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沾染血与水的长剑,在瞬息间,于空中抡出了一个近乎满月。
伴随着那剑光的收势,两颗头颅落地,不知情的马儿,依旧驮着尸体在狂奔,直到好一会儿后,那两马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的人已经没动作了。
啊?!
啊?!
不论是那边的贝都因首领、或者商队里的扎伊德,又或者其他人,面上表情,都不由得呆傻起来。
盖里斯这番举动,同先前用剑刺穿别人腰子,已经是截然两个概念了。
至少先前捅腰子的那个动作,虽然别扭,常人不太可能做出类似动作。但大家伙是能看清的,是能理解到底怎么做到的。
可这一下子徒手掷矛,贯体而出,还能再杀一马?!
岂非海格力斯再世?!
至于之后,徒步与骑兵对冲,一个闪烁出现在半空中,紧接着剑斩两人?!
这莫非赫拉克勒斯?!
这短短两个呼吸,盖里斯的超凡之举,一下子给扎伊德给干回了神代,仿佛不是活在12世纪,而是公元前12世纪。
那个陌生法兰克人的形象,在他扎伊德眼中,已经同两千年前的那些古希腊半神英雄别无二致了。
至于贝都因人首领,他显然不如扎伊德有文化,因此心中除去茫然失措外,再无更多想法。
在经历一个冷颤后,那贝都因人首领随即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招惹到一个惹不起的家伙,他不该那么莽撞的命人去攻击。
而就在他撇过头,打算招呼着身边兄弟准备撤时。
一阵呼啸的破风声传来,紧接着是身旁的亲卫,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恐惧惨叫,有什么危险正在极速靠近!
当首领回过头的时候,便见原本在三十步开外的法兰克人,竟直接撞破雨幕,显现在自己面前。
“你不要过来啊!”
下意识间,首领发出手足无措的大声喊叫。
而后、没有而后了,盖里斯脚下一个蹬地,跃向空中,侧扑向了那贝都因人首领,手中长剑于蓄力之后在空中劈出一个半月斜斩。
这贝都因人首领,穿着全套锁子甲,本该是不必在乎寻常劈砍。
可在面对着这从天而降的一记蓄力猛击时,那套昂贵锁子甲仿若纸片,没能起到半点应有的防护作用。
其从右肩到左肋,被盖里斯生生斜劈成了两片。
当其上半身落地时,那依旧跳动着的心脏,牵着一条条血管暴露在空气中,任由鲜血与雨水混杂。而首领面上的表情,则是定格在了被吓到不能自已的地步,便好似见到什么不可名状之非人一般。
伴随着雨、伴随着微风,这场滋养大地的秋雨,变得充满血腥气起来,还夹杂着人类脏器的恶臭。
斩杀了贝都因人首领后,盖里斯立在地上,目光环视全场,再度说道:“此地乃耶路撒冷王国地界,禁止一切劫掠。”
每一个被他所审视到的人,都感觉在同什么非人般的怪物对视,下意识的缩缩脖子,握着刀把的手,都不由得颤颤巍巍起来。
这一次、再没有人将盖里斯的话视作耳旁风,轻视这个怪物的代价,已经被证实了。
周遭的那些贝都因人,在彼此对视一眼后,不知谁带的头,伴随着几下呼喝,那些家伙如同兔子般各自分散遁入了雨幕。
伴随着这些贝都因人的幸存,想必这片荒野上的恐怖诡谲传说,怕不是又要多上一条。
至于盖里斯,已经无心去追击了,他控住了那个贝都因人领袖的优良阿拉伯马,安抚着对方,倚靠在其身上,大口喘息着,放松起身体。
卡多索的次子罗素,则带着他那帮战友,赶忙走上来护卫起盖里斯。
嗯……
眼下,他们这群教团武士侍从,最紧要的任务,就是紧密团结在盖里斯身旁,以免某些意外发生。
倒不是说盖里斯几个爆发后,人就完全不行了。而是在虚弱期中,如果继续强行爆发的话,那是真有些伤身体。
略微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盖里斯在周围侍从的护卫下,来到了商队旁。
而尚未回过神来的商队众人,竟一时半会没想起来要解除车垒。
直到好一会儿后,扎伊德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把救命恩人给拒之门外了,急忙叫人挪开头骆驼,招呼盖里斯他们进去,并吆喝着人赶紧搭个帐篷出来,别让盖里斯这一行人继续淋雨。
罗素本来还有些警惕,但盖里斯倒是无所谓,跟着扎伊德便大大方方的走进了帐篷,在一个凳子上落座。
扎伊德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这个法兰克人。
假设抛开先前那犹如古希腊半神英雄般的威势,那么他对眼前这法兰克人的第一印象便是年轻。
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嘴边也只是浅浅有了层绒毛。
浅金色略微自然卷的头发,有些被雨淋湿,那双浅绿色的双眸中有着黑色瞳仁,散着一些同其身上血腥气截然不同的温和书卷气质。
是个古怪家伙,扎伊德在心中如此对自己说道。
然后他便听到这人,对自己做出了自我介绍。
“欢迎、远道而来的朋友,我叫盖里斯德维勒罗伊,是这片领地的王室代理人,是救世主尔萨的弟弟,也是这世上千族万民的伊玛目。”
“啥?”
扎伊德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什么很类似阿拉伯语的小众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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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隐遁与契约
这世上竟还有和阿拉伯语如此相似的小语种?
一时间扎伊德,分不清盖里斯口中的救世主尔萨,是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尔萨,也分不清盖里斯口中的伊玛目,指的是伊斯兰教逊尼派中的伊玛目,还是伊斯兰教什叶派中的伊玛目。
伊玛目这个词,在阿拉伯语中解作“领导人”“领路人”,小至清真寺的领祷者,大至国家元首,皆可称伊玛目,其词本身并不特指,亦不做领导权限的大小。
便近似汉语里的首长、大人、领导一般。
而偏偏他扎伊德,不是寻常的主流逊尼派穆斯林,而是一名伊斯兰教什叶派穆斯林。
伊玛目这个词放在伊斯兰教什叶派语境下,那便是特指伊斯兰国的政治宗教领导人……
甚至于说,伊斯兰教什叶派会认为伊玛目乃真主恩宠人类的媒介,乃世间万物全领域的监护者,能够知晓寻常世人所不知的知识,能与天使或精灵沟通……
总而言之,在伊斯兰教什叶派的语境里,伊玛目这个名词,已经近乎超凡入圣,实乃“半神”了。
如此神圣之人,在伊斯兰教什叶派中自然有着崇高地位,其身份的继承也必定慎之又慎,这就必定导致一些继承权斗争。
依照对某些共同伊玛目数量的认定,什叶派可以分出十二伊玛目派、七伊玛目派、五伊玛目派……等派系。
其中十二伊玛目派、以及七伊玛目派中的穆斯塔利耶派,又拒绝承认各自最后一位伊玛目的死亡,而是宣称他们的伊玛目进入【隐遁】。
简单说就是他们的伊玛目虽然已经找不到了,但肯定还活着,并会在世界末日前,从【隐遁】中归来,重塑大地秩序。
而如今一个法兰克人,站在扎伊德面前,说自己是地上千族万民的伊玛目。
并且就在刚刚,他扎伊德还见证了超凡入圣的一幕,这个法兰克人在战场上犹如古希腊半神英雄般势不可挡。
这就使得他脑子,陷入了一个近乎宕机的状态。
就算眼前的盖里斯是假伊玛目,他扎伊德也不至于当面怼人家,毕竟先前的贝都因人领袖已经当众被切成两半了。
过了良久,为了使自己恢复正常,他扎伊德的脑子,选择自动忽视盖里斯话语里的后半句。
权当是扎伊德的耳朵幻听了,或者说逼迫自己认定盖里斯的话,其实是一种近似阿拉伯语的小语种。
人啊,只有忽视掉房间里的大象,才能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
在整理完自己那混乱的脑子后,扎伊德便同盖里斯正常交流了起来。
作为一名从埃及开罗经过亚历山大港的商人,扎伊德替盖里斯带来了相当多信息。
其中有关开罗还有亚历山大物价的信息,被盖里斯格外看重。
自扎伊德这里,盖里斯得到了一个颇为意外的信息,在过去一整年中,有关铁锭、骆驼、马匹、粮食……等商品的价格,相较于往年并无极端明显变化。
一切都分外平静,丝毫没有战争将至的氛围。
当然这个说法其实也挺怪的,毕竟在过去的数百年里,战争其实从未远离过埃及……和平才是异类。
应该讲,如扎伊德这样的商人,他们丝毫没有意识到,在明年将会爆发一次由萨拉丁主导,直接覆灭耶路撒冷王国的大战。
这其实就相当奇怪,春江水暖鸭先知,战争的前兆,总归是要在市场上先引动波澜才对。
盖里斯将相关的疑惑隐藏起来,转而在了解了扎伊德商队中的货物后,邀请他们前往斯卡尔村。毕竟扎伊德商队中的不少商品,都是现如今盖里斯他们这边教团所急缺的。
……
当日傍晚,扎伊德的商队,在盖里斯等人带路下,离开了原先的商路,转而偏转走入河谷中。
商队里有着骆驼、马车、商人、伙计、护卫、朝圣者……
他们颇为好奇的审视着斯卡尔村所在的河谷,在过去、他们可没有意识到仅仅道路上的一个分歧,就能步入一处近乎世外桃源般平静河谷。
毕竟斯卡尔村所在的这个河谷,并不在原先的商路上,也不方便商队从这里经过,因为这边的河水太深、丘陵较多。
而这支商队的到来,对于斯卡尔村而言也是意外之喜。
便是盖里斯,起初他也未想过一次简单的巡逻,居然会撞上一支由开罗启程、经过亚历山大、通往耶路撒冷的商队。
是的,巡逻。
距离先前同埃里克军队的战斗,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便仿佛是阿尔哈迪镇这边被雷纳德遗忘了般,度过了相当平和的一段岁月。
在过去这一个多月里,盖里斯彻底整合了周边的村庄以及阿尔哈迪镇。
当然,这个整合,并非是说盖里斯任命了什么官员,建立了什么自上而下的行政体系。
就他盖里斯身边这群人的文化水准,不说人均文盲吧,那也是惨不忍睹。
举个例子,盖里斯身边数学水准最高的人,除去他自己外,其实便是包税人艾哈迈德……
但艾哈迈德这家伙,马上就得命不久矣了,谁也救不了。
至于医生阿卜杜拉、清真寺伊玛目哈立德,这两人虽然文化水准不低,可他们一个是医生、一个是宗教人士。
医生治病救人、推广医学。
宗教人士替盖里斯辨经、安抚民众。
这两人各有各的专业,并非什么跨领域人才,就算真去跨领域,精力也不够使。
刨除阿拉伯人群体外,法兰克人这边的文化水准那可就更一言难尽了……
约翰是个人才,但那仅限于带兵打仗,在民事上的管理水准,充其量处理个男营、女营,是真在用军队那套管着斯卡尔村。
而其他骑士呢,那就更不行了,顶多说个顶个的都是打铁和修房子的好手。
让他们去管理村庄?
别强人所难了吧。
也因此,盖里斯对周边村庄小镇的整合,是依托于一份具备一点“社会契约论”色彩的“封建”契约才达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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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封建”契约
《社会契约论》,并不是一套现成的政治体系,确切说那只是卢梭按照他“臆想”的结果,给出了一套对国家形成的解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