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患难吗?是困苦吗?是逼迫吗?是饥饿吗?是赤身露体吗?是危险吗?是刀剑吗?”
“如经上所记:你们为我的缘故终日被杀;人看你们如将宰的羊。”
“然而,靠着爱我们的主,在这一切的事上已经得胜有余了。”
“因为我深信无论是死,是生,是天使,是掌权的,是有能的,是现在的事,是将来的事,是高处的,是低处的,是别的受造之物,都不能叫我们与神的爱隔绝;这爱是在我们的主基督耶稣里的。”
盖里斯的这番话,出自《罗马书》
保罗在这里宣告,没有任何事物能够使信徒与基督的爱隔绝,无论是世间的困苦、迫害,还是超自然的力量,都无法动摇神对人类的爱。
“我们并非生活在一个充满正义与生命的世界,而是行走在不义与死亡的国度中,因为天国尚未降临。”
“在这个世界中,你们如同经书上所言,遭遇患难、困苦、逼迫与危险,被困在恐怖黑夜里。”
“孤独深入人心,压迫着灵魂,使内心的兽性不断滋长。”
“正如那无边的沙漠顽强地侵蚀着人们的意志,黑暗中行走的人们倍感无助与恐惧。”
“然而,无论是‘使徒’保罗、又或者我,都要告诉你们,无论是这些深不可测的黑夜,还是孤独与软弱,都不能使我们与神的爱隔绝。”
“即使世界将我们如待宰的羔羊般驱逐至绝境,但靠着那爱我们的主,我们在一切事上注定得胜!”
“正是这份来自神的爱,使我们能够坚忍不拔,哪怕面对沙漠般的绝望与黑暗,也不屈服。”
“我们并不孤单,因为没有任何力量,无论是死是生,是权柄还是深渊,能够将我们从这神圣的爱中分离。”
“因此,虽然世界充满不义与死亡,虽然我们必须时刻准备战斗,时刻警醒,但我们心中的盼望永不熄灭。”
“因为爱早已在我们心中点燃了光,帮助我们跨越黑暗、孤独与恐惧,迈向最终的胜利。”
盖里斯的宣讲,并不令人振奋,甚至于有些沉痛,就与他身旁的村庄一样,是一具烧焦的残骸。
但在这片焦土上,生机并没有消亡,而是要化作种子,再度从土中萌发。
泪水在这些战士的眼眶中打转,他们能够感受到盖里斯话语中的悲苦。
盖里斯是与他们一同哭泣,一同悲伤。
这些人都很年轻,他们才刚刚被生活磨平棱角,未曾对这个世界绝望。
麻木是因苦难而酿造的酸酒,而爱则是化解这一切的蜜糖。
他们需要爱、需要相信他者对他们的爱,需要彼此之间,以爱来联结。
艾萨克这尊名为“恐怖之王”的偶像,试图以屠杀与烈火吓住这些农民。
那么盖里斯则向在场的所有人许诺,他们必将得胜。
纵然身死,这也并非结束,因为还有永恒的生命,等待着所有人。
屠杀与暴政,吓不倒有真正信仰的人,只会让他们在沉默中爆发,怒火中烧!
古往今来皆如此。
盖里斯取出了自己常用的那些十字架,他将这些十字架传递了出去,让每一位士兵都触摸、轻吻。
虽然这些十字架制式不一,却都被盖里斯随身携带。
是被盖里斯亲自祝圣过。
当盖里斯将圣水洒向这些年轻人的时候,他们不少人眼神中的忐忑,都已经被坚毅所取代。
他们已经知晓自己在盾墙中的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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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是时候,该把这个剧院烧了
远方的海,时不时的掀起白色浪花。
在盖里斯的身前,则是一片不宽的平原,能够一眼望到海岸线。
一支浩荡的突厥骑兵队伍,亦如黑云压境、他们手中的矛刃、在冬日的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光,令人愈发胆战心惊。
山风吹拂来泥土与草木的气息,则从盖里斯身后飘过,从数百人的军阵中穿越,试图抚平那些沉默战士们脸上的皱纹。
人的一生即是战斗的一生,每一步都交织着矛盾与变化。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一身负责,应当拿起武器去抗争,直至最后一息,直到取得胜利。
盖里斯已经向他们许诺过胜利了,神已经降下自己的旨意了。
此战必胜!
“永恒的主,所有受造物的君王,祢既恩赐我达至这个时刻,求你赦免我今日因思、言、行为所犯的种种罪恶。”
“主啊,也求祢从肉身和精神的一切污秽中,洁净我卑微的灵魂。”
“主啊,并求赐我能在平安中善度此厄,使我能在此生的每一天求告祢的至圣之名,并克胜所有同我们争战的有形无形诸仇敌,将他们踏于足下。”
“因为国度、权柄、荣耀都归于祢,因父及子圣神之名,从今日到永远,世世无尽。”
“阿门!”
“阿门!”
这是最后的祈祷,也是必然得胜的祈祷。
但战斗却并没有被拉开,双方都在等待着彼此的行动。
盖里斯他们这支军队所在的位置,有些太好了。
就如先前尼古拉斯所指的位置一样,盖里斯他们站在了一个山脊之间的谷口位置。
这里狭窄,两翼被山脉保护,密密麻麻的持矛步兵,则将谷口封堵住。
如果突厥人试图强攻,那么便得不偿失。
想与敌军全面交锋的指挥官,必须要注意的一点在于,不要选那种看上去很完美的地形。
因为敌人不是傻子,不可能在无法胜利的情况下发起进攻。
而盖里斯他们、则没有太多时间,站在这里同对方死耗。
随着时间的流逝,士兵们会饥渴难耐,而突厥人们则能够分兵突袭周围的村庄,在这片土地上点起一道又一道的火焰,让士兵们的家乡被烧成废土。
因此,盖里斯放弃了这片看似无懈可击的绝佳地形。
他带着自己的几支步兵大队向外前进,伴随着军队阵型的移动,解放阵线步兵阵的左侧被露了出来,不再依靠着山脊,但相对来说,右侧则还算安全。
通过阵型发挥出自己的优势,是任何明智将领都该思考的事情,因此要进行各种各样的推演,从而思考如何将自己的优势能够发挥出来。
盖里斯他们的行动,其实也被埃尔塞德所看在眼里。
战场上的博弈,总是依赖于许多的默契。
就比如说,盖里斯从绝对安全的防守位置走出来后,其实代表着他们想要开战。
但同时,盖里斯选择暴露左翼、而非右翼,这代表着盖里斯至少并非初出茅庐的菜鸟。
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将破绽丢出去。
其实道理也很简单,因为持握盾牌的是左手,对于步兵军阵而言,抵御来自左翼的进攻,总是会更加容易。
当然相对的,从一支步兵军阵的右翼突破,则相对更加容易。
这是有限度的妥协,就看埃尔塞德是否领情。
就结果而言,当那些散落在平原上的黑点聚集调动起来的时候,便代表着他们接受了盖里斯的求战邀请。
海风变得猛烈起来,旗帜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远方,突厥人开始移动,马蹄声如雷,重压大地。
这一刻,天地仿佛凝结在了那万马齐奔的震动中。
时间似乎静止了,历史的目光在这一刻投了下来,注视着他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存在。
突厥人们选择了一个弯月的曲线,以尽可能的在宽阔地形上发挥自己人数众多的优势。
就射击效率而言,一条长长的弯月线,能够提供更高的射击效率,相对的也拉薄了他们的阵型厚度。
当那些骑兵亦如潮水用来,每个人都死死握住了自己的矛还有盾牌,个人的力量从未从如卑微过。
以至于,若不是身旁还有着战友们的喘息,许多人恨不得转身就逃亡。
但有一个人不一样。
那位来自耶路撒冷的圣者,他早早的独自踏出了军阵。
立在山势之外百步远。
在他的身后是彼此起伏的峰峦群聚,站着数百志同道合的猛士。
在他的身前则是海洋,那无尽的海洋、掀起了黑色的浪潮。
那是阴云、也是世界,是主导这大地秩序的一抹缩影。
在黑色的浪潮与阴云铺盖而来的时候,光是微弱的,几乎看不见。
盖里斯成了疯子,试图螳臂当车。
然而历史是神圣的,因为是历史孕育了“基督”,在漫长的沉寂与缄默之后,主终于又一次开口言语了,生命的圣言,再度行在大地。
人要成神的的筹划,正在被推行着。
臆想中的乌托邦将要成为现实的托邦。
天使在颂唱:荣耀归于天上的主,和平归于地上良善的人。
在这个至冬的寒冷时节,一道温暖的烛光,点亮在这浪潮与阴云之前。
那位来自耶路撒冷的圣者,在直面千军、同统御世界的“恐怖之王”进行着搏斗。
他是如此的微渺,却似乎在无声中喊出了那句话:
“时期已满,天主的国临近了,你们悔改,信从福音罢!”
盖里斯动了。
他身上未着片甲,手中有的只是一把巨剑,当突厥人的浪潮将他淹没的时候,没有惊起任何的动静。
那些骑兵们,似乎影响不到盖里斯,他们从盖里斯的身旁穿过,下意识的挥刀去砍,却沾不到他的影子,只得面露惊异的被其他突厥人裹挟着,继续向前冲。
盖里斯这根烛光,似乎熄灭了、暗淡了。
但他却在这千军万马的浪潮中,将目光投向了那面最大的军旗。
那是一只猩红乌鸦,向世界传播灾祸,啄食尸体上的腐肉。
当那面描绘着猩红乌鸦的军旗,靠的足够近时。
时间真正静止了。
埃尔塞德有些心神不安,这种心神不安说不清道不明,他只能将之归进战斗的缘故。
先前那个拦在浪潮前的人,没有带来任何的变化。
这似乎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