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里斯的到来是对真福的又一次重申。
只不过这一次的重申,是要宣告天国即将临世。
【神贫的人是有福的,因为天国是他们的。】
【哀恸的人是有福的,因为他们要受安慰。】
【温良的人是有福的,因为他们要承受土地。】
【饥渴慕义的人是有福的,因为他们要得饱饫。】
【怜悯人的人是有福的,因为他们要受怜悯。】
【心里洁净的人是有福的,因为他们要看见天主。】
【缔造和平的人是有福的,因为他们要称为天主的子女。】
【为义而受迫害的人是有福的,因为天国是他们的。】
【几时人为了我而辱骂迫害你们,捏造一切坏话毁谤你们,你们是有福的。】
【你们欢喜踊跃罢!因为你们在天上的赏报是丰厚的,因为在你们以前的先知,人也曾这样迫害过他们。】
《马太福音》5:3-12
自亚伯拉罕开始,天父就对的子民做出过许诺,天兄耶稣重提那些许诺,将之延展至天国。
天兄成为穷人,为的是与穷人们一同分担贫穷,在世而不属世,他与哭泣的人一起哭泣、跟欢欣的人一起欢欣。
指出了什么样的人,可上天国。
而盖里斯的出现,则是又一次的延续,他是在告诉世人,天国是要临在地上的天国。
盖里斯,他就是“神爱穷人”的明证。
人类的社会,不同于自然界的物理法则,有一种力量叫做“相信”。
当人与人之间,相信他们有共同的祖先时,不论是否存在那个生物学祖先,都将有可能诞生一个【民族】。
当人与人之间,相信他们信奉相同的神,是同一位神的造物时,那么【部落】与【部落】、【氏族】与【氏族】、【民族】与【民族】之间都可以联合起来。
当人与人之间,相信有国王的存在,是治理他们的存在,那么国王就真的存在……
盖里斯挥出去的是拳头、踢出去的是脚,然而砸在人心的却是“神爱穷人”。
因而,穷人也要奋起,以回应神的爱。
那些来者不善的家伙,则没有想这么多,在这个大雨倾盆的日子里,他们直接被吓傻了。
这是半次呼吸?还是一下脉搏跳动?
近乎五分之一的人,在这眨眼的功夫里,就被接连放倒!
这是人力所能及耶?
“都是站起来去反抗过艾萨克的好汉,在这里闹什么内讧!”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盖里斯两句话,就摆平了这帮人,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盖里斯说的对。
尤其是那些一瞬间就倒在泥地的家伙们,他们的哼哼唧唧证明了一件事盖里斯的道理最大。
天空中的雨渐渐小了起来,但还是阴沉沉的,乌云密布。
盖里斯身旁这些人,看似人多势众,却人员更加复杂,比之尼古拉斯那伙人更要乌合之众。
“现在,我提议!所有人一同组建塞浦路斯解放阵线,所有人一同加入塞解阵!一同对抗那个科穆宁僭主!”
“谁同意?谁反对!”
“僭主”原指在古希腊城邦中,通过非法或不正常的手段夺取政权的统治者。
这个词在古希腊的早期并没有完全负面的含义,但随着历史的演变,它逐渐带有负面色彩,意味着独裁、暴虐、不合法的统治者。
简而言之,僭主最初是指通过非传统或非法途径掌权的领导者,后来演变为描述以暴政手段统治的独裁者。
盖里斯说艾萨克是僭主,在座的这些塞浦路斯人,作为罗马人、作为希腊人,他们是能理解的。
起初,艾萨克登岛的时候,是伪造了公文,宣称自己是帝国派来的总督。
塞浦路斯作为岛屿,同君士坦丁堡之间的联系自然是相对单薄,艾萨克登岛的时候,可谓是毫无阻碍。
在登岛之后,艾萨克便原形毕露,藉由雇佣兵带来的军事力量,轻易压服了毫无防备的塞浦路斯岛。
要知道塞浦路斯岛的历史上,训练军队的时候,才是少数时候,基本上就属于,谁来了就朝谁投降。
有那训练军队的钱,不如拿去上贡。
就连撒拉逊人来了,也一样上贡,只要不打扰岛民的平静生活,其实一切都好说。
属于是,咱塞浦路斯啥都缺,就是不怎么差钱。
你别派兵了,你派兵过来还要成本,咱们主动把钱交了,你好、我也好。
不管是东帝国,又或者阿拉伯帝国,见塞浦路斯这么识相,也都是点到即止。
反正是白拿的钱,不要白不要。
可艾萨克显然不是如此,他之所以能统治塞浦路斯岛,并非因为他身后站着什么庞然大物。
他是用雇佣兵控制的岛屿,他统治塞浦路斯是有成本的。
这个成本还是他自己支出的,不是什么东帝国、或者阿拉伯帝国在后面垫付。
因而他对塞浦路斯岛屿的搜刮,才显得如此丧心病狂,他麾下的那些雇佣兵,更是要为非作歹。
盖里斯说艾萨克是“僭主”,在座的这些人,都能理解是什么意思。
艾萨克是一位经由非法途径掌权的领导者,他没有正统性。
这正统低了,就格外容易爆叛乱。
分散的叛乱,容易被逐个击破,但当叛军们捏成一团的时候,就有的说道了。
这也就是盖里斯提出,组建塞浦路斯解放阵线的目的。
有一点是盖里斯始终坚持的,只有这些人自己亲手解放得来的果实,才会被他们珍惜。
若盖里斯今日去杀了艾萨克,那么无非是以一个新的偶像暴君,替换先前的那个罢了。
在场的这些人,彼此对视几眼,没人表示反对,这事其实也就暂且定下来了。
当然,说是组建是塞浦路斯解放阵线,可在对面那些人看来,这其实就是赤裸裸的吞并。
盖里斯见没人反对,当即大声喊出口号:
“驱逐僭主!恢复罗马!”
“驱逐僭主!恢复罗马!”
盖里斯先是自己喊了两遍,在他身后,那些原本属于尼古拉斯的人马,经过这些日子的宣讲,再加上盖里斯的神迹,也都一齐高呼了起来。
“驱逐僭主!恢复罗马!”
“驱逐僭主!恢复罗马!”
同泥地里的这些乌合之众相比,盖里斯身后那些人异口同声的高呼,就显得格外的有威慑、格外的齐心,也格外的有感染力。
新来的这些人,看似人多势众,可与盖里斯身后这些人一比,哪有优势呢?
至于那领头的,垂头丧气地瞅了一眼自己被一脚踹飞的剑,随后就被被吓了一大跳,一脸见了鬼的样子。
因为那剑身,竟直直的插进了一旁的树干中!
可见,刚刚盖里斯那一脚,如果不是去踢剑,而是踢他人的话,说不准他就直接一命呜呼了!
这种情况下,他又哪还敢当面质疑盖里斯这个法兰克人呢?
因此,大的基调其实也就定了下来。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淋了雨的,赶紧去附近屋里擦干身子,饿了的也开锅煮粥。
与那领头的经过一番交谈后,盖里斯也晓得对方的名字了伊莱亚斯。
伊莱亚斯这伙人的来路复杂,并非尼古拉斯那样的乡党,反倒是混杂了相当多城市无业游民、行会成员、失地农民等。
这样的复杂性,严重削弱了这支队伍的战斗力。
既然盖里斯要搞塞浦路斯解放阵线,自然就要重整组织架构,要让这些人有点组织性。
“伊莱亚斯,既然我们都要一同驱逐僭主,恢复共和,那么我们这两伙人,便合为一军,统一号令吧!”
盖里斯这边话一说,伊莱亚斯那边就不由得嘴角一扯,在盖里斯的用心,在他看来可真是太赤裸裸了。
然而这个时候,在盖里斯身后,无论是安德烈又或者尼古拉斯,他们齐齐向前一步,站在了盖里斯身后。
再加上盖里斯搭在他肩膀上微微用力的虎口,伊莱亚斯感受到了沉重的压迫。
他深怕自己嘴里吐出半个不字,自己肩锁骨就要被捏碎。
伊莱亚斯额头滴下几滴液体,也说不清是不是雨水,他前后左右张望了一下。
最终也只得颤颤巍巍点了点头。
有了伊莱亚斯这一伙人的加入,塞浦路斯解放阵线这个小小队伍,瞬间就膨胀到百人规模。
盖里斯将这百来人,全部打散混编,分成了三个中队,并总计十个小队。
不过,为了避免伊莱亚斯觉得自己被吃干抹净。
盖里斯特意留了一个中队三十多号人,全部都是伊莱亚斯的部下。
果然,在听完盖里斯的分配后,伊莱亚斯脸色就好很多,并点了点头,觉得这法兰克人还算厚道。现如今,这么厚道的人,可不多见啊,以至于他称呼盖里斯的方式,都亲昵了许多。
“盖里斯兄弟,你这安排,我看行!”
并且见盖里斯宅心仁厚,这伊莱亚斯眼珠子一转,就有了想法。
“可这中队长、小队长,又怎么安排?我这边这么多兄弟,可不就得说道说道嘛?”
“伊莱亚斯兄弟,你懂民主共和吗?知道罗马共和、或者希腊民主吧!”
伊莱亚斯虽然身份不如尼古拉斯,但好歹也是在塞浦路斯长大的,哪怕如今塞浦路斯被艾萨克给篡夺了权力。
哪怕东帝国是一个高度集中的君主政体,没有独立的议会或地方自治机构来参与管理。
可塞浦路斯,还是保留下了部分类似议会的机构,这些传承自古罗马时代的机构,是这座岛屿往日辉煌的又一个证据。
因此盖里斯说罗马共和、希腊民主,伊莱亚斯是能听懂的。
“既然我们要驱逐僭主,恢复罗马。那这恢复什么罗马,可就有的说道了。”
“是恢复这王政罗马、还是恢复共和罗马、又或者帝国罗马?总不可能是去恢复那日耳曼蛮子的神圣罗马吧!”
听着盖里斯说日耳曼人是蛮子,伊莱亚斯总觉得怪怪的,然后心中暗骂了一句法兰克蛮子。
“要我说,王政罗马也好、帝国罗马也罢!总之都不会有我们自己好日子过的。”
“真要是恢复了帝国罗马,君士坦丁堡那边。怕不是立马就派新总督过来。现如今东帝国风雨飘渺,难不成大伙还指望君堡那边过来的新总督不继续搜刮?”
“这收税,我只听说过加税的,至于这减税的那是少之又少!”
“难不成这驱逐僭主,恢复罗马,只是给自己头上换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