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杨默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穆思远轻轻叹了口气：
“我国的化工产业基础相对薄弱，因此改开后，化学工程建设是最早一批推出来进行改革的领域。”
“建委在1979年就提出勘察设计单位由事业费开支逐步实行企业化收取设计费了，并在全国18个勘察设计单位进行改革试点，化一院、化三院和化八院为试点单位；”
“1981年后化工部更是开始借鉴国际工程公司做法进行设计体制和方法改革，试行工程总承包，化四院、化八院为试点单位。”
“这次的改制积累了一定的成功经验，所以1984年又将4家化工设计院改为工程公司……部化工设计院改建为华夏寰球化学工程公司，化四院改建为武汉化工工程公司（后来的五环公司），化八院改建为成都化工工程公司（后来的成达公司），化一院改建为津门化学工程公司（后改名为天辰公司）；再加上化六院，并称为五大全国工程总承包试点。”
“小默……你应该知道这意味著什么吧？”
杨默点了点头：“爸，我知道，这意味著与石油勘探和炼化不同，化学工程建设领域的技术经济责任制改革已经走到了国内的前列……而且开始在全方面推行企业化管理。”
穆思远闻言，满意的笑了起来：“没错，全方面推行企业化管理才是重点……事实上，石油与化学工业部那边正在尝试推动一些单位的事业改企业，而且推进的很顺利；”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到了明年，寰球公司就会率先进行体改……有了这么一个开头，只要寰球公司的体改过程没什么大岔子的话，武汉化工工程公司、成都化工工程公司、津门化学工程公司等等，都会立马跟进。”
“全国工程总承包试点单位都开始体改了，那么相关的化学工程建设公司，那也肯定也要跟著动。”
说到这，穆思远歪了歪头：“所以，小默，你猜……一旦事业改企业的进程全面铺开，蔡司将会如何自处？”
“你要知道，这是部里面的决定，蔡司是不可能，也无力阻止的！”
杨默嘴角抽了抽。
这种体改意味著大量的经营管理权下放，而化学工程跟石油开采不一样，不具备资源独占性，这导致下面各单位改制后，面临著国外同行的激烈竞争只能逐步走上凭本事吃饭的路子，对于上级的依赖也会迅速降低到一个很低的程度。
到了那时，蔡正伟面临的情况比当下石油天然气总公司与各地油田之间的关系还要尴尬，你让蔡正伟还能怎么自处？
穆思远扫了他一眼：“所以，蔡司这次来找你，也就不难理解了。”
“一来，化学工程本来就是一个技术性非常强的领域，既然下属单位的体制改革不可逆，既然传统的上下级关系已经不足凭，那么走技术依赖路线未免不失一个可行的办法……只要大量引进国外先进的设备和技术，与之创建起良好的合作关系，并积累大量的转让技术储备，下面的单位就算全面推动企业化管理，也依旧只能仰仗鼻息。”
“企业嘛，既然推向了市场，那终究还是要靠订单吃饭的，化工项目又不是几千块钱就能建起来的路边饭馆，现在国外的各类进口化工产品的冲击那么大，你的提供的设备和技术方案要是落后的话，谁愿意让你承建？”
“所以，能否在华北化工产业带打造和华东灾区的化工产业重构过程中引入足够的国外设备和技术，尤其是绕开岛国，大量进口欧美那边的设备和技术就很重要了……没有足够的业务体量，这条路很难走通。”
“二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既然蔡司已经动了更换发展平台的心思，那么更换平台后倚以立身的基本盘的选定和打造就至关重要了。”
“而从石油开采和炼化转型为附加值更高的化工产业，无疑是一条相对平滑的捷径，各单位的抗性也会低得多。”
“事实上，从他的角度来说，符合基本盘条件的单位不止有中原油田这么一家，最起码玉门油田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同样是石油产量大幅下滑，同样是效益锐减，同样是面临著主业转型的艰难抉择，而且玉门油田作为我国第一家油田，其影响力无疑要比中原油田大得多。”
“但问题是，虽然表面上看可以发展为基本盘的选择有不少，但实际上，真正落实到实际，最符合条件的就中原油田这一家。”
“这里面固然有蔡司是齐鲁出身的缘故，但更重要的是，中原油田所在的濮阳位于鲁豫冀工业协从制造框架的范围里……而这个框架里，有著德州这么一位土财主！”
说到这，穆思远表情有些复杂地看著自家这位毛脚女婿：“小默，关于德州地区前三个季度，各行各业的产值数据已经统计出来了，知道你们德州化工产业的工业产值是多少么？”
杨默略有些矜持地笑了笑：“知道。”
穆思远叹了口气：“足足43.2亿啊！都快达到德州去年的工业总产值的2/3了！”
“最可怕的是，这43.2亿里，有将近一半是第三季度贡献的产值！”
“准确说，是8月下旬~9月底这段时间忽然产值暴增，这才把数据冲上来的。”
“对应一下时间，刚好是你们开始筹备百亿援建计划的那时候。”
杨默看了一眼旁边的穆大小姐，轻轻摇了摇头，中途插了进来：“爸，不仅是百亿援建计划的功劳，还有出口……托桥本先生的福，从9月份开始起，我们对岛国的出口创下了新高，加之西北方向的吉尔吉斯斯坦斯坦跳板市场进度喜人，再加上东南亚市场的稳定增长，因此不管是服装还是玩具、配件，乃至于袜子和各种生活塑料用具的出口，都呈现了几何倍的增长……这里面，小雅的贡献功不可没，没有她的帮衬，是不可能。”
听到自家男人的夸奖，原本只是静静在一旁听著的穆大小姐一扫眉宇间的些许失落，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就连屋子里都明媚了几分。
穆思远有些见不得这幅小儿女姿态，不耐烦地摆摆手：“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德州地区化工产业的增长速度的爆发是肉眼可见的，而这只是一个开始……虽然第四季度的统计数据还没出来，但是按照当下的劲头发展下去，第四季度结束，德州地区本年度的化工产业的工业产值突破60亿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今年集中爆发一个半季度就能把年产值冲破60亿，那等到明年呢？后年呢？”
“等到孤岛二号项目投产，等到津门-德州油气管线开通，等到德州地区的化工产业集群彻底成型，德州成为华北地区与津门并驾齐驱的另一个化工产业中心是任谁都看得出来的事，而等到那时候，化工产业的工业产值突破100亿，甚至是200亿也毫不稀奇！”
以当下的经济水准来说，像德州这种走综合制造发展路线的城市，其化工产业值三个季度就突破了40亿，是个非常吓人的数字毕竟以德州如今的产业构成，光化工业的产值就达到了60亿的话，那么全年工业总产值突破200亿乃是轻轻松松的事情，这较之去年直接翻了两番，甚至直接可以挤入全国城市的TOP30了。
但这还不是最吓人的。
最吓人的是，德州的化工产业其实主要是作为本地综合制造业的重点配套产业而存在的，这意味著德州的化工产业发展环境要比其它城市有序的多、健康的多，也更加有想像空间的多……如果说其它城市的化工产业很有可能都是靠著中低端化工产品通过数量来堆砌产值的话，那么在大力推动制造业升级的德州地区，高精尖化工产品以及相关的化工项目，无疑更有生存的土壤。
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很大，尤其在当下，对于蔡正伟这种人来说，区别就更大了。
所以，穆思远之前的话，绝非空穴来风。
中原油田就算当下的效益下滑的再厉害，但那毕竟也是一个实打实的庞然大物，基础也在那摆著呢。
要想以一个救世主般的姿态降临在人家面前，并且通过主业转型的方式盘活这么大一个盘子，那么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一个可以容纳这么大一个主体的对口市场，然后通过高中低产业配型的模式，彻底打响名声……低端产品走销量，中端产品做利润，高端产品立形象这么一个朴实的道理，其实国内八十年代中后期就已经明白了。
………………
大致明白蔡正伟在打什么算盘了后，杨默沉吟了一下：“爸，你说蔡司那边到时候会打算嫁接什么项目过来？”
穆思远思索了一下：“这个却是不好说的很，毕竟这中间的影响因素实在是太多，一方面要看蔡司那边能够整合到什么样的资源，另一方却也要看小默你这边的想法……毕竟德州是你的主场，蔡司今天碰了这么一个钉子后，如果你们以后能够牵手的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忽视你这边的诉求的。”
说到这里，穆思远顿了顿：“不过如果单从我这边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如果蔡司真的打算依托中原油田为载体的话，以技术角度而言，最有可能嫁接进来的大约只有大型合成氨、尿素、乙烯、合成橡胶、磷胺、离子膜烧碱、子午线轮胎以及精细化工等产业。”
听到这些名字，杨默沉思起来：“哦……？”
穆思远见状，解释道：“其实这些年来，石油与化学工业部那边主导和推进的大型化工项目不少；”
“比如上海化工院和化四院合作设计制造国内的第一套大型化肥成套装置30万吨/年合成氨；以及在吴泾建成投产的24万吨/年尿素工程；”
“比如已经在吉化一次试车成功的，由吉化院自行设计的国内第一套11.5万吨/年乙烯和6万吨/年芳烃抽提装置；”
“比如由化一院设计的，已经在帝都投产的国内第一个大型有机化工3.8万吨/年丙烯酸酯项目；”
“比如由上海医工院设计的，在东北制药总厂建成，当下国内最大的1000吨/年维生素C项目；”
“比如已经在南化投产，由南化院设计国内最大20万吨/年硫酸装置；”
“比如已经在太仓投产的，由国内设计世界第一套生产高效低毒低残留农药1000吨/年的生产线（克百威）；”“比如由湖南院设计的，计划在玉溪投产的，当下全国最大规模6000吨/年丙二醇项目。”
“当然，还有各勘察设计单位与国外正在接触和谈判的9个成套大型化工引进项目，其中包括5套30万吨/年乙烯和4套30万吨/年合成氨生产线……原本这些正在接触的项目是打算按照资源的最优化配置原则，未来在苏、鲁、黑、沪、浙、新、宁、晋这几个省份落地；”
“但是……”
穆思远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自家女婿：“如果有充分而正当的理由的话，我觉得这些引进的大型化工程项目，其中一部分同样也照样可以落地在濮阳或者德州。”
杨默自然明白自家岳父的言下之意。
连那些成套大型化工引进项目都能落地过来，那么之前提到的那一系列化工项目，想要复制过来就更不成问题了……当然，前提条件是杨默这边愿意接收，并且将其纳入现有的本地工业协作体系里去，否则项目建成了产品却没地方消化也是白搭。
不过面对著这么一堆极有诱惑力的项目，杨默却是轻轻皱眉：“成都公司总体设计30万吨/年乙烯生产线不是刚获得了鲁班奖么？20万吨/年合成氨国产化项目也获得了重大技术装备成果特别奖……为什么还要成套引进国外的同类大型项目，就因为蔡司他们的另一些考虑？”
穆思远闻言，表情有些萧瑟：“孤岛一号综合处理站不照样拿到了鲁班奖？可有什么用，孤岛二号项目还不是得我们自筹自建？要不是小默你在其中出了大力气，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孤岛二号这么一个项目，都难说的很！”
说著，仿佛是感慨，又仿佛是劝谏：“小默，你太小看蔡司的份量了，他虽然对我们石油系统而言缺乏一锤定音的影响力，但是在化学工程建设这一块，当下却拥有著极大的生杀权……实际上，但凡是实权职位，从正处开始起，每提升一级，含权量差距都是云泥之别。”
“不过虽然对于我们石油系统缺乏一锤定音的影响力，但蔡司他们毕竟是有部分监管权的，因此如果真的有必要，他其实同样可以间接影响我们的经营决策……无非就是这样的代价太大，隐患太多，除非是万不得已，否则一般情况下他们不会这么干罢了。”
杨默当然知道这种手握部分监管权的机构所谓的间接手段大抵是什么样的，
不过见到自家老岳父话里满是劝谏之意，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爸，如果我这次不帮蔡司这个忙，结果会怎样？”
穆思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默许久，这才开口：“结果如何，你其实应该很清楚才对……有著组织上的照拂，直接一口咬死你或许不太可能，但是让你处处难受，却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杨默轻轻嗯了一声，却是陷入了沉思。
大华公司现在是杨默的主要根基，偏偏这又是东营指挥部与钻探公司联营的二级单位，加之大华公司从来没有明确地说过是厂长负责制，因此只要指挥部这边有人冒著风险跳出来嚷嚷著贯彻股执行公司章程，然后指使一些董事会成员夺权，那么杨默绝对会免不了一阵手忙脚乱……就算不以董事会做切入口，而是在每年的预算额度、那些有著业务关联化工企业方面做文章，也绝对够杨默头疼的。
至于其它可以做文章的点，那就更多了。
简单一句话，大华公司的基本框架是个积木，就算有杨默这个主心骨撑著，但下面的积木抽的多了，那也有倒塌的风险……无论是什么年代，搞建设难，但搞点破坏，那简直再容易不过了。
穆思远见状，摆了摆手：“小默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就是，在你提为厅级之前，蔡司在业务上是没办法和你直接产生交集的，因此他要是想要让你难堪的话，无非也就是敲打敲打东营指挥部这边的人，然后授意他们来给你使绊子。”
“而我呢，现在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党委组织部的部长，虽然没这个能力跟蔡司他们顶牛，但是收拾一下指挥部这边跳出来的魍魉魑魅倒是没什么问题的……一句话，我不管他是主动的还是被迫的，但凡敢要跳出来给你使袢子，那我就调了他的职！”
“处级以及处级以下的，我直接找个理由把人调到养老部门里去坐等板凳；”
“处级以上的，我虽然没这个权力直接调动，但他们总归有自己的嫡系和下属吧？我把他们的手下一个个全调过去坐冷板凳……没有了人马，我看他以后怎么混！”
“哼哼，杀一儆百不成，那就杀十儆百……我就不信他们到时候还拎不清轻重！”
“呵，其它的事情我或许帮不上多少忙，但是帮你稳住东营指挥部这边的跟脚，我还是能做到的，我就不相信了，把内部的跟脚稳住了，还能出什么大岔子！”
杨默闻言，顿时吓了一跳：“爸，这么做，你想过后果没有？”
虽然组织部手握干部的任免大权，乃是一等一的重权部门，但是这样做的后果也异常严重。
穆思远摆了摆手：“能有什么后果，无非就是重新调换部门呗……不过我现在毕竟是党委组织部的部长，只要我注意方式和方法的话，就算是想把我调换部门，那也只能等到下一次换届。”
“小默，爸只能帮你争取三年的时间……剩下的，就要看你的了！”
杨默表情一下子复杂了起来，他当然知道自家老岳丈所说的调换部门是什么意思，大抵就是将其调到诸如工会等养老部门，然后静静地等待退休……这对於穆思远这种人来说，无疑是最不可接受的一个结果。
可是……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看自己不爽的老岳父会这么不惜代价地帮自己？
看著这位毛脚女婿难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穆思远叹了口气：“小默，你是个胸中有沟壑的人，也有著自己的抱负和蓝图，我知道你有一套自己的发展计划，也知道你的想法和选择的的路跟我、乃至体系内的其他人截然不同。”
“在以前，我一直觉得我的人生阅历要比你丰富，对于体系内的许多事也要比你了解的多，所以虽然嘴上没说，但却一直希望你在锻炼一段时间后，接下来按照我给你规划设计的路走；”
“但是，上一次的矛盾，虽然让我非常生气，但也让我意识到了……你跟小雅不一样，已经是一个完全成熟的男人了，不但有著自己的想法和规划，也有将其一步步实现的手段。”
微微顿了顿，穆思远的语气有些唏嘘：“孩子大了，自然不需要当父母的整天指手画脚，所以我充分尊重你的抉择。”
微微拍了拍自家女儿不知何时靠到自己肩膀的脑袋，穆思远的神情逐渐冷酷了起来：“像我们这种家庭，无时无刻都要需要保持理智和冷静，也随时随地需要做出取舍；”
“既然小默你能在短短三年的时间里成长到眼下这个程度，用实际行动证明你才是这个家最大的倚仗，证明了你才是这个家里最有潜力的那个人，那么身为这个家庭的一员，即便我是你岳父，也一定要以你的利益优先！”
“所以，即便是阳信那边的族人非常不满，但我这段时间也一直在硬压著他们，不让他们利用手里的社会关系和资金，对德州、兰陵两地的孤岛二号项目中标企业进行股份侵占……只要你能按自己的计划进一步巩固和扩大基本盘，让你岳母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但阳信那边更多的只是收益下降产生的不满，暂时委屈一下，我和你岳母总能通过其它途径给那些族人进行找补，等找补上了，他们的怨气也就会慢慢消散了；”
“然而蔡司这边却不一样，到了他这种级别，除非不开口，开了口之后便只有敌友之分，所以一旦你这边做了决定，便再无转圜的余地；”
“而你刚的反应，已经清晰无误地告诉了我，你不想帮蔡司这个忙，因为帮了这个忙，会极大地损害你的利益，或者极大地扰乱你的既定计划……而且这种变动是极为要命的，否则对上蔡司这等人物，你不至于连最起码的轻重取舍都分不清。”
轻轻吸了一口气，穆思远平静地盯著杨默：“既然你不可能退让，那么就只能让我站出来挡在前面了。”
“小默，我知道你和小雅都很排斥我和你岳母的一些观念，我不求你们能理解，但你要记住……我们是一家人！”
“该我站出来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但同样的，当未来的某一天，需要你站出来给这个家遮风挡雨的时候，我也希望你能义无反顾地站出来！”
说著，穆思远轻轻竖起了三根指头：“三年，我最多只能帮你顶三年……剩下的，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看著平静而果决的如同一块木头似的穆思远，杨默心里五味杂陈，许多话想要说，却一下子不知道从何开口。
当下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爸，谢谢你，但是其实……未必需要如此的。”
这一瞬间，杨默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老王总的面孔。
作为穿越者，他当然知道三桶油的成立意味著什么，结合今天蔡正伟无无形间透露的信息，哪怕是傻瓜，也推算的出来这其中的各种博弈了。
话说回来，貌似围绕著这个国内第二大油田所产生的博弈，委实有些激烈呢。
不过，身为齐鲁人，是不是该有些身份上的倾向性呢？
这是个难题啊！
想到这里，杨默同样竖起了三根指头：“爸，先别急著下决定，等我三天……三天后，我给你一个准确答复！”
说著，杨默微微笑了起来：“其实我倒是觉得，以当下的情况，即便是蔡司，也未必一定只有敌友两个选择；”
“实在不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