是她。这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刘丽珍扬起笑脸接待他们。
刘大明喊道:“让你们起来没听着啊?你瞅瞅这满大道人,都特么瞅你们四个啊。感谢就感谢,跪我们门口嘎哈?让人看笑话啊!”
高艳红转头瞅了瞅当街聚拢的人,红着眼睛掉了几滴眼泪,然后扶着常西风站起身,瞅着刘丽珍说道:“婶儿,我真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谢谢徐兄弟。”
刘丽珍点头:“现在谢也谢过了,差不多就行了。”
徐宁说:“虽然他俩之前因为偷我黑瞎子,跟我有点过节,但我这人不咋记仇。这回搁山里碰着了,我顺带手响一枪,没寻思能救他们俩,你就当算是他俩命不该绝,行不?”
高艳红点点头,“谢谢,那这东西你得收着,要不然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啊。”
徐宁瞅了眼烟酒、就知道这姊妹俩是下血本了,五粮液和牡丹烟虽然搁供销社经常断货,但也挺老贵呢。
“成!虎子,给烟酒啥的都拿屋去。”
“诶。”王虎接过烟酒,站到了一边。
刘丽珍说道:“赶紧回家去吧,这事就算拉倒了。”
“诶,谢谢婶儿,谢谢徐兄弟。”
常家兄弟至始至终都没言语,他们一是没有脸,二是不知道说啥,两条命单是一个谢字就能说清的么?
高艳红和张燕分别搀扶着两人,在当街看热闹的人眼中,尽量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然后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当街看热闹的人瞅见四人缓步离去,他们纷纷和徐宁、刘丽珍等人搭话。
“这事二宁整的对劲儿!”
“嫂子,别搭理他们,这家人脑袋不知道咋想的。”
“妹子,现在二宁可好了,诶妈呀,你跟老蔫就等着享福吧。”
“……”
待屯亲们都散了之后,徐宁才搂着老妈肩膀回到外屋地。
刘丽珍瞅着徐宁想嘱咐两句,却终究没有开口。她是想让徐宁下回再碰着这事,就别多管闲事了,瞅瞅今个闹的,都不够丢人现眼的。
哪怕高艳红四人在屋里背着旁人下跪磕头,刘丽珍都不可能让他们磕,因为啥事只要磕头性质就变了。
若说晚辈过年给长辈磕头、办丧事给死者磕头,当着旁人面都挺正常。
但常家兄弟和徐二宁本身关系就挺僵,这时候堵在院门口,当着屯亲的面下跪算咋回事?
而且徐宁岁数比他们四人年龄小,这脑袋要是碰地,是想咒徐宁死,还是要咒徐老蔫、刘丽珍死啊?
徐宁刚进屋,刘大明就气呼呼的拽着他,说道:“你下回再碰着,别多管闲事,让他俩被黑瞎子扑死多好!”
李福强附和道:“嗯呐,死了拉倒,瞅瞅刚才……那心眼子才多呢!得亏你瞅出来了,要不然我老婶都下不来台。”
徐宁点头:“下回不特么管了。”
李福强叼着烟说道:“兄弟,我琢磨他们根本没想着来家里谢你,应该是听着啥事了,才临时决定的。”
王虎一愣,说道:“强哥,不能吧?这两样烟酒可不好买啊。”
刘大明笑说:“啥玩应不好买啊,老刘家前两年就进了,一直搁柜台里摆着,但是太贵了根本没人买,谁知道他咋卖给他们了呢。”
徐宁摇摇头,他端起茶缸子喝了口水,问道:“老舅,你那工夫说李三和马六有仇?他俩因为啥干起来的啊。”
刘大明顿了顿,皱眉道:“这事我也不清楚,反正马六给李三大腿豁开了。”
李福强靠着地柜,说:“兄弟,你说李三不能是想报复马六,就偷了咱的狍子想栽赃给马六吧?”
“诶!真有可能哈。”刘大明眼睛一亮。
徐宁摇摇头道:“这事等我明天去找马六唠唠吧。”
时间仓促没有分章,不好意思。今个白白写了六千字废稿,这几天干活累着了,状态有点不好,见谅。
第158章 狗鼻子好使 敢逗他爹?
徐家外屋地,刘丽珍等人忙活的热火朝天,连唠嗑的工夫都没有,只听闻木柴在灶坑里‘噼里啪啦’炸响,与菜刀落在菜板子上的声音。
原本王虎、李福强要去外屋地帮着忙活忙活,但是却被刘丽珍赶进了屋,因为外屋地本就不大,她们五个人勉强能转开身,若王虎、李福强再帮忙,她们连转身都费劲,肯定得磕磕碰碰。
故而李福强、王虎只能回到东屋,与徐宁一众人坐在炕里、炕沿或凳子上唠着闲嗑,显得异常热闹。
虽说今个去溜套子,丢了俩狍子,但他们多少也有点收获,套着俩跳猫子和俩沙半鸡、一只山鸡。
他们回来的时候就将跳猫子和鸡扒了,剁成块泡在了水里,放在碗厨下的地上,还泡着两盆地瓜粉、榛蘑。
老徐家没有地瓜粉只有土豆粉,这是吴秋霞搁家拿的,而榛蘑则是韩凤娇搁家里蒯出来的半盆,至于老徐家已经没多少榛蘑了,前些天一直吃山鸡,将仅存的榛蘑都吃见底了,就剩下点碎末。
但还有不少猴头、羊肚、小黄蘑,以及三大捆土豆粉。
粉条搁农村是很常见的,因为各家各户基本都在山里开荒种地,种土豆、地瓜、苞米或大豆,再将晾晒好的土豆地瓜送到制粉的人家,只需扔点钱或者留下些土豆地瓜,人家就能给现成的粉条。
快到五点钟的时候,徐凤领着金玉满堂屁颠颠的回来了,她过晌午就去了李福强家,因为她搁家叽叽喳喳地,刘丽珍嫌她烦人,脑瓜仁子都嗡嗡的,等徐凤走后确实消停不少。
她到家后,让本就喧闹的东屋,变的更加热闹了,挨个亲近两下,然后就堆在徐宁跟前,一个劲磨着徐宁,想让他下礼拜再领她去抠鱼。
“你消停点行不?你瞅瞅金玉,同样都是丫头,差距咋就这么大捏!”
徐凤小脸一板,“二哥,咱这不是随根么。”
“哈哈哈……凤啊,你这话一点不差。”刘大明闻言大笑两声。
哪知徐凤凑到刘天恩跟前,摸着他脑袋说:“老舅,瞅瞅我天恩哥,跟你一样一样滴!”
“诶我艹!你别整我,烦人。”刘天恩扒拉掉她手,有些无奈。
刘大明听她说完,一点没生气,反而直咧嘴,“那必须地么,我儿子能不像我么?”
徐宁起身拽着她肩膀的棉袄,说道:“没大没小的,咋跟老舅说话呢?赶紧跟老舅道歉,要不然我踢你!”
徐凤被他拎到刘大明跟前,刘大明两手搂着她肩膀,“二宁,啥事没有,凤儿跟我亲呢,你这是嘎哈。”
徐凤低头装着可怜,两手抓着刘大明的衣服领,“老舅,我不是净意儿地,你能原谅我不?”
刘大明笑道:“那必须原谅,啥事没有。”
刘丽珍掀门帘进屋,磨着后槽牙指着徐凤,“你就是揍的轻!我都给你攒着,让你在瑟。”
说完,刘丽珍弯腰取过暖壶就出了门。
徐凤瘪着嘴,“老舅,我妈要削我,咋整啊。”
“那不能,你妈削你,到时候你就跑我家,找你舅麽去。”
“诶!二哥,你不管我啊?”
徐宁扒拉着她脑袋,“你少欠欠地,比啥都强,谁知道你跟谁学的呢。”
“嘁……就知道说我。”
这时,徐春林、王二利和徐龙回来了,他们刚进外屋地就闻着肉味了。
“诶妈呀,这好像是黑瞎子肉味,珍呐,对劲儿不?”
刘丽珍转头白愣他一眼,“你狗鼻子可好使了。”
“那小瘪犊子跟强子他仨进山壳的啊?”
“不是,他和太平的黄大喇叭进山壳下来的,诶……你进屋吧。”
徐老蔫一愣,转头瞅着王二利,“二利啊,我老儿子自个壳下来的黑瞎子,咋样?诶,珍呐,这黑瞎子多大啊?”
“将近四百斤。”
徐老蔫再次转过头,嘎巴嘴道:“瞅瞅,将近四百斤!”
王二利黑着脸,撇嘴:“也不是你壳死的,你吵吵把火嘎哈呀?”
“那是我儿子么,咋地。”
“呵,有用是儿子,没用是瘪犊子呗。”
徐老蔫仰脖道:“滚特么犊子!”
两人迈步进到屋里,便见徐凤从门框旁边的墙突然扑上来,将徐老蔫吓一跳,却没舍得打骂,只坐在炕沿拉着徐凤胳膊稀罕着。
“你咋跟黄大喇叭混一块了呢?”
徐老蔫稀罕够徐凤,就让她离去了,然后扯过炕里的烟盒,卷起了老旱烟。
昨个徐宁只跟刘丽珍说了要和大喇叭搭伙跑山的事,徐老蔫对此是不知情的。
“就那么混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