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热的年代 第357节

  看着整洁的营地和在营地一角开辟出的运动场上运动的官兵,蔡锷不由对着来迎接自己的王承斌和萧耀南两位师长说道:“原先我还有些担心,顾参谋长称赞两位治军有方,未尝不是虚夸之语。不过今日见到这些将士们,我觉得顾参谋长说的过于谦抑了,两位岂止是治军有方,看着营内井井有条的样子,就知道两位的大才了。”

  萧耀南赶紧对着蔡锷说道:“哪里,哪里,司令官谬赞了。司令官的大才,就是大总统也是称赞过的,我们这点东西有什么可称道的。”

  王承斌对于蔡锷却没有那么服气,再加上此次出国他也没敢到有多舒心,因此就更加看不惯萧耀南对蔡锷拍马屁的举动了。于是他冷笑着说道:“我可不敢贪墨别人的功劳,萧师长,你扪心自问,这军营里的秩序和我们两人有关系吗?不打仗,我们能指挥的动谁?再说了有秩序就代表能打仗?敢上战场?我看未必见得。”

  萧耀南瞧了一眼王承斌,打了哈哈就不说话了。蔡锷听着王承斌似乎话里有话,他瞧了一圈周边的人物,就向一旁的顾品珍小声问道:“唐令恺,唐委员在哪?”

  顾品珍还没有回话,一旁的王承斌已经插话道:“唐委员不就在那边给士兵们做日常宣讲,蔡副司令何不过去听听,他给士兵们说了些什么…”

第1002章

  “…上一次我已经和大家讲过了这场大战是如何爆发的,这场大战说到底就是各帝国主义对世界瓜分的旧格局不满而引发的,对于那些被迫卷入战争的非帝国主义国家而言,这场战争毫无意义。

  我们中国不是列强之一,那么我们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因为这场战争已经扩展成为了世界两大阵营的对抗,我们甚至可以把它称之为世界大战。在这样规模的阵营势力对抗下,中国并无置身事外的力量。

  要么协约国,要么同盟国,我们只能选择一方。否则我们就要被两大阵营共同敌对,在战后更将面临获胜一方的排挤。这就是我们现在站在这里的原因。

  因此国家对于各位所期望的,其实只有一点,那就是履行我们作为协约国一方盟友的义务。什么是盟友的义务,就是不要承担比协约国军队更多的责任。他们进攻,我们进攻;他们撤退,我们撤退…

  讲完了你们的权利,我们接下来就要说一说你们的义务。国家每天在你们每个人身上至少要花费1块大洋,这还不包括武器装备和战时的弹药消耗,而国家只是希望你们能够平安的回家…”

  在操场的一角,数百官兵正围坐成一圈听着中间的军官宣讲,蔡锷等人站在人群的外围,听了一会这位军官的宣讲内容,老实说这宣讲让蔡锷听的有些不大舒服,不过看到圈内正在宣讲的军官的面目后,他还是按捺住了想要出声打断对方的念头。

  因为站在那里对着士兵宣讲的,正是远征军的政治委员唐令恺,这位在远征军中代表的正是共和党。中国赴欧远征军从倡议到组建,就是在中国政府和协约国集团的斗争,中国国内各政治力量的斗争,最终成型的。

  远征军中有北洋的力量,主要是段祺瑞派系的力量,被袁世凯打压的段祺瑞在共和党的支持下,通过赴欧参战的远征军系统,整合北洋内部的力量。不过很显然,在玩弄权术方面段祺瑞要比袁世凯差的远了,所以玩来玩去最终就把北洋内部的那点凝聚力也给拆掉了。

  比如,不愿意服从段氏的吴佩孚、资格过老的王承斌和段氏看不上眼的萧耀南,不是被发配到边疆去,就是被送来了欧洲,这直接导致了原本还倾向于北洋团体的王承斌和萧耀南都成了反段派。至于留在国内,段氏想要收编以为自己班底的武力,则在这些北洋军的骨干被拆分出去之后,对于北洋这个团体的认同就更为淡薄了。

  远征军中另一个势力,就是以梁启超为代表的立宪民主派和旧同盟会出身的南方民党的力量了,这些人比之北洋在远征军中的实力更差,好歹远征军也是以北洋军为底子重建的军队,北洋团体在远征军中至少能够掌握到基层官兵,而这些外来者虽然有着国内外军事院校就读的履历,但是对于远征军官兵来说就是外来者。

  远征军中最后一股力量就是共和党,虽然共和党代表和蔡锷他们一样,在这只军队中属于外来者。但是,共和党在这只军队中的地位却又比另外两方的地位要高的多,因为从远征军开始组建到赴欧的过程中,后勤和组织工作都是共和党所控制的。

  如果说,一开始远征军组建的时候,王承斌、萧耀南这些老北洋军官还能依赖旧日的关系管住下面的官兵,但是随着远征军的组织结构不断优化重组,也就是不断的淘汰掉不符合远征军标准的官兵,并补入新兵和提拔有能力的基层军官后,远征军就开始脱离北洋军的旧体系了。

  特别是在共和党确保了远征军高标准的后勤补给之后,哪怕是那些军中的中层军官也开始有意识的远离过去的老上司了,这也是王承斌在蔡锷面前表示不满的缘由。哪怕是蔡锷也不愿意和唐令恺进行正面的冲突,哪怕对方的宣讲颇有动摇军心的意思。

  因为脱离了共和党,谁也承担不起对远征军的后勤保障。远征军之所以能够站在意大利的土地上拒绝接受意大利人的指挥,而意大利人还无可奈何,就是因为远征军的后勤是独立的。而且,意大利进口物资的商船三分之一来自于中国,对于这些商船的护航任务也是由中日地中海舰队负责的。

  蔡锷考虑到这些也只能长叹一声,他在欧洲呆了这么久也不是白呆的,像欧洲人打的这种战争,和指挥官的指挥其实没有多大关系,主要还是依赖于国力的对耗,没有后勤物资就是拿破仑复生都没用。

  德国人的皇帝攻势之所以会失败,不是德都成四川成汉国军队不够勇敢,德国的指挥官不够出色,而是德军的后勤出现了问题,这才让法国人有时间重整防线。否则,不管德国军队继续攻击英国军队,把英国人赶下海;又或者在突破防线后直接冲向巴黎,拿下这个没有做好防御准备的城市,至少都可以给协约国一个重击了。

  于此同时,刚刚还保持着安静的官兵们,听到唐令恺提到他们应当承担的义务时,终于有了一些反应。一些人对于唐令恺说的,国家希望他们每个人都能安全回家表示不信,因为国家把他们送来欧洲不正是为了让他们上战场打仗的吗。

  看到这些士兵们对唐令恺提出了质疑,蔡锷也有些愕然,在他所呆过的军中他可没有见到过这么大胆的士兵。不过他看到站在圈子里的唐令恺却丝毫没有感到不悦的意思,反而笑呵呵的向着提问的士兵回话。

  “士兵同志们,我说的可是实话。你们自己想一想,你们要是毫发无损的返回国内,国家只要支付600元;但是你们要是身体残疾的的回去,国家至少要支付1200元以上;至于阵亡在欧洲的,国家付出的就更多了。所以,对于国家来说,大家能够毫发无损的回国内去,是最合算的。而这也是你们的主要义务。”

  有士兵就有些疑惑的问道:“我们也都想毫发无损的回国啊,可除非不上战场,要不然怎么能够保证不受伤呢?”

  唐令恺随即回道:“如果有正当的理由,我们自然不会把你们送上战场,比如协约国不肯告诉我们作战计划和试图让我们单纯的成为壕沟补充兵源。

  但是当协约国把作战自主权力和作战计划交给我们之后,我们就不得不按照协议履行我国在协约国阵营中的义务了。所以,我们对于同志们的要求就是,在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前提下,尽可能的保存自己,我相信这也是同志们的愿望。

  而如何在履行自己的职责下保存自己,首先同志们就要跟随集体行动。我要提醒同志们一点,这里是意大利,你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不会意大利语,假如你们脱离了集体单独行动,几乎不可能有返回营地的可能,这里的意大利人对于有色人种的歧视态度,我相信大家这几个月来应该是领受过了。

  其次服从命令,战场上每只部队的进攻和撤退都是有固定的安全路线的,如果你们不按照这些固定路线行动,那么很有可能被自己这方的炮火给覆盖。因为这里和国内不同,欧洲的大炮不仅口径较大,射程也较远,这些大炮是按照区域覆盖进行射击,不是在目视距离内的直瞄射击,所以你们一旦自己在战场上乱跑,死的就太冤枉了。

  最后,既然我们是一个集体,那么不管进攻还是防御、撤退都会有一个部队行动的次序。假如有些人为了自己活命就擅自行动,那么无疑就等于是出卖了你身边的战友同志,这不仅严重违反了军纪,也违背了你们和国家签署的合同。

  我要事先申明一点,一旦在战场上出现了这样擅自脱离岗位的士兵或军官,士兵委员会不仅将会以军法处置逃兵,我们还会撤销给予你们的所有福利和待遇…”

  听到这里,蔡锷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不少,不过看着围绕着唐令恺的士兵们,他觉得现在恐怕不是和对方攀谈的时候,因此便对着身边的人说道:“看来唐委员一时半会还结束不了,我们还是先去找个地方坐下谈一谈意大利这边的形势吧。来之前我虽然看了一些资料,但我觉得还是不够详细…”

  顾品珍自然不会拒绝蔡锷的提议,毕竟他也不希望蔡锷被这些北洋军官当枪使,去同共和党的代表对上,这对于远征军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且就算他们在这里赢了一场又怎么样?这些士兵回到国内之后一样会倒向共和党,因为这些士兵都是晋冀鲁豫出身,他们的家乡现在已经在共和党的控制之下了。不少士兵还收到了家里的来信,说自家分到了田地,因此要求他们一定要听共和党的话。

  顾品珍觉得,他们又不能给士兵发高新,也不能给士兵家里分田地,光靠几句爱国口号,怎么把这些士兵从共和党身边拉过来。没看那些北洋将领,这些士兵还是他们带出来的,可现在不照样使唤不动了么。共和党要理想有理想,要好处给好处,士兵们怎么可能不跟着他们走。

  因此蔡锷愿意退让,顾品珍自然很知趣的就带着他往营中的指挥部走去了,都没有理会两位北洋将领。在路上顾品珍就向着蔡锷介绍起了意大利现在的局势,和蔡锷从魏刚那里听说的资料可就详细多了。

  在战前,意大利也是一个拥有4000万人口的工业国,其北部的工业区并不亚于奥地利的捷克盆地。这也是英、法在战争暴发后积极拉拢意大利的原因,因为当时的英、法认为,意大利至少是不会弱于奥地利的。但是意大利人在战场上的表现,显然是对不起他们向英法开出的加入协约国的价格的。

  卡波雷托惨败后,1917年11月8日的晚上,55岁的第23军军长,曾在喀斯特高原上带领部下浴血奋战过的阿曼多.迪亚兹中将接替了卡多尔纳的职务,成为了王家陆军的新任总参谋长。

  迪亚兹是那不勒斯人,带有一点西班牙血统,在担任意军总参谋长的一年前还只是一个师长。比起高高在上,对待士兵如同奴隶的卡多尔纳,迪亚兹对待部下要亲密的多。意大利政府还同时任命了佩特罗.巴多格里奥与加埃塔诺.贾尔迪诺为其副总参谋长,协助他进行参谋和与英法军队协商的工作。

  迪亚兹上任后就废除了大片建制已残的部队,解散了已经完全崩溃的第二集团军,重组了第六集团军,并新建立编号为7-9的三个集团军。他还提前征召了1899年生的18岁青年入伍,同时迪亚兹还废除了卡多尔纳的“十一抽杀律”令,并宣布对之前的逃兵不作处罚,使得有30万逃兵和散兵游勇重新回到军营。

  可以说,正是在迪亚兹将军和其副手巴多格里奥的努力下,到了1918年初时,意大利军总算从卡波雷托战败中走了出来。和法国人对法军采取宽松的态度以恢复法军的士气类似,迪亚兹对于意大利军也采取了许多鼓舞士气的手段。

  迪亚兹努力使基层士兵的待遇得到改善:更好的伙食(3500卡路里/日)、涨薪资、为士兵提供500里拉的免费保险、增加士兵休假次数而非像卡多尔纳时期在前线充当苦力、为休假者提供“士兵之家”的娱乐活动,例如举办表演、观看体育赛事与合作贩卖等内容。

  此外他还让陆军宣传部门开足马力,拿出1848年那套配合意大利复兴运动的民族主义者们的宣传办法,鼓励军队保家卫国、驱逐哈布斯堡侵略者。

  迪亚兹还令军工企业生产大量的斯托克斯迫击炮和菲亚特M14型机枪给前线部队;量产维拉.佩罗萨双管冲锋枪和火焰喷射器给精锐部队如阿迪蒂突击队使用;并从英法进口了大批先进火炮和战机,增强了意大利军的炮兵与陆军航空兵。

  到了1918年2月,25个意大利师重组完毕。意大利战线上恢复到了47个师,包括42个意大利师、2个英国师、1个法国师、1个中国师、1个日本师,另外有9个意大利师和1个捷克斯洛伐克师(自由军团)组成的第九集团军作为总预备队。

  听完了顾品珍对于意大利军统帅的介绍后,蔡锷思考了片刻后说道:“看起来,这位迪亚兹将军至少是可以交涉的。你帮我联系一下迪亚兹将军,假如他有空的话,我很乐意在明天上午或中午前去拜访他。另外,你们对卡范勋爵有什么了解吗?”

  顾品珍沉默一会后方才说道:“那个英国将军啊,为人比较刻板…”

  于此同时,距离中国远征军营地不远的日本欧洲派遣军营地内,派遣军参谋长志岐守治也正在向司令官本乡房太郎中将汇报道:“国内的电文已经发来,对于指挥权问题,寺内首相的意思是:我帝国作为工业国尚幼稚,即便在欧洲付出再多,也不可能获得多少利益,因此没必要同中国人竞争。

  当然,首相还认为,东亚地区的作战和欧洲国家之间的作战并非是一回事。中国人获得了指挥权又不能好好使用的话,我帝国之军人无需服从,让中国人自己去填壕沟吧。”

  本乡房太郎顿时皱起了眉头说道:“帝国军队被中国人指挥就是一种耻辱,这不是服从不服从的问题。既然帝国在欧洲没有利益可言,那么当初就应该坚持不出兵,而不是派出了军队又想躲在中国人身后…哎,这原本是大谷中将应该头疼的问题啊。”

  志岐守治默然不语,确实,如果不是大谷中将背上了南满战败的责任,这次出兵欧洲的任务还真落不到本乡中将的头上。

第1003章

  当蔡锷同意大利人交涉防线事务的时候,就在地中海的另一头,出生于俄罗斯的英国籍犹太化学家哈伊姆魏茨曼正率领一个犹太复国主义委员会,登上了巴勒斯坦的土地。

  这一委员会虽然是以“调查犹太定居点的现状”为名访问巴勒斯坦,但从登陆开始他们就没有把自己当成外来者,而是当成了回家的主人。这一点从委员会抵达后就开始要求当地政府以希伯来语为官方语言,还要升起蓝白色的“大卫之星”旗帜,就能看得出委员会已经将此地归为犹太人所有了。

  而哈伊姆魏茨曼和其率领的犹太复国主义委员会之所以拥有这样的胆量要求当地政府,是建立在英国军队已经占领了此地,和去年11月2日英国外交大臣亚瑟.贝尔福发表的宣言以为后盾的。

  贝尔福宣言实质上是亚瑟.贝尔福给英国犹太复国主义者联盟副主席沃尔特.罗斯柴尔德的一封信件,贝尔福在信件内提到:“英王陛下政府赞成在巴勒斯坦建立一个犹太民族之家,并愿尽最大努力促其实现;但应明确理解,不得做任何事情去损害目前巴勒斯坦非犹太人的公民权利和宗教权利,或者损害其他国家犹太人所享有的权利和政治地位…”

  而贝尔福宣言又是对于英法在1916年签订的赛克斯-皮科协定的挽救,这一秘密协定约定:如果两国成功从奥斯曼帝国手中夺得圣地,他们将公平分配这片土地。

  十月革命后俄国布尔什维克公布了许多协约国之间的秘密约定,赛克斯-皮科协定也是其中之一。这一协定公布后遭到了各国广泛的反对和质疑,特别是美国民众的不满,进一步加深了这场大战是帝国主义对世界重新分割的肮脏的战争的印象。

  为了洗白自己并说服美国加入协约国一方,英国人借助犹太复国主义对于巴勒斯坦的声索权,把英国从贪婪的帝国主义形象洗白成为了替犹太人主持公道的正义骑士,不管犹太人的形象在欧洲再怎么恶劣也总比异教徒要好的多,这就是贝尔福宣言的实质。

  当然,在这一过程中俄国和英国的犹太复国主义者也是下了很大的功夫的,这些犹太人,特别是美国和俄国的犹太人都努力去说服了所在国的政府支持贝尔福宣言,从而让英国获得了控制该地区的正当性。

  在犹太人的金钱下,连教皇Benedict也发言,声称他相信犹太人在以色列地建立家园是上帝的旨意,并强调说:“是的,是的,我相信我们会和他们成为很好的邻居!”

  法国紧随其后,外交部长公开说道:“在盟国的协助和保护下,在犹太民族多年前被驱逐的土地上复兴犹太国家将是一件正义之事。”法国人为犹太复国主义出声时,似乎忘记了他们在战前是怎么污蔑和迫害一名犹太军官是德国间谍的。

  在华盛顿,虽然犹太复国主义在国务院并不受欢迎,但是威尔逊总统并不打算和欧洲的盟友们唱反调,至少这一办法平息了美国内部一部分反战舆论。

  因此,当哈伊姆魏茨曼率领犹太复国主义委员会登上巴勒斯坦的土地时,这些犹太复国主义者正是踌躇满志,认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当他们来到希伯伦时,虽然这座2万多人的城市中只有850名左右的犹太人,而阿拉伯人超过2万,但是并不妨碍他们把这里看做了犹太人家园的未来。

  正如一名随着委员会访问的犹太记者发回欧洲的稿件中对这座城市的描述,“…阿拉伯人据说有大约两万人是巴勒斯坦人的典型。他们中的许多人虽然富有,却满足于在肮脏狭窄的街巷里消磨时间,或是穿着乞丐般的衣服四处走动…不过,它总有一天会成为一个美好的城市。”

  1918年初时,巴勒斯坦的犹太人不过才5.6万,只占了当地人口不到9%。但是在英国人支持下的犹太复国主义者,不断的从欧洲把大量的犹太人迁移到此地后,自然是引发了当地阿拉伯人的不安和不满的。

  甚至于一些在战前迁移到巴勒斯坦的犹太人也不满于这些激进派复国主义者的举动,认为他们的行动破坏了当地犹太人原本和阿拉伯人建立起来的良好关系。因为犹太复国主义者把迁移来的居民点建成了称作“基布兹”的武装殖民村落,强行把村落周边的阿拉伯人土地购买了下来,自然是不可能获得阿拉伯人的友谊的。

  在希伯伦,哈伊姆魏茨曼还见到了来自都成四川成汉俄国犹太移民的代表马尔科.巴普洛夫。随着沙皇的退位和十月革命的爆发,俄国境内的犹太人也分为了两派,一派是坚持走各国上层路线的精英派,另一派则是主张加入到无产阶级革命中去的革命派。

  而俄国境内的精英派,随着俄国和德国签订了和平协定之后,就受到了缓过神来的人民委员会的打击。不管是为了恢复国内经济,还是为了养活无产阶级,布尔什维克都需要没收资本家和地主的财产来填补已经破产的国库。犹太人的精英派,大多是有产者,自然就成为了人民委员会的打击对象之一。

  虽然凭借着同中国共和党的关系,金兹堡家族为代表的一部分资产阶级成为了俄国最大的走私商人,他们把俄国贵族和资产阶级在过去数百年积累下来的艺术品送出国外,以换来人民委员会所需要的物资和外汇,但是他们能够带走的也只是浮财,土地、工厂和矿山总是带不走的。

  因此,原本在犹太复国主义组织中和英国犹太人势力不相上下的俄国犹太人,现在是明显的弱于英国犹太人了。这也使得战前一直推动在巴勒斯坦建国的金兹堡家族,现在反而对把家族基地迁移到巴勒斯坦有些犹豫不决了起来。毕竟作为一个商业民族,金兹堡伯爵比谁都清楚,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标好了价格的,他并不想去试探英国人的道德究竟价值几何。

  巴普洛夫代表金兹堡伯爵来见魏茨曼,一方面是为了了解英国犹太复国主义者对于在巴勒斯坦建国的想法;另一方面则是想要劝说英国犹太复国主义者协助士麦拿等地的希腊人发动一场起义。

  对于前者,魏茨曼对巴普洛夫做了尽量的说服,希望金兹堡伯爵能够动员俄国的犹太人迁移到巴勒斯坦,他认为犹太民族必须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国家才能保护自。对于后者,他则持有不同的看法,“…把阿拉伯问题局部化更符合我们的利益。

  把问题从耶路撒冷转移到大马士革,让巴勒斯坦脱离泛阿拉伯地区,让土耳其人和阿拉伯人去争夺巴格达、麦加和大马士革,我们在巴勒斯坦的建国运动才不会遭到阿拉伯人和土耳其人的共同反对。

  所以,我们当前应当尽量远离阿拉伯人、土耳其人和其他民族或国家的争斗,把自己置身事外,才能够避免卷入到这一地区内部的斗争中去。我想您应该很清楚,我们在这里既没有人口也没有军队,一旦卷入到了地区内部的斗争中去,我们的人口很快就会消耗在这些民族的斗争之中,土耳其人对亚美尼亚人的一次屠杀就已经超过了我们在本地的所有人口了…”

  巴普洛夫沉吟了数秒后回道:“我并不反对您的说法,犹太人想要回归故土,确实不宜涉入当地民族之间的争斗中去。但是,我还是要坚持自己的看法,当我们从世界各地回归到这里,实际上就已经和当地民族形成了斗争,因此我们至少应当让这一地区变得更乱一些,才不会让本地区的民众关注我们的回归。

  就目前来看,失去了汉志、巴尔干、伊拉克、叙利亚、黎巴嫩、巴勒斯坦、约旦的奥斯曼帝国,在这场战争之后必然无可能再存在下去。这样一个帝国的轰然倒塌,实在是吸引本地各民族注意力最好的目标。

  希腊人和土耳其人之间的矛盾并不是因为这场战争才出现的,哪怕我们不支持他们,希腊人对于奥斯曼帝国的领土声索也不会停止。只不过希腊人现在还无暇顾及奥斯曼帝国内部的同胞,还只是在正面的战场上同土耳其人作战而已。我们完全可以帮他们加快一下进程。”

  魏茨曼看着巴普洛夫试探的问道:“这个时候鼓动奥斯曼帝国内部的希腊人起义,对于我们来说根本没有好处。我们完全可以等上一段时间,等到新移民和当地民众的矛盾不可调解的时候,再抛出这个计划难道不好吗?或者说,这是中国人向你们提出的要求?为什么?”

  巴普洛夫调整了一下坐姿,注视着魏茨曼的眼睛好一阵,方才回答道:“英国人曾经说过,不能控制地中海的帝国不能称之为帝国。

  所以西亚地区必然是要被各大强国所争夺的,这场大战虽然让德国和俄罗斯退出了对于西亚地区的争夺,但这并不代表英法就能够赢得最终的胜利了。虽然英法联合起来,可以将美国拒绝于地中海之外,但是他们拒绝不了一个受到中国支持的美国对于西亚地区的权力声索,这两个国家的人口加在一起已经超过欧洲的人口了。

  而在另一方面,德国和俄国不会永远退出对于地中海控制权的争夺,等到这两个国家恢复了元气必然会重返西亚,如果再加上意大利、希腊等地中海本地国家对于地中海控制权的争夺,这一地区显然是不可能安宁下来的。我们想要在这里建国,没有一个或几个强国的支持,就不可能成功。

  这场战争已经证明了,没有美国的支持,英法是不可能击败德国的,所以我们不可能把自己和英国捆绑在一起。我们不在乎中国人想要做什么,但这也许就是美国想要踏入地中海的试探,我们为何要拒绝呢?”

  魏茨曼思考了许久,一时也是难以判断,于是他转而问道:“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做?现在想要煽动小亚细亚的希腊人起来抗争奥斯曼帝国恐怕也很难吧?以当前的对峙局面,最多也就能送少量的物资和人进入小亚细亚地区,那些奥斯曼帝国内部的希腊人看不到希望,又怎么可能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反抗土耳其人呢?”

  巴普洛夫对此倒是胸有成竹,他很快回答道:“是的,奥斯曼帝国内部的希腊人并不可靠,如果他们真的想要闹独立的话,估计战争初期就已经发动起义了。

  但是土耳其人会帮助我们的,因为现在的土耳其人已经看不到胜利的希望了,他们肯定会担忧帝国内部的少数民族的忠诚,就像他们担心阿拉伯人和亚美尼亚人一样。我们只需要送入小亚细亚一些人和宣传品,鼓动希腊人完全的从奥斯曼帝国独立出来,建立一个以雅典为经济中心,以君士坦丁堡为首都的大希腊王国,我想土耳其人就会迫不及待的清理这些内部的不稳定因素了。”

  魏茨曼想了许久,方才疑惑的向巴普洛夫问道:“可这有什么用?土耳其人也许会对内部的希腊人下手,但是我们所煽动的希腊人的起义,除了消耗这些希腊人的生命之外,能得到什么呢?”

  巴普洛夫摊开双手,坦诚的看着对方说道:“中国人对我的建议就只有这个,但我认为中国人的计划应该不止这个。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恐怕要等到整个计划发动之后,我们才能看清楚中国人想要做什么了。”

  魏茨曼忍不住起身在房间内来回走动着,细细的盘算了许久方才停下脚步向巴普洛夫说道:“至少他们应当给我们更多的资料,否则我们怎么知道应该做到什么程度?或者说应该在什么时间发动?我们总不能真的任由中国人操纵我们做事吧。”

  巴普洛夫在心里衡量了一下英国犹太人加入计划的好处,方才点了点头说道:“我可以再给他们发个电报,但我不保证他们能够详细的解答…”

  在巴普洛夫给王亚樵发电报的时候,王亚樵正和乔装改扮的苏巴斯钱德拉鲍斯混在了美国电影《夺宝奇兵》的摄制组内,对特拉凡科王国斯里帕德玛纳巴斯瓦米神庙进行调查。根据吴川提供的消息和他们在印度西南部的调查,这座神庙是最为可能的。

  通过英国官员的帮助和钱德拉鲍斯这些印度独立分子的疏通,《夺宝奇兵》摄制组获得了在神庙内拍摄的许可。这座神庙是古代特拉凡科王国的国王下令修建,数百年来,当地一直有传闻称:特拉凡科国王将他的大量财宝全都埋藏在神庙厚重的砖墙和地下密室中。

  这天下午,王亚樵和鲍斯借口布置摄影所需的布景,支开了僧人进入了地宫,在挪走了几块挡路的大石头后,他们终于发现了被砖墙封堵起来的一间地下室。王亚樵把其他印度人都安排在了通道外,只留下了几名部下开始破开砖墙。

  在数盏煤油灯的照射下,几人拿着大锤和撬棍很快就在砖墙上破开了一个大口,王亚樵并不急着让人进去,而是让人在洞口外等待了一会,等待着刚打开的地下室浊气排的差不多了,才点了一人的名字让他拿着煤油灯穿过砖墙上的大洞走进黑乎乎的地下室内。

  过了几分钟,就听到地下室内响起了一阵咳嗽声,然后进去探路的部下就迫不及待的抓着一把东西探出头来,兴奋而又压抑的对着外面的王亚樵说道:“老大,是这里,看看我发现了什么,里面还有好多…”

  地下室外的几人借着灯光向他手上望去,在一团尘埃之中看到了露出的黄澄澄的柔和光芒,一时都惊的沉默了许久。虽说他们知道自己是来寻找宝藏的,但是他们对于这个宝藏是否真实存在也只是半信半疑而已。这么顺利的就发现了宝藏,确实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第1004章

  在数盏煤油灯的照耀下,被打开的地下室内的土块被敲开后,露出了各种金属光泽,有粗如手指的金链子,也有成筐的钱币、宝石和首饰。

  几人站在房间内看着堆满了整个房间的金银物件,都仿佛失去了真实感。站在王亚樵身边的提着灯的李小南,吞下了一口口水后忍不住说道:“这些该不是黄金而是黄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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