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英国军队,并不比法国人好多少,只是有着一道海峡的相隔,英军的低落情绪传不会国内,所以看起来英国政府还能毕竟安稳的继续将大战坚持下去。
但是英国军队最高统帅部比法国人行动的更早更快,为了稳定军心,迫使军队死守战壕,英军最高统帅部强化了行刑队的执法,只要是开小差的士兵一律被判处死刑,而且是当场执行,丝毫没有上诉的机会。
这一条款针对的不仅仅是殖民地士兵和新兵,同样也覆盖着英国本土士兵和那些老兵。比如二等兵哈里.法,一战期间自愿加入西约克郡团,在西线服役将近两年,因为弹震症入院5个月,之后重新回到前线部队。
不过他的病症随着回到前线重新加重,甚至得了恐战症。1916年9月17日,他打了病假报告拒绝出现在自己的哨位上,但是上级不仅拒绝了他的病假请求,还将他安排进了敢死队。哈里.法因为拒绝这一命令,立刻被送上了军事法院,于10月18日被执行枪决。
英法政府正通过这种高压的战场纪律,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军队士气。因此在这个时候,他们既不能让俄国和德国媾和,也不能让美国远离协约国,甚至于对于中国人的冒犯,也要低着头忍受了。
对于美国来说,美英关系一直都是美国独立以来最为重要也是最为复杂的外交关系,几乎可以说美英外交在大部分时间都是高于美国同其他国家的外交的。
美国和英国的外交联系从独立期间的恶化到20世纪初的缓和,再因为英日同盟而恶化,接着又因为英德关系的恶化而缓和,始终就是一个起起落落的过程。不过随着欧洲大战耗尽了老欧洲列强的元气后,美国人试图在国际舞台上发号施令的念头也就蠢蠢欲动了。
大战开始了半年,德国迅速占领法国的计划失败时,眼看着战争将要向长期化发展,美国的政治精英认为这正是美国出面调解欧洲战争的最好时机,即可以保持欧洲两大集团的对峙,又能提高美国在国际政治舞台上的话语权。
不过受威尔逊总统前往欧洲调停的豪斯上校,在1915年不过是得到了一堆敷衍之语,同盟国和协约国双方都觉得自己还有胜利的希望,也不承认美国有居中调停的国际地位,因此豪斯上校只能两手空空的回到了华盛顿。
1916年初,威尔逊总统再次派出了豪斯上校出使欧洲,鉴于上一年度的战争结果,英国人的态度终于有所软化,格雷子爵同豪斯于2月22日签订了一份备忘录,但是这个备完录很快就被格雷放进了冷藏室内,并没有提交给内阁进行讨论实施。
威尔逊总统和豪斯上校多次询问格雷,调停欧洲战争的时机是否已经成熟,都被格雷子爵所婉言谢绝了。但是到了9、10月份,随着革命委员会挑起的这一系列事端,格雷子爵终于对美国调停欧洲的设想展现出了几分善意。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威尔逊总统却又认为,当下的世界格局已经和年初有所不同,之前建立在英美合作上的调停欧洲政策,未必还适合于当下。因此他要求豪斯上校暂时搁置对于调停欧洲战争的探讨,先和英国驻美大使解决了东亚的一揽子问题再说。
此时的英美关系比起年初已经大步后退了江浙浙湖浙,英国驻华盛顿大使斯普林.莱斯致信给格雷子爵就写道:“就政治而言,这里的形势没有向有利于协约国的方向改善。国会在频繁地召开会议猛烈地批评我们的贸易政策…对德国的仇恨已经减少了,而反对英国的情绪已经增加。”
而4月份爱尔兰爆发的复活节起义被英国政府残酷镇压,引起了爱尔兰裔美国人的抗议。7月18日英国政府公布的一份黑名单,将87家美国公司纳入其中,禁止英国臣民同这些美国公司进行贸易。
这些英美之间的冲突都极大的引起了美国人民的愤怒,现在再加上中国人给美国送上的争端,使得美国民众发现在太平洋的彼岸,美国还有一个能为自己冲锋陷阵的小弟,美国民众自然也就不自觉的转向了支持中国的主张,以此来羞辱英国人和协约国集团了。
为了阻止中国人在远东的继续冒险,特别是在这个时刻挑起一场中俄之间的战争冲突,从而完全破坏东亚的国际秩序,再加上美国对于英国立场的远离姿态,都不得不迫使英国外交大臣格雷对莱斯大使发出了新的指令,要求其拉回美国政府的立场,在英美协调的基础上解决东亚一揽子问题,恢复东亚国际秩序的稳定局面。
10月5日,豪斯上校和莱斯大使经过了将近一天的闭门会谈,双方终于决定召集英、美、荷、中四国代表讨论纳土纳群岛的归属和荷兰殖民地的起义事件。而豪斯上校也向莱斯大使保证,一旦纳土纳群岛的归属问题获得解决,那么美国政府将会协助调停荷兰殖民地起义、天津事件及中俄之间争端的一系列问题。
10月15日,英、美、荷、中四国代表在华盛顿第一次召开荷兰东印度群岛事务的会议,作为中方代表的是中华民国驻美国公使顾维钧,及头等参赞杨安平。
杨安平也是作为革命委员会驻美的头号代表,在参加这场国际会议之前,杨安平先向顾维钧提交了一份备忘录,并向其声明道:“顾先生,这次会议探讨的底限就在上面,我们不打算在这个底限上做出任何让步,希望您能够记住这一点。”
能够参加这样一场国际会议,以近乎平等的地位同英美交涉国际问题,对于顾维钧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挑战,同时也是令他觉得可以大展身手的时刻。在这一刻他并不愿意受到什么人的牵制,他认为凭借着自己的学识,已经足以保卫住国家的利益了。
因此在一眼扫过了备忘录上的文字后,顾维钧不免有些不悦的向杨安平说道:“这是直接面对英美的外交交涉,以我们现在的国力,至多只能在现有的国际条约基础上争取一个尽可能好的结果。这种擅自定下底限,而不顾实际状况的备忘录,并不能保卫国家的利益,只会被列强轻视我们的自大而已…”
杨安平注视着对方许久,才平静的说道:“顾先生,在对国际法的研究上,我肯定是远远不及阁下的。但是我希望您能明白,这是我们革命委员会创造出来的机会,自然就应当按照我们的意见去处理,如果您不能接受,那么倒不如干脆称病退出会议。”
顾维钧终于有些愤怒了,他盯着杨安平的双眼说道:“我可是中华民国正式派出的驻美公使,你有什么权力让我退出这样的外交会议?难道革命委员会现在已经脱离中华民国了吗?”
杨安平不以为然的微笑着回道:“如果指望中华民国收回这些被列强窃取的权利,那么又何必我们如此努力。五年前中华民国成立时,可没有对列强的不平等条约提出过任何异议。我们之所以不愿意让顾先生自由发挥,就是不愿意让你们再挥霍一次我们好不容易才创造出来的机会。”
顾维钧虽然心里怒气满腹,但对于杨安平的理由却无一词可以反驳,因为中华民国的外交从成立之时就是一笔烂账。南京国民政府也好,北京政府也好,为了尽快获得列强的认可,都在第一时间接受了满清遗留下来的一切不平等条约,只有革命委员会始终保持着异议。
在这样的情况下,指责革命委员会想要越俎代庖,显然是说不过去的。他在房间内来回走动,思考了许久,终于态度有所软化的向杨安平说道:“我可以尽力去完成备完录上的要求,但是你们也不能完全固执己见,国际问题不是从自己的理念出发就能解决的。而且,如果我们内部出现了矛盾,不是更让列强看破了我们的手脚吗…”
杨安平沉默了许久方才回道:“这份备完录的底限是不可以打破的,哪怕因此谈判破裂也要坚持到底,而且现在最为担心谈判破裂的可不是我们。至于我们内部出现矛盾,只要您不违背备完录的限制,那么就没有什么矛盾可言…”
在北洋政府内部,顾维钧可以用成篇累牍的国际法条文去说服那些军人和政客,但是对于一个油盐不进的榆木脑袋,他却也是束手无策。不管是为了捍卫自己的名誉,还是不希望让杨安平把这场国际会议变为一场灾难,最终他还是向对方妥协了。
第795章
从10月15日到10月25日的荷兰东印度群岛问题国际会议,一开始召开的并不是那么的和谐。荷兰人虽然无力对抗中美联合舰队的压力,但是本着欧洲的殖民传统和英国政府在背后的支持,荷兰代表并不承认中国对于纳土纳群岛主权的声索权力。
只是荷兰东印度群岛殖民地的政治形势,随着纳土纳群岛的独立运动,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原本隐藏于深山之中的各支游击队,随着中国和荷兰东印度群岛殖民地政府的对峙,突然就开始活跃了起来。这些游击队不知从何处获得了大量的武器和炸药,对荷兰驻东印度群岛的殖民地军警和政府部门开始了大规模的袭击。
原本就因为欧洲战争而处于财政困难的荷兰政府,在被中国人牵制了一部分殖民地舰队的力量之后,更加无力镇压这些装备着大量冲锋枪和手榴弹的游击队的进攻了。更令荷兰人感到忧虑的是,一部分原本和荷兰殖民政府合作的土著首领和华人领袖,现在也在疏远荷兰殖民政府,而倾向于了那些游击队。
失去了这些土著首领和华人领袖的帮助,荷兰殖民政府也就基本失去了对于东印度群岛殖民体系的控制,他们现在就像是瞎子和聋子,只能一次次的默默忍受着游击队的突然袭击。因为中美联合舰队的在旁监视,荷兰人甚至都无法使用更加激烈的手段对付这些土著游击队。
而与此同时,英国控制的马来半岛,同样也受到了这种独立运动的影响。和荷兰东印度群岛殖民地相比,由英属海峡殖民地政府统治的马来半岛,实际上更加的碎片化。这个由英国人在1874年才开始糅合起来的海峡殖民地,主要由马来半岛土著、华人和印度人三个群体构成。
1911年时,马来亚有69.3万华人,占总人口的29.5%;印度人大约为华人的一半,剩下的便是马来人和少数英国人。英国人主要便是依赖华人华商维持着对于马来半岛的经济控制,而当地的印度人及马来人都保持着相当程度的独立倾向。
只不过印度人追求的不是马来半岛的独立,而是本土印度的独立,因此对于马来人的独立呼声几乎并不加以支持,他们更希望英国政府能够看在印度为英国在战争中所作出的贡献,而大发慈悲的把独立赏赐给印度。
马来人积极的想要追求自身的独立,但是马来人之间也存在着许多部族问题,且他们将华人视为了英国殖民者的帮凶,这就使得马来的独立运动一直处于涣散且无组织的状态之中。
但是在荷兰东印度群岛的独立运动的刺激下,马来半岛的独立运动也迅速的活跃了起来,同时马来华人也开始游行抗议反对英国出兵干涉纳土纳群岛问题。这让英国海峡殖民地政府的官员们大感恐慌,不得不向伦敦发出了警报,“如果不能尽快把华人及马来人的联合压制下去,那么类似于去年印度土兵在新加坡发生的暴乱就会重演,而且这一次的规模将会更为宏大…”
在这种东亚秩序即将失去控制的状况下,英国不得不向美国低头,以防止中荷之间的冲突上升为英美之间的冲突。在英国的要求下,荷兰政府不得不向美国、中国资本放开了限制,并承诺对荷兰东印度群岛殖民地的一些歧视性政策进行修改,并给予土著民族及华人移民以更多的权利。
当然在此之前,荷兰人同中华民国的代表签署了关于纳土纳群岛领土主权的确认文件。荷兰人以交还纳土纳群岛为条件,要求中国承认荷兰对于东印度群岛其他地区的所有权,不再以历史问题提出异议。
在如此简短的时间内达到了如此理想的成果,就连顾维钧也是一时难以置信。而这一消息传回国内之后,作为中华民国第一次收回一片失去已久的海外领土的功绩,让顾维钧的名声顿时在国人心中响亮了起来。
至于杨安平则安静的在华盛顿和纽约签署了两份文件,一份是革命委员会将从大纳土纳岛挑选一片合适的土地建设一个按照美国设计要求的海空军基地,该基地建设完成之后将会租借给美国36年,期满后美国有继续租借的权力。
美国将会为此海空军基地的建设提供所需的资金、技术和机械力量,这些建设费用将会从日后的租金中逐年扣除。而革命委员会承诺,将会为这一基地的建设提供足够的劳动力和物力。
第二份文件的签署对象是大通银行的代表、摩根公司的代表、加州银行的代表、西方钢铁公司的代表,革命委员会和开滦矿务局和以上公司共投资2500万美元,对荷兰东印度群岛、马来半岛、澳大利亚及哥伦比亚的煤矿、铁矿、有色金属矿产进行开发。
这一公司的名称为中美矿业开发有限公司江浙浙湖浙,公司成立不久就获得了马来半岛的铁矿开采权、东印度群岛的铝土矿和菲律宾群岛的有色金属矿产开采权,及从加州瑞吉酒店手中转让了格鲁特岛九十九年的锰矿开发权,澳大利亚的煤矿开发权及西澳大利亚的矿产探测权,及哥伦比亚的煤炭开采权。
这一公司的成立,几乎整合了从太平洋西岸到太平洋东岸的金属矿产开发权力。当然现在大家能够看到的,还是南洋地区的这些矿产资源,还没有意识到其他地区的矿产资源有多么的丰富。
不过随着中国和荷兰达成纳土纳群岛归属的协议传出后,最感到受伤的还是日本人。跟着英国人在纳土纳群岛维持平衡的日本海军,深深的感觉到了英国、美国、荷兰这些白人鬼畜的恶意。明明他们也被英国拉下了水,成为了交涉方之一,但是英、美就中荷问题进行协调时却并没有通知日本,甚至都没有给他们留下一丁点好处。
东京的内阁获得了从中国报纸上传来的消息,才发现英国和美国已经达成了妥协。纳土纳群岛事件虽然是中国挑起的,但是日本人一早就判断出了,不过是美国假中国之手试图染指荷属东印度群岛而已。
一开始东京其实是乐见其成的,美国这么做肯定会同英国发生冲突,从而使得日本在东南亚将会获得英国更大的支持。毕竟美国的行动是在挑衅英国在东亚的统治权,英国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的让步呢?
但是随着事实的传来,东京发觉英国不仅向美国低头了,而且这个低头的速度超过了他们的想象。更让东京感到不满的是,直到他们从中国的报纸上受到了确切的消息之后,英国驻日大使才敷衍式的上门来和外务省简单的解释了几句,甚至都不愿意向日本透露英国同美国达成的协议内容。
就连一向看重日英同盟,认为日本的外交关系应当建筑在日英同盟基础上的海相加藤友三郎,也不满的在内阁会议上把英国人痛批了一顿,最终他终于下了一个结论,“看起来英、法对于战争的前景并不看好,才会对着美国人这么委曲求全。
英国人只想着让我们给他们出工,却丝毫没有顾及到日本在南洋的利益,我看我们也有必要稳一稳局势再说了,不能让英法把我国带到泥潭中去。其他且不谈,和中国开战一事绝不可行,日本根本无力在这个时候同时对抗中美双方的合力进攻。”
大岛陆相难得的一言不发,没有当场反驳海相的断言。倒是内田外相大为头疼的说道:“那么天津那边怎么办?奥匈和德国已经和中国人商议正式移交天津租界,其他各国现在都看着我国的行动,中国人已经抓了不少贩卖毒品和走私军火的浪人了。
现在天津租界内的侨民怨气满腹,被迫在军营内自守的军队也有些忍耐不住了,一旦他们和中国人发生冲突,那么就不是我们要不要动手的问题了,而是我们要不要应战的问题了。”
内田外相犹豫了一下,又压低了声音说道:“阿尔斯通大使还向我暗示,英国并不希望在这个时候看到东亚发生一场新的战争,假如日本和中国或其支持者爆发战争的话,英国将不会启动日英同盟对日本加以任何保证。”
加藤海相重重的把双拳击在了自己的桌面上,在发出了一声巨响后,他毫不以为失礼的呐喊道:“英国人这是把我们当成什么了?我们的舰队还在太平洋和印度洋上为他们的商船护航,他们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去亲吻美国人的皮靴了吗?”
大岛陆相也正待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份紧急电报的到来打断了会议。原敬看过了手上的电报之后,立刻把视线转向了大岛,脸色严肃的向他质问道:“北九州市发来电报,几架外国飞机一直飞到了北九州市上空转悠了快半个小时才飞走。帝国陆军是这么捍卫帝国疆域的吗?为什么朝鲜方面连一点动静都没有,这简直是失职!”
面对这样的指责,大岛简直是哑口无言,他只能结结巴巴的回答道:“这应当不是朝鲜驻军方面的问题,中国人的飞机优秀水准已经和欧洲一流飞机差相仿佛,而我们现在还不能完全自制和中国飞机相抗衡的飞机,甚至连向协约国购买都买不到,在无法阻止对方飞行的前提下,陆军又怎么阻止的了呢…”
原敬听着这样的辩解就更恼火了,“既然陆军连如何对抗中国的飞机都没有把握,为什么还要大言不惭的提出全面开战,你们是想让帝国本土也陷入战火吗?”
大岛还没有想出如何回答,海相加藤已经面色发黑的说道:“如果中国的飞机能够抵达北九州市,那么下关港口就在中国飞机的袭击范围之内,这里还有八幡制铁所,他们已经可以对朝鲜海峡进行攻击的能力了,我看我们应当先提醒朝鲜驻军加以小心,不要被中朝联军给偷袭了…”
第796章
中国飞机在北九州市的出现,让内阁一片混乱,这会议自然也就开不下去了。不过日本人并不清楚,中国这几架飞机也是外强中干,只能从元山机场飞到北九州市观光一圈就不得不回头了。
西科基这大半年来虽然为革命委员会的新款单翼远程轰炸机的设计解决了不少问题,但是对他来说最为出色的还是解决了伊利亚穆罗梅茨重型轰炸机E型的改进设计。革命委员会飞机发动机制造所研制的三代发动机325马力,加上更为先进的风洞实验室,让西科基提前完成了这款改进型号的四发重型轰炸机。
不过即便这款飞机的起飞总重已经达到了7900千克,标准航程达到了740公里,最高航速147公里/小时,各项数据已经超过西科基最初的设计要求,但是想要从元山到北九州市飞一个来回,也要超过1400公里。
考虑到这款飞机的升限高达4000米,日本的飞机不仅数量不足,也只能在2000米不到的高度拦截。因此经过改造的三架伊利亚穆罗梅茨E型重型轰炸机只携带了自卫武器,然后额外加装了燃油,从而完成了这次飞行。
正如吴川对军事委员会下达此项命令时所言:“日本人不会在乎我们的飞机究竟能否控制住朝鲜海峡,只要他们觉得我们的飞机能够轰炸到日本的领土,他们就应当明白事理了。对付日本这样的国家,和他说一千句一万句好话,不如给他一个耳光更让他清醒。”
日本政府果然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只是稍稍的加以了解了一番,他们就发现革命委员会不仅仅派出了飞机巡航了北九州市上空,还连续一周在深夜里往朝鲜半岛增派了大批军列,显然革命委员会已经做好了战争准备。
而在另一方面,天津地方法院判处了一名日本毒贩死刑,三名从犯5年到10年的徒刑,并驱逐了24名日本浪人。当然,除了这些日本人受到了审判之外,一名意大利人和二名法国人和二名比利时人也被判驱逐出境,二名法国中有一名是天津天主教会的法国主教。
中国人驱逐这位主教的理由是,在老西开事件中故意煽动教徒闹事,行干涉中国政治之实。在驱逐了这名法国主教之后,天津市政府还给天津天主教会发出了通告,要求天主教会不得再行干预政治之事,否则天津市政府将会强行接收天津天主教会,驱逐所有外国教士。
革命委员会这种越来越强势的作风,使得日本政府开始迟疑了。就连之前一直想要借助天津事件开战的陆军省,现在也越来越觉得局势诡异,自己似乎根本没有准备好和革命委员会进行全面的战争。
于是在日本外交官不断的向天津市政府、北京政府抗议,表示中国法庭侵犯了治外法权的同时,日本国内对于天津事件的报道的热度反而下降了。日本政府狐疑的盯着协约国各方,担心这些不可靠的盟友是否在给自己挖坑。
而与此同时,和夏阳互相配合的王葆真,也在和各国领事的外交谈判中得了节节胜利。比利时人是德、奥之后最先被打开缺口的,本就在租界没什么投入的比利时政府,在王葆真暗示将会以刚果事件中比利时国王不人道的殖民政策和比利时进行全面断交的威胁下,选择了交出比利时租界,只是要求天津市政府代为偿付租界内的电车投资。
在比利时拱手让出了租界之后,俄国人也有些抗不下去了。和天津租界相比,俄国同革命委员会相邻的一系列边疆都出现了问题。彼得堡此时正忙于和德国的媾和谈判,根本无力再和远东的革命委员会交恶。而且作为俄国当前最大物资供应地,在革命委员会缩减了对俄的货物交付量,要求俄国提供更多的资金保障后,彼得堡又陷入了另一个困境。
为此,彼得堡一直试图用拖延战术来应付革命委员会,比如交还天津租界的一部分或全部权力,来换取革命委员会在其他方面的让步。重要的是先恢复革命委员会对于俄国物资的输送能力,现在的革命委员会已经差不多将中东路的运输完全掌握,没有革命委员会的配合,中东铁路局的效能就变得极为低下。
虽然彼得堡忙着和德国媾和,但是彼得堡也没有天真的认为战争现在就可停止下来了。媾和也是要谈条件的,俄国若是失去了防御的能力,这份媾和协议恐怕也未必能够挽救罗曼诺夫王朝。
只是就在各国互相观望的时候,英国人却首先掉了链子。11月8日,英国公使朱尔典和革命委员会代表张寿增签署了一项协议,英国政府截止1916年7月以前的对华借款37816680英镑以3120万英镑打包出售给革命委员会,协议达成之后英国决定从京奉铁路及天津撤离驻军,并交还天津英租界的行政、司法权力和天津海关的控制权。
虽然英国还保留了天津英租界的名头,但江浙浙湖浙不过只是一个空头名号而已。而英国政府也含糊的承诺,只要中国加入协约国一方,那么在战争结束之后,英国政府愿意把天津英租界完整的交还给中国。
英国的撤军,使得剩下的俄、法、意、日四国驻军都大感震惊。意大利人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在和王葆真接触之后,以撤军和交还意大利租界为条件,换取了意大利政府和商民在天津财产的保全。
日本政府也终于看明白了,英法俄现在不可能支持日本和革命委员会开战,而为了天津租界和革命委员会开战,只会让日本陷入中美夹击的困境。于是在意大利人之后,日本也随即宣布从天津撤离驻军,但是并不肯交出日租界的任何权利。显然日本还想继续拖一拖,看看俄法两国的动静。
只是俄国的财政已经无力支撑下去,为了确保俄国不会迅速崩溃,英国和法国需要对俄国进行财政支持,但是英、法自身也同样处于财政崩溃的边缘,因此向外借贷就成了协约国的头等大事。
协约国借贷的第一对象自然是美国,但是革命委员会这两年同样也从协约国这里赚了不少钱,同样是一个拥有着大量资金和工业生产能力的借贷对象。和美国到俄罗斯之间的遥远距离,革命委员会往俄罗斯运输货物总是要方便一些的。
而且在英国人看来,如果不用一笔大数额的借款捆住革命委员会的手脚,之后革命委员会就是东亚的最大变数。因此英国向革命委员会提出的贷款数额是4.5亿美元,这远远超过了之前革命委员会的所有对外借贷。
不过英国人也向革命委员会给出了两个难以拒绝的条件,第一英国将会促使彼得堡就滨海边疆区和江东六十屯、海兰泡等惨案做出妥协;第二英国将会提供137.153吨黄金作为贷款抵押,市价约合1亿美元。且这笔贷款,基本都会用于协约国的物资采购。
革命委员会当然不可能拒绝这样的提议,就算吴川也无法抵抗各位委员们被英国人调动起来的胃口。吴川只能向德国人警告道:“从目前英国人的举动来看,英国政府恐怕已经决定要拉拢美国加入协约国一方作战了,因此英国人正不惜一切扫平美国参战的障碍。革命委员会能够做出的选择已经不多,倒是德国应当小心在美国参战之后,在美德国资产的安全问题了…”
德国驻华盛顿大使伯恩施托夫在接到了德国驻华公使的报告后一度半信半疑,但是随着威尔逊总统继任成功,白宫对于欧洲大战暧昧的姿态,不得不让他向德国在美资本发出了警告。而在这个时候,在美德国资本能够流通的地区,也只有东亚的中国了。
大量的德国资本开始通过中美之间的银行系统转移到了革命委员会控制的地区,这倒是为辽宁、山东和天津等地提供了充足的产业和基建资本。
11月29日,法、俄也同时宣布从天津撤离军队,并仿效英租界交还给天津市政府司法及行政权。突然之间天津的日租界就成为了被孤立的对象。日本人也发现自己处在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当中,放弃了天津租界也就意味着日本对于北中国的影响力再度下降;但是继续和革命委员会对抗下去,则可能导致革命委员会进一步向美国靠拢,一旦中美达成同盟,日本就真的是岌岌可危了。
1916年下半年东亚发生的这一系列事件,让沉迷于日英同盟的日本精英们赫然发现,英国人的盟约恐怕并不如他们想象的那么可靠,而经过了这一次欧洲大战之后,英国的实力也在迅速的消退,连革命委员会都可以在英国人面前大胆的试探了。
大亚细亚主义者开始提出拉拢中国对抗英美才是东亚的出路,把中国推向美国,只会让日本自取灭亡。一个东亚陆权国家和一个太平洋对岸的海权国家相结合,这绝不是日本能够抵抗的住的,甚至日英同盟也无法对抗两个加起来人口超过5亿以上的大陆国家的势力挤压。
虽然对于英国抱有幻想的日本精英还不少,但是对于英国增加了不信任感的日本人也终究还是多了起来。不少日本人都在思考着,要是在下一次的中美合作中,日本再一次被英国盟友抛弃了,日本究竟还能怎么保卫自己呢?
关于是否交还天津日租界,和如何交还的问题,成为了12月份日本政治精英们最为头疼的问题。直到彼得堡向中国政府发表了一篇含糊其辞的通告,就江东六十屯及海兰泡惨案等事件表示了遗憾,希望同中国就旧案赔偿及《中俄瑷珲条约》的内容进行协调,才算是打消了日本政治精英们的最后一丝幻想。
第797章
日本的政治家们左右为难,不知到底是该在天津租界问题上单独支持下去,还是跟随着协约国向革命委员会做出退让。前一个选择虽然有现有的国际法框架作为支持,但是日本也知道这不过是继续让革命委员会增加对于日本的敌对情绪,在这样的的国际时局下,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至于后者虽然可以暂时缓和和革命委员会之间的矛盾,但是却会引发国内的不满和让日本失去对于北中国的进一步影响力,这也是相当让人难以下定的决心。
至于革命委员会这边,则处于一种既兴奋又麻木的紧张气氛之中。虽然名义上中国已经拿到了纳土纳群岛的主权,收复天津各租界也是遥遥在望,努力一下的话还能把外蒙古的麻烦都解决了,滨海边疆区的收回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只不过现在中国的前景实在是太过美好,美好的一点都不像是真实的,哪怕是当初紧紧跟在吴川身后支持的党员们,也没有预料到会获得这么大的成功。虽然他们习惯了支持吴川,但是也没有对吴川所主导的这三件事抱着全部成功的念头。
然而现在这样的奇迹突然就出现了,这倒是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走下去了,生怕一脚踏出,美梦就此不见了。
不过有的人还是很沉得住气的,比如宋小濂虽然欣喜于天津租界的权利收回,却依然还是把心思用在了两件事上,治水和恢复开滦矿务局的营业上。
北京政府并非不知道,河道积久未修,盛汛宣泄不畅,以直隶之永定、北运五大河为最。但是在这个天下未定,且革命委员会再侧咄咄逼人的时期,北京政府又怎么敢把钱花在治水上,甚至北京政府上下还巴不得革命委员会如治理鲁南、苏北那样,顺便把河北北面的河道也给治理了,至少能够让北京少出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