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树人迟疑了数秒之后问道:“您是说,吴川主席会通过它?而不是打什么折扣?”
耿谨文谨慎的思考了一会,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没有战争的风险,那么我觉得吴川同志有很大的可能通过它,而不是打什么折扣。毕竟我们也在努力建立起华北地区的教育体系,这个理想案同样也符合我党的目标。”
周树人吐了口气,下定了决心说道:“那么,能否替我安排一次和贵党吴主席见面的机会,我希望能够当面向他解释这份预算案…”
第1066章
7月21日中午,蔡和森在南城师大站下了公交车,便转身朝着街道对面的共和党中央党校走去。来到东北已经快要一年,蔡和森觉得东北的夏天确实舒服,要是现在在长沙,日头晒的已经让人汗流浃背了。
不过对于到处都是树木的长春来说,虽然已经快要进入盛夏季节,但是走在树荫下面依然是凉爽宜人的。只不过让蔡和森还有些不大习惯的是,长春和长沙虽然只相差了一个字,但是两地的人气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虽说长春的人口现在还要超过长沙一些,但是这座新建立的城市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几十万人的城市看起来倒是和南方小镇一样,除了几处街道外几乎就看不到什么人了。而在长沙,则不论何时街道上都是热闹非常,因为长沙人大多都居住在不大的城区内。
想到这里,蔡和森就忍不住怀念起长沙城内的那群朋友来了,去年的这个时候大家都会来他家聚会探讨人生前途。那个时候他还思考着,要不要报考一下前往法国的勤工俭学班呢。
因为新青年上刊登的东北军政大学的招生广告,最终他决定先来东北看看,这一来他倒是发现了一处世外桃源了。在新青年上蔡和森已经初步接触了共产党宣言,虽然这篇宣言让许多士绅感到不快,但是因为翻译者的署名,却也没有人敢站出来要求严禁共产党宣言一文,不过倒是听说有些士绅选择花钱买下了大批刊有共产党宣言的报刊,然后予以偷偷的销毁。
听到这样的传闻后,蔡和森对于社会主义理论就更感兴趣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些控制着乡里的士绅们居然如此的无可奈何,八国联军侵华事件之后,各地乡绅对于朝廷的威信大多都失去了畏惧,连带着辛亥革命之后,各地乡绅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倒向了革命党。
当然,在这些乡绅发现革命党的实力不济,袁世凯有可能赢得最后胜利的时候,许多人又飞快的向袁世凯靠拢了。而等到袁世凯上了台,大家又觉得北洋的实力也就这样,加上北洋军南下侵害到了地方上乡绅的利益,因此乡绅们又开始策划起倒袁的事项来了。
可以说,这些地方上的乡绅们完全是一群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又因为他们控制着乡里的土地和人口,所以也是一群抱团取暖对抗外地强龙的地头蛇。对于这些乡绅来说,爱新觉罗氏也好,孙文也罢,袁世凯也好,只要不侵犯他们的利益,他们都是愿意交一点钱粮把这些人当庙里的菩萨供起来的。但要说这些人有多畏惧中央政府,却又不大见得了。
让蔡和森感到惊讶的,还是这些过去的地头蛇们对于共和党却表现的既痛恨,却又拿对方无可奈何的态度。蔡和森在和一班年轻人坐在一起讨论国家大事的时候,都是极力主张要改造当前的社会的,因为不改造中国就是印度、朝鲜的下场。
但是应当用何种理论去改造这个社会,大家一时都还没有头绪。新青年为蔡和森和他的朋友送来了一条明确的大道,而地主乡绅们又如此痛恨这条道路,这就让蔡和森极感兴趣了。
抵达了东北之后,蔡和森接触到了更多的社会主义理论,他很快就转变成为了一个社会主义者,认为只有社会主义才是改造现世界对症之药方。在他遨游在社会主义科学的理论中时,他倒是没有想到党需要他从学校中出去进行实践工作了。
想到这个,蔡和森既感到兴奋,又有些不舍,他觉得自己这一年来学习到的东西要比过去十多年都多,可以说是完全打开了一个新世界。他也感到庆幸,如果是去法国的话,他恐怕还不能如此系统的学习社会主义的理论,天知道要多久才能找到这个真理。
轻快的穿过了被大树遮蔽的林荫道,蔡和森很快就看到了党校的大门。在入口处他向门房大爷打了个招呼,就打算往里走去,却被认识他的门房大爷给叫住了。
“蔡和森同学,等一等,这里有你的一封信,上面的地址填错了,邮递员送到我这里来了。”门房大爷把头探出了窗户,把一封信递给了他。
蔡和森接过来看了一眼封面,赶紧向大爷道谢道:“确实是我的信。”
还没有回到宿舍,在路上他已经迫不及待都成四川成汉的撕开信看了起来。这是李润石和萧子升一起给他写的信件,李润石在信中写道:他和萧子升两人现在正在河南徒步考察当地土地改革的情况。
“和森兄足下:…由鄂入豫,虽只有一道山林之隔,但是两处光景却大不相同。王督虽去,但是湖北秩序依然混乱不堪,虽有徐树铮接任鄂省之民政,但是此人却无治鄂之心,反倒天天待在了军营之中,只是关系军队操练之事,昔日王遗留下的各项恶政及任用之庸吏,依然纹丝不动。
故所行鄂省各处,道路不靖,民众见生人则避之,与我湖南相比,大不如也。入河南之后,乡间气氛顿时一变,各村都有民兵盘查过往行人,虽然盘问细致但并无刁难之举动,过往商贾也未受盘剥,此地民众勃勃生气,吾与子升兄未尝一见。
…今晚宿于周庄,该庄有农户112户,总人口693人,其中成人463人,孩童230人,村子有耕地3431亩,人均耕地约4.95亩。
据说,在去年土地改革之前,本村占人口6.11%的地主占了本村耕地的21.78%;户有耕地10亩以下的半自耕农和无地农占了全村76.86%的人口,但只占有本村47.81%的土地;另有占了本村人口15.03%的自耕农,约人均10亩土地…
土地改革完成之后,自耕农的土地基本未动,地主和贫雇农的土地进行了重新分配,除自耕农外,其他人人均耕地为4.07亩。现在95%的贫雇农和15%的自耕农加入了生产合作社,其他人则在社外…
于是该村的生产合作社拥有耕地2421亩,劳动力385人。其中1800亩耕地种植了小麦,621亩种植了棉花。今年的麦收已经开始,从已经收割的情况来看,亩产至少超过150斤,是丰收之年。按照150斤一亩计算,小麦约可收135吨,供销社给出的收购价是按照等级79-85元每吨。
棉花虽然尚早,但是按照村中老农的看法,今年棉花收成应当大好,也是一个丰收之年…根据以上这些数据进行计算,在加上村子的副业收入,今年生产合作社的总收入应当在23000元上下。
按照600市斤口粮一人回购杂粮,则合作社成员575人需要支出8625元,一年的生产支出约为5700元上下,捐税1472.43元,则合作社的盈利预估为6941.47元,按照385名劳动力计算,人均收入当为18元。
去年以前,村子里的贫雇农一年到头除了吃饭外,几乎没有任何 盈余,少数家庭还要欠债。也就是说,一来一去,扣除今年丰收的影响,本村贫雇农至少从地主那里拿回了3000元以上的地租。再加上革命委员会主持下的,对于过去贫雇农家庭欠债的清理,占本村47%的人口脱离了过去濒临破产的状态。
以此而类推之,则河南3000万人口中就有近1500万人获得了解放,若是加上山东、直隶等地,则当有4000万到5000万人口获得了解放。由此可见,土地改革确实是当下中国乡村的第一要务…
不过我还想再去看一看,那些正在土地改革中的地方。待我和子升兄游历完河南、直隶后,先往京城处理赴法留学一事,之后我当前往东北访兄,时间约在8月到9月…”
一目十行的看完了李润石寄来的信件后,蔡和森也走到了自己的宿舍前,他快速的打开了宿舍门然后便坐到了书桌前,抽出了信纸和钢笔,就着窗外射入的阳光快速的写起了回信。
“润石兄,信已经收到,你和子升兄在河南的调查相当的翔实,倒是让我大吃了一惊。若果如兄言,则今年华北地区当不必再忧心于缺粮问题。
上一次你和子升兄的争论我觉得你是对的,想要改造当今中国之社会只能革命不能改良,如子升兄所言先教育一二十年,然后等待人心思变再行改良运动,实在是太缓太过于理想化。
共和党现在虽然占有了东北,勉励建设小有成果,但是东北面积不过全国之十一,人口不过全国的二十分之一,以东北改造华北地区已经是左支右拙,想要以改良全国则绝无可能。光是从那些地主手中赎买土地,都将耗尽东北这几年积攒下来的积蓄,更不必提还需要在之后进行农业和工业的建设,以赶上世界之前列。
此外,地主阶级是不可能主动的去推动工业化建设的,对于他们来说拥有土地比做什么都强,因为土地是旱涝保收的财富来源,农民没有土地是无法进行生产的,于是只要握有了土地,地主就能够什么都不做的从农民身上获得收入,这远比工业的投入省心省力,也没有技术要求。所以想要改变中国之落后面貌,就非得打倒地主阶级不可。
当下俄国革命如火如荼,国内外的反动派们正联合起来试图绞杀这一无产阶级的政权,为了捍卫世界无产阶级的利益,则我党必不可让这些反动派的阴谋得逞。为什么这些反动派们如此仇恨俄国革命,因为俄国革命同样要求剥夺地主的土地,以建立大工业,从而打倒资本家对于工人阶级的奴役。
假如我们对此袖手旁观,那么在俄国革命倒下之后,帝国主义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中国,这是无可讳言的事实。看看这些反动派是如何攻击俄国革命的理由吧。
他们说俄国发动的阶级战争的动机太卑下而不高尚,明明工人可以选出代表参加议会同资产阶级的代表坐下一起协商,而无需发动如此暴力且残忍的内战。
在我看来,这就是反唯物历史观念的说法。分离经济和政治,教导工人专去做经济运动、做保护职业的运动,使工人阶级永世生息于资本家剥削政治之下,这不是在欺骗工人阶级吗?
假如无产阶级不掌握政权,我们应当如何去改造社会,打倒资本家和帝国主义者对于无产阶级的奴役和剥削?又怎样去组织共产主义的生产和消费?
本次欧洲大战,实质上就是资本家之间的大战,伏尸流血不知几千百万,资本家们在议会中慷慨激昂的号召无产阶级去保卫国家,保卫民族,结果就是死亡、破产和物价高昂到难以生存的恶果都让无产阶级承受了。
资本家们在战争中获得了大量的盈利,战胜国的中产阶级不知道将要得到多少赔款和殖民地,战胜国的国际托拉斯组织将会变得越发强大和巩固,而工人阶级又得到了什么?
假如俄国的无产阶级不起来发动革命,难道那些资本家们就不会对俄国的无产阶级动手了吗?法国的资产阶级和德国的资产阶级,把那些反对战争的工人丢上了战场,成百数千的让他们消失在了战争中,这就是资本家对付工人们正义要求的回应。
故,俄国的无产阶级必须取得政权,方才能结束这场资本家之间的战争;无产阶级必须使用政权去镇压资本家,才能将工厂、土地和国家的一切分配给最为广大的劳动阶层。所以,无产阶级专政是无产阶级对抗资本家们围剿自己的唯一办法。
假如无产阶级不能夺取政权,不能用国家机器去打破资产阶级对于无产阶级的专政,那么工人阶级就不可能在资本家的奴役下获得真正的自由。
而且以帝国主义的本性来看,如欧洲大战的战争决不可能是最后一次,第二次的资本家大战战场必在中国。我们应当尽快的准备起来,改造中国社会,建立起中国的无产阶级政权,而不是等待着地主阶级的自我觉悟。
就目前来看,利用土地革命粉碎地主阶级在乡村的统治,然后改造中国之乡村,建立起工业之基础,从而组织起一支庞大的工人阶级,我们才能依靠工人阶级组织起先锋队,将革命进一步深入下去。而党将会成为革命的神经中枢…
我热情的期待着你和子升来东北,来了解一下什么是唯物史观,什么是马列主义,什么是工业建设。只有如此,我们才会知道自己想要建设一个怎么样的国家。
虽然到时候我大约已经不在长春,因为党的要求,我将要前往俄国工作一段时间。不过杨昌济先生就在长春,我把地址附上,你们到后可以直接联系他。
另外,我会向李大钊同志申请,在你到来之后可以担任中央党校图书馆的管理员,那里拥有全中国最多的社会主义理论的书籍。当然也还有许多国外翻译过来的社会科学典籍,你大可以都看一看。我相信,很快你就将和我一起,为中国革命而奋斗了…”
第1067章
“司令,这事你可得出来帮着说说,这中央也太霸道了,连我们家里的事都要管,讨几个小妾怎么了?咱也不是王老虎抢亲从街上抢来的,都是通过媒婆说下的亲事,这是两情相悦。”
“是啊,是啊。赵兄说的正是我想说的,我就是嘴笨说不出来,这两情相悦的事,中央凭什么干涉啊…”
吴禄贞站在窗前望着街对面的百货大楼,虽然中间只是隔着一条铁路和一条街道,但是两边倒是成了两个世界。铁路对面的街道是热闹非凡的商业区,而铁路这边则是戒备森严的军营。
往东面香坊去的铁路和往北面市中心去的铁路在这里交汇,而军营正处于两条铁路交汇的T字头上。这片军营原本是日俄战争之前,俄国人预料到有可能同日本、中国发生冲突而修建的兵站,在日俄战争开战后这里也就成为了俄国军队支援前线的临时驻扎点和补给站了。
日俄战争之后,大批的俄军被调回到中亚及欧洲,这里也就成为了空营,除了一小部分营房给了中东铁路局当成了宿舍,不过哈尔滨人还是把这里称做“毛子兵营”。
随着欧洲大战的爆发,俄国的国力不断衰退,俄国在远东的话语权也就越来越小,中国军队于是开始进驻哈尔滨,等到二月革命、十月革命连续爆发后,革命委员会不仅收回了中东铁路局,也将中东铁路沿线的俄国军警一并裁撤掉了,只留下了少数俄国铁路乘警,以应对不懂中文的俄国乘客,不过这些俄国乘警也多了个中国上司。
俄国人在哈尔滨修建了许多兵营,这些俄国军警被裁撤之后,这些兵营或是改建成了工人宿舍或工厂,要么就直接修缮成了中国驻军的军营。而这处毛子兵营现在就成为了革命军的驻军据点和军队的家属区。
吴禄贞现在站着的地方,就是分配给他的住宅,一幢三层红砖小楼。站在房间里对着他咋咋呼呼的那几名40上下的校级军官,则是他在北洋时期的旧部下。
对于这些老部下的诉苦,吴禄贞也是烦的很,中央搞出的这个婚姻法,对于他们这些旧时代出身的军官们可谓是相当的不友好,毕竟不上青楼的武人还有几个,可不娶小妾的武人就比较稀罕了,除非这官当的太小了养不起。
想想当年在北洋的时候,袁世凯整天给手下送女人、送钱,以此来试探大家到底忠诚不忠诚自己。可吴川倒好,不想着用金钱和女人拉拢部下,还弄出了婚姻法要管着大家娶不娶姨太太了。吴禄贞虽然佩服吴川革命以来不失本色的行径,革命前后吴川的日常生活几乎都没什么改变,有所改变也是听从了组织的安排。
但是听着这些部下们的抱怨,他还是忍不住对吴川生起了几分埋怨。这洁身自好虽然是值得钦佩的,可你也不能让大家跟着你一起吃素啊,这些军头能够忍受现在的军纪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但是要他们连个人癖好都戒了,就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吴禄贞这边想着,耳中似听非听,却不料有个军官说着说着看吴禄贞一直没出声,胆子便大了起来,“…我在四平之战中为了革命丢了一只耳朵、一根手指,可我从来都没有抱怨过。眼下我那二房刚刚大了肚子,难道我就得无情无义的把我儿子赶出家门?这样的事情我干不来,我等着中央来扒我这身军服,到时候我就去吴主席面前喊冤,让他看看我的耳朵和手,我怎么就不能干革命了…”
吴禄贞终于忍不住了,他顺手拿起了窗台上的花瓶,转身就用力摔到了地上,一声脆响之后,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就在几名军官面面相窥的打量着同伴,不知怎么激怒了这位老上司的时候,却听到吴禄贞指着刚刚说话的军官疾言厉色的呵斥道:“少特么给老子来这套,你不想干了我现在就扒了你这身皮。
喊冤,你冲谁喊呢?真以为离了你就没人干革命了?就是没了老子,革命也一样能干下去。中央发布的婚姻法是冲着你一个人来的吗?要你出来充头蒜?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吴主席到现在还是单身呢,你都娶了两个了还抱怨什么啊…”
看到吴禄贞横眉怒眼的训斥着身边的同僚,刚刚还在喋喋不休的军官们顿时都闭上了嘴。扫了一眼站直了的部下们,看到没有人再跳出来和自己抱怨了,吴禄贞才稍稍减了些火气,对着这些部下们挥手赶道:“都特么给我滚蛋,不想干的打报告给我,不要再为了这种无聊之事来烦我。”
几名军官互相看了看,终于还是向着吴禄都成四川成汉贞敬礼后灰溜溜的跑路了。吴禄贞盯着刚刚被自己批评的军官严厉的问道:“你怎么还不走,难不成真要我扒了你这身衣服?”
这名军官沉默了许久,方才哀求道:“可是司令,我儿子咋办?”
吴禄贞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又隐隐跳动了起来,他用大拇指按住了太阳穴,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下来,这才呵斥道:“婚姻法只是要求你只能娶一个,但没说不让你养着,只要你自己小心谨慎一些,谁会揪着这点跟你过不去?自己滚回去问问你的二房,问问她愿意不愿意没名分和你在一起。现在给我出去…”
在吴禄贞训斥部下的时候,吴川正在火车站送克拉辛回国。因为吴川写了一封信件给俄共布中央,克拉辛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自己亲自送回莫斯科毕竟安全,且他也能够向列宁汇报一下他在中国这几年的工作。列宁在收到了克拉辛的请求后,很快就同意了克拉辛的意见。
在革命委员会向乌法快速进军的同时,人民委员会这边却陷入了一片混乱,对于布列斯特和约不满的左翼革命党在国内掀起了接二连三的叛乱,和那些毫无行动能力右翼革命党人不同,左翼革命党在军队中还是拥有着不小的声望的。
莫斯科的左翼革命党掀起的叛乱在拉脱维亚步枪兵和中国营、团的镇压下被平息了;在雅罗斯拉夫尔掀起武装暴动的右翼革命党人萨文科夫,在托洛斯基调动了大量的部队前来围剿后,也终于逃离了雅罗斯拉夫尔。
但是左翼革命党掀起的叛乱风暴远没有停息,东线指挥官米哈伊尔穆拉维约夫说服了他手下的5000名士兵,停止在喀山与捷克人作战,以便向辛比尔斯克进军。
左翼革命党对于人民委员会的叛变,对于萨马拉的全俄立宪会议委员会来说无疑是一大利好,现在自称为科穆奇人民军的白军,在通往喀山的道路上已经失去了对手。而捷克人则因为西伯利亚传来的消息开始动摇了,拥有着协约国名义且携带着飞机、大炮和装甲车的中国军队,在向乌法进军的路程上已经看不到抵抗自己的武装了。
当中国军队抵达托木斯克的时候,位于鄂木斯克的西伯利亚临时议会已经下令沿途的村镇不得向协约国朋友开火了。而在中国人用大炮和重机枪对拒绝放下武器的捷克军队进行进攻后,沿途的捷克军人也失去了和中国人对抗的勇气,他们原本还试图等待真正的协约国代表抵达后再交出武器的。
从7月12日到7月22日,在中国军队抵达乌法之后,位于俄国境内的捷克军队及捷克平民,至少有40%被中国人成功解救了。现在在乌法以西大约还有2万捷克军队和不到一万的捷克平民,虽然在萨马拉附近他们还没有遇到什么对手,但是察里津往萨马拉方向进攻的一支红军却越战越勇,一路摧枯拉朽的朝着萨马拉前进了。
捷克人瞧了瞧局势,发觉他们如果继续在萨马拉待下去,或是逗留在萨马拉和喀山之间的区域,那么必然就要同南方来的察里津红军打一场硬仗了。在中国人突然截断了西伯利亚通道之后,捷克士兵和平民们就已经打不下去了,他们觉得继续在萨马拉附近待下去,一定会全都死在这里的。
捷克人很清楚这一个月来自己干了什么,一旦让红军把他们包围在萨马拉,俄国人肯定不会对他们客气的。相比之下,他们和中国人之间并没有仇怨,而且中国人只是解除了他们的武装,而不是屠杀了那些俘虏,因此不少捷克军官和平民开始呼吁捷克军队的指挥者,可以回家了。
捷克人的畏缩固然减轻了喀山方向红军的压力,但是此刻人民委员会内部的组织已经完全被左翼革命党的叛乱给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就连莫斯科的工人们都开始有所动摇了,不知道人民委员会是否还能继续撑下去,又或者会成为第二个巴黎公社。
为了安抚工人阶级,列宁及人民委员会的委员们开始不断的深入到了工厂、城镇,直接面对工人和城镇居民演讲并说服,以鼓动人民群众继续战斗下去。
站在列车车厢前的克拉辛,一边思考着国内的混乱状况,一边郑重的向吴川告别道:“我一定会尽快的向列宁同志转达中国同志对于俄国革命及欧洲革命的看法,我也希望中国同志能够帮助我们尽快的恢复西伯利亚的交通运输线路,并截断协约国的进军路线。”
吴川用力的和克拉辛握了握手后说道:“放心吧,只要我还在,那么协约国必然不能从东方大举进攻苏维埃俄国。当前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于德国,只有让德帝国主义意识到英法帝国主义比共产主义更加的危险,那么苏维埃俄国就能存活下去了。我相信,这个时间段已经距离我们不会太久了,现在不过是黎明之前的那一刻而已。”
克拉辛瞧了一眼火车站台上互相告别的送行者和旅客,叹了口气道:“希望俄国也能尽快的恢复和平,能够和你们一样进入到经济建设当中去。”
吴川微笑着说道:“只要打跑了帝国主义的干涉军,我相信伟大的苏俄人民一定会建设起一个伟大的无产阶级的国家。中国的工业建设还需要一段漫长的旅程,才能赶上你们在战前的起点呢。中国人民期待着,一个伟大的无产阶级国家的出现,从而引导着世界无产阶级革命的前进,最终完成解放全人类的共产主义使命。”
克拉辛的心情顿时大好了起来,直到这一刻,看着吴川真诚的眼神,他才确信对方确实是信仰共产主义的。他上前大力的拥抱了一下吴川,然后热情的说道:“是的,我们一定会完成解放全人类的崇高使命。只要中俄无产阶级能够联合起来,我相信没有那个帝国主义还能够击败我们…”
随着克拉辛乘坐的火车蜿蜒向北而去,最终消失在了远方的地平线上,吴川这才收回了目光对着身边的徐景魁说道:“你是晚上八点的车?这边的事情都交接好了吗?”
徐景魁有些失神,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回答道:“是,今晚八点的车北上和康斯坦丁会面。宣传部门的事情已经交接清楚了。”
吴川点了点头说道:“今晚我要和政治局的委员们开个会就没法来送你了。捷克人的事情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只要他们不想永远留在俄国,最终还是会向我们低头的。
至于和金兹堡家族的合作,我们无须介入的太多。你只要记住一件事,就是现在对于西伯利亚资源的开发都是为了能够尽快的完成蒙古-新疆-中亚铁路线的建设,等到俄国恢复了和平,这些开发出来的资源终究还是还给别人的,因此无需考虑的太过长远。
其次,你的工作重心不是帮助俄国无产阶级打败白卫军,而是尽快的让西伯利亚和中亚安定下来,并将英国及旧俄帝国主义、奥斯曼帝国的影响力从中亚、新疆驱逐出去。我们需要一个安定的环境,才能在新疆和中亚地区进行建设,而只有对新疆地区进行快速的建设,我们才能确保新疆人民和我们站在一起。
我们能够用来建设新疆地区的窗口期很短,假如我们不能在帝国主义被赶出俄国之前完成蒙古-新疆-中亚铁路线的大部分工程,我很担心西伯利亚铁路和西伯利亚的资源还能否供我们继续使用。
我并不是担心俄国的无产阶级,而是担心俄国的民族主义者,就像我们党内的一些同志,他们也同样把民族放在了阶级之前,我不希望因此而引发俄国民族主义的泛起,这不符合中俄无产阶级的利益。如果真的出现了那样的情况,我们就不得不放弃西伯利亚铁路和资源带来的便利,而要依靠我们自己的资源和能力去完成这条线路了。”
徐景魁有些半信半疑的说道:“俄共布内部不会有这样愚蠢的人吧?中俄无产阶级所面临的敌人这么强大,哪怕他们打了四年的大战,可这些帝国主义所拥有的资源和工业能力还是远超于我们的。在帝国主义没有倒下之前,中俄无产阶级出现矛盾,这不是自杀吗?”
吴川微微颔首后说道:“我也希望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但是,作为领导者我们要先考虑,如果出现了这样的局面该怎么办?总不能束手无策吧?好吧,先回吧。”
吴川说完就打算向车站外走去,他身后的徐景魁突然患得患失的向他问道:“主席,我们真的能够解放全人类吗?”
“只要人民有足够的觉悟,我想应该是没问题的。”吴川停下了脚步,在原地停顿了数秒后说了这样一句,接着就毫不犹豫的向前继续走去了。
徐景魁一边思考着吴川这就话的意思,一边跟在了吴川的身后。此时的站台上已经看不到普通旅客和送行者了,只有几个穿着制服和便装的随行人员跟在了他们身边。
第106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