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重回人间混几年 第4节

  张文顺见状,没有继续废话,而是直接念起了花名册:

  “下面开始念人员分配名单……”

  “张波、曾炳茹,你俩去113钻井大队报导……到时候直接找王队长,他会给你们安排具体工作的!”

  “苏宇,程浩,你俩去127钻井大队报导……到时候找张队长。”

  “李彬,卢琳琳,你俩去130钻井大队报导……到时候找赵队长。”

  ……

  “涂丽丽……杨默,你俩去152钻井大队报导……到时候找孙队长……杨默,记得到时候听指挥!”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表现让某位主任产生了一些误解,当念到杨默名字的时候,张文顺特别强调了一句。

  此刻的杨默宛如一个正常的乖乖学生,听到自己被点名,脸上露出一个符合社会预期的淳朴笑容后,羞赧地垂下了脑袋。

  拜托!

  把我们拉去给各钻井队当保险丝就直说,还“突击考核”?

  真当我们都是什么都不懂的白痴啊!

  不过,152钻井大队……这名字怎么有些有些耳熟?

  对于上辈子某些事情已经模糊了的杨默咬著指甲沉思了起来……

第8章 冷遇

  众所周知,美女从来都是华夏经济的指向标。

  简单来说,就是哪个行业越风光,收入越高,那么这个行业里的美女比例就会越高。

  而毫不夸张地说,最近这几十年,石油绝是最风光的行业之一;

  而作为石油行业当下最重要的组成部分,诸如西南石油钻探一公司这些石油生产单位,不但自身美女云集,对于招收进来的外来女职工,除非你是特殊人才,否则同样有著一道看不见的颜值门槛。

  因此不出意外,跟杨默一起分配到152钻井大队的涂丽丽,模样自然不会差。

  在这个性别对立尚未大行其道的年代,涂丽丽同志虽然在80分美女一大堆,90分美女也并不罕见的钻探公司里并不算出众,但好歹也是人见人爱的小美女一枚,皮肤更是白嫩到了让人恨不得抱著啃上一口的程度;

  按理说,这种可人儿轮值到了全是糙汉的钻井大队,怎么也该受到热情款待,外加一堆雄性荷尔蒙分泌爆棚汉子的殷勤讨好才对。

  但是……

  很可惜,想像中的困扰并出现,那些浑身泥浆的钻工除了在见面的时候,偶尔打上几个略带调侃的招呼外,其余时间,竟然连话都不曾跟她说过。

  事实上,打从她来到152钻井大队的第一天起,就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排斥感不仅仅是她,就连一并前来的杨默,也被丢在一边,不闻不问。

  ………………

  某处距离最近的村子也有三公里的荒郊,高高的井架粗犷而突兀的竖立著,十几辆特种作业车宛如围著后打转的蚂蚁,在下面忙碌地进进出出;

  而在一群浑身泥泞的工人身后,数堆的高高钢管、无数的物资和几十间列车房一起,将这片充斥著浑浊水污的工地,围成了一个半月型的迷宫。

  啪~

  一道稍显娇小的灰色身影打开列车房,气恼地将脑袋上的安全帽丢在矮桌上,将桌子上那瓶从未打开过的英雄墨水震的东倒西歪。

  “气死我了!哪有这样的!”涂丽丽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板凳上,白皙的脸蛋上布满了愤怒的潮红,像极了一个红扑扑的苹果。

  杨默不懂声色地将自己自己的屁股移开了半寸,沾了点唾沫,捻开一页小说后,继续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见到自己没有从同伴这里得到任何反馈,涂丽丽扭头看了下跟条咸鱼没啥区别的杨默,顿时胸膛中无名怒火又蹿高了三分。

  啪!

  “杨默,你还有心情在这里看小说!?你知不知道,再这么下去,咱俩都别想转正了!”涂丽丽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眼中的火苗似乎下一秒就能将杨默手中的破书点燃。

  杨默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她一眼,眼见著这姑娘很有些情绪崩溃的架势,想了想后,这才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怎么了?”

  “又怎么?知不知道,我今天去找孙队长,让他给我们安排工作……你猜他怎么对我说的!?”涂丽丽愤怒之下,脸蛋都快胀成了气球。

  杨默很担心这姑娘的脸蛋会不会在下一秒爆炸,悄悄地将身子往后面再度挪动了五公分后,没什么诚意地问了句:“他怎么说?”

  涂丽丽在空气中挥舞著指甲:“他说,我们这些小青年肩不能抗钢管,手不能抬水泥;既不敢让我们爬井架帮忙拉钻杆,又不放心让我们去测斜车上帮忙观测数据……所以,让我们没事在一旁歇著就好,就当过来度假了!”

  说到这,涂丽丽几欲抓狂:“拜托!我也不想去帮忙干那些苦活累活啊,但问题是……老让我们窝著,什么事情也不让我们做,我们到时候拿什么转正!”

  杨默闻言,却只是不以为意地笑笑。

  与寻常人以为的不同,钻井作业其实是一项危险系数极高的工作,跟曾经的高压电工一样,这个年代的钻工,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打出GG;

  诸如高空失足、被掉落的钻杆砸中,被磕头机磕中,冬季在紧急情况下下跳入泥浆池搅拌导致身体失温、地陷导致井架倒塌等等等等,事故类型可谓是千奇百怪甚至连出油时,都有可能因为被直接喷中而导致胸腔破碎。

  想想看,即便进入了技术设备大更迭的21世纪,钻探一公司每年都还会有十多名钻工不幸身亡或残疾,更何况是现在?

  因此对于钻工来说,平日里跟你客套客套或许无所谓,但一旦涉及到钻井作业,但凡是个有脑子的正常人,都不会把关系到自己小命的工作交代到一个不信任的陌生人手里面别说你只是个小姑娘了,就算是天仙来了也白搭。

  因此,从这个角度来说,重生而来的杨默是完全理解孙队长的做法的野外钻井工作是个庞杂的系统工作,就算不干系到人命,一个小小的参数错误都有可能导致卡钻或者方向偏离,进而让数个月的努力作废,换做是他,也绝对不会放任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年轻在那瞎参合。

  只不过……

  那位孙队长竟然连一名帮带师傅都不肯指派给他们俩,却著实有些过份了。

  要知道,给那些下基层的新人指派一两个帮带师傅乃是井队上的惯例。

  一来,有了熟手的指挥和提点,可以最大程度上避免新人犯错,不至于出什么大纰漏;

  二来,则是可以让井队跟机关单位之间留下一些香火情,在未来的某一刻,说不定就能拉你一把,这也算是一个非常划算的长线投资。要知道,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钻探公司这种单位中的香火情还是很有些份量的。

  而如今却是连惯例的帮带师傅都不肯给杨默二人指派一个……

  那很显然,

  要么是152钻井队在巨大的工作量下,根本分不出多余的人手来带两只菜鸟;

  要么就是这位孙队长极为排斥杨默和涂丽丽这两名外来者,也压根底不相信这两个年轻人能顺利进入机关。

  但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杨默都并不在意。

  与其他菜鸟不同,他很清楚公司把自己这些菜鸟在这时候安排在各个钻井大队的意图;

  而只要自己这些人能帮著这些钻井大队解决掉某些突发的“意外”,保证今年的大会战能圆满完成任务,他们在井队上到底有没有体验过基层工作,根本不重要。

  当然,虽然这种安排很有些令人不舒服的意思在里面,但作为一家央企直属单位,钻探公司倒也不至于卸磨杀驴,从上一世的记忆来看,但凡是在这一块上出过力的人,后来都顺利转正了。

  ………………

  出于某种国企生存哲学,外加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这姑娘天天在自己面前营造焦虑氛围,杨默稍加衡量后,有选择性地将部分“猜测”告诉了涂丽丽。

  “怎、怎么可能!?咱们公司可是央企下属单位诶,我们这些普通毕业生……他们至于么?”涂丽丽睁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杨默见状,只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麻烦你搞清楚,这里是齐鲁,不是其它省份……话说你是不是太小看一个大学生这年头在本村人心目中的地位了?”

  “其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就是附近小梅庄的人吧……有功夫走远点溜达溜达,是不是觉得这块地有些眼熟?”

  涂丽丽扭头,看著列车房门外远处那片既陌生又隐约有些印象的盐碱荒地,

  不知为何,眼睛竟然有些失神了起来……

第9章 悠闲

  两天后。

  152钻井队的作业基地上依然忙的不可开交,而矮壮的宛如一头野生熊猫似的孙健,正嘴角起泡地拿对讲机奋力嘶吼:

  “起重机注意,看我指挥手势……起吊!”

  “上面的那帮混球都TMD给我注意点,脚下站稳了,一会泥浆泵吊上来后搭把手!”

  “我草!这柴油机之前是谁TMD负责固定的,偏成这样怎么跟泥浆泵对接……起重机,起重机,赶紧停下,暂时别把泥浆泵吊上去!”

  “胡永波!胡永波!你个狗曰的死哪里去了,赶紧带人上井架,柴油机固定位置有问题,钻台东南角那片也需要重搭我草你NND,一进一出又给老子耽误一整天的时间!”

  “姜涛,你个龟孙在那笑哪样笑!还不赶紧给老子滚回去盯到起1号井的测斜仪!要是把井打偏了,老子扒了的皮!”

  ………………

  忙碌了四个小时,队长孙健总算能趁著午休换班的功夫吃上一口热饭。

  接过自家徒弟递过来的饭缸,满手油污的孙健连手都懒得洗,狼吞虎咽地刨了一口辣子鸡后,粗鲁地将鸡骨头吐在地上,环视了一圈工地食堂后,皱著眉问道:“机关新派下来的那两个大学生呢?怎么不见他们过来吃饭?”

  这两天都没怎么见著杨默和涂丽丽,这令他略有些不安待不待见这两个菜鸟是一回事,但真要是这两个家伙真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了点啥事,那自己还真吃不了兜著走。

  要知道,眼下可不比后世,在荒郊作业可能面临的种种危险,只怕写出来就会遭遇和谐偏偏这两人里还有一个娇滴滴的漂亮小姑娘,危险系数直接翻倍都不止。

  正在拿著湿毛巾擦拭脸上泥浆小徒弟闻言,却是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师父,你是不是有些太敏感了,这里是禹城地界,又不是其它那几块地,哪那么容易出事?再说了,小姑娘自己也说了,人家本来就是附近小梅庄的人,身边又有一个一米八的傻大个陪著,你担心个什么劲……这不,人家吃不惯咱们这的伙食,连续两天都是只拿了几个馒头后自己去别处解决午饭,这不也没事?”

  但凡是重体力工种,所喜好的饮食无一不是高油、高碳水、高盐、重口味的。

  其实如果只是这些,杨默和涂丽丽倒也无所谓,但问题是……钻探公司这边的钻工基本都是来自西南三省,伙食除了重油重盐外,辣椒也是往死里放。

  这可就要了他俩的老命了,在这个川菜尚未风行全国的年代,土生土长的二人连往面条里放两耳勺辣椒就已经是极限了,那些与其说是辣椒炒肉,还不如说是肉炒辣椒的大菜,他俩怎么可能扛得住?

  顺著自家徒弟的手臂望去,孙健果然在并不是很远的地方见到了一缕不大的青烟,顿时放下心来。还好,既然是本地人,离工地又不远的话,想必不会那么容易出问题。

  不过……

  这么点辣椒都受不了了?

  呸,这些大学生真矫情!

  美美地往嘴里塞了一口混杂著鸡肉的二荆条,某个外形酷似野生熊猫的家伙在心里给了二人一个大大的鄙视……

  ………………

  而此刻。

  已经彻底听天由命的涂丽丽同学正蹲在小火坑旁,完全无视那三个时不时被火苗舔上一道的大馒头,全心全意地伺候著石板上的那一堆小野豆,。

  随著一阵哗啦啦的脚步声,捂著肚子的杨默同学愁眉苦脸地走了过来。

  嫌弃地在鼻子前扇了扇,涂丽丽没好气地说到:“记得回去还我一卷卫生纸……真不知道你长这么大的个有啥用,我一个小姑娘还没啥事呢,你倒是率先拉的稀里哗啦的!”

  杨默一脸憋屈地找了个枯草墩坐下,然后翻弄起火堆旁的那几串蚂蚱起来:“我也不想的啊,谁能想到老夫走南闯北,吃遍大半个中国,结果到这才吃了几口藤椒鱼片就中了招……前天晚上嘴巴肿了一夜不说,这两天菊花都快被报废了!”

  听到这货说的恶心,涂丽丽狠狠地啐了一口:“还吃遍半个中国?就你那吃辣椒的水平,到了南方估计也只敢去粤省蹦一下!”

  听到这姑娘竟然拿广东的吃辣水平来跟自己比较,杨默似乎感觉到了莫大的侮辱,本想好好争辩一番,但想了想,也只能乖乖认怂没法子,此刻他的身体还没接受双庆火锅和包括湘菜在内各种辣味美食的洗礼,对于辣椒的抗性依然停留在一个令人闻之落泪的水平上。

  郁闷地将刚刚变色的蚂蚱拿起来,拎起头部轻轻一扭一拽,将脑袋和黑色的肠肚一齐拔了出来丢掉,然后重新架在了火堆旁。

  涂丽丽一脸痛惜地看著那些体重至少少了2/3的蚂蚱:“喂,杨默,我咋以前没发现你这么挑嘴呢?那些东西都是可以吃的好不好……咱们现在能弄到的东西本来就少,再被你这么一浪费……得,我看你是想回职工食堂挨辣去了!”

  也不怪涂丽丽埋怨,盐碱地的各种昆虫,乃是她们这边打小吃到大的玩意,从来都是整只烤了吃下去的,哪来的那么些讲究!

  更可气的,是这货竟然死活不让吃偷油婆(一种绿色的尖头大蚂蚱),说是有毒天见可怜,这玩意极好捉不说,一只偷油婆的肉都顶得上三四只小蚂蚱了,要是能来上十几串烤偷油婆就著馒头,那就是一场丰盛的昆虫宴了!

  杨默则是撇了撇嘴:“你要是想要进医院,大可以连著这些蚂蚱的内脏一起吃……要是其余年份,你吃这玩意没啥问题,但是今年……我劝你还是谨慎!”

  涂丽丽一脸疑惑:“有毒?可是这片都是不能种庄稼的盐碱地,没打过农药啊!”

  六七十年代,因为误食刚打过农药的瓜果,导致被送进医院抢救的小屁孩不少,因此一提到中毒,涂丽丽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农药。

  杨默却是摇了摇头:“不是农药,而是蚂蚱,也就是蝗虫自己体内的毒素。”

  涂丽丽则是用一种看傻子似的眼神看著他:“这玩意我从小吃到大……结果你告诉我蚂蚱有毒?”

  杨默也懒得争辩,径直从石板上取了一根外表焦糊的野豆拿在手里,轻轻一挤,几颗只有寻常绿豆一半大小的豆子滑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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