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重回人间混几年 第125节

  呵呵,还能是有什么裨益?

  没见到许多地方呼吁加快股改的声音越来越大么?

  一面来说,股改的确有利于增强企业的经营管理水平;

  但另一方面……

  呵,这中间可能会出现的猫猫道道,真当她不清楚?

  所以,一旦临邑县的本土企业也开始有样学样地低价清仓起来,如果万天之大幸,在各种力量的干涉下并没有出现自己所担忧的那种情况那还好;

  可要是真的出现了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那种情况,一顶“因工作不力,间接促使临邑县大面积国有资产流失”的大帽子扣在自己父女和王一诺的头上,那才叫真的要人命了!

  迅速地想清了中间的干系,穆丽雅深吸一口气:“杨默,你带回来这个信息很重要……等会中午饭我就不陪你吃了,我得赶回公司,跟王叔叔当面汇报一下。”

  看著这位大小姐急匆匆地推门而出,杨默有些无语地耸了耸肩。

  啧啧,看来家世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瞧瞧老夫,逢事顶多动动嘴说说风凉话就好了,哪里需要像这位大小姐一般,顾虑那么长远?

第183章 从B到C的生态式JIT(1)

  三天后,如同《老人与海》里面的主人翁,严老西同志带著大半车原本就该属于自己的商品回到了夏留村。

  一起回来的,还有近七十名兀自残留著些许凶戾气息的社员。

  至于这份残存的凶戾到底是来源于这次两败俱伤的拜山头,还是源于那十几名带著轻重不一伤势的社员,那就不清楚了。

  知道严老西回来后,杨默当天就找了个空闲跑到了夏留村,两人在院子里嘀咕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唯一能知道的,就是穆大小姐在第二天,正式在县里的工作汇报会上,向领导们提议将夏留通销社指定为唯一第三方机构,介入到本县基层农村市场的经济拓展工作中来。

  而事实证明,村集体企业的行动力的确要比普通国企强的多,县里面刚刚通过这一决议,仅仅只是集训式培训了两天时间的夏留通销社,就在自家严总的一声号令下,奔赴各个已经具备一定群众基础的村子。

  虽然说夏留通销社目前具有群众基础大多是临县的一些农村,而他们把一开始的切入口设在这些临县的农村,显的跟“临邑县基层农村市场的经济拓展工作”也没什么关系;

  但是……

  这不重要。

  只要他们卖出去的商品是临邑县企业生产出来的就可以了。

  ………………

  齐河.宣章屯乡.大张村。

  秦祥仔仔细细地将安好的密封圈检查了一遍后,用随身配发的钢丝球就著清水把已经略起黑渍的锅底擦干净后,这才笑著将这个在一个半月前卖出去的高压锅递给了一个中年汉子。

  “张叔,密封圈已经换好了,只要注意我告诉你的使用事项,接下来的两个月内你尽管放心用就成了……这次我又带了三个密封圈过来,你收好,时间近了,觉得不太放心,自己换也可以。”秦祥抹了抹汗,然后从包里取出用报纸裹好的密封圈,规规矩矩地放在矮桌上。

  那名被叫做张叔的中年汉子一脸的不好意思:“小详,这也太不好意思了……这又换又送的,连带著把锅也给擦了……这、这,这整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拙于言辞的汉子挠了挠脑袋,最终拿起桌子上的密封圈,就要往秦祥手里塞;见到对方不肯收回,又一咬牙,从兜里掏出三块钱来扣过去,打算把东西买下来。

  秦祥见状,顿时急了:“张叔,单位有规定,高压锅这种可能会因为操作不当造成事故的产品,我们头半年是必须每隔一个半月过来走访更换一次的,没有什么好不好意思这么一说;”

  “至于那三个密封圈,那是我作为晚辈,向社里面给大娘申请过来的惠利……我们社对年纪大的人是有政策倾斜的……给我钱,那不是让我犯错误么!”

  见到秦祥态度坚决,张叔只能讪讪地把钱收回去,一边还念叨著:“好单位,好单位啊……多久没见到这么好的单位和后生了!”

  秦祥闻言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张叔这话说的……给你和大娘多做点事情不是应该的么,在咱齐鲁,爱不爱幼暂且不说,但你要不懂的尊老,那脊梁骨不得被人戳死!?”

  说著,秦祥接过张叔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叔,话说回来,我见咱这高压锅用的挺勤快的,当初我可没骗你吧?有了这种高科技的玩意,大娘就算牙口再不方便,给她老人家炖一锅好入口的吃食,也是分分钟的事情……逢年过节的时候,杀只鸡来给大娘炖上半个小时,她一样也能吃的进去!”

  张叔闻言,嘴巴都咧开了:“这倒是真的,自打买了这玩意后,给俺娘整东西吃方便多了,节约柴火和时间不说,吃食的花样也变得多了起来,俺娘这一个多月来的精神头都好多了!”

  说著,张叔扭头看了看某处,笑容忽然顿住,神情也逐渐变得萧瑟起来。

  院子的大门坎处,坐著一位年近七旬的老妇人,正静静地看著门外的风景。

  如果仅仅只是如此,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农村里喜欢坐在门槛上的老人并不是一个两个。

  可问题是……

  这位老妇人的穿著很不一般。

  明明是八月份的大夏天,她却穿著一身薄棉袄,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烈日的毒辣。

  好吧,如果仅仅如此,那其实也勉强能想得通,毕竟老年人的身子骨不比年轻人,要怕冷的多。

  可如果我告诉你,这位老妇人的那身衣服,乃是一袭缎面寿纹的暗红色新袄,只怕是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出不对来了吧?

  嗯……

  没错,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是老人给自己准备的寿衣!

  而提前穿上寿衣坐在门口,就跟提前每晚睡在棺材里面一样,意寓著那这些老人自觉大限将近,正在静静地等著死去。

  但与提前睡棺材不一样,提前穿寿衣坐门口看这世间最后一眼,乃是那些孤寡老人的做法,如果家里面还有子女陪在身边,这种做法无异于是在向外人倾诉子女不孝,当子女的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这位张叔是不孝子么?

  肯定不能算是,如果真的不孝,就不会拿出几十块钱的巨款来,给自家母亲买上一口高压锅,每天换著花样给她做吃食了。

  这年头许多农村地区里的人固然淳朴,但陋习也同样不少,尤其是老人……像张大娘这种从旧社会时代一路走过来的人,有些事情你真的很难说她就一定是对的。

  最起码,老太太因为张叔在媳妇死了后至今没有续弦这件事上闹情绪,秦祥就不觉得张大娘真的占理了。

  见到张叔的神情有些黯然,秦祥忽然贼兮兮地一笑:“张叔,我在跑马集镇的西代村的时候,知道他们村有一个去年刚白了男人的寡妇,年岁恰好也跟你差不多……要不我帮你去说道说道?你有了媳妇,来年再努力努力,生个大胖小子,大娘肯定不会再跟你怄气了!”

  张叔没好气地笑骂道:“滚犊子,我都多大岁数了,哪还要得了儿子?而且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这一穷二白的,谁家的女子看得上我?……再说了,我现在也没那个心情!”

  秦祥嘿嘿一笑,忽然压低了声音:“张叔,说句不该说的,我觉得大娘估计是自己吓自己……如果你能让大娘心情变好点的话,我倒是觉得最起码这几年内,那身福衣排不上用场。”

  张叔一惊:“这话咋说的?”

  秦祥挠了挠脑袋:“俺们附近的几个村以前也有好几个【坐望】的老人,然后不出意外,穿上福衣后,最多半个月就去了。”

  “可是大娘……据张叔你的说法,大娘这样子已经快两个月了,是吧?”

  张叔脸上露出难以遏制的狂喜:“小详,你是说……?”

  秦祥点了点头:“我记得村里面以前的赤脚医生跟我们说过,那些开始坐望的老人中,里面不少固然是真的觉得自己大限将至,但其实也有不少是因为身体的不适产生的错觉,然后自己吓自己。”

  “而产生的错觉的因素有很多,其中最常见的一种就是因为牙口不好,进食困难,再加上老人家的肠胃消化能力本来就弱,长此以往的话就会产生一种非常强烈的衰弱感……许多不明就里的老人会误将这种虚弱感当成大限将至的信号,于是开始穿上福衣或者睡进棺材里坐望起来;”

  说到这里,秦祥摊了摊手:“据俺们村以前的赤脚医生说,如果老人身体过于虚弱,外加心情低沉,哪怕距离大限时间还早,说不定也会提前走……但张叔你用高压锅做出的吃食给大娘补充了那么多营养后,大娘的心情或许依然低沉,但至少身体的虚弱感是没有了,所以我觉得,大娘未必就是真的到时候了。”

  张叔连连点头,双脚激动地在院子里踱来踱去,黝黑的脸上都透出红光来:“对对对!小详你说的有道理!俺娘一看就是长命百岁的面相,咋可能现在就到了要走的时候!?”

  是个人都喜欢听好话,更何况秦祥刚才的那番话怎么听怎么有道理?

  张叔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如这一刻般感觉自己当初花出去的那几十大洋花的值,不但解决了自家老母亲的吃食问题,还去了自己偌大一块心病……所谓百善孝为先,绝大部分人未必真的是好人,但论及孝心,却肯定是有的。

  秦祥嘿嘿一笑:“所以嘛,叔你明儿个就给大娘称两斤水果糖慢慢含著玩……我们经理说吃甜食能让人感到心情愉快,尤其是女性,在这方面远比男的来的明显……所谓老小老小,越老越小,大娘吃糖吃的开心了,心情一好,说不定就听叔你的劝,把那身福衣换下来了……当然,我们经理也说了,糖这玩意要适量,不能吃的太多,否则对身体没好处,大娘一天吃上个三四颗也就差不多了。”

  张叔又是猛著点头:“这使得,我今天就去村口的小卖部里买糖,然后好好哄哄俺娘,怎么也得把那身福衣换下来……我倒是不怕别人背后说风凉话,而是你大娘她心思细,整天把那福衣穿在身上终究对她不太好!”

  秦祥嘴里不断地嗯嗯著,然后笑眯眯地压低了声音:“所以……叔,想好了没有,要不要找个时间,让俺们村的媒婆帮你和西代村的刘寡妇说项说项?……大娘最大的心病就是始终没能抱上孙子,如果你能跟刘寡妇凑成一对,最后能不能再添个大胖小子暂且不论,但眼见著抱孙子有了希望,最起码大娘心里也有了盼头,精神头也上来了不是?”

  听到秦祥第二次提到了西代村的刘寡妇,张叔表情有些扭捏,说话也噗嗤噗嗤起来:“小详,我知道你是为了叔我好,也是为了你大娘好……这份心,我领了。”

  “可你叔我屋里一穷二白,这些年来只凭著家里的那几亩坡田讨食吃,哪有女人家瞧得上咱,肯嫁过来一起受苦?”

  这是实话,宣章屯乡这边的人均耕地少不说,水利资源也并不丰沛,因此往往只能种点玉米和小麦之类的相对抗旱的作物,外加养点鸡啥的,属于是齐河县相对欠发达的地区,这边的女人从来都只有盼著外嫁的,像张叔这种四十五六的年纪和家里的条件,想要再说个媳妇却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哪怕对方同样是个不再年轻的寡妇。

  秦祥闻言,却是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嗨,这有啥?不就是怕家里不富裕,人家刘寡妇瞧不上咱么,咱努努力,多苦点钱不就行了?”

  张叔苦笑一声:“苦钱?我倒是不怕苦,但钱能从哪儿来?大张村你也来过好几次了,这边的情况你又不是没看在眼里。”

  秦祥一脸的诧异:“宣章屯乡这两年不是一直在鼓励发展养殖业么?养鸡、养鸭、养猪啥的,都有文件支持……养猪这块的情况如何我不太清楚,但养点鸡鸭什么,据说只要你敢养,就不怕没有销路……扒鸡可是咱德州的三宝之一,养鸡业也是咱这些地方的支柱产业之一呢,马庄村和康庄村那边前年搞了几个小型养鸡场,据说效益非常不错,眼见著两年的时间不到就要回本了,再往下,就是纯赚了!”

  张叔闻言,笑容更加苦涩:“话是这么说……但你也要有启动资金才成啊,乡里面什么支持政策都有,但唯独没有资金支持!”

  “刨去人工和技术不说,修鸡舍的材料、鸡苗、疫苗、饲料、暖光灯、发电房、运输,哪样不要钱?哪样又要钱少了?”

  说著,张叔重重叹了口气:“马庄村和康庄村那边的情况我听说了一些,他们的那几个小型养鸡场的确搞的红红火火的,但马庄村的养鸡场是姓袁的那一家子人搞的,康庄村的人则是姓康的那一家子人搞的;”

  “小详你这段时间没少往这边跑,应该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情况……总之,养鸡场这种活计虽然好,但怎么可能是我们这种普通的穷老百姓能够搞得起的哟!”

  这种情况很常见,在八十年代中期到九十年代初期这段时间的农村,不是说大伙真的傻到看不见好项目了,而是即便是知道那是一个好项目,却往往因为种种原因没法去干……在这其中,没有足够的启动资金无疑是最常见、也是最要命的一个问题,因此顺著政策干项目这种事情往往是属于那些拥有一定资金调配能力的乡贤们的专利。

  这种情况一直要到千禧年后,在国家政策的大力倾斜下才有了明显改观。

  只不过到了那时候,人口逐渐流失,且中间被无良企业坑害欺骗了无数次的农村基层,心态早已悄然改变,从原来的心怀梦想和浑身闯劲,逐渐变得保守且排外……当然,这种保守和排外,跟城里人以为的有很大的不同,更多的带有一种“甘地色彩”,如果你没有在农村投资过项目,是很难感受到这其中的微妙之处的。

  秦祥见到张叔一脸的唏嘘,忍不住笑了起来:“叔,先别那么丧气嘛!”

  “如果……”

  “我是说如果啊。”

  “如果说我们夏留通销社这边能用以物换物的方式,提供给你们修建养鸡场的,包括鸡舍、鸡苗和饲料在内的绝大部分物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个胆子拉上村里的亲朋好友合计一下,赌上那么一赌?”

  以物换物?

  提供养鸡场的绝大部分物资?

  怎么个换法?

  你、你,你确定不是在寻你张叔开心?

  张叔一脸错愕地看著眼前这个很让他有些好感的年轻后辈,眼神里带著浓浓的疑惑和难以置信……

  

  PS:虽然仍然没有任何胃口,不管吃啥东西都老是想吐,但精神头总算比前两天好一点了,我试试看今天能不能追更一章吧,毕竟从后台数据来看,连续两天日更4K,追读率的确下滑的厉害。

  还有,本人发誓,以后最多吃吃白葱,却绝对不会再沾红葱了,话说云南的老表们体质真的跟我们不一样么?为啥我的后遗症那么大,但视频里的那些人第二天就跟没事人似的该吃吃该喝喝?难不成你们真的有抗体了?

第184章 从B到C的生态式JIT(2)

  两天后,当秦祥再次来到大张村的时候,张大娘固然没有再穿著那身崭新的福衣坐在门槛上,但张叔的院子里却也一下子多了十几个或眼熟,或不眼熟的面孔。

  “后生,你之前跟老张说的是真的?只要我们写张白条,应承未来的五年内买翻倍的货什,你们夏留通销社就能帮我们把养鸡场免费盖起来?”

  刚一落座,还没等寒暄两句,一个年岁看上去跟张叔差不多的汉子,就迫不及待地追问起来。

  不过虽然这汉子的眼神中免不了带著浓浓的狐疑和顾虑,但他这种迫不急待的姿态,本身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了。

  “叔,不是写了白条就能帮你们鸡场盖起来的……首先得们自己向村里申报,然后拿到块合适的荒地才成……我们夏留通销社只能提供建设鸡场的一应物资,但在最重要的用地这一块,我们却是没法子的。”

  秦祥用一种玩笑式的轻松语气给这位汉子吃了个定心丸。

  农村工业用地的审批放在后世或许是个大问题,但放在当下,却跟“没问题”却也没什么区别……各村不适合种粮食的荒地旮旯多著呢,只要你别太过份,你瞧中哪块圈下来就是。

  确定掉这条路子真的是通的后,汉子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眼中的疑虑却不见消散:“你们夏留通销社不是卖高压锅、衣服、电器啥的么,怎么一下子又变成钱庄了……真要是建个养鸡场的话,这利息该怎么个算法?”

  说著,汉子有些小心翼翼地看著秦祥:“如果是对月利或者长年利,只要不是太过份的话,倒也可以接受……但如果走的是短期息或者满加利的话,我们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这四种方式都是以前旧时钱庄时代留下来的计息方式,建国初期的民间私人借贷也曾借鉴过这些计息方式,因此但凡涉及到资金拆借,老一辈的人第一时间总会联想起这个。

  至于秦祥之前已经反复向张叔说明过的债务置换模式……

  呵呵,出来放印子钱的,哪会那么好心?那个所谓的“以物易物”,无非就是钱庄的钓鱼手段罢了。

  见到这汉子把夏留通销社当成地下钱庄,秦祥很有些无语地看了张叔一眼,发现对方用一种又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不太确定的表情朝著自己挤出个笑容,秦祥不得不板起了脸孔:“叔,不管你们信不信,我们夏留通销社不是地下钱庄,也真没打算开通钱庄业务!”

  说著,秦祥脸上露出一种莫名的骄傲感:“我们夏留通销社虽然只是个村集体单位,但我敢拍著胸脯说,方圆几个县里面,做事能比我们更地道、更讲阶级情怀的单位,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用我们严总的话来说,有了好名声才能让百姓信咱,百姓肯信咱,才会把咱当成自己人,我们的路才会越走越广,名声这两个字比金子都珍贵,我们夏留通销社怎么可能为了一点点眼角旮旯里的脏钱,担著被国家打击、被老百姓唾弃的风险,去干些地下钱庄的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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