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小孩子喜欢抓的昆虫,一定是蜻蜓这类无法反击的昆虫,不会有很多人想着去抓蜜蜂来玩。而它们之间最大的区别,也就是蜜蜂多了一根刺而已。
如果我今晚任由安德罗夫羞辱,恐怕明天这个庄园内的仆役都要对我爱理不理的了。所以,男爵和他的朋友因此而有什么想法,无非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起码,今晚我还是能够睡个好觉的。”
佩奇倒是能够听出吴川隐藏起来的几分不安,不过他也只是微微摇头的说道:“好吧,豪斯教授说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不过吴,我们可不是那些底层人士,你似乎站错了立场,我们就是那些决定牺牲者的上位者啊。虽然安德罗夫对你的挑衅不够礼貌,不过你用不着和他一般见识的。在某种程度上,他才是那个无害者。所以,你应该对他大度一些…”
“…”吴川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了,怎么自己这就混成统治阶级的一员了。不过就在他还在思考这个问题时,佩奇却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对他说道:“不过现在这个结果也不坏,这些俄国人总是把我们美国人当成是蛮荒大陆上和野蛮人为伍的农夫,认为我们只是英国人的小兄弟,现在你给他们迎头一击,倒也省了我们接下来听他们炫耀欧洲的文明和先进性了…”
吴川一开始并不明白佩奇在说什么,不过在进入客厅之后,其他人对自己的疏远,终于让他明白佩奇所说的省心是什么意思了。简单的说,就是他被其他人孤立了,这些宾客和主人家互相倾谈着,就是没人愿意和他交谈什么。除了佩奇和医生,偶尔还会回头过来同他说上两句。
只不过对于吴川来说,这种孤立基本没什么效果。作为一个外乡人,不,应该说是异时空的来客,不管这个时代的人对他再怎么热情,他也依然有着一种莫名的孤单感,让他觉得和这个世界有些格格不入。
和这种孤寂的感觉相比,被这些人无视反而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了。更何况,这种被孤立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起码那个令他厌恶的安德罗夫现在就不会来打扰他了,可以让他好好的欣赏一下,这个时代的上流人士社交方式。
很快男士们四处走动的闲聊时间就宣告结束了,换过了衣服和补过了妆容的女士们开始进入客厅,随即大家就开始坐下欣赏男爵家人和几位宾客的才艺表演了。
虽然客厅内的照明是20世纪最为先进的电力科技的产物,不过吴川所欣赏到的才艺表演,大约和2-3个世纪之前贵族家庭的社交娱乐方式并无什么大的区别。客厅内的表演虽然高雅且保持了艺术的传统,不过却令吴川感到了乏味和暮气重重。
他感觉自己就像在陪着一群古人欣赏着中世纪的歌舞,好吧,他身边的这些人对于他来说,的确算是一群百年前的古人了。
第六十六章
才艺表演从女主人玛利亚的一曲高歌开始,最高潮的时候,应该是安娜和叶琳娜两姐妹的联合表演了。令吴川没有想到的是,在苹果园里像个野丫头的安娜,居然还能够谈的一手好钢琴。而看起来文静的姐姐叶琳娜,跳起芭蕾舞来却充满了健与美。
吴川原本以为,今晚应该可以就这样安静的结束了。然而他发觉,自从来到了这个时空之后,他似乎就变成了容易招惹是非的体质。即便他不去找事,事情也会自动找上他。
当叶琳娜在妹妹安娜的伴奏下跳完一曲,接受着客厅内观众的赞美时,离开了钢琴站在姐姐身边的安娜,却突然找上了吴川说道:“这位先生,刚刚听您在东、西方文化上的评论如此特立独行,那么不知您对于刚刚的乐曲和列娜的舞蹈又有着什么样的评价呢?”
这种家庭聚会式样的才艺表演,和宾客们的评价,原本就是社交生活的一部分。如果要打个比方的话,就好比两汉魏晋时期,门阀世家为子弟求取文名,请大家点评子弟文章的一类活动。
当然,像吴川这样地位不高的年轻人,实际上是没有资格单独对叶琳娜姐妹的表演做出评价的。他如果真的出言评价,只会被视为不自量力和失礼的行为,不过他跟着别人附和两句倒是没什么问题。
不过安娜突兀的行动,倒是又让他再次陷入了被众人围观的境地。也许是刚刚他在餐厅的话语太让人憋气,因此男爵并没有出声阻止自己的女儿,而是想看看这个年轻的中国人还能说出点什么来。
男爵自然不是想要给吴川表现的机会,而是希望能够让对方小小的出个糗,毕竟他可没听说过中国人对欧洲音乐和舞蹈有什么研究的。更何况这位中国人似乎才离开中国不久,自然不可能对欧洲的音乐和舞蹈有什么深入的见解,一旦他在评论中出现了错误,到时自然就能够扳回一局了。
吴川显然也意识到了这是个危机,虽然他觉得刚刚的钢琴曲颇有些耳熟,但是却记不起这首曲子的名字了。至于叶琳娜跳的芭蕾舞,他根本就没瞧出是什么故事。好吧,对于他来说,大约所有的芭蕾舞剧本,跳起来似乎都没什么区别。
“这不大好吧,我只是一个外国人,对于钢琴也好,芭蕾舞也好,都是一个门外汉。如果您真的想要获得一个恰当的评价,我觉得还是应该请…”
就在吴川为难的向安娜推辞时,安德罗夫似乎看出了吴川的窘境,他立刻站出来向吴川说道:“艺术也是文化的一种,既然您对于欧洲文化有着那么深入的了解,那么评论一下刚刚的乐曲和舞蹈又有什么难的。还是说,您刚刚对于欧洲文化的见解只是从别人那里剽窃来的…”
男爵此时突然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安德罗夫过于尖酸刻薄的话语,向着吴川说道:“这不过是一个家庭聚会,能够参加聚会的都是我们家族的朋友,朋友之间难道不应该坦率一些吗?还是说,小女的才能不足以入你的眼呢?”
“尼玛,我连她们表演的是什么都没弄清楚,这要评价什么。说错了,岂不是在你们面前丢脸…唔,原来是这个打算么。”吴川心里突然明白了过来。
理解了男爵的想法之后,吴川的心反而镇定了下来,他略略思考了一下,便用中文说道:“刚刚安娜小姐和叶琳娜小姐的表演,大约只能用: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小荷初立,春色满园。这两句话来形容了…”
“停下。”安娜伸手做出了一个阻止的动作,然后一头雾水的看着吴川说道,“你在说什么啊,为什么不用英语,我们可听不懂中国话。”
谢尔盖上尉默默的低下了头,自从在马车上又听到了关于拉斯普京的一件秘闻之后,他就将吴川视为了一个大麻烦。这个麻烦既不能得罪,又不能远离,他也只好选择尽量不和对方有什么冲突了。
因此,即便他是听得懂中国话的,此刻也毫无兴趣站出来翻译了,因为吴川显然是不想让这些人听懂才说的中国话,他又怎么会跳出来坏了对方的事。
对于安娜的质问,吴川倒是不慌不忙的改用英语回道:“托尔斯泰伯爵会十几国的语言,可他为什么只用俄语写作,你知道吗?”
“你当我是个小孩子么,伯爵阁下是俄国人,自然只有俄文才能将他伟大思想表现出来。”安娜颇有些生气的说道。
其实她这话说的对也不对,毕竟在俄国的上流人士中,有许多人是不愿意用俄文书写任何东西的,甚至有人宁可让管家向仆人转述自己的命令,也绝不用俄语同自家的仆役说上一句话。而使用法语书写情书,更是一名贵族青年必须具备的技能了。
只不过吴川并不是要同安娜讨论这个问题,他所需要的正是安娜这个回答,于是他就顺理成章的说道:“是啊,一个人发自内心的话语,总是会用自己的母语表达出来,这是人类的天性。刚刚我用中文说的话语,正是我欣赏了你和叶琳娜小姐出色的表演后,做出的一个发自内心的评价。
就如同,音乐和舞蹈不过是人类表达自己思想的一种行为,我们不能仅仅只欣赏它们的表象之美,更应该深入的去了解隐藏于表象之下的思想之美。所以,我说什么语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应当忽略语言这种形式,去感受我内心的真诚,不是吗?”
安娜:“…”
叶琳娜及男爵夫妇:“…”
客厅内的其余宾客:“…”
趁着安娜和其他人没有反应过来,吴川又赶紧说道:“当然,如果你觉得无法理解的话,我也可以用英语说上一句,两位的表演非常出色,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安娜看着吴川脸上虚情假意的微笑,觉得自己的牙齿有些发痒,她现在算是明白安德罗夫刚刚为什么那么恼火了,这完全就是一个混蛋啊。
“听听他说的都是什么话,你要是听不懂我对你的评价,那么我就勉为其难的哄哄你吧。这不就是把她当成了小孩子敷衍了么,真是难以原谅啊。”安娜气鼓鼓的在心里想着,该怎么报眼下的这个仇。
她下意识的向表兄安德罗夫望去,虽然她极讨厌这个纠缠姐姐的亲戚,但要是对方现在站出来帮忙自己打击中国人的话,她决定今后可以少捉弄对方一次、两次了。
只不过安德罗夫似乎也学的聪明了起来,经过了两次和吴川斗嘴的失败后,他显然没打算在今晚尝试第三次。天知道吴川用中国话说了些什么,要是他再一脚踩坑里去,他在心上人面前丢的脸也太多了些。
于是安娜只能对这位表兄在心里多记了一笔小账,此外她对于吴川也一时想不出什么还击的办法了。就在这个时候,站在她身边一直保持安静的姐姐叶琳娜,突然向着吴川说道:“吴先生的真诚我们已经感受到了,那么能否请您也为我们表演一个节目,让我们也了解一下您所说的,在艺术表象之下的思想之美呢?”
虽然这是个邀请,但是从叶琳娜的口中说出来,却像是一句祈使句。就在吴川想着该如何回绝时,安德罗夫已经紧紧跟在了叶琳娜身后,支持了表妹的要求。而男爵夫人则就势向吴川询问道:“你需要什么准备吗?”
看着安娜姐妹让出了场地,其他人一个个对他鼓掌欢迎,吴川知道自己这是推脱不了了。他心一横,干脆的走到了客厅中间,对着男爵夫人鞠躬回道:“准备就不用了,我就为大家清…”
吴川正想说“歌”字时却又忍住了,他猛地想起了脑子里沉淀下去的一块回忆,于是改口道:“…朗诵一首我很喜欢的英文诗歌吧。”
第六十七章
“当你老了,头发花白,睡意沉沉…”站在客厅中间的吴川以一种莫名的情绪朗诵着。这是英国诗人叶芝所写的《当你老了》,大约也是后世国人最熟悉的一篇英国诗歌了,毕竟有一段时间天天能听到这首诗歌改编的歌曲在大街小巷播放着。
对着面前的这些俄国人,吴川朗诵的自然不是中文翻译版,而是英文原版诗。吴川之所以能够背诵这篇英文诗歌,也是因为他曾经在读书期间用这篇英文诗歌追到了外校的某个师姐。虽然最终这段感情终结于学姐的毕业时刻,但他对这篇英文诗歌还是时时铭记于心,日久弥新。
只是从前吴川背诵这首英文诗时,不过是青春期的荷尔蒙骚动,他对于诗歌的内容并没有什么探求的欲望,只是想着用它作敲门砖,打开美丽师姐的心扉,把佳人楼入自己的怀抱而已。
因此背诵这首诗歌的时候,他一心只求口音标准,吐词清晰,最好能够朗诵出一股英伦范来,好让师姐彻底的倒在自己的才华之下。简单的来说,就好像一只刚刚成年的公孔雀拼命在母孔雀面前展示自己羽毛的华丽一样。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他对于美丽师姐的欲望是超过了感情的。和美丽师姐分手之后,他时不时的想起这首诗歌,这个时候他对于师姐的思念终于超过了肉体上的欲望。不过当他在这个时空里再度朗诵起这篇诗歌时,吴川终于有些理解,威廉巴特勒叶芝写下这篇诗歌时,究竟有多么的孤单和神伤了。
这也许是吴川对这篇诗歌朗诵的最为出色的一次,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他都未能如今晚这样,把自己的情绪完全的融合在了这样一首诗歌之中。
原本对于吴川今晚的搅局颇为不满的男爵夫人和安娜姐妹,在听过了叶芝书写的华美文字和吴川情真意切的朗诵之后,她们心中对于吴川的恶感顿时消去了不少,看向吴川的目光也稍稍柔和了起来。
只不过吴川的这一番努力,还是大多打了水漂。如果说中文这里大约只有谢尔盖上尉和那位医生能懂一些,那么客厅内懂得英语的人其实也没多少。
虽然大不列颠已经称霸了世界将近一个世纪,但俄国人依然固执的认为只有法国的文化才是高贵的。也就是这十余年来,因为德俄矛盾的不断上升,俄国需要英国人的支持,上流社会才开始渐渐兴起学习英语的风潮。
不过克拉皮文县毕竟不是圣彼得堡、莫斯科这样的大城市,能够勉强听得懂英文已经算是相当难得的英语人才了,可想要去鉴赏叶芝的词句之美,那就很少人能做得到了。毕竟现在可不是网络时代,知识的获取并不是那么简单容易的一件事。
当然,对那些具有一定艺术素养的宾客来说,虽然他们还不能完全领略叶芝用词之华美,但他们依然能够从吴川的朗诵中,听懂那一丝蕴含其中的疲惫和淡淡的忧伤。只不过谁会冒着触怒男爵的风险去夸奖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中国人,这位今晚可是让男爵举办的宴席有些令人扫兴了。
更何况,对于这个时代的俄国人来说,这首《当你老了》并不适合他们的胃口。这种软绵绵的腔调,大约只能在后宅内逗那些妇人和少女笑一笑,并不适合男人们探索世界、征服世界,然后功成名就的返回家园享受生活的社会主流价值观。
说到底,这是一个人类科技突飞猛进的时代,是一个人类文明日新月异变化着的时代,是一个人类积极征服地球已知表面的时代。
这个时代的世界,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全球性世界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几乎已经为人所知,并被详细或简陋的地图所记载。探险不再是冒险家追逐财富和探索新大陆的发现之旅行,而是个人追逐名誉或是国家之间国力竞争的,一种极限运动。
1909年,美国人皮里击败了英国和斯堪的纳维亚的对手,赢得了率先抵达北极的竞赛。而今天各国的探险家们又开始积极准备着,试图征服南极。
征服南、北极的行为也许并不具备什么实际意义,但它们在精神上却证明了人类足以支配地球的任何区域,从而令人类真正成为了脚下这个地球的主人。
在这个时代,除了非洲大陆、亚洲大陆和南美洲部分内陆地带以外,铁路和轮船再一次缩小了地球表面往来的距离。过去洲际和横跨大陆的旅行,从几个月变成了几个星期,随着科技的进步,人人都相信,旅行的时间最终能够压缩在几天之内。
比如19年西伯利亚大铁路的完工,使得从巴黎抵达海参崴,用不了3周时间。电报的发明更是让全球各地的通讯沟通成为了几小时之内的事。于是旅行和通讯,便成为了现在西方世界最为流行的生活方式,并不再是贵族和富豪们的特权。
从1879年开始,几乎每年都有上百万旅客前往瑞士旅行,其中五分之一来自于美国。这个数字是90年前美国全国人口的5%以上,对于富兰克林时代的美国人来说,这简直是一个完全不能想象的未来。
19世纪年代开始,世界每年乘坐火车旅行的人次达到了20亿人次,欧洲约占72%,北美约占20%。在西方世界之内,几乎没有几个男子一生中从未与铁路有过接触,甚至连不太出门的妇女,也或多或少的接触过火车。
这种依靠煤炭作为动力的钢铁造物,将整个西方世界的城市和乡村勾连在了一起,同电报局一起构成了一战前西方世界人民的日常生活。
国家主义和民族主义,正随着科技的进步和国家之间的竞争日趋壮大,英雄主义才是社会主流所推崇的价值观,如叶芝诗歌中所抒发的温情主义,显然是难登大雅之堂的。特别是在俄国的小县城内,社会的包容性就更差了。吴川选了这样一首诗歌来朗诵,就好比是俏眼抛给瞎子们看了,虽然有着那么一两个女性欣赏但也改变不了大局。
退役上校冯利亚尔里亚尔斯基显然很好的抓住了这个机会,他吐出了一口烟雾之后,不由对着众人自以为幽默的说道:“我现在算是明白,中国人为什么这些年来屡战屡败,连自己的国家的都保卫不了了,原来他们都想着和自己的爱人一起慢慢变老啊。”
安德罗夫立刻紧紧跟上了上校的步伐道:“上校先生说的真是对极了,一个被列强瓜分宰割的民族,不思考着如何为国献身,反而整天想着情情爱爱的东西,这样的民族哪有什么未来可言。我看中国恐怕连奥斯曼帝国都比不上,只会成为列强手里的第二个印度…”
纵容这上校和安德罗夫一人一句的诋毁完吴川身后的国家之后,男爵才出声阻止道:“你们也不要太过揣测吴的行为了,他不过是个年轻人,对于政治也没多大热情,你们总不能拿他的表现来测度中国这样一个东方大国,这样恐怕是有失公允的。
更何况,吴念的这首诗歌,恐怕也不是他内心的真实体现。说不定,他也是爱国的,是敢于为自己的国家去牺牲的。是吧,吴?”
看着被父亲和他人联合嘲讽的吴川脸色有些苍白,安娜突然感觉心中一软,觉得父亲他们还是说的有些过分了。不过她也知道,这个时候是不适合她发言的,因此只能望着吴川,期待他能够找到解开这窘迫局面的办法。
只是对于吴川来说,他觉得自己已经很难解开这个局面了。价值观念的不同,就算他再怎么努力,也没可能在短时间内让这些人有所改变的。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镇静,向着男爵方向说道:“男爵阁下,我并不认同你们的看法,我以为爱护家人和恋人同保卫祖国并不冲突。
我记得彼得大帝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即便身处绝望的深渊之内,也不要忘记我们的头顶仍有美丽星空照耀着我们。而亲情和爱情就是我们心中的美丽星空,正因为我们心中还存有着这样的希望,所以我们才会不畏惧牺牲,相信自己迟早都是能爬出深渊,重新站立于大地之上,欣赏着头顶那美丽星空的。
彼得大帝能够改变俄罗斯,正是因为他爱这片土地爱的深沉。男爵先生,您是否认同彼得大帝的这番言论呢?”
第六十八章
利奥.于尔斯泰男爵不管如何绞尽脑汁,都没有从记忆中翻出吴川所说的这句话来。虽然在他看来,彼得大帝的一生除了对自己的情人爱护有加之外,对自己的姐姐和儿子可没讲过什么亲情。
不过面对一名外国人都由衷钦佩的彼得大帝所说的名言,男爵觉得也许是自己孤陋寡闻了,所以才没能听说过对方所说的这句话。他只是稍稍思考了片刻,便对着吴川含含糊糊的回答道:“彼得大帝说的话自然是正确的…”
坐在男爵身边的退役上校看了男爵一眼,旋即把身体倾向于座位的另一边,对着一位带着眼镜的中年人问道:“扎伊采夫先生,您是《文艺周刊》的副主编,您听说过那本书里记载过,彼得大帝说了这句话吗?”
扎伊采夫伸手扶了扶眼镜,先是瞧了上校一眼,又看了男爵一眼,随即压低了声音但又能让男爵听到的程度回答道:“上校先生,彼得大帝的时代距离我们现在已经将近两百年了,《文艺周刊》并不研究历史,您要让我确定大帝是否说过这句话,我只能说不能确定。
但是,但是请让我们以理智去分析一下这句话。彼得大帝是我国最为伟大的一位君主,他用一生去改变了俄罗斯,从而使我们成为了现在的俄罗斯帝国。我相信总有那么一种信仰在支持着他…”
冯利亚尔里亚尔斯基上校不耐烦的打断了试图旁征博引的扎伊采夫,他直截了当的问道:“所以,您的结论是什么?我可不耐烦听你的长篇大论,我只是一个老军人,不是您在报社的同僚。”
“真是一个无知的老流氓。”扎伊采夫心中暗暗的骂了上校一句,不过他面上却依旧保持着笑容,略带遗憾的向上校回道:“从理论上来说,喜爱欧洲文化的彼得大帝是说的出这样富有哲理的话的。至于那些中国人,我认为他们对于哲学一无所知,恐怕是编造不出这样的谎言的。”
冯利亚尔里亚尔斯基上校顿时缩回了座位,口中嘟囔了一句,“这家伙可真走运,看在彼得大帝份上…”
除了这样一个小插曲,之后的聚会里吴川倒是安安稳稳的挨到了结束,总算是没有人再找他的麻烦了。
不过当聚会结束时,跟着两位同伴向主人告别的吴川,却一不小心看到,站在他斜对面的少女安娜躲在姐姐的身后,对着他比了比自己的小拳头,脸上挂着一副气呼呼的样子。他瞬间转移了视线,一不小心便和姐姐叶琳娜的目光碰上了。
和她那不知为何生气的妹妹不同,叶琳娜和他对视了一会后,便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并两手抓着裙摆,微微颔首向他做了一个无声的问候。这让吴川觉得很是意外,毕竟今晚他和这位男爵的长女可没交谈过几句,两人只能算是比路人强上一些的陌生人关系吧。
吴川心中奇怪归奇怪,但还是站直了身体向叶琳娜点头回了一礼,方才跟着佩奇和谢尔盖上尉转身离开了客厅。两人之间的小小互动,自然也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瞧见这一幕的安德罗夫,这下算是真把吴川恨入骨子里去了。
只不过离开主屋的吴川可不知道,他在无意中竖立了来到这个时空的第一个敌人。他若是知道安德罗夫的怨恨,一定会觉得自己太冤枉了,有人吃不相干的飞醋居然也能吃到他身上来。
当吴川等三人走出灯火辉煌的主屋时,外面的夜空已经是繁星点点,一轮残缺的月亮高高挂在天上的时候了。远处的森林和山脉在夜色中成为了一道黑色的剪影,不过近处的灌木花草和路面倒也算是清晰可辨,只不过它们表面好似都蒙上了一层白色的轻纱,颇有些看画质不好的黑白片一般。
男仆伊万提着马灯为三人在前方领路,橘黄色的灯光打在碎石路面上,虽然照耀的地方不大,却也带给三人一种温暖而安全的感觉。
若是之前的话,三人大约还会就着月色聊上几句。不过今天的谢尔盖上尉显然有些心事重重,只顾低着头猛走,并无意接佩奇、吴川的话。他走的如此之快,连累的男仆伊万都开始小跑了起来,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跟上上尉的脚步。
看到这般景象,佩奇和吴川干脆就放缓了脚步,反正就这月光也依然能够看清道路。于是四人慢慢就分成了前后两队,谢尔盖上尉和男仆伊万一会就走远了。
看着谢尔盖上尉若隐若现的背影,估计着对方不会听到自己这边说话之后,佩奇便把话题从天气转到了今晚的宴席,“吴,你刚刚说的那句彼得大帝的名言,真的是彼得大帝说过的吗?”
吴川耸了耸肩,然后歪着头看着佩奇说道:“我想,只要这句话是合理的,那么我们就没有必要去探讨彼得大帝是否说过这句话了。彼得大帝活了数十年,谁能够把他从出生到死亡的话语都记录下来呢?我觉得,只要彼得大帝不出声反对,这话安在他头上也是可以的…”
佩奇:“…,今晚的月色可真是不错,我想彼得大帝应该不太可能站出来反对你了。不过你就不担心被人拆穿吗?伪造沙皇说过的话,这在俄国可是一桩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