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来夏陵时不同,这回没有飘雪,落的是更有份量的东西冰雹。
埃里克戴着修道士的兜帽,布料并不厚,因此冰雹打在脑袋上还是有些疼的。
不过他现在毫不介意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
“啊嚏!”
坐在自己毛驴上的埃里克突然打了个喷嚏,手上的那个红玛瑙戒差点飞了出去。
“谁在想我?肯定是博希蒙德那个混蛋,那家伙偷鸡摸狗的时候又报了自己名字。”
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光芒打在红玛瑙之上,折射出瑰丽的色泽。这令他十分愉悦。
微光闪过,玛瑙戒指消失在了他的手中,放置到了存储空间之中。
这次真是收获颇丰。
他现在储备的资金,再加上自己积累一些赃物,应该够他拉起一伙大概一百人的雇佣军团,虽然是杂牌的。
埃里克已经准备好了,要是罗贝尔夺位失败,他就在诺曼底拉一只雇佣军,去加利西亚参加圣战,如果进行得顺利的话,自己说不定可以反攻阿普利亚。
突然间埃里克就察觉到了灌木丛中明显不正常的骚动。
“向天堂的守护者致敬,荣耀之父的杰作......”
埃里克突然唱起了赞美诗,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显然把灌木丛中的人给吓坏了。
或许是意识到躲藏已是徒劳,那人走了出来。
肮脏的脚上没有穿鞋子,全身裹着破布,戴着一副生锈的战场铁头盔,头盔盖住了他的脸,一把锈迹斑斑的“剑”,或许用生锈的铁片来形容更加合适。一条染血的布绑着他的上臂,明显是最近受了伤,也许他是个逃兵。
看着这“恶徒”的狼狈样,埃里克看了直摇头。
就算他把脖子送上来,他都懒得砍,简直浪费体力条。
他站在路中央,挡住了埃里克的去路,比起劫匪,他更像是个无家可归的穷苦乞丐。
“上帝保佑你,孩子。”
尽管对方的年龄好像比他大一点。
“你算个什么司铎?”
劫匪指责的是埃里克的头发,他并没有留神职人员经典的发型,地中海头型,也就是头顶光头,旁边是头发。这种头型对于普通教士来说并非强制,虽然大多都会剃以表示虔诚。
埃里克觉得反正那群剃头的修道士也没几个遵守圣本尼狄克特守则,所以没必要执着于剃头这个事。
“我是王桥修道院的修道士。”
“你胆子可真大。居然敢一个人在森林里走。你不怕被抢吗?”
“没人可以抢我。一个修道士身上能有什么东西。修道士的所有都是属于上帝的。蠢货才会抢上帝的东西。你的灵魂会遭劫,落入永恒的地狱。”
这套说辞在大多情况下很有说服力,即便是在英格兰。
【说服失败。】
“上帝有没有收到,我不知道,但是大多数东西总会进教士的口袋里。还有头驴,我要这个。”
劫匪不依不饶,显然生存已经压倒了信仰。
“也许你更需要的是食物,你想吃点面包吗?”埃里克从包裹里取出了一块面包。
【说服失败。】
“不,我需要的是钱,不是面包。所以我要这头驴。”
“也许你该冷静点。但可能有人会说:‘我知道埃里克修士有匹小毛驴,它前额上有一道白色的十字架印记,就和你的这头一样,你的这头是从哪来的。’
要知道行窃,是会被剁掉手的。”
【说服成功,口才经验+10.】
“你很聪明。”劫匪显得有些窘迫。
“你也很聪明,没必要为了一头驴得罪教会。因为你上哪也卖不了。”
埃里克松了一口气。能用口才解决,还是不动手比较好。
毕竟他们也是可怜人,如果活得下去的话,没必要这样。
“那我要点面包。”
“荣幸之至。”
对方接过了埃里克手中的面包,灌木丛中走出了四个与他同样衣衫褴褛的“劫匪”,拿着粪叉,柴刀之类的农具,与他们相比,第一个劫匪还体面了不少。
埃里克将鞍囊取下,从中取出面包和奶酪。
修士没有办法拒绝这种请求,为饥饿的人提供食物,是修士神圣的责任。
主说:“喂养我的羔羊。”
其他几个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从埃里克手里接面包时,捂着脸。显然对于劫掠一个修士这种事情,感到羞愧。
其中一个大个子对埃里克说:“谢谢你,修士。我饿惨了。我为这罪恶的行为而忏悔。”
不等埃里克回应,第一个劫匪打断了他道:“没必要感谢他,感谢我们自己吧。这些都是我们上交的什一税。”
“无奈之举,上帝不会因此惩戒。”
埃里克重新骑上了小驴。
【达成成就,神佑世人(3/3)】
【口才经验+60,虔诚+100,威望+50】
第三十章罪恶的犹大
在英国每个修道院都有自己的佃户。
王桥修道院作为赫尔福德伯爵领最大的修道院,附近12英里的地域是它的自营地,附近的村落都是它的佃户,不过由于现阶段国王对英格兰人的不信任,所以它也不需要为国王提供骑士和军队。
在这个盎格鲁-诺曼王国中,只有诺曼底的修道院需要为国王履行封臣义务,提供骑士等服务。
附属于修道院的村落由修道院委派的总铎进行管理,这是个相当悠闲且惬意的差事。
如果自己只能够待在修道院的话,埃里克觉得自己应该去做个总铎。
下午的阳光逐渐褪去,黄昏来临。
他在一条不算很宽的河流前拦住,河的那边便是王桥修道院,在这边就可以眺望到修道院教堂的尖顶。
一女孩在河面上出现了,她体态优美,五官周正,略有瑕疵的就是鼻梁边有些许雀斑,她显得有些疲惫,亚麻色的发辫干燥得膨起,她的头发总是这样,这显得她有些傻乎乎的。
她站在一个很难称之为船的东西上,因为比起床它更像是个被掏空的树干,很不稳定,不过她显得得心应手,划着桨,靠了岸。
女孩站在了岸上,第一时间就对埃里克伸出了手,抖了抖,显然在要钱。
“塞西莉亚,教士免一切税。”
“可你总不能每次都让我白划桨,这很累人,我是个女孩。一个可怜又无助的女孩,我需要自己攒我的嫁妆。”
塞西莉亚皱起了秀气鼻梁,瞪着她金色的瞳眸,显得煞是可爱,她的个子只到埃里克的胸口。
塞西莉亚的父亲是这个村子的总铎,但是这并未给她带来任何便利和多余的闲暇,他的父亲辛沃德一直没有生出儿子,塞西莉亚有三个姐姐。
他已经为三个女儿付出了沉重的嫁妆,到塞西莉亚这里,他表示不会再为一个女儿出一分钱。
而没有嫁妆的女人婚姻是惨淡的。
“是啊,你是个女孩。可是我还是个一无所有的教士。我的一切都属于上帝,除了‘上帝保佑你’这样的祈祷语可以送给你以外,我一无所有。”
埃里克直接一跃上了塞西莉亚的船,仰躺在了船里,敲着二郎腿。
“胡扯,教士最有钱了。他们鸡贼地将上帝的礼物据为己有,都进了自己的腰包,而你修士埃里克,偷偷摸摸的埃里克,鬼鬼祟祟的埃里克,绝对是其中最富有的人。”
塞西莉亚敏锐地说出了自己的结论,手指已经戳到了埃里克的脑袋上。
“你有吃不完的面包,而我只有一条不像样子破船。”
“年轻人不要这么自私自利,把格局打开,要有抱负,虽然没有钱拿,但是你的灵魂得到了升华啊。”
埃里克用自己的手,对着塞西莉亚画了一个大大的饼。
“好吧好吧。随你怎么说。就会念经。”
塞西莉雅瞪了埃里克一眼,随后挥动船桨,用力一撑。小船缓缓地向着湖中央飘去。
这时候塞西莉亚才注意到埃里克的小毛驴。
“你忘了叫你的驴上船。”
“不,它比你想象得要厉害。JOJO给这位小姐,展示一下你的绝技。”埃里克对着毛驴喊道。
“JOJO?”
“我给它取的新名字。”
埃里克的话音落下,毛驴打了个响鼻,走入了湖中,等到进入深水区便游了起来,很快便追上了小船。
“它可真厉害......诶!?埃里克......”
当塞西莉亚目光被JOJO吸引时,一双手抱住了塞西莉亚的腰,她瞬间失去了平衡,倒在了船里,不过脑袋没有砸在硬邦邦的船板上。
现在两人在船里一下子贴得很近,对方的呼吸都可以打在各自的脸颊上。
游过小船的JOJO望着船里的两人,打了个响鼻,随后自顾自地向着岸边游去。
“嘘......”
塞西莉亚刚想说话,埃里克便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刚才在岸边看见辛沃德了。”他对着塞西莉亚的耳朵小声地说。
“啊?”她有些惊讶,刚要起身,便被埃里克拉住了胳膊。
“这两天村子里有发生什么事吗?”
“没,没有,贝恩家的母猪生了四个小猪仔,吉芙妮婶婶抱怨最近的粪料不足,霍斯加和海斯金两兄弟昨天又在村口因为吉芙妮婶婶的一袋面粉打了起来......
奥谷村能有什么大事发生?平常得就像西格爷爷家的橘子一定会腐烂一样。”
塞西莉亚掰着自己的手指,一件一件地抱怨,以显示英格兰的乡村生活有多无聊。事实上这些话大概已经憋了很久了。
突然间她的嘴巴被捂住了,正当她要挣扎,一个东西塞进了她的嘴里。
一抹甜味在她的口腔里蔓延。是糖果。
“味道怎么样。我从夏陵专门买回来的特等品。据说伯爵也很喜欢这种糖果,从诺曼底来的,英格兰可没有这么高的提炼技术。”
“上帝在上,拙劣的谎言。你绝对没有花钱。狡猾的埃里克,罪恶的犹大。”
一个连两法寻船费都不愿意给的抠门教士,怎么会去买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专门给她带的。
塞西莉亚的人生信条就是,好事没有她,找她没好事。
不过塞西莉亚仍是眯起了眼眸,口腔里的甜味依旧让她很享受。
“刻薄的发言,可不像是得到馈赠者应有的态度。我可是一直以为我们的关系很好呢。你伤我心了,这都不愿意相信我,塞西莉亚。”
埃里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一副相当受伤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