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哨兵在回过神来,颤颤巍巍的想要拔出弯刀时,却感到了一股莫名阻力,弯刀硬是没能抽出来,随后他才意识到,刚刚砍了他兄弟的那个男人已经来到了自己面前,而那男人的右手此刻正按在刀把上。
“我是你的话,就不会试图继续拔刀。”
盖里斯的话刚说完,便能听到哨兵那极速加快的喘气声,以及快要跳出咽喉的猛烈心跳声,之后没一会,这个哨兵便颓然双膝跪在了地上意志崩溃。
盖里斯拍了拍哨兵头上的包头巾,没有再去管他,留下几个活口对于盖里斯而言,并非什么坏事,他需要一些见证者,也需要从这些活口的嘴中套出一些话。
当盖里斯将目光投向村中央的教堂时,不远处那些脚步虚浮、醉生梦死的贝都因人,才注意到村口所发生的事。
而显然那些贝都因人,没有意识到盖里斯刚刚到底干了什么,居然还一个个张弓搭箭或者抽出弯刀。
“这就有的杀了啊。”
盖里斯皱了下眉头,在自言自语的同时,忍着身上肌肉的强烈酸痛,抓住一支从自己身旁飞过的箭矢,反手掷了回去,射穿了那个胆敢射箭之人的咽喉。
……
“永恒的上帝,您曾差遣您的爱子来到人间,宣告上帝怜爱世人和天国来临的好消息。现如今,求您帮助我们,再度让您的爱子降临世间吧,我们不再苛求死后的永生,只希望能在基督的见证下,将我们从魔鬼的手中拯救,清洗世间的罪恶,阿门。”
第5章 斯卡尔村
祷告,是无论穆斯林又或者基督徒都需要进行的事宜。
穆斯林每天需要祷告五次,而基督徒则是七次。
这七次祷告分别为:起床祷、晚祷、就寝祷、午夜祷、三时祷、六时祷、九时祷。
其中三时祷、六时祷、九时祷指的是起床后的第三个小时、第六个小时、第九个小时,真要去细细对应的话,其实就是上午九点、中午十二点、下午三点。
一日七次的祷告,将信徒与神紧密相连。
而人愈是到绝境之时,愈是渴望来自神的伟力予以救赎,也愈是虔信。
一日七次的祷告,早已不够用,幸存下来、被圈养在教堂的人们,身处绝境、不知前路如何,便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向神祈祷。
他们渴求着有着一位弥赛亚自天堂来到人间,降落凡尘,好将他们从现如今的绝望中拯救出来。
然后,在一次叛经离道、不合规范的祈祷后。
教堂的大门被自外向内推开了。
原本当是象征着黑暗的西方大门,在夕阳时分却承接了染血的阳光,在被推开后向教堂中的幸存者们展现了一副离奇的景象。
那些本是魔鬼与屠夫的穆斯林贝都因人,要么只剩具尸体倒在村庄的路旁,要么在瑟瑟发抖、茫然失措的蹲在一旁。
而就连推开大门的那个贝都因人也都畏畏缩缩,满脸都是惊恐的神情,仿佛遭遇了什么不可名状之事物。
当教堂里的信众,顺着那些贝都因人的视线望去,便看到的是一位衣着朴素的年轻人。
落日的残阳置于他的身后,他自光辉中向教堂黑暗处行来,众人虽看不清他的面庞。
但能看清他手中没有持握着武器,身上却则沾染着鲜血,周围那些本穷凶极恶的贝都因人,面对手无寸铁的这个年轻人时,却温顺恐惧如小鸡仔。
如此诡谲、如此奇妙,又透着浓浓神性的一幕,便如思想钢印一般,深深烙印在每一位幸存者心头。
特别是当那位年轻人,掏出十字架,紧接着在自己额头、胸前、左右肩膀画了一个十字形表露自己的宗教信仰后。刚刚的那一幕,便有了宗教神学上的意味。
“大家、得救了。”
声音有些嘶哑,透着浓烈疲惫,但无人在乎。
在教堂,衣衫不整的妇女们喜极而泣,幸存下来的男人则张大着嘴发出无意义的呢喃。
至于孩子们,他们依靠着大人们不知所措,没有意识到自己避免了成为奴隶的未来。
……
“情况大致可以确定了,必然是卡拉克城堡那边有人出卖了我们的行踪。”
盖里斯在被身旁的西蒙搀扶着落座在一张板凳上后,便开门见山的对约翰说道,在盖里斯的面前,几位骑士聚拢在一起,正进行着一次会议。
现在的太阳已经快要彻底落下了,仅剩下一些余晖能够给大地带来光明。自打盖里斯以一己之力拯救下这个被贝都因人霸占的村庄后,原本蹲在外面的那些骑士、侍从与仆役们,便赶着几辆马车直接驶入村庄。
在这个过程中,盖里斯简单的安排了村民去处理一下尸体,并且审问了那些贝都因人。
从那些被吓破胆的贝都因人口中,盖里斯得到了几个信息。
首先是他们的首领带着一支队伍出去拦截伏击一伙肥羊了,至今未归。
其次他们原先并不是在外约旦这片领地混的,但前不久接到了不知道哪里来的使者,总之就在首领的带领下,来外约旦这边发财了。
然后便是四天前刚进入外约旦领地的时候,这伙贝都因人便遭遇过边境巡逻的守卫,但当时首领貌似出示过什么信物,便也没打起来,最后相安无事。
最后,为了能有一个比较舒适,适合驻扎可以出击的基地,加之想要顺带进行捕奴发点额外财的原因,这伙贝都因人袭击了这个被称为斯卡尔村的村庄。
得到这四个信息后,盖里斯用脚后跟想,都能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想要抓住那个首领来进行对峙显然是不可能了,毕竟盖里斯没办法将被他砍死的家伙拉起来进行复活。
听完盖里斯总结出的那些信息。
除去约翰之外的几名骑士,一个接一个的都感到难以置信,毕竟雷纳德那家伙居然敢勾结穆斯林!
这可真就滑天下之大稽,要知道一直以来,雷纳德都是以十字军圣战的狂信者著称。
时常以十字军的名义,带队劫掠那些从领地上经过的穆斯林朝圣队伍或商队,前些年更是考虑过组织海军,从红海上直取穆斯林圣地麦加的疯狂计划。
结果?结果就这!
勾结外敌,袭击王室车队,放任贝都因人在领地上劫掠基督徒村庄!
“狗娘养的逼东西!枉我还觉得那家伙是个真正的十字军!”
有人忍不住张口就是一阵污言秽语,对着几十公里外的雷纳德进行言语输出。
至于约翰则是刮了刮自己的胡茬,对盖里斯说的信息,没有感到什么意外。
作为一名在耶路撒冷这地方混迹多年的老骑士,他清楚对于贵族领主这样的政治动物而言。
其年龄越老,下限便越容易突破人类的常态认知,而要知道雷纳德已经有六十来岁了,在整个王国都属于老登中的老登。
沉思片刻后约翰说道:“看样子,雷纳德是铁了心要站在居伊那边,现在卡拉克城堡那边是真回不去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盖里斯直接回答道:“首先还是需要大家把伤养好,其次在雷纳德已经背叛了伊莎贝拉殿下的情况下,我们去耶路撒冷参与选王必输无疑。”
“然后在将伤养好后,我觉得我应当在这片圣地上,传播主的教诲,让误入歧途的信众们重回正轨。”
在场的骑士,都见证过盖里斯复活的神迹,在心中已经将盖里斯等同于圣人。
当盖里斯说到他打算在这附近传教时,无一例外,没有任何人进行反驳,甚至于还有人画起了十字,低声开始祈祷。
相较于那些尸位素餐有辱圣品的神职人员,在这些见证过奇迹的众人心中,盖里斯的神圣地位要胜之百倍!
第6章 行复活的奇迹
同其他所有宗教不同,复活这个神迹对于基督徒而言是其信仰的基石。
对于基督徒来说,相信复活的存在,便是相信神的存在。
在基督教的信仰逻辑中,只有存在创造了生命与宇宙的神,才能逆转死亡的恐怖,救世主弥赛亚的复活便是神权的象征,代表世界上存在着一位能够逆转生死的真神。
而同时弥赛亚的复活,也是基督教教义对所有人类的承诺,预示着审判日的到来时,所有人都将如弥赛亚一般从坟墓中复活,从而开始接受审判。
永生的未来,被摆在了信众们面前,他们又如何不相信呢?
便是连那位基督教真正的奠基者,书写了新约圣经三分之一篇章的使徒保罗。
也在圣经中表示,如果救世主弥赛亚的复活是谎言,那么基督徒的信仰便是徒劳的、所有的证人和传道人都是骗子。
没有人会从罪中得救赎、所有信徒会面临永久死亡的可悲结局、基督徒将会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但现如今,盖里斯再度站起来了!
这位年轻人,在战斗中被开膛破肚,流尽了身上的鲜血,在众人的注视下倒去。
而后又在众人的注视中,再度从尸堆中站起身,身体毫发无损,只是在身上留下了一道道受难后愈合的伤口,作为明证。
那些狰狞的伤口向周围的骑士、侍从与仆役们证明了复活的神迹。
盖里斯以自己的复活,向众人证明了神的存在,再度筑牢了基督信仰的根基,令众人相信复活绝非什么虚无缥缈的谎言,而就是确凿无误的真实。
可以说,现如今的盖里斯便是周围骑士、侍从与仆役们对基督教信仰最为坚固的基石,具备着神圣不可动摇的地位。
也因此,当盖里斯说自己希望传播主的教诲,将误入歧途的信众们拉回正轨时。
见证了复活奇迹的众人,绝不认为这是在创造什么异端教派,而只会觉得这是他们彼此的荣幸,是神爱世人的又一次明证。
他们这些最先见证盖里斯复活承接真理的人,也将会在未来成为十二使徒那样受人尊敬的圣人。
与重塑信仰、纠正教义谬误、令信众更加贴近神之恩宠这样的伟业相比,世俗间的王权纷争,一时间都仿佛显得微不足道了起来。
盖里斯环顾四周,在感受到周围众人那颇为炙热的目光后,他点了点头。
“我确是从神那里得到了诸多启示,只不过需要时间来整理,而在那之前,我希望能够将我们所处的这个村庄尽力恢复原貌,好在此播下传播真理的第一颗种子。”
……
自儒历1096年开始的十字军运动,不仅是一次基督徒精神世界上的朝圣远征,同样也是一次声势浩大的移民运动。
在过去的近九十年里,数十万法兰克人自西方迁徙而来,他们中的大多数选择定居在城市中或乘船回到了欧洲。
但也有不少法兰克人基督徒选择开拓此地的荒野,在群山丘陵、沿海平原、约旦河谷中定居。
斯卡尔村便是这移民浪潮中的一处缩影。
村庄所处的这个山谷三面环山,奔流不息的河水从中穿过,一片面积小小的平原位于其中可用于耕地。
周围一圈则还环绕着树林与灌木,远远眺望过去,便只觉得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就地形而言,绝对称得上是易守难攻,但可惜的是在于,斯卡尔村的村民,并没有对那些容易被外面渗透突破的谷口进行布防,也因此惨遭屠戮。
原本有着近200人的村庄,在遭遇这么一次贝都因人的袭击后,便只剩下了四十余口人,而他们中又以妇女与孩童居多,兼有少量青年男性,至于老人或婴儿,则全都被屠戮殆尽。
这样的屠杀行为对于捕奴队而言,是从最直接的商业效益角度进行考量。
在奴隶贸易中老人是纯纯的亏本买卖,成年男性相对难以驯服不够安全不宜过多。
至于婴儿则太过麻烦经不起长途跋涉,这几类人群都属于是在奴隶行动初期就需要被剔除掉的部分。
而最合适作为驯化为奴隶的人群,则是那些未成年的孩童以及较为年轻的妇女,其次是那些看起来比较温顺的青年男性。
这些群体要么相对更容易驯化,要么则是能在奴隶市场上卖出更高的价格。
当然了,上面这些思绪,对于此刻的盖里斯而言,未免散发的有些过头了。
现如今的盖里斯,正带着村庄的幸存者们举行着一次葬礼。
因为人力与材料有限的缘故,别说棺材了。
一时半会,便是连给每个人制作墓碑的木头都凑不出来。
只能在村庄的后山附近,驱使那些被俘的敌人配合幸存下来的村民们,挖了几个合葬的墓坑,按照彼此间的亲疏远近分别下葬。
虽然说墓穴挖的有些粗糙,但该有的仪式感,盖里斯却都尽可能满足。
他在那些幸存者带着抽泣的述说下,亲笔写下一个又一个的名字作为记录,为日后准备正式的墓碑进行准备。
当所有遇难者的姓名被记录下来,其尸体也被抬进墓坑后,掩土开始了。盖里斯挥动了第一锹,而周边人也伴随着难掩的庄重悲伤一同回填起墓坑。
当墓坑回填完毕后。
盖里斯顶替了这个村庄教堂中那位已经被葬于泥土之中的神父,带领众人举行一次不合乎规范的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