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自己的洗澡水，再烧。
第一次知道一大锑锅水备在炉子上，上下通风口都关闭的情况下，中午居然会沸腾得厉害，方明澈着实惊讶了一下。后世的蜂窝煤没这个火力。
但后来他想通了。如今的蜂窝煤烧过，就不成型了。夹都夹不起来！只能从上方戳下去，再用火钩钩出来。可后世的蜂窝煤烧过，还是成型的，一点都不会散。
估计，这和里头的含煤量多少直接有关。如今的怕是百分之九十用煤做的。所以火力凶猛，用来炒菜都足够。
后世的，里头掺了不少土。烧过了用火钳轻轻松松就完整的夹出去了。但是，火力不足！
他正坐在这里发散性思维，老崔的老婆来敲门，用菜篮子提了肉和菜进来。
“方老师，你家林老师让我代买的菜。她给过钱的了。”
“哦，谢谢崔嫂。你坐会儿，我给你倒茶。”方明澈起身道。
“不用了。听说你要做废品生意啊？这可比不上你的茶摊。”
方明澈摊手，“没办法，那是人家合作社的摊位。能容我开完八月就不错了。”
崔嫂点头，“那倒也是。走了啊，不用送。”
崔嫂走了，林嫣母女也洗好出来。
“明澈，你快去洗。洗了舒服得多！”
方明澈就拿了换洗衣服、提上热水过去。
刚脱光，林嫣来敲门，“把换下来的衣服递出来。”方便她一起就搓洗了。
夏天的衣服洗起来快。等他洗完出来，她搞不好都洗了在清了。
方明澈也习惯成自然的就打开一点门缝递出去。两口子嘛，这种操作再正常没有。
等了洗好出去，看到桶搁在门口，人不在。
方明澈探头一看。哦，高老师来了，还带了张纸。阿嫣正急切的在身上擦干手，然后拿过去看。
“分数线出来了？”他们两口子早出晚归忙了一天，还真没顾上这茬。
高老师点头，“嗯。”
林嫣看了呼出一口气，递给方明澈。
他一看，阿嫣还好，过了她报的学校和专业的录取线好几分。大专应该稳了。但方明澈是踩线，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这要是个冷门专业，估计也就上了。听说有些专业还招不够人呢，上线就行。
但中文系是如今最热门的专业之一。他基本只能指望调剂了，不然就落到首都师院去。
高老师道：“想开点，至少保底也是个本科。”
方明澈点头，“都这会儿了，也由不得我了。行，有书读就行。至少不用再当黑户。”
希望能调剂啊！要是一点指望没有也就算了，现在还得继续悬吊吊的。
送走了高老师，林嫣把衣服清来晾上。对方明澈道：“你去照看颜颜上床睡觉了。”
等晚上两口子都到了床上，看方明澈好像也没为分数刚过线苦恼。
林嫣道：“我想了一下哪些地方好卖鸡蛋的。那些厂矿的生活区，里头住的职工有钱。还有医院，病人需要补充营养，也比平常舍得花钱。或者直接拎鸡蛋去看病人也是可以的。”
市场上供应的鸡蛋是有限的，满足不了那么多人的需求。这就是商机了！
方明澈道：“这事儿先缓缓。”
“干嘛缓啊？这个又不需要太多本钱，我自己都承担得起。就是需要找个人去卖。可惜小谢不太走得开。不过，之前她没来，高老师上班去了，高大妈好像一个人在家也行。但这有儿媳妇吧，高大妈就有些、有些不好伺候起来。她要小谢成天围着她转，一会儿没看到人就要喊。但跟她说清楚，是为了赚钱，给高老师减轻负担。她应该也能听得进去。”
“就是因为不要多少本钱，才让你先缓缓。不然，你头一天开始倒卖鸡蛋，估计第二天朱大海就有样学样了。”
第110章 手写传单
方明澈在合作社那些翻脸不认人的家伙身上，很是体会了一把人性。明明占了他大便宜，一开始还是他给他们出的主意去广场做生意。结果，一个个那副嘴角。
这种人他以后都不会再打什么交道了。
至于朱大海，他要是有自己的门路，或者他自己想到了做鸡蛋生意，一个人辞职没啥。就怕他扰乱军心，让其他人也不能安心做事。
林嫣一凛，对啊，朱大海手头有200块。他舍得拿钱出来赌一把的。而且，他也知道那村里的鸡蛋比较好买了。
“行，那就缓缓。”
接下来又忙活了一天半，终于把开荒的打扫、整理工作办完了。
林嫣道：“今天就早点回去吧，也算两块钱。一会儿吃过晚饭咱们就走。明早我们去旧货市场，把需要的旧家具都买上拉来。”
今天8月5号了，再过两天就要开张。
既然完成得早，那几个人纷纷表示他们来帮忙做饭。
林嫣道：“也行，把饭菜都做完。我记个账。”
她坐在旁边颜颜的小板凳上开始记账。小丫头今天没跟来，跟她爸出摊去了。今天活儿不多。明澈也不用收了摊再来。
这两天半，大家都累坏了。
这个开荒整理，成本还挺高呢。三天光付出的工资就84了。加上三天吃的，超过100了。
再加上租金，这是还没挣钱，就花出去400了。
还要买秤、最好再买一辆三轮车。回头送货，不是一个目的地啊。而且，初期要三个人，就是为了有一个能走街串巷去收废品。之前沟通，刘青峰明确表示了他愿意去的。
之后一个月发工资要发出去108。嗯，还有高老师，那至少是120。能赚到这么多么？
算了，都要开张了，不要自己给自己泼冷水。
这天晚上，众人六点半就往回走了。
那四个临时工有些沉默。明天就没他们的事了。采购旧家具送去，有三个人足够。
听说林老师去把崔老板买菜的三轮车也借了。就等他买了菜之后再借用，就没问题了。
袁大妈也帮忙在隔壁再隔壁的院子租了一辆。三毛钱用一天，载旧家具，人家愿意的。
林嫣道：“主要这初期，我们林林总总要投进去上千。这还是已经现成有一辆三轮车的情况下。如今也不知道生意会怎样。人多了，我们负担不起。”
那四人叹口气，“林老师，我们明白的。”
这样大的投入，生意的事又很难说。人家肯定不敢一开始就招太多人。
林嫣张了张嘴巴，本来想说如果愿意，可以来个人帮她倒卖鸡蛋。但是，这也解决不了四个人的问题。不患寡而患不均！
她这会儿才觉出明澈居然敢背着女儿跑到首都当盲流、摆大碗茶摊的厉害。
他们这群人，居然都没想到可以倒卖鸡蛋或者菜蔬。他们有户口不怕被遣送回乡，找工作的境遇也不大好。至于自己，那不是看明澈搞多了，触类旁通么。而且，她的胆气也是被大碗茶摊的成功激发了。
“回头生意好起来，如果你们还愿意来，我们一定优先录用的。”
这几天，大家伙干活都不错。不过她注意观察了下朱大海，发现他有点划水。他都是安排别人去干活，自己尽量少干。那六个，以为他跟着干得久，这次以他为首。倒是也服从了。
回到家，方明澈给林嫣拎洗澡水过去，看她有些郁郁寡欢的。便问道：“怎么了？”
“那四个回城知青，干得其实也挺好的。但咱们真收不了那么多人。”
方明澈道：“这个问题，国家暂时都解决不了。但再过两年，渐渐的都会找到自己的出路。”
再过两年，国家掌控的资源会陆续下放，各类企业应运而生。自然就能提供多的工作岗位了。他们也只能力所能及的做一些事。
“明澈，八号开张，你去吗？”
方明澈笑了下，“自家生意肯定是要去的。”
林嫣洗澡去了，高老师拿了一叠用毛笔手写的单子过来。方明澈给他派的活儿，写一百张废品站收购价的单子。就按照国家收购站每斤贵两分钱的价格写。还写上了八号开张等字眼。
方明澈看过，给了高老师两块钱。这一手字相当漂亮，不愧是常年写板书的人。两分钱一张，很有性价比！
高老师道：“你自己的字写得也很漂亮啊。”
方明澈道：“一天拎着茶壶，手腕抬起放下过千次。回到家什么都不想写了！”
“你不想写正好，回头都交给我来写。”
那几个去搞开荒整理的知青的家人都说自己这活儿好，风吹不着、日晒不着的。就在家里写写字，同样挣两块钱。
方明澈道：“暂时应该是不用了。这算是开业宣传吧。”
第二天林嫣一站式购齐了目前用得上旧家具，让三个员工在三轮车后车厢绑好，然后和她一起去废品站。
这一买，又花掉了小两百。毕竟是要填满一进房子。唉，这都六百了！
到八月，他们预估的存款是能达到三千。这是呼啦啦的就要用出去三分之一。
要不是她如今对方明澈还挺崇拜，真的不会这么配合花出去这么多！
她爸妈都纳闷她最近在忙什么了，都顾不上回去一趟。她就说他们要做新生意了，真顾不上。
至于说什么生意，八号开张。开张之前不张扬，不想被人撬了。
到了地方，三个员工卸了旧家具去摆放。都是拆开的木板，回头要一一拼凑起来。
林嫣则笑眯眯的招手喊来了村里几个比较皮实的男孩子。一人发一毛钱，让他们把单子拿去散发给垃圾场的拾荒者。他们原本就常在那一片玩的，父母不至于为此找上门来。
“林老师，你放心。我们一定帮你发到那些人的手上。”
林嫣道：“他们要是不信或者问起废品回收站在哪里，你们也给他们指指路。要是有不识字的，你们念给他们听听。”
“好嘞！”
林嫣把一百张手写传单交给他们，进去看里头拼家具。
第111章 态度尊重
过了半个小时，来了几个看究竟的拾荒者。他们在门口有些局促地道：“我们可以进来看看么？”
说得好听点，他们是拾荒者。说得不好听点，捡垃圾的。很多人路上遇到他们，都会走开一些。要不是没办法，何至于去干这个？
林嫣笑着点头道：“可以的，这废品回收站本来就是和你们打交道。”
几个拾荒者里为首的道：“你们这儿收拾得挺干净的。”他们有点自惭形秽了。
林嫣道：“我们几个也是下乡当过知青的，在乡下也干过挑粪之类的活计。都是为了生活嘛，不寒碜！里边请吧”她抬手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要吸引这些拾荒者把自己捡到的破铜烂铁、废纸皮、烂玻璃这些主动送过来，除了每斤比收购站上涨两分钱，让他们感到不受歧视也是很重要的。
最好能一传十、十传百，让离得远些地方的拾荒者也闻讯而来。
“哎，好的。”
几个人跟着林嫣进去转了转，忍不住扬扬手上的宣传单问道：“你们是单八号开张那天这个价啊，还是一直这个价？”
林嫣道：“不是单八号那天这个价。但是不是一直这个价，得根据下家的收购价调整。只要下家的价格不调整，我们就先按这个收着。他们涨了，我们跟着涨。他们降了，我们当然也只有跟着降。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她是当过老师的人，也给家长们开过家长会。跟一群人说话，不管对方是什么人，都根本不会怯场。一直都表现得落落大方的。
对方想了想，是这个道理。
“那我们八号再来。”几个拾荒者转身欲走。
这两天的货他们准备先屯着，八号一起拿过来。一斤多两分钱，那也是钱啊。
林嫣道：“等等。”
拾荒者们疑惑转身，就看到林嫣拿出一包没拆封的多层纱布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