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从庶子开始 第100节

  亢大智皱眉斥道:“老三,你都二十好几了,做事还是如此冒冒失失的。”

  这名青年正是昨晚从秘道逃出来的亢大毅,他显然并没有听从父亲亢令城的话,带着账本出海找他二哥亢大勇,而是在扬州城躲了一夜。

  亢大毅在亢大智对面坐下,一边埋怨道:“大哥你昨晚躲哪了,让我一顿好找。”

  亢大智沉声道:“你找我作甚?对了,你是在家里逃出来的,抑或正好不在家?”

  亢大毅从怀中摸出一部账本道:“从家里逃出来的,当时那些兵正好冲进来,咱爹便把这个交给我,让我出海找二哥去。”

  亢大智接账本翻了翻,顿时面色一变道:“那你还留在扬州城作甚?”

  亢大毅支吾道:“也不至于要出海吧,找个地方躲起来便行了。”

  原来这个亢大毅养处尊优,是个吃不得苦的人,海上风大浪高的,海岛上的生活又枯燥乏味,哪里及得上繁华的扬州,所以就没有出海。

  亢大智勃然大怒,伸手便煽了亢大毅一记耳光,喝道:“马上出海去。”

  正所谓长兄如父,而亢大毅向来最怕他大哥,所以被打了一个耳光也不敢吭声,站起来便要好灰溜溜地下楼。

  “站住!”亢大智冷喝一声,把那部账本递还给亢大毅,厉声道:“此物关乎咱们全家的身家性命,千万要保管好,若是有个闪失,仔细拆了你的皮。”

  亢大毅藏起账本狼狈地下了楼,而亢大智显然还不放心,又派人专门盯着亢大毅乘船离开扬州。

  且说那亢大智吃完早餐,又等到差不多中午,刚才那名管事面有喜色地上来禀报道:“大爷,姬公公的船就要到码头了。”

  亢大智一喜,站起来匆匆下楼,往城南码头赶去。

  而这个时候,贾环也正率着三百步兵从盐城县火速赶往扬州城。

第196章 钱袋子的钱袋子

  眼下虽然只是初夏,但中午的阳光依旧猛烈,亢大智在码头上站了一会,已然流汗浃背,又等了约莫半炷香时间,一艏华丽的楼船终于出现在下游的河道中,楼船两边各有二十只船桨在划动,所以虽然逆流而行,但前进的速度还是蛮快的,盏茶功夫便在码头靠岸了。

  片刻,只见一人如同众星拱月般从楼船上走了下来,有人开道,有人搀扶,有人捧袍裾,十分之气派。

  亢大智立即迎了上去,跪倒在地上叩头道:“孙儿亢大智叩见老祖宗。”

  来人面白无须,两腮上的法令纹很深,几乎形成一个椭圆了,皮肤松弛,鬓角斑白,鱼尾纹同样又深又长,看样子六十岁怕是有了,一边擦着额上的细汗,一边细声细气地道:“起来吧,天气怪热的,有什么事进了城再说。”

  此人本来就气质阴柔,给的感觉颇为别扭,这一开口,嗓子也明显尖细,敢情是个太监。

  “是!”亢大智连忙站起来,领着这位姬公公进了城去。

  原来这位姬公公正是义忠亲王府派驻金陵的采办太监,专门负责给王府采买物品,搜罗地方的特产奇珍等,不过,最重要的一个任务却是负责打理义忠亲王府在江南一带的产业和生意。

  江南地区是整个大晋最富庶的地方,而义忠亲王府在江南的生意和产业也最多,亲王府每年近半的收入都来自这里,而这一切都掌控在眼前这位姬公公手里,可见义忠亲王对其的宠信,对了,这位姬公公原名叫姬进忠,由于犯了义忠亲王的封号之讳,所以改名叫姬进孝,别人都称他为姬总管。

  亢大智之所以在姬公公面前自称孙儿,那是因为其父亢令城为了拍姬公公的马屁,主动认了姬公公为义父,既然父亲装了儿子,那么儿子也只能跟着装孙子了。

  姬公公在扬州城中有自己的别院,所以进城后便径直往别院去了。这位姬公公似乎很爱干净,或者直接就是有洁癖,进屋后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更衣,期间还换了三次水,将浑身的汗味彻底洗去,这才穿上薰得香喷喷衣服,在客厅接见了亢大智。

  “你爹现在如何了?”姬公公坐在太师椅上,一边喝着雨前茶,一边慢条斯理地问。

  亢大智恭谨地站着道:“还在亢府里,那些兵只有区区几十人,如今被孙儿发动的人围着不敢出来,所以才没机会带走家父,不过孙儿已经收到消息,林如海正加派人手从盐城县赶来,所以我的人撑不了多久,还请老祖宗出手救一救家父,一旦家父被定罪,孙儿一家怕要死无葬身之地了,这也不打紧,就怕连罪了老祖宗您!”

  姬公公眼底闪过一丝微寒芒,淡淡地道:“你老子被定罪,与咱家何干?”

  亢大智心中一凛,扑通一声跪倒,连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道:“孙儿该死,孙儿一时急起来口不择言,老祖宗息怒。”

  姬公公冷哼一声道:“你还是叫咱家姬总管吧。”

  亢大智垂着首,战战兢兢地道:“是,孙儿……鄙人知道了。”

  姬公公淡淡地道:“还有,若想咱家出手救你老子,那便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否则只会适得其反,咱家最不喜受人威胁。”

  亢大智面色苍白,嘴上连连称是,但却暗暗捏紧拳头,这老东西平时不知拿了亢家多少好处,亢家对他也是惟命是从,有求必应,如今一出事,这老家伙却立即与亢家划清界线,如果父亲真的被定罪,只怕更要被他弃之如敝屐了。

  姬公公又喝了两口茶,这才漫不经心地问:“你爹可把东西都处理好了?”

  亢大智点头道:“姬总管放心,家父办事向来稳妥,断然不会让官兵搜到有价值的东西的,也不会连累任何人。”

  姬公公闻言笑了笑道:“那就好办,你爹是个聪明人,咱家倒是相信他不会做出蠢事来,放心,只要没有物证,林如海光有人证也办不了你爹,只要你爹一口咬定是污蔑,咱家自然有把握保他。”

  亢大智喜道:“谢姬总管,您老人家真是我亢家上下的再生父母啊!”

  姬公公淡然道:“先别忙,等事情摆平了再说,毕竟林如海手中有人证。”

  亢大智犹豫道:“林如海是荣国府贾家的女婿,以贾家和义忠亲王府的关系,理应会给姬总管面子才是,姬总管亲自跟他谈,还怕他不就范!”

  姬进忠闻言冷笑一声道:“该怎么做,咱家自有分寸,用不着你教。”

  亢大智连忙低下头:“鄙人多嘴了。”

  姬进孝面色微沉,又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虽然林如海跟贾家关系紧密,同属于旧勋贵集团,但是林如海这个巡盐御史却是皇上亲点的,乃皇上的眼线和钱袋子,根本不可能拉拢过来,要是能拉拢过来,也不用闹到现在这种地步了。

  而且林如海先是被下毒,接着又被贼人袭击,他即便是慈悲为怀的佛祖转世,只怕也不会放过亢令城,所以别说自己出面求情,恐怕义忠亲王老千岁亲自来,林如海也不可能高抬贵手。

  姬进孝沉吟了半晌,淡道:“你用的法子暂时困住对方,虽然赢得了时间,但终究是治标不治本,帮不了你父亲脱罪。”

  亢大智点头道:“鄙人明白,所以才恳请姬总管出手相助,以姬总管的通天能耐,想必有办法让家父脱身的。”

  姬进孝眼底闪过一丝得色,他是义忠亲王的钱袋子,而义忠亲王是太上皇的钱袋子,说是有通天能耐也不为过,要帮助亢令城脱身,他的确有能力办到,否则他也不会从金陵赶来了。

  “咱家听说,带队查抄亢家的是云梯关千户所的副千户冯紫英是吧?”姬进孝好整以暇地问道。

  “正是此人。”亢大智答道。

  姬进孝笑道:“原来是这小子,那便好办,咱家当年在王府做事,跟他父亲冯唐也算是有点交情,这小子也曾见过几次,明日咱家去会一会他,相比于林如海这老顽固,冯紫英这小子要容易摆平得多。”

  亢大智闻言大喜道:“原来是旧识,那便有劳姬总管了,不过夜长梦多,姬总管何不现在就去?”

  姬进孝哂笑道:“你小子虽然有点小聪明,但也偷容易犯迷糊,现在亢府被团团围住,冯紫英那小子肯定十分着急,那便继续让他急一急,嗯,你这会吩咐下去,再加把火,闹得越厉害越好,等闹得不可开交,咱家再去灭火,冯紫英这小子岂有不领情之理,到那时,咱家也好说话不是?”

  亢大智眼前一亮,恭维道:“还是姬总管高明啊,孙儿……鄙人拍马也及不上您老人家万一。”

  姬进孝略带得色地一笑,然后将茶一饮而尽。

  亢大智暗撇了撇嘴,又道:“姬总管此计虽然妙,但是林如海正派大队马从盐城县赶来扬州,最迟明日中午就能赶到,而且负责带队那人也不好惹,鄙人就怕会节外生枝。”

  姬进孝皱眉道:“盐城县距离扬州三百多里,林如海不是病体未愈吗?禁得起舟车劳顿地赶回扬州。”

  亢大智摇头道:“并不是林如海赶回来,而是他的内侄贾环,此子不简单,刁胜就是被他识破的,要不是他,林如海只怕早已入土为安了,家父也犯不着出此下策,动用海盗对付他,而且这次林如海之所以能逃过一劫,同样也是这个贾环从中作梗。

  此子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年少老成,而且机智聪敏,口才了得,行事又果断狠辣,竟然单枪匹马冲出了重围,还跑到云梯关把骆千户和雷千户给关押起来,又靠着三寸不烂之舌把其他人给唬住了,愣是让他请动了兵马。”

第197章 毒计

  贾环此刻要是在场听到亢大智的这番话,肯定会大吃一惊,震惊于亢大智消息之灵通,因为昨晚凌晨时份,林如海才收到冯紫英增派人手的请求,而等到差不多天亮,贾环才率着三百步兵从盐城县出发赶往扬州,结果扬州这边的亢大智竟然中午就提前收到消息了。

  换而言之,亢大智几乎掌握了林如海的一举一动,可想而知,要是昨日冯紫英不是立即轻骑直扑扬州,哪怕稍慢那么半天,只怕也不可能顺利把亢令城堵在家中。

  且说那姬公公听完亢大智的描述,不由紧皱双眉,露出思索之色,自语道:“贾环?这名字为何有点耳熟,是了,莫非是荣国府二老爷,贤德妃之父,贾政的庶子?”

  亢大智点头道:“正是此子,莫非姬总管也认得他?”

  姬公公嘿嘿冷笑道:“倒是不认得,不过听说过,前些年义忠亲王老千岁府里折了一位管事,就是拜了此子所赐。”

  亢大智吃惊地道:“这小子竟连义忠亲王老千岁都敢招惹?”

  姬公公不屑地道:“量他也不敢,不过是瞎猫撞到死老鼠,借了七皇子的势罢了。”

  亢大智心中一动,脱口道:“也就是说,此子与七皇子有交情?”

  姬公公冷笑道:“诸皇子之中,七皇子最是胆小懦弱,但是却酷爱作画,这个贾环也不知从哪里学来了一种独特的西洋画法,叫什么素描来着,七皇子看了他的画很是喜欢,所以便结识了,岂料贾环这小子人小鬼大,又弄出一种叫雪糕的小吃,与七皇子一起合伙做生意赚钱。”

  亢大智脱口道:“原来那冰淇淋雪糕竟然是他搞出来的,这两年在扬州开了不少分店,生意挺红火的。”

  姬公公点头道:“这新鲜玩意是挺赚钱的,当年刚开始在京中开卖时,大家都不知七皇子参股了,先是王子腾的侄子王仁看中了这门生意,欲向那贾环低价强买,结果被拒绝了,于是王仁便找上了咱们亲王府的老褚,老褚也太莽撞了,没有调查清楚便动手,结果手下的人不慎打伤了七皇子。后来皇上龙颜大怒,派锦衣卫把王仁和老褚都抓进了大牢,呵呵,皇上和太上皇之间正好……”

  姬公公作了双手角力手势,然后续道:“所以王仁便倒霉了,又被挖出了陈年旧案,王家大老爷的爵位也丢了,最后父子二人还被流放海疆,一同倒霉的还有宁国府的大爷贾珍,同样削爵流放,老褚自然也没落着好,发配西北冲了军,因为此事,义忠亲王老千岁丢尽了面子。”

  亢大智吃惊道:“原来如此,王家不是与贾家联姻吗?此子害得王家人削爵流放,王家又岂肯摆休?更何况宁国府的大爷也是玉字辈的,应该是贾环的族兄吧,岂不恨死他?”

  姬公公点了点头道:“此子的嫡母王夫人便是王家出身的女子,出了此等事,那王夫人忌恨贾环是肯定的,但此事究其原因又不能怪贾环,所以那王夫人表面上也不好作什么。

  偏生这个贾环十分妖孽,八九岁便连中小三元,考取了秀才功名,所以贾老夫人和政老爷都十分看重,可惜他的生母自己犯傻,竟然想用巫蛊之术谋害王夫人母子,结果反被王夫人寻着由头治死了。

  如此一来,贾环此子和嫡母王夫人之间的矛盾便不可调和,母子成了仇人。不过此子倒是挺能隐忍的,主动请求扶灵回乡,并且把户籍也迁回了金陵,等于变相与贾家脱离了关系。那贾老夫人和政老爷对此也默认了,几年来不闻不问,由其自生自灭,所以此子如今等于被贾家放逐了。”

  亢大智目光一闪道:“那这家伙倒是知进退,要是继续留在贾家,只怕那王夫人也不会放过他,如今独自一人在外反倒自在,而且此子既然能连中小三元,才学肯定也不俗,日后金榜题名就彻底熬出头了。”

  姬公公嘿嘿冷笑道:“那你也太小瞧王家的能量了,此子还想金榜题名,作梦吧!”

  亢大智目光一闪道:“说的也是,王家又怎么可能坐视养虎为患,必然会将威胁扼杀在萌芽中,不给其任何出头的机会。”

  姬公公淡淡地道:“此子若老老实实待在金陵过一辈子,王家应该还不至于把他怎么样,但若想通过科举往上爬,王家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亢大智皱眉道:“但是此子也不简单,就怕王家未必压得住。”

  姬公公点了点头道:“嗯,从你刚才所讲来看,此子确实挺能折腾的,而且林如海也十分器重他,王家上下就王子腾一个能人,但也是半截身子埋土里的年纪了,若王子腾一死,王家倒未必能压得住此子,罢了,咱家跟王子腾的交情还算不错,这次便帮他一把,也正好替老褚出口气。”

  亢大智一喜,脱口道:“姬总管要整这个贾环?”

  姬公公阴阴一笑道:“此子什么时候能到扬州?”

  “按照脚程来算,应该明日中午前后可抵达。”亢大智答道。

  姬公公点头道:“既然如此,那边顺便给这小子一记惨痛的教训,把他考取科举的路也断了。”

  亢大智忙问:“计将安出?”

  姬公公阴笑道:“你继续让人围困着亢府,等贾环入城后再发动,此子不是杀伐果断吗?让下面的人尽量激怒他,逼他动手镇压,引发流血冲突,最好再弄出几条人命来,嘿嘿,对手无寸铁的百姓动刀,引发民变,够这小子喝一壶了。”

  亢大智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此计毒辣,届时贾环别说继续参加乡试,只怕秀才功名也会被剥夺,再严重些说不定会吃牢饭或杀头呢,激起民变的罪名可不小,尽管事出有因也难逃罪责,说不定自己父亲也能借此机会脱身呢。

  “好,鄙人这便吩咐下去,把事情搞大。”亢大智眼中闪过一丝狞意。

第198章 丧心病狂

  盐城县县令陆仁嘉自从听了贾环那番恩威并施的话语后,办事果然格外的上心,不仅后勤供应搞得井井有条,而且还特意将县衙让出来,交给林如海临时居住和办公,他自己则带着家眷借住在一名乡绅的宅子里。

  话说林如海进入盐城县县城住下的第二天,淮安府的知府、同知、通判,以及大河卫的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佥事等军政地方官员,陆续从府治山阳县赶来嘘寒问暖。

  说来好笑,林如海遭到海盗袭击,被困在荒村一天一夜,命悬一线时,这些方军政官员跟死了一样,林如海如今脱困化险为夷了,这些地方军政官员反倒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了。

  当然,淮安府的府治山阳县距离盐城县有上百里路,这些家伙都说自己一收到消息就立即赶来了,不敢有丝毫耽搁,估计是为了证明这一点,所以进来拜见林如海时,无一不是风尘仆仆,流汗浃背的。

  林如海本来就病体未愈,再加上这一次险死还生,更是疲惫不堪,精神萎靡,所以对于这些络绎不绝的来访官员,只见了几个重要的,其余的全部拒之门外。

  是夜,书房里还亮着灯,下午休憩了两个时辰的林如海,此时倒见精神一些了,只见他在书案上铺开了一张竹纸,提笔写道:臣林如海启奏……

  花了近半个时辰,林如海终于将写给乾盛帝的一封密折写好了,又仔细检查润色了两遍,然后弥封好装进御赐的折盒里,贴上封条塞进黄布袋中,到时只要送到驿站,自会有专门的渠道负责加急送到皇帝手中。

  这种御赐的折盒是专门用来向皇帝上密折的,只有一些特殊的职位,又或者特别受宠信的大臣才会有,而且折盒的多少往往还反映这名大臣受皇帝宠信的程度,譬如林如海便有五个这种御赐折盒,可见的确简在帝心,能在扬州巡盐御史这个位置上干那么多年并非偶然。

  不过呢,历届扬州巡盐御史均是皇帝的耳目,这个职位已经标签化了,所以地方官员向来对巡盐御史都是敬而远之,不敢过分亲近,更不敢行贿收卖,而每一任的巡盐御史也会主动避免跟地方官员走得太近,以杜绝产生利益关系。

  所以说,扬州巡盐御史虽然风光,但却是孤独的,林如海亦不例外,在扬州当了六七年巡盐御史,官场中并无交好的密友,包括都转运盐使张一栋,虽然两人很熟,但更多的是监督和被监督的上下级关系。

  且说林如海打包好密折,正准备喊人送往城中的驿站,房门却被敲响了,便沉声问道:“谁?”

  “是女儿。”外面传来了林黛玉柔而不娇的声音。

  林如海神色一缓道:“进来!”

  房门应声而开,林黛玉端着一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搁着一杯参茶,参味随着晚风飘了进来。

  “父亲案牍劳神,喝杯参茶解解乏吧。”林黛玉将参茶端到林如海面前,略带担忧地看了一眼瘦得不成人形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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