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 第44节

“该杀,该杀,该杀——”

北宋的汉人到底不是那满清时期的麻木不仁,民风彪悍的山东更是还有一股血性,一些个后生已经叫吼来。

这现场也是因缘巧合,那年老的人都躲在家中,在场的全部是青壮年,最是血性,也最容易给煽动。

“诸位乡亲,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不是天理?”陆谦继续喊道,“唐明礼害了李货郎一家四口。只此一例杀他即是不冤,我等有没有冤枉他?”

陆谦偷偷把‘我’换成了‘我等’,可现场气氛已经炽烈,没人在意这点。

“没有冤他!杀了唐明礼!”

“杀了唐明礼!”

慢慢的,惧怕的人,犹豫不定的人已经被一些小年轻挤到了身后了,前面围着的大概有六七十青壮,全都大喊大叫来。

这呐喊声并不像海潮一样浩大,震动天地。它就像是一棵幼苗,还很脆弱很幼小。但它本身携带着一股强烈的激情,一股让人震撼的力量令刘唐、朱贵、阮氏兄弟,还有那喽啰们,包括始作俑者陆谦本人都汗毛直树。

这就是民心,这就是民意。

陆谦高喊着杀了唐明礼,听到人群爆发出的更高的喊声,他知道今天自己成功了。他成功的将另一个‘梁山好汉’的影子种在了所有人的心底。

那不仅仅是唐庙百姓,还有今夜所有历经了此事的好汉与喽啰们。

第52章 老赵家的江山

“唐伍。”

“陆头领。”

“唐家人害你父母两条性命,唐老狗一条命可抵不起,这唐明礼……,就交予你了。”

“谢哥哥恩义。”大大的惊喜涌上唐伍心头,他那自杀了唐胜安后平静下的表情,当即破裂。通红的眼睛里泛起凶光,脸上则挂着狰狞的笑容,伸手抓起唐明礼的长发,提溜到一干唐庙青壮年的面前,“咔嚓——”,那就是一刀斩下。

唐明礼的脖子被整整齐齐的切断,脑袋轱辘辘的掉到了唐庙人的脚下。

“哪来的狗头,污了俺的眼睛。”一个年轻的声音高叫着,一脚踢飞了唐明礼的头颅。

“哈哈哈……”哄堂的大笑声。

唐胜安的二儿子唐明仁被提到了陆谦的跟前。

这家伙倒是比他的父兄有种,亦或是知道今夜的死劫是万万躲不过去了,唐明仁也放开了。

“我曾听说过一句俗语: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诸位唐庙的乡亲们,有着唐胜安这样的父亲,唐明礼如此的哥哥,这唐明仁是否也真如他的名字一般明白这个‘仁’字呢?”

“唐伍兄弟曾于我说,这唐明仁绰号笑面虎,平日挂着一张和善的脸,内里却最是阴毒。就不知大伙平日里是怎么受这贼子的欺负的,都可以上来诉苦。不用怕,现在我为刀俎,这等贼子是那砧板上的鱼肉。有我梁山好汉来给大家主持公道。”陆谦好悬都要说出‘子弟兵’这三字来。

止下话来,就感觉有种意犹未尽之意。

但他已经不能说了。陆谦不是那个,也不是太阳神君,他从来不想燃烧自己照亮别人。

即便是学生时期对于加入全球‘最伟大’组织的最根本目的也是为了给自己谋福利。

所以在现如今这个时代,在北宋背景之下的水浒世界,他也只会与社会合流,在允许的限度下修修补补——比如把赵老二定下的文官盛世给砸了,而不是彻头彻尾的改革之。

“一群草寇,一村暴民,你们这就是在造反,等到官军过来剿匪,你们这些乱民一个个都要被砍头。”唐明义还在不停的咒骂着。

阮小七一脚把他踢趴下,看向陆谦,陆谦则示意他不要插手。

唐明义骂得好啊,他都这般地步了,越是骂的很,就越能激发唐庙人的愤怒,这还是陆谦的好队友呢。

“好!”人群中忍不住为阮小七的这一脚拍手叫好。

一个二十五六岁的汉子跳了出来,“俺来,俺来说这狗东西干过的好事。”

唐伍看了一眼这汉子,低声在陆谦耳边道:“头领,这人是那李货郎的同宗兄弟。”

李家再是小门小户,在唐庙再是小宗,也不是只李货郎一家人的。

陆谦嘴角翘起了笑,他今夜里的图谋是要大功告成了。

就是说么,这唐庙本地人中可很是有一些与唐胜安一门有着化解不开的仇恨的,那怎么可能忍着不跳出来痛打落水狗呢?

不过陆谦却是把唐家人想简单了,就比如眼前的唐明义,那真真是嘴硬。

这厮往日仗着他家横行乡间靠的乡勇武装,很多面子上的情义都不做,除了收租之外,大斗进小斗出,放高利贷,抢男霸女,逼良为奴,一桩桩一件件百姓们记得清清楚楚。当然了,这些事情中很多唐明义都是在给他爹和他大哥背黑锅。

唐胜安是唐家的主事人,是老太公;唐明礼是唐家唯一的读书人,是唐家的颜面;那就只唐明义能‘为祸乡里’了。不过陆谦却觉得这唐明义更该是去从军,这厮骨子里真真有股狠劲。李四郎怒骂的时候,他也硬挺着回骂回去。

李四郎骂唐家狼心狗肺,逼死人命,他就回骂李四郎不知好歹,不识时务;

李四郎骂他收租苛刻,斗大三分,唐明义就回骂他是懒骨头,不肯卖力干活,天生就是没福气要吃苦的命。

李四郎还骂他放高利贷,大斗进小斗出,借逼债抢夺田亩,唐明义就回骂借钱的人都是穷鬼,没钱还要借钱花,活该倒霉。

直直是陆谦的好‘队友’,把李四郎气的怒发冲冠,便是周边围着的唐庙人都恨得发狂,两个不大的后生在狂怒之下冲上去殴打唐明义。这厮嘴被打烂,眼睛被打出血,牙齿都掉了三颗,还一不喊疼,二不求饶,只骂乱民都该死,算是与百姓针锋相对了。

这真真出乎陆谦的预料,但却只叫他心底里不停地为唐明义的硬骨头呐喊加油。

之前为唐家人被砍头欢呼呐喊的只有六七十唐庙人,但现在却整整有二三百人,占了所有青壮中的六七成。

阮小五得了陆谦的示意后,上前把被打的已不成人样的唐明义拉出来,阮小二用布仔细擦着手里的钢刀,就像是看一个死物一样。

陆谦上前高声叫着唐明义该死,阮小二听了,把手中的钢刀舞起了几个刀花,大踏步走到提着唐明义的阮小五跟前。

看到阮小二拎着钢刀,稳稳地一步步走向唐明义,唐庙人的呼声渐渐就弱了。直到唐明义被一刀枭首,直到唐明义那颗已经被打的不成人样的头颅被阮小五抓在手中,高高举起的时候,唐庙中才蓦然响起了震耳的欢呼声。

唐胜安,他的两个儿子,唐家的三个管事,一个家丁头子,几颗脑袋相继被砍了下。可笑那最后者,平日里趾高气昂,凶恶如豺狼,叫人见了便怕,真厮杀来却是稀软怂货,乞命投降也难逃一刀清算!

然后已让出舞台多时的陆谦再次走到所有人的眼前,他手中抱着一个枣木箱,里头放着的是一个个账本,还有大把的借条、高利贷字据等。

“拿火把来。”

陆谦接过火把,然后把它递给了李四郎,后者浑身颤栗的从借条和高利贷中抓出了一大把来,“真的,真的,这都是真的……”

地主在青黄不接时放贷于手下的佃户,这是他们笼络人心的一种策略,同时也是他们收拢财富的一种方式,两者的区别只在于地主士绅的心是不是黑透了,手段却并无二般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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