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若想拿的心安理得,却就只能听盖里斯的吩咐。
当盖里斯搀扶着瘸腿阿尔邦离开这破旧的教堂时,原本昏黄的教堂,都显得亮堂了不少。
原先的尘埃,亦随着他人心灵的被洁净,一同被微风吹向了教堂外。
……
虽然都说杀手与妓女是人类历史最古老的职业,但比起妓女的泛滥成灾。
杀手这个东西,其实没那么普遍。
真正的杀手,都在给封建领主当骑士,又或者成了雇佣兵,到处为金主服务。
那种所谓的、接脏活的、拿钱买命的人,在大多数时间的大多数地点,终究只是都市怪谈罢了。
卡拉克城这么一个弹丸之地、六千号人口,有个锤子的职业杀手。事实上,这六千号人口,谁和谁之间,还不是沾亲带故呢?
上城区的那些老爷,觉得自己同下城区的苦力工匠,是两个世界的人,实则自作多情。
他们的家中到处都是穷人的身影,结果自己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那些老爷们所找的所谓掮客,自称有门路能找到刺客,就更是纯属鬼话。
这年头真正精通刺杀技艺的,要么是在给顶级贵族听差,要么就是山中老人伊斯玛仪阿萨辛他们。
因而那100枚预付的金第纳尔,二话不说就被那个掮客给吞了一半,拿出另外一半去找自己的熟人,问对方愿不愿意接这活。
这狐朋狗友的,不是一路人就是好朋友,那掮客的熟人,眼珠子一转,自然就晓得是怎么回事了。
在经过又一次转手后,那50枚金第纳尔,就剩下24枚金第纳尔了。
渐渐的,在一个小圈子、甚至不算小圈子的范围,大家都晓得有这么一回事。
等盖里斯,顺藤摸瓜,把这一条线上的人,全部找到的时候。
在他面前,就整整齐齐排了总计6个人。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教堂中的烛火昏沉沉,教堂外的街道除去守夜巡逻的人外,再无脚步。
大家彼此都很尴尬,因为没成想当事人,居然真找上门来了。
迫于盖里斯身后跟了几个全副武装卫兵的威慑,他们也不敢反抗,就这么一个接一个的被接到了教堂。
瘸腿阿尔邦见证了整个过程,一开始他以为他的上家只有一位,那位再怎么抽钱,也不至于抽的太离谱。
可当他意识到,自己的上家居然有整整5个的时候,瘸腿阿尔邦的脸色已经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
100枚金第纳尔、50枚金第纳尔、24枚金第纳尔、13枚金第纳尔、6枚金第纳尔……到他手上的时候,就剩下30枚银迪拉姆。
确实,盖里斯还真说对了,他的命,必定不止30块银钱!这其中必定被人吞没许多!
可瘸腿阿尔邦哪能想到,竟是被吞没了如此多!
见识短浅的他,在见到那几十枚金第纳尔的时候,嘴唇只是不断的蠕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格外可笑。
每个人,都将自己手中那出卖无辜人之血的钱,丢在了自己面前的地面上。
盖里斯将那些钱一一捡起,除去瘸腿阿尔邦留了30枚银迪拉姆外,另外五个人的面前,盖里斯只给他们留了2枚金第纳尔。
那些钱,被盖里斯收好装进了一个钱袋里,然后转过身递给了安托万神父,并吩咐道。
“安托万啊,这份钱你先收着,等围城结束后,记得帮教堂修缮一下,特别是那耶稣像,好好补一下漆,多余的钱,就带着附近的大伙多吃点好的,别亏待了自己。”
“这都是拿我命换的钱,你要省着点花,别和这帮人似得,被人吞没许多。”
听着盖里斯的话,被抓包过来的这些人,也一个个将眼神挪开,东张西望起来,免得气氛过于尴尬。
等钱的事安排好,盖里斯轻轻拍了两下手,示意着这些人把目光挪回来、
“诸位,这份艾蒂安议员老爷拿来买我命的钱,我就收下了,不劳各位动手。”
“你们面前的那2金第纳尔,都是给你们的辛苦中介钱,感谢你们帮我介绍了这么一份好差事。”
“这买盖里斯命的钱,我维勒罗伊就笑纳了。”
说着,盖里斯从一旁的长凳上,当着这些外包商的面,取过那把瘸腿阿尔邦带来的匕首。
他先是借着一旁的烛光,向这六个人展示了一下他左手的那道贯穿疤痕。
而后再用左手握住那把匕首,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刺穿了自己右手掌心。
血、一滴滴流淌了出来。
那是与寻常人无异的鲜红血液,只不过在烛光的照耀下格外妖艳,仿佛好似活物。
就在那些人被盖里斯这出人意料之举,吓得不敢动弹的时候。
盖里斯又面色如常的将那把匕首重新抽了出来,便好似毫无痛感一般。
他将那染血的匕首,递给了最初的、拿了100金第纳尔预付金的掮客,又拿一件麻布衣裳,丢在地上,用右手不断流出的血染红。
“别忘了,等你拿到那100金第纳尔的尾款时,还要给我们六个每人分些钱。”
“现在,盖里斯,已经被维勒罗伊给杀死了。”
那个掮客疯狂点头,这不点头不行啊!
就是个疯子,也做不到和盖里斯这样,二话不说给自己掌心戳个洞的!
并且,让教堂里这些人,更为骇然的一点在于,盖里斯向他们展示了自己的伤口。
他们清晰无误的看见那分明是被贯穿的口子,已经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着止住了血,还要缓慢愈合起来。
这是真人?开什么玩笑。
昏暗的教堂里,那些烛光摇曳,便是祭坛上的耶稣像,都因为掉漆的缘故,似是流下了血泪。
这是教堂?开什么玩笑!
哪有这样的教堂啊!
一时间,这些出卖了无辜人之血的六位,一个个不寒而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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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维勒罗伊刺杀盖里斯之匕
这是一把廉价到几乎称不上武器的匕首。
刀柄由劣质的木料削成,几乎没有上过漆,握在手中不仅不贴合掌心,反而因长期使用而显得粗糙难握。
绑在刀柄上的亚麻布条已经被汗水浸透发黑,如今更沾染了暗红色的血迹,血痕斑驳,如同某个悲剧时刻的印记。
正是那些血痕,向世人宣告着这把匕首的罪恶。
当然,这把匕首也因此成为了圣物。
因为它是【维勒罗伊刺杀盖里斯之匕】。
这把匕首是在染上了先知之血,才被缔造出来的。
在这把匕首现世后的第二天,城市中传出了噩耗,那位受到下城区近乎所有人爱戴的神父、死了。
但,城市的氛围,却又很古怪,说有些哀伤吧、确实有许多人为之哀悼。
可许多人的面色又非常奇怪,就好似盖里斯不该死、也不会死一般。
无论是洛瑞安那些守卫城墙的小伙子,又或者安托万神父、乃至于阿梅代主教……
他们都在思考一个问题,维勒罗伊杀了盖里斯这件事是否算犯罪?
是否需要将维勒罗伊给抓住,然后去明正典刑?
当然,这不过是他们的脑内逻辑思辨罢了。
事情的真相,其实许多人都知道,毕竟这是围城期间,那些关键岗位上的人,是不能动摇的。
不过城市里的主体市民之间,有关盖里斯被刺身死的消息,还是传开了。
而等到【维勒罗伊刺杀盖里斯之匕】被交给艾蒂安议员老爷的时候,议员老爷早就听闻了盖里斯身死的消息。
为此,他那是十分开心啊!
不仅当场甩了100金第纳尔的尾款出来,还特地取了颗闪耀的蓝宝石,丢给了那位掮客,示意对方这是小费,权当打赏了。
艾蒂安老爷在这般兴高采烈弹冠相庆的状态下,自然没有注意到那个掮客面上的古怪表情。
而那个掮客在拿了钱后,也是立马就走了,在走远了之后,又回过头对着艾蒂安老爷家的豪宅,狠狠吐了口唾沫。
他心知肚明艾蒂安这家伙没救了,那个宅子也没救了,那些蝇营狗苟的上城区老爷们都没救了。
这些议员老爷们,已经是沉船上的人了,在船漏水的同时,根本意识不到他们身下的海洋在孕育着什么。
一次大风暴要来了、一次海啸要掀起了,被这些老爷们所用金钱所杀死的那位,将要融入大海。
当其再度归来的时候,将会是滔天巨浪。
……
主教座堂巍然耸立,宛如直通天际的石质巨塔。
灰白色的石墙上满布圣经故事的浮雕,正门上方的玫瑰花窗精美绝伦。
光束透过彩绘玻璃投下斑斓的光影,映照出圣母慈爱的面容。
与安托万神父所负责的那所教堂相比,卡拉克城教堂,作为阿梅代的座堂,自是金碧辉煌许多。
今时今日,在这教堂中,却是在举行着一次葬礼,由卡拉克教会主教阿梅代亲自负责。
在这烈阳高照的日子下,纵然卡拉克城地处高原,也不由得叫人大汗淋漓。
无数人齐聚在这里,向这座城市的城防官长、麻风王的骑士、维勒罗伊家族的末裔、下城区人心中的神父一同告别。
他领着那些参与葬礼的人,亲自诵读起圣经经文,以传达基督徒对复活和永生的信念。“义人的灵魂在天主手里,痛苦不能伤害他们。”
“在愚人看来,他们算是死了,认为他们去世是受了惩罚,”
“离我们而去,彷佛是归于泯灭;其实,他们是处于安宁中;”
“在这座山上,万军的上主必为所有的百姓准备丰盛的宴席……他要擦去每一个人脸上的泪水,除去全地上的耻辱,因为上主这样说了。”
紧接着,周围的那些人,也一齐歌唱了起来。
“主,赐他们永恒的安息,”
“使永久的光明照耀他们。”
“上主,在熙雍应歌颂你,”
“在耶路撒冷应向你还愿。”
“请俯听我的祈祷,”
“因为一切血肉之躯都来到你面前。”
便是那些参与这次葬礼的不少议员们,都假惺惺的抹了一滴眼泪,像是被这神圣而伤感的氛围所感动。
艾蒂安议员更是在阿梅代主教的要求下,亲自走到了那棺椁旁,要代表着卡拉克城,向这位尊敬的城防官长进行致辞。
一开始艾蒂安议员是不太乐意的,但考虑到这个面子工程该做还是要做,因而就走了上去。
贴着那份棺椁,艾蒂安议员带着悲痛,而又昂扬的语调做出了自己的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