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冯紫英更感人手不足了,留下部份弟兄看守大门,然后只带着十名弟兄往后宅快步冲去。
且说刚才那名管事,差点吃了枪子,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赶到亢令城的书房,直接便闯了进去,大声道:“老爷,大事不妙了!”
此刻的书房中共有三人,一人正是富甲天下的大盐商亢令城,另外两人分别是管家孙寿,以及亢令城的三子亢大毅。
话说亢令城共有三子,长子叫亢大智,次子叫亢大勇,三子亢大毅,长子亢大智帮忙打理生意,是亢令城的左臂右膀,如今并不在家中,而次子亢大勇听说出海时遇到风浪,船只沉没遇难了,三子亢大毅本欲读书考取功名的,可惜不是读书的料,考了四五年还没通过县试,干脆不读了,终日花天酒地,反正老子不差钱,何必跟自己过不去,享受生活不香吗?
亢令城应该也是做贼心虚,闻言面色大变,喝道:“何事慌张?”
那管事跑得流汗浃背,气喘吁吁地道:“云梯关千户所的千户冯紫英带人上门来拿老爷了,说老爷私通海寇袭击巡盐御史。”
亢令城登时如遭晴天霹雳,手腕一抖,手中端着的名贵汝窖茶杯当场掉落地上,摔了个粉碎。管家孙寿和亢大毅也吓得魂飞魄散,因为他们都是知情者和参与者。
“完了完了,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孩儿早就劝父亲你悠着点,偏不听,这次出事了吧,全家都被你害死了。”亢大毅终究是年轻,听闻官兵上门拿人,登时吓得没有了主意。
亢令城又惊又气,骂道:“放屁,你以为我想,还不是……唉,顾三麻子这废物怎么做的事,人没杀成就算了,如何把火烧到我身上来。”
管家孙寿急忙提醒道:“老爷,官兵很快就闯进来了。”
亢令城定了定神,终究是经过大风浪的人,很快便镇静下来,他转身在身后的书架上打开一个暗格,从里面取出一部账本递进儿子亢大毅道:“快,带着这个从暗道离开,出海找你二哥去。”
亢大毅吃惊道:“父亲不跟孩儿一起走?”
亢令城沉声道:“没我拖着,你以你走得了?更何况这样一走,难道我亢家几代人打下的这份基业不要了。”
这个亢大毅虽然不成器,但倒是挺有孝心的,急道:“家业没了可以再挣,但命没了就没了,父亲一世英明,怎么这节骨眼上却犯糊涂了。”
亢令城神色稍缓,镇定地道:“放心,只要你保管好那份账本,为父便可高枕无忧,别废话,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管家孙寿也连忙催促道:“三爷赶紧走,老爷什么风浪没见过,自然有把握应付得来,更何况你娘,你大哥他们还在城中,难道都扔下不管了?”
亢大毅闻言倒是稍稍放下心来,将那部将本藏入怀中贴身收好,然后离开书房,飞快地往后院跑去,那里有一条秘道可以离开亢府,直通泗水河畔的一所房子,那是亢令城预留紧急逃生用的,毕竟干了见不得光的营生,总得留一手,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狡兔三窟吧。
儿子亢大毅离开后,亢令城立即点燃了火炉,将暗格内所有收藏的书信通通付诸一炬。
亢家实在太大了,而且曲折回廊多不胜数,冯紫英带着人往里冲了一段,结果尴尬地发现迷路了,恰好见到一名穿着掐牙背心的年轻婢女躲在假山后瑟瑟发抖,便一把提将出来,喝问道:“你们家老爷亢令城在哪?”
那婢女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冯紫英恼得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正头疼时,忽见左手方向一栋房子有烟气升腾,不由心中一动,将婢女丢开,向着那栋房子飞奔去。
嘭……
冯紫英一脚踹开书房的门,瞬时大量的烟气扑面而来,呛得他急忙屏住呼吸,连拂衣袖将烟气吹散,一个箭步冲进去,飞起一脚把火炉踹翻。
“你是何人?胆敢闯进鄙人的书房!”
冯紫英抬眼一看,只见一名年约四五十岁的男子气定神闲地坐在书案后,旁边还站着一名管家模样的仆人,不由皱了皱眉道:“你就是亢百万?”
“不敢,鄙人正是亢令城,亢百万只不过是好事者给鄙人起的浑号罢了。”亢令城淡淡地道。
冯紫英看了一眼火炉,发现里面的东西都烧得七七八八了,已经不能辨认,不由既惊且怒,喝道:“你烧了什么?”
亢令城眼底闪过一丝得意,淡笑道:“一些废纸旧物而已,搁着白占地方,所以索性烧掉了事,对了,阁下何人?擅闯民宅就算了,竟然还管鄙人烧什么!”
嚣张!太嚣张了!
冯紫英气得鼻子都歪了,狞笑道:“亢令城,何必明知故问,你私通海寇顾三麻子贩卖私盐,又指使海盗袭击巡盐御史林大人,简直罪大恶极,如今本千户奉林大人之命将你擒拿归案。”
亢令城面色剧变道:“一派胡言,鄙人一向奉公守法,做的都是清白生意,更何况鄙人跟林大人无怨无仇,为何要袭击他?”
冯紫英冷笑道:“死到临头还嘴硬,不怕告诉你,袭击林大人的贼人,张小北和沈贯已经被抓获了,据他们供述,幕后主使者就是你亢令城!”
第194章 乱麻不好斩
面对冯紫英的指控,亢令城冷哼一声道:“荒谬,鄙人根本不认识什么张小北和沈贯,跟海盗头子顾三麻子也毫无交集,这分明是污蔑,是诽谤,鄙人要面见林御史,当面澄清此事,他不能仅凭贼人的一面之词就冤枉好人。”
官府办案最重要的两点就是人证和物证,如今人证虽然有了,但是没有物证,还是不能定罪的,而亢令城刚才把所有可能成为物证的东西都烧掉了,所以淡定得很,如今唯一缺的就是时间,只要拖住了时间,他就有足够的把握翻盘,连林如海也奈何不了自己。
冯紫英冷笑道:“放心,朝廷是讲王法的,又岂会不教而诛,你会有机会见到林大人的,抓起来。”
冯紫英一挥手,两名弟兄便上前把亢令城控制起来,后者也不反抗,坦然受绑,而且还淡定地道:“后宅有女眷,还望冯千户约束好手下的人,不要滋扰她们,至于钱财都是身外物,想拿什么,你们随意。”
嘿,这不仅只是嚣张了,还是赤果果的侮辱啊!
冯紫英不由勃然大怒,不过他养气的功夫还是不错的,只是冷笑道:“不见棺材不掉泪,放心,有你哭的时候,正所谓百密一疏,本千户就不信你能吃干了抹净。”
亢百万淡定地道:“鄙人一向清清白白做人,循规蹈矩赚钱,正所谓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也不惊,冯千户你尽管搜,鄙人全力配合便是了,相信林大人明察秋毫,总归会还鄙人清白的。”
眼见亢令城如此有恃无恐,冯紫英不由暗皱了皱眉,奶奶的,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自己马不停蹄地赶来,终究还是准备不足,竟让这家伙烧掉了重要的证据,倘若抄不出有价值的证据来,接下来将会很被动。
“搜,但凡书信,账本之类的东西,统统不要放过!”冯紫英硬着头皮一挥手,众弟兄便开始翻箱倒柜搜寻起来。
亢令城笃定地看着,心中冷笑连连,冯紫英瞥了他一眼,忽然眼珠一转,指着管家孙寿喝问道:“你是何人?”
孙寿陪笑着道:“奴才是亢府的管家,冯千户有何赐教?”
冯紫英点头道:“管家是吧,那正好,把你们家生意的账本统统取来,本千户要封存起来逐一查账。”
沈贯说亢令城与顾三麻子合作洗白私盐,这私盐可以洗白,但账目是骗不了人,而账目对不上,那其中肯定有鬼。
果然,冯紫英此言一出,亢令城和孙寿都面色微变了,后者讪讪地道:“奴才只是管家,生意上的事都是咱们家老爷和大爷打理的,所以账本并不在奴才手中。”
冯紫英冷笑道:“放屁,真当本千户是没见识的下里巴人,像你们这种大家族,自然有专门的账房做账,说,账房在哪里?”
冯紫英说着拔出腰刀架在孙管家的脖子上,后者不由机灵灵地抖了一下。亢令城淡道:“孙管家,让他查,亢某做的都是清白生意,又岂会怕他查!”
孙管家忙道:“是,冯千户请跟奴才来。”
冯紫英跟着孙管家到了账房,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他看到账房中分列整齐,密密麻麻的账本时,也禁不住头皮发麻,脱口道:“这么多!”
孙管家皮笑肉不笑地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我们亢家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族,但生意遍布长江南北,每一笔买卖,每一项的进账和支出都有记录,即便是几十年前的账本都在此,冯千户若有时间,那就慢慢查。”
冯紫英淡道:“本千户只负责搜查证物,至于查账审案,林御史自会派人料理,来人,把账房封存起来,任何人不得靠近。”
由于人手严重不足,冯紫英只能把账房锁上,又贴了封条暂时封存起来。
“千户大人,咱们的人手太少了,弟兄们既要封锁门户,又要看押犯人,又要查抄物证,根本忙不过来,亢家这么大,只怕搜到明天也搜不完,还是赶紧再调派些人来吧。”一名亲兵向冯紫英提议道。
冯紫英点了点头道:“在理,立即派一名弟兄赶往盐城县禀知林大人,让他派人来支援。”
亲兵立即领命转身而去。
其实巡盐御史衙门就在扬州城西城(旧城),冯紫英完全可以到巡盐御史衙门暂时调人来帮忙,但是冯紫英不放心,担心其中混有奸细,所以还是用自己人放心些。
这时,一名弟兄匆匆赶了过来,凑到冯紫英耳边低语了几句,后者眼前一亮,连忙跟着这名弟兄回到亢令城的书房。
原来这名弟兄刚才搜查书架时,无意中触动了机关,找到了一个暗格,所以急忙告知了冯紫英,结果冯紫英兴冲冲地搜查了暗格,发现里面只是一些寻常的书信,还有部份珍稀饰物之类,并无对案件有价格的东西,不由大失所望。
这时,天色开始渐渐黑下了,整个亢府才搜查了三分一不到,而弟兄们早上经历了一场战斗,又长途奔袭数百里赶到扬州,即便是铁人也受不了。
于是冯紫英便下令暂时停止搜查,让众弟兄轮流休息进食,而亢府的各处门户依旧封锁着,不让任何人进出。
正当冯紫英坐在台阶下啃食着干粮,一名亲兵匆匆赶来禀报道:“千户大人,扬州知府,还有扬州卫指挥使率着一众地方官员来了,指名要见千户大人您。”
冯紫英皱了皱眉道:“没让他们进来吧?”
亲兵摇头道:“千户大人下令不让任何人进出,所以属下没敢放他们进来。”
冯紫英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就对了,这个时候,任他天王老子也不能放进来,看好亢百万,老子去会一会他们。”
冯紫英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往府门的方向走去。
扬州知府是正四品文官,而扬州卫指挥使则是正三品武官,来头都不小,冯紫英这个副千户只是从五品,论官职跟人家差得远了,不过冯紫英并不怵,毕竟是勋贵子弟出身,比这再大的官也是寻常见的,而且他现在是执行公务,有事权在手,理直气壮。
且说冯紫英来到亢府门口,离远便听到有人怒斥道:“滚开,尔等小兵,也敢阻拦本官。”
冯紫英不由挑了挑眉,快步走了出去,只见一名穿着绯红官袍,头戴乌纱的文官正在怒斥两名把门的弟兄,而旁边还有一行人,身穿各式官服,其中一人身穿三品武官长袍,正是扬州卫的指挥使戴立,因为是同一系统的,所以冯紫英认得他。
那名正在骂人的绯袍文官则是扬州知府洪文轩,此人是扬州行政一把手,虽然只有四品,但由于文尊武卑的规矩,所以地位犹在正三品的扬州卫指挥使戴立之上。
“我们千户大人来了,诸位大人有什么事跟咱们千户大人说。”
那两名负责把门的弟兄面对一群官老爷,正是压力山大,见到冯紫英赶来,顿时松了口气,行礼后便自觉退到一边。
冯紫英拱手行礼,微笑道:“云梯关千户所副千户冯紫英,见过诸位大人。”
扬州知府洪文轩被两名小兵阻拦了半天,正一肚子火,冷哼一声道:“冯副千户不在云梯关驻守,纵马闯入我扬州城作甚?何故封锁滋扰民宅?”
冯紫英不卑不亢地道:“府尊大人有所不知了,下官是奉了扬州巡盐御史之命前来抓捕亢令城的。”
洪文轩皱眉道:“亢员外犯了什么事?林御史为何要抓捕他,更何况,即便要抓捕,也轮不到淮安府辖下的千户所动手吧?”
盐城县并不属于扬州府,而是属于隔壁的淮安府,而云梯关千户所则受淮安府的大河卫管辖。
冯紫英淡定地道:“好教府尊大人得知,林御史昨日下午在盐城县巡视盐场时遭到海寇的袭击,险些丧命,是本千户及时赶到击溃了贼人,并且擒获贼首两名,据贼首自己交待,这次袭击正是亢令城指使他们干的,而且亢令城长期与海盗头子顾三麻子勾结,通过其名下的商铺暗中洗白私盐牟利,另外,亢令城曾经还试图毒害林御史。所以林御史命本千户赶来扬州擒拿亢令城,还请诸位大人配合,不要阻挠本千户执法。”
此言一出,在场的官员均变了面色,勾结海盗贩卖私盐,袭杀朝廷命官,这可是杀头抄家的死罪啊,如果是真的,那亢令城这次要完蛋了,爱莫能助啊!
扬州知府洪文轩面色变幻不定,心中惴惴不安,其他官员也差不多,亢令城是扬州最大的盐商,社会名流,他们这些地方官员大多与亢令城有交往,而且多多少少都拿过亢令城的好处,之所以巴巴跑来撑场子,也正是因为这个。
可是亢令城如今犯的这个事,在场只怕没哪个撑得起这个场子,扬州知府洪文轩撑不起,扬州卫指挥戴笠自然也撑不起。
既然撑不起,那就只能避之则吉了,所以一众地方官员便陆续散了,就连洪文轩和戴笠也只是说了几句场面话便离开,不敢再插手。
第195章 煽动
冯紫英虽然轻易将一众地方官员打发走了,不过还是暗暗心惊,亢令城在扬州经营多年,其能量的确不容小视,一有风吹草动,竟然连军政一把手都亲自跑来过问,要不是此案重大,事关巡盐御史林如海,而林如海又是可以直接上达天听的人物,只怕还真不好办。
不过,如果接下若搜不出有价值的物证,想给亢令城定罪只怕不容易,肯定会遭到极大的阻力,如今这些地方官员之所以不敢贸然插手,那是因为情况未明,一旦他们知道没有可靠的物证,只怕就要出来滋事了,特别是那些有份参与谋害林如海的人物,又或者平时跟亢令城有重大利益往来的人物,肯定会拼命保亢令城。
念及此,冯紫英不由更加紧迫了,匆匆用过晚饭后,又开始连夜搜查,并且将亢家上下数百口人全部集中起来点名,结果发现亢令城的妻妾女儿,还有三名庶子都齐了,唯独两名嫡子亢大智和亢大毅并不在家,于是立即审问他们的去向。
亢令城淡定告知,长子亢大智去金陵打理生意未回,三子亢大毅跑去苏州游玩了。
冯紫英虽然不是很信,但也无可奈何,毕竟抓不到人,而他人手又严重不足,没法派人去金陵和苏州抓人,只能等林如海回来再行处理。
殊不知第二天一早就出事了,大量民众由四面八方涌来,将亢府围得水泄不通,周边几条街都是黑压压的人头,当真是举袂成阴,挥汗成雨,相当之吓人,而且这些民众还高声喊着口号:“释放亢员外,亢员外是乡贤,是大善人,是无辜的!”
甚至还有人高喊“打倒酷吏林如海,拯救亢员外”等等,然后往亢府大门不断逼近,还有人向守门的两名云梯关千户所军卒扔臭蛋和屎尿。
眼见群情激昂,两名军卒只得狼狈地躲进亢府,并且关上门不敢冒头。那些“百姓”见状更加大胆了,冲上前使劲拍门,高呼“打倒酷吏林如海,拯救亢员外”的口号。
“千户大人,看来亢百万很得民心啊,现在怎么办?”这两名守大门的弟兄被扔了一身的臭鸡蛋和尿屎,臭哄哄的,简直不忍卒视。
冯紫英面色难看之极,骂道:“得民心个屁,都是受指使来闹事的暴民而已!”
“可是这些暴民起码有几千人,若是冲进来,就凭咱们这几十弟兄如何抵挡得住,指不定会被活活打死。”一名弟兄弱弱地道。
冯紫英这时也有点束手无策了,实在没料到亢令城会来这样一手,这家伙在扬州城真的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啊。
“大家不用慌,先守住门户,咱们的援兵很快就会赶到。”冯紫英强自镇定道:“量他们也不敢冲进来,除非亢令城不要命了。”
这时,亢府外面的人却越聚越多,以亢府为中心的几条街巷皆堵得水泄不通,当然,其中绝大部份都是看热闹的吃瓜群众,部份是亢家名下产业的工人伙计,还有小部份负责喊口号煽动,以及动手扔臭鸡蛋扔石头的则是亢家的子弟,或名下产业的骨干。
亢家的生意遍布整座扬州城,涉及到民生的方方面面,直接靠亢家吃饭的工人只怕也有数万,要煽动数千人围堵闹事实在太容易了,再加上大量凑热闹的路人,声势更是浩大吓人。
这时,附近的一座酒楼的二楼上,一名年约三十许岁的男子正临窗而坐,一边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边自斟自饮。
男子旁边站着一名管事,只听他得洋洋地道:“大爷此计高明啊,哈哈,那些丘八只怕要吓尿了吧,在扬州城中竟然敢动咱们亢家,真是不知死活!”
原来这名三十许岁的男子不是别个,正是亢令城的长子亢大智,此人沉稳老练,昨日下午亢家被封锁时,其实亢大智正好准备回府,发现不对劲,立即掉头藏匿起来,待打探清楚情况后,今日一早搞了这样一出。
亢大智拿起碟中的一只生煎包轻咬了一口,淡淡地道:“吩咐下去,不要搞得太过火了,将那些丘八困在宅里就行,接下来我自有办法。”
亢大智之所以搞这么一出,并不是想借“民变”来打死冯紫英等人,因为这方法太蠢了,逃不过事后的追责,他之所以这么做,目的主要有两个。
第一是舆论造势,树立其父亢令城被害者的正面形象,博取社会公众同情;第二则是困住冯紫英等人,达到拖延时间目的。
且说亢大智吩咐完管事后,继续淡定地吃他的早餐,片刻之后,楼梯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随即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慌慌张张地奔了上来。
这名青年一见亢大智,立即喜道:“大哥,街上的人是你找来的吧?太好了,看那丘八还敢不敢抓咱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