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翻过了小峰山,他们就顺着老林子的窄道直不楞登的往庆安屯走。
由于翻山越岭、再制作爬犁、拖拽老姜和老母猪,一众人浪费了不少时间。
此刻眼瞅着快到四点半,天边已经被染成粉红发紫的色彩,一轮红日悬在山尖之上。
徐老蔫、刘大明和王二利轮班拖拽爬犁,使得几人都轻松不少,而杨玉生也加入了拽老母猪的行列,以他的性格是不可能干瞪眼不干活的。
在距离岔道口二里地的位置,身后忽然响起吆喝声,众人转头望去,便瞅见徐宁和关磊大步追了过来。
跑到跟前,徐宁瞅着爬犁上的人一愣,顺嘴问了一下。
随即徐老蔫将遇见老姜的事简要说了一遍。
徐宁走近瞅了瞅老姜,确定他还喘着气,说道:“老姜的运气是真好!要是咱没分开,肯定是去西马垛子东头……他咋整成这样了呢?”
“现在还不知道,我们找着他的时候,他就说了一句话,我们还没听清说啥。”
猎帮汇合后,便朝着屯子走。
杨玉生好奇问道:“你俩找着那头黑瞎子啦?”
“嗯呐……”
“真找着啦?”刘大明惊道。
徐宁摆手道:“不算找着,我俩就是瞅着踪了,那踪得有将近十天了,应该是扑完李山的第二天留下的,往白石砬子去了。”
刘大明点头:“旧踪也是踪!这踪要是掐好了,肯定能找着那头棕熊,就怕这阵子下雪啊……”
徐老蔫翻着白眼道:“你快闭上嘴吧,你这嘴好像开过光。”
杨玉生问道:“那你准备啥时候打啊?”
徐宁说:“得准备几天,白石砬子离这挺老远呢,这一去没有三天回不来,况且那头棕熊得有700斤,就算壳死了,往家拖也是个事,还得蘸熊胆呢……”
第277章 趁虚而入 老姜遇豹子
猎帮众人陷入沉默,正如徐宁所说,哪怕能将棕熊壳死,可往家拖却是个麻烦事,这头棕熊还不小,足有700斤。
像这头300多斤的老母猪就需要两个人拖拽,若是6、700斤的黑瞎子呢?那最少也得仨人。
由于白石砬子离庆安屯很远,还得预备充足的食物,以及做好在山里过夜的准备!这是个大工程,不能掉以轻心。
打围这件事是纯粹的,其中虽然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但也夹杂着许多未知的凶险。
进入屯西头,徐老蔫做出以下安排,先让徐宁、王虎等人回家送狗拖猪报平安,而徐老蔫等人则是直接把老姜送回家,顺路招唤张银山过来给他扎两针。
原本徐老蔫想让杨玉生跟着徐宁先回家,但杨玉生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凑凑热闹。
对此徐老蔫没有劝,杨玉生是个责任感相当强的人,他做不出半路撒手的事。
徐宁等人牵狗拖猪回到家,以刘丽珍为首的老娘们走出外屋地,站在房檐下询问两句。
徐宁将事情的经过学一遍,刘丽珍皱眉嘀咕道:“这老姜点子也太背了,年前刚出事养好伤,年后又差点留在山里……”
韩凤娇说道:“嫂子,你记着上回老张太太叨咕啥不?”
刘丽珍说:“别管叨咕啥,老姜肯定不信,哪怕相信也不能停手,那是他的来钱道,谁能轻易撒手啊?”
徐龙和王虎拴着狗帮,徐宁蹲下伸手搓着花狼几的脑袋,抬头说:“妈呀,你们先整饭菜吧,我们还得过去瞅瞅。”
刘丽珍点个头,王彪和刘天恩从屋里奔了出来,急忙说:“二哥,我俩也去。”
徐宁瞅着王彪如此积极,点头:“那赶紧走吧。”
几人走到院门外,徐龙瞅着王彪笑说:“行哈,彪现在挺会来乎事。”
王彪咧嘴说:“这不是有个词叫趁虚而入么,我寻思……”
没等他说完,就被徐宁一脖溜子拍佝偻腰了,王彪感觉疼痛往前窜了两步,转头就要朝王虎发飙,但见是徐宁拍的,捂着脖颈子委屈巴巴的问:“二哥,拍我嘎哈呀。”
徐宁板着脸道:“趁虚而入是啥好词啊?你知道是啥意思么,就特么瞎叭叭。”
刘天恩在旁说道:“二哥,这词不是雪中送炭的近义词么,我俩搁家学一头午呢!”
“去个屁吧,等回去你问问三叔,还跟雪中送炭是近义词,你俩这几年学白特么念了。”
王彪搓着脖子,“那,那我不知道……我寻思是个挺好的词呢。”
王虎磨牙切齿道:“该!”
徐龙笑说:“行了,本来彪学习就不咋地,好不容易拽个词,整岔劈了也正常。”
王虎撇嘴道:“就这样的,还成天写情书装文化人呢,嘬嘬……”
“关你啥事?”王彪歪头展露牲口脾气。
徐宁提醒道:“你俩到那别瞎说话,知道不?”
“诶。”
到了老姜家院门口,映入眼帘的是整齐的柴火垛,以及平整没有杂物的当院,农用工具都规规矩矩挂在门垛子上。
从这就能看出,老姜是个干净利索人,哪怕没有女人操持家务,他一老爷们也能将里里外外收拾的挺好。
不像旁的老光棍子,如王长海这种人,那家里造的埋里埋汰,进屋都没下脚地方。
此刻,王二利和杨玉生、刘大明在当院抽烟,屋内张银山在给老姜处理伤口、扎针,旁边有徐老蔫和姜球儿守着。
刚进门,徐宁问道:“我姜叔咋样啊?”
“搁屋里整伤口呢,现在还没醒,待会整完伤再给他扎一针就能醒。”王二利回道。
徐宁笑说:“你们跟我三叔先回家呗,我妈她们整饭菜呢,待会让我爸也回去,我搁这待着……”
“不用,等老姜醒了之后再说吧。”
徐宁点头:“那我进屋瞅瞅。”
王彪路过亲爹的时候,挤咕两下眼睛,惹得王二利撇过头去没搭理他。
徐宁几人走进东屋,姜球儿泪眼叭嚓的抬起头,打招呼:“大哥、二哥、强哥……”
“诶。”
徐宁跟张银山打招呼,“张叔,咋样啊?”
“没啥大事,待会打两针,再养半个月就能好,没伤着骨头。”
张银山已经将他的腿伤处理完了,他一手压着大块脱脂纱布,一手抓着湿球纱布缠了几圈。
“等他脚脖子发紫,我再过来给他放血。”
“行,赶紧给他打两针。”
张银山点着头,便从黑皮包里翻出玻璃针管和针头,以及输液用的胶皮管和玻璃瓶的药水。
徐宁瞅着姜球儿说:“球儿,去整点热水,待会给你爸擦擦脸。彪,你去外屋地引火给炕烧热乎。”
“好嘞。”
姜球儿挪到炕沿,王彪贱兮兮的从炕梢地上,将她的鞋给取了过来,整得姜球儿急忙瞅了眼徐老蔫和徐宁等人,见他们都没注意到,才紧忙趿拉上鞋,与王彪一同去了外屋地。
门外,王二利转身刚要进屋,就见两人走了出来,王彪小眼睛眨巴着,给王二利整得都不敢进屋了。
杨玉生笑说:“二利,瞅啥呢?赶紧往屋里走啊。”
“诶。”
踏进门槛儿,王二利瞅着王彪正蹲在灶坑前引火烧炕,大脑顿时有点发懵,心里嘀咕:搁家里瞅见灶坑没火了,都不知道添把柴火,搁这装上犊子了。
三人进屋时,徐老蔫在扶着老姜,将他侧身躺过来,张银山则是举着玻璃针管给他扎屁股针。
“这针扎完得半拉点才能醒,再给他扎个吊针,醒了能好受点。待会别给太多东西吃,喝水也得拿羹匙蒯,一次给两羹匙就行。”
杨玉生进屋正好听到,笑说:“这大夫真专业,我瞅比省城医院大夫都负责。”
“诶妈呀,大哥,我这点三脚猫工夫哪能跟省城大夫比啊,我也是每年都去市里医院学习,要不哪能会这玩应啊。”张银山笑着说道。
“确实整得挺好,老张,待会都记我账上,等秋后我再找你算账。”
张银山闻言笑说:“哈哈,行!大哥,我都按进货价算,别挑理嗷。”
“诶呀,那挑啥理啊,你就是干这玩应的,哪能不挣点啊。”
张银山摆手:“大哥,咱就别整外道事了,上回你夜戏貂蝉,我都不想跟你要钱,你非得给我扔两块钱,那都够够的了。”
杨玉生听闻来了兴趣,“夜戏貂蝉?老弟,你咋戏的貂蝉呐?”
“哈哈……”屋内人大笑。
徐老蔫搓着红脸,道:“三哥,这事好像跟你说过一嘴,那也没事,反正不咋光彩,等找个没人地方再跟你说。”
“啊,那我好像有印象了。”
等张银山给老姜扎完吊针,便收拾东西准备走,他拎着黑包和兜子,说道:“明个我再过来一趟,大哥,你们不用送……”
“那能行么,走吧,我送送你。”
徐老蔫起身抓着张银山胳膊往外走,王二利等人想要跟上,却被徐老蔫抬手示意留步。
等他俩走到当院,徐老蔫才笑着问:“老张,有啥话直说,咱这关系至于拐弯抹角啊?”
张银山咧嘴一笑:“那啥,大哥我就不跟你客套了嗷,我家这崽子馋肉了……这事我不好跟二宁直说,他那脾气你也知道,我寻思跟你张个嘴。”
“二宁现在脾气改的挺好,往后有啥事你直接跟他说,他要不给你办,你就来找我。那你要啥肉啊?鹿、狍子肉?”
张银山摇头:“诶,明白。黑瞎子肉,行不,大哥?”
徐老蔫笑道:“那咋不行。但你得等一阵子,现在我家都没熊肉,等二宁啥时候打着,到时候再给你送去。”
“诶呀,那谢了嗷,大哥。”
“瞅瞅你,跟我客套啥啊。”
“得嘞,那我回去了。”
“诶。”
送离张银山,徐老蔫回到东屋,王二利笑问:“大哥,他啥事啊?”
“他家孩子馋熊肉了。”
“哈哈,我琢磨就是这点事。”
徐宁没问给不给,都搁一个屯子住着,张银山还是个大夫,平常谁家能不得点病?既然张银山张嘴,那能不给么?
“爸呀,你们都回家吃饭去,我搁这就行。”
徐老蔫笑说:“那你搁这吧。球啊?你晚间别整饭了,待会大爷给你们送来。”
姜球儿在外屋地掀门帘,眨着杏眼道:“大爷,我现成饭,不用给送……”
“快拉倒吧,你二哥几个都搁这,你赶紧整点热水,给你爸擦擦脸。”
徐老蔫摆手,然后转头说:“三哥,咱先回去吃饭,等晚间老姜醒了再过来唠会嗑。”
“行,我瞅他脸色好多了。”
随即,徐老蔫和杨玉生等人回了家,老姜家里只留下了徐宁和李福强、王彪,就连刘天恩都被王彪赶走了。
姜球儿倒了俩茶缸子开水,她还往茶缸子里放了点糖,端到徐宁和李福强跟前,说:“二哥,强哥,你俩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