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那三位技术人员之所以跑临县去,那是因为那些乡镇养鸡场花高价钱请他们去跑私活了……这种情况在八十年代中后期再正常不过了,对比于民企和乡镇企业挥出来的锄头,别说一家畜牧公司了,就算你是光学仪器重点生产单位的技术骨干,照样会被挖过去!
吕莹莹扭头瞅了一眼不远处盘锦畜牧公司脸色黑成锅底的几名领导,心下了然……那三位技术人员所谓的“请假”,未必是真的向公司请了假,甚至他们单位内部的领导,也未必知道这事,这种科室内部成员相互私下打掩护的小动作实在是寻常无比,只不过竟然在这种关口接私活,盘锦畜牧公司的管理水平和职工向心力可见一斑。
心下盘算了一会儿,吕莹莹冷漠地盯著眼前的中年人:“我刚才粗略算了算,就算当天只有5名技术人员,就算你们找的是毫无经验的鸡舍职工帮忙注射疫苗,但只要耐得下性子认真教学,外加一边督导……也不至于有那么多疫苗注射超标啊!”
吕莹莹指的是对方可以采用“学徒帮工”的手段,即技术人员花费半天左右的时间,让那些工人学会如何注射疫苗,并且用小批量鸡苗去练手,等到工人掌握了基本诀窍了,接种数量自然就上来了,只要他在一旁不断督导纠错,就不会大面积出现问题……这虽然是一种亡羊补牢的办法,也依然会有部分鸡苗因为操作不当而出问题,但总比废掉数百只鸡苗要强得多。
中年男人苦笑一声:“吕经理,事实上,那天我们忙活了一早上,这才发现自己再怎么加快速度,凭借自己的努力也没法子在当天完成……这也不能全怪我们,毕竟我们以前没做过那么大规模的肉鸡养殖项目,也没遇到过像你们这种强自要求一天就要完成三种疫苗接种工作的监管合作单位,对于工作的困难度预估不足。”
“在发现这一问题之后,我们立即想到了用学徒帮工的办法去亡羊补牢,按理说,这个法子应该是走的通的,只不过……”
说到这,中年男人沮丧地叹了口气:“我们这些技术人员毕竟在办公室坐太久了,对管理一窍不通不说,对于下面工人的实际情况也了解不足。”
吕莹莹斜著脑袋看了他一眼:“哦?怎么说?”
中年男人语气郁闷无比:“下面的工人不好管啊,哪怕是我说服了舍长,他们也根本不鸟我的请求,说是这不是他们的工作;”
“后来我们又是赔笑,又是许诺之后会割半头猪来请他们大吃一顿,他们这才肯帮这个忙!”
吕莹莹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不也挺好么,至少人家肯帮忙了……可为什么最终还是出现了那么严重的纰漏。”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脸上全是萧瑟:“因为我说服他们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所以,他们压根底就不管我的示范操作,也不管我的现场纠正,怎么方便怎么来,怎么速度快怎么来,至于剂量标准什么的,人家根本不放在心上……反正这也不是人家的本职工作。”
“后来我急了,跟他们吵了一架,人家也直接给出了两个选择……要么我别在一旁瞎吵吵,看在那半头猪的份上,他们帮我把疫苗打完;要么他们乖乖滚蛋,所有的活计我一个人干。”
“所以……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我也只能任由著他们瞎搞了,反正你们说817肉鸡抗性强,活力好,只要疫苗注射后三天内没出现大面积死亡,我想著这事就能瞒过去了。”
吕莹莹听的一头雾水:“因为说服他们的时候是下午三点,所以只能由著他们来……这是什么逻辑?实在不行,你只招五六个学徒过来帮忙也行啊,加加班,只要熟练度上来,一天总归是能把疫苗打完的。”
孰料中年男人看向她的表情更加奇怪:“我都说那么明白了,吕经理还不明白这其中的缘故?”
吕莹莹愕然,看了看旁边表情同样奇怪的吃瓜群众,最终很是诚恳地摇了摇头。
中年男人叹息一声:“因为我们这边,下午五点半就下班了……除非是单位下任务,还是在出加班费的情况下下达任务,否则谁给你加班?”
说著,中年男人捏了捏眉心:“其实我当时也琢磨著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要不干脆出点血,找几个职工一起加加班得了……可哪怕是我把加班费出到了5块钱/人,也只有2个人愿意留下来帮著干活。”
“呵,两个人够干嘛的……所以,我最终除了答应让他们随著性子来,还能怎么样?”
加、加班?
就为了这个?
吕莹莹难以置信地看著眼前这位严格来说是被自家科室同事狠狠坑了一把的技术人员。
她万万没想到这边的人,竟然对加班这种在庆丰食品已经习以为常的事情排斥到了这种程度。
又不是免费加班,撇开5块钱/晚的加班费在当下已然不算低了不说,这些鸡苗可是关系到你们单位下下个月,乃至本年的效益诶!
你们是不是忘了就在几个月前,你们单位连工资都差点发不出来的窘迫了?
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自己的饭碗和工资,你们也不该这么不上心吧?
把旁边吃瓜群众幸灾乐祸和某种理所当然的反应纳入眼底,吕莹莹心中忽然升起一种无力感。
羊屎蛋曾经说过,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如同1号鸡舍被察觉出来的安全问题是一个系统性的事件一样,隐藏在这些事故下的问题,同样不是单纯的问题本身。
盘锦畜牧公司这边……
真的是病了,而且病得非常不轻!
想到这里,吕莹莹心中的忧虑越发严重,对于联合养殖这个当初投入了无数心血和资金的项目,也越加没有底了起来。
不过忧虑归忧虑,正事还是得做。
没有什么停顿,吕莹莹再次拿起笔,刷刷刷地在单子上写了起来:“这次的一期疫苗事件,80%的责任在贵厂,20%的责任在我们庆丰年食品。”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庆丰食品那20%的责任,与2组的全体工作人员无关……责任出在公司管理层身上。”
“正是由于公司设计的嵌入式监督管理制度不完善,外加公司管理层没有为2组人员提供成熟的工作手册,外加争取到足够的工作切入空间,这才导致2组工作人员未能介入一期疫苗的工作中去,酿成了此时重大安全事故。”
“鉴于一期疫苗注射事故中反应出来的种种问题和工作态度具有极恶劣的影响,我建议,给予盘锦畜牧公司扣除15分的处罚……至于疫苗接种室一众技术人员的追责和后续工作的整改,由贵厂自行决定。”
“而庆丰食品这边,我建议自刘副总开始,直到我这一级的相关部门领导,根据级别予以50~100元罚款,外加一份书面检讨的处罚……除此之外,建议公司在一周内,重新更正外联部的工作流程,出台更具有指导性的工作手册,并且明细划分各级别工作人员的权责!”
见到这女人狠起来连自家领导都罚,而且还是当著人家的面直接罚,众人觉得自己的腮帮子有些抽抽的厉害。
丫丫的,都说庆丰食品这家乡镇企业跟别家单位不太一样。
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
而与一脸苦笑的刘仙福不同,2组的工作人员见到自己竟然能以身幸免,甩掉那口比窦娥还冤的大锅,被那股死里逃生的庆幸感整的有些腿脚发软不说,看著那位如同小老虎般威风凛凛的品管部经理,一种难以遏制的渴望也从心里面冒了出来。
要是能在这位吕经理手底下当差,那该有多好啊!
而土狗同学此刻显然没有与他们共情的心思,将两张处罚单,不,应该叫处罚意见单拍给表情古怪的助手后,再度拿起了工作日志扫了一眼,然后冷声说道:“1号鸡舍日常的光照和温度、湿度调节管理工作是贵厂那位同志负责,2组是由哪位工作人员跟踪监督的,麻烦站出来一下。”
“……我。”
“我。”
两声应答之后,一男一女站了出来,只不过两人看向土狗同学的神态大有不同。
一个战战兢兢,一个却是紧张中带著一种炽热。
吕莹莹扫了二人一眼,冷哼一声:“谁能给我背一背《817肉鸡饲养手册规范》上面,关于光照、温度和湿度管理方面的规定内容?”
与目光闪躲的那位中年妇女不同,2组的那位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挺了挺胸膛:“报告吕经理,我可以现场背出来!”
吕莹莹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这个仿佛刚刚被打过鸡血的小伙子,点了点头:“那好,你背吧……声音尽量大一点,让大伙都听听!”
那名小伙子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是!”
第191章 蟊贼
盘锦畜牧公司这边出现的问题很多。
空舍时间、一期疫苗接种、光照、温度、湿度、通风、防疫,仔鸡应激反应的观察和控制、饲料喂养、饮水控制、甚至是腺胃炎(隐孢子虫病诱源)和球虫的预防及前期症状观察工作,都有著或大或小的疏漏。
之所以会出现这么多问题,压根底就不是因为这些环节有多少技术难度……事实上,相关的技术问题和操作规范已经在饲养手册上被明确标注,其内容甚至已经被细化到了什么肉鸡日龄该干什么事,以及这些事情该具化到什么时间和用量的程度上。
可以说,这本由省农科院家禽研究所的技术人员根据杨默的要求所编制出来的《817肉鸡饲养手册》已经达到后世“傻瓜操作手册”的水平,哪怕是一个对肉鸡养殖全然不懂的新人,拿到手册后也能养得像模像样。
可结果呢?
盘锦畜牧公司这边还是出了一大堆的问题,而且几乎每个环节都出了问题。
而出状况的理由虽然千奇百怪,甚至有人直接以“认不全手册上的字”作为借口来给自己开脱,但经过一下午的现场对峙后,几乎所有的在场领导都看出了真正的问题所在……责任心缺失。
总之一句话,如果再这样抱著过家家的态度继续干下去,别说创收了,庆丰食品不把他们踢出局就算不错了。
………………
“小吕,现在我总算明白当初杨组长为什么要把联合养殖项目的重心放在第五农场了。”
“那边的基础好是一码事,关键是……第五农场那边的态度可比这边端正多了!”
坐在后座上的刘仙福感慨似的叹了口气,表情不是很好看。
今天下午跟盘锦畜牧公司那边的高层聊得不是很愉快,对方虽然最终还是承诺会就出现问题的环节进行整改,对负有相关责任的科室人员进行追责,但看得出来,他们对于这种嵌入式的监督模式非常排斥……甚至比前两个月还要排斥。
吕莹莹点了点头:“刘总说的没错,这边的工作积极性是个没法回避的大问题,上上下下得过且过的懒散心态已经刻进了骨子里……第五农场那边的职工和骨干有很大一部分是部队转业人员,虽然一开始也存在著各种问题,但毕竟服从性摆在那,以介入式的手段帮他们把每个环节优化整改过来,然后进入一个正向反馈循环无疑要容易的多。”
刘仙福点了点头,非常认可吕莹莹的这种说法。
这时候全国大部分的农场主力职工都是转业军人,第五农场自然也不例外。
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和特质一样,此时像第五农场这种含有大量转业军人的单位,或许在经营管理上不是很擅长,但在吃苦耐劳以及服从性上,却绝对不是一般的国企单位能够比拟。
由于保留著大量在部队里的习惯,很多时候你只要师出有名,来上一句“经上级领导研究决定”,且不管他们当时是怎么想的,但基本上都会老老实实按照你的要求对各个环节的工作进行整改和优化。
所以,只要最终证明你是对的,而且工作也能在整改之后迅速得到正向反馈,他们很容易就能服,然后进行下一轮的双向奔赴……部队比一般单位更讲究结果导向,也更尊崇强者。
因此,不出预料的话,等到第二批肉鸡出栏,等到第五农场那边收获了更大的惊喜之后,他们那边就算是彻底稳了。
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刘仙福试探著问道:“小吕,你看……能不能抽空问一下杨组长,等这第二批肉鸡出栏后,要不干脆把除第五农场之外的其它三家企业解除战略合作单位的身份,然后我们自己重新选几家靠谱的新单位?”
说著,刘仙福解释道:“咱们庆丰食品现在不差钱,多投几家单位并入联合养殖项目并不存在资金上的困难……主要是这个联合养殖项目对于我们公司来说,至关重要,眼下除了第五农场之外,其余两家单位的情况跟你今天见到的盘锦畜牧公司差不多……咱们庆丰食品近一半的肉鸡原料供应都在这些单位手里,实话实说,我真的不放心啊!”
吕莹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让自己去去问杨默的意见,杨默早就不是经营指导小组的组长了不说,现在冯副总对他的意见据说还很大……庆丰食品的上级单位是鑫泰公司,而鑫泰公司又是冯副总和唐副总的地盘,这其中牵扯到的干系,刘仙福不应该看不出来啊!
不过刘仙福的顾虑她也能理解,手握著默默百炸和默默百炒项目的庆丰食品在扩充了大量加盟网点后,每个月的流水达到了惊人的4000万,公司的主业毛利也一举达到了310万/月的水平,不可谓不亮眼。
但问题是,由于默默百炸和默默百炒走的都是平价的亲民模式,亮瞎人眼的成绩单背后,是每个月数以千吨计的各种食材原料和超过500吨的鸡脯肉需求。因此,对于现在的庆丰食品来说,供应链已经正式成为了他们天字号的要害环节……说它是直接关系到公司生死的命脉,一点也不为过。
所以,眼见著联合养殖项目中那三家单位不争气,刘仙福升起了扶持筹建几个新的中型养殖场的想法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反正对于现在的庆丰食品来说,这种事情并不存在资金和技术上的门槛。
只不过……
想了想后,吕莹莹还是摇了摇头:“刘总,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我们先尽可能地去介入和整改那三家单位的养殖流程,要是他们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话……也要等到他们连续出现了无法履约的情况后,再来做其它的打算不迟。”
看著刘仙福一脸诧异的表情,吕莹莹解释道:“刘总,我个人的意见吧……我们之前砸在这三家单位身上的投资并不是重点,他们现在跟鑫泰公司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身上【庆丰食品战略合作单位】的这个身份;”
“杨默当初选定这四家单位成为庆丰食品的战略合作伙伴,并且不遗余力地支持他们开展联合养殖计划,这件事他有没有其它的考虑因素在里面我不太清楚;”
“但他曾经说过,商誉是一家企业最重要的无形资产,即盒饭下的市场环境还称不上完全开放,但这东西还是远比绝大部分人以为的要重要的多……尤其像庆丰食品这种身上掺杂了央企要素的北方乡镇企业,商誉这两个字,已经不仅仅是包含了市场考量,更关系到许多普通人看不到的因果,同时也关系到一些人看待咱们企业的态度……不管是从短期还是长期落眼,说它牵一发而动全身也毫不为过。”
“正是因为如此,咱们对待那三家单位的态度必须要拿出来,总归不能让咱们失了道义才成……要知道,他们是我们庆丰食品为数不多的战略合作单位,用通俗点的话来说,他们就是跟我们公司喝了血酒,拜了把子的兄弟;”
“如果我们单纯地为了商业考量去先发制人,短短两三个月就把人家踢出局,别人会怎么看我们?各地的主管单位领导会怎们看我们?会不会觉得我们庆丰食品利字当先,薄情寡义,丝毫不讲道义和人情?”
“连对待自家的战略合作伙伴这种歃血为盟的自家兄弟都是如此,那其它单位以后还跟跟我们掏心掏肺地真诚合作么?”
说著,吕莹莹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杨默说过,与南方沿海那些已经很开放的沿海城市不同,咱们齐鲁这边的营商环境要混沌的多,也复杂的多……在这个天天喊著【天下国企是一家】,天天喊著【站位】的年代,很多事情,不能仅仅只是从商业角度去考量……尤其我们庆丰食品已经是一家规模不能算小、且带著一定示范效应的企业,就更是如此了。”
“所以,刘总,我的建议是……再忍忍,咱们庆丰食品的股权结构有些特殊,现在的时局也有些敏感,因此我们只能打防守反击。”
刘仙福闻言,有些苦恼地捏了捏眉心。
他出身草莽,虽然是庆丰食品的创始人,但他之所还能坐在公司的二号位上手握许多实权,完全是机缘巧合罢了。
但实话实说,哪怕是二号位,他现在坐的也是心惊胆战……庆丰食品的发展速度超出所有的预期,从挂靠上钻探公司的那一天起,这家公司牵扯到的种种因果就已经不是一家普通的乡镇企业那么简单了,更何况是现在?
他自认是个糙人,虽然懂一点社会上的猫猫道道,但对于体系内,尤其是央企和地方行政单位这边的游戏守则著实了解的不多,没有这个勇气去深入了解这些复杂到令人头皮发炸的种种算计。
因此,很有自知之明的他,察觉到肉鸡供应链中的巨大隐患之后,第一件事并不是行使自己“当家人”的职权,去开会讨论替换供应商的事情,而是悄悄地找上土狗同学去当中间人,想要听听那位杨组长的意见。
没法子,杨默在他心里留下的阴影太大了。
这个比他闺女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不但一上来就用一种怎么看都不违规的小操作,通过那微不足道的3%股权池拿捏住了自己的命脉……不,不仅仅是自己,连带著村里面的命脉也被他用这种手段拿捏住了。
除此之外,庆丰食品之所以能在短短半年内以一种吹气球的速度成长成为眼下他眼中的庞然大物,完全都是那个年轻人一手托起来的……通过几个月前的那次“经营危机”,刘仙福很确定,这个年轻人既然能轻而易举地把庆丰食品捧到高位,那也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庆丰食品打入深渊。
实话实话,这种明面上你掌握著庆丰食品的管理实权,但公司那根看不见的生死线却被人家拽在小指头上的空荡荡的感觉简直糟透了。
但他真的没这个勇气,仗著庆丰食品的大好形式去跟钻探公司谈条件,甚至是“脱钩”。
一方面,杨默在庆丰食品身上践行的种种新鲜玩意和一揽子计划,他到现在还没摸透对方究竟是想干啥。
另一方面,则是杨默这段时间以近乎白身的身份直接调动数以亿计的资金,在另一个远比庆丰食品更加广宏的天地里翻云覆雨的种种动作,著实是把刘仙福吓坏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却跟一堆子央企一二把手和本地主管单位的领导一起共事,对方竟然还蛮尊重他意见的样子,他活了四十三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诡异的事情。
说实话,要不是他知道杨默是本地人,而且还是在农村长大的,他差点就以为这货是什么高干子弟了。
一个手段比狐狸玩的还花,而且还能跟一大堆你可能见都没资格见的大人物们一起下棋的年轻人,是刘仙福这种草莽小角色敢得罪的人么?
显然不是!
本著打不过就加入的朴素江湖法则,既然刘仙福没这个把握能在游戏守则里从杨默手上脱钩,也没这个胆子冒著丢掉所有身家事业的风险去“闹独立”,那自然就只能正大光明地表态,示意自己会以杨默马首是瞻了。
因此,这就是他为什么会找到吕莹莹,想要听取一下杨默意见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