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里斯必须争分夺秒的发展基地,积攒下能在明年乱世中生存的本钱。
讲出接下来的计划后,盖里斯又叹了口气。
公司空调坏了,因此都是下班后才码的,因为时间原因,质量也不尽如人意。:-(
第二更在十二点前。
第96章 由死亡通往生命
“西蒙,扶我起来,我将会为那些受伤的兄弟做缚油。”
听见盖里斯的话,周围三人有些张大了嘴。
看着盖里斯略显苍白的脸色,伊萨贝尔直接开口:“你现在身体太虚,需要休息,不宜走动。”
西蒙也默默的拒绝盖里斯的要求,不愿现在扶他起身。
“我的身体我知道,不碍事。”
“现在我站起身,至多是劳累一下自己,但对于那些兄弟们而言,如果缺席的话,或许便是他们一生的遗憾,已经有两名重伤的兄弟走了,剩下的那四位状态也不好吧……”
盖里斯看向了一旁的约翰,然后他得到了一个沉默的答复。
显然,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重伤其实与命悬一线没什么区别。
盖里斯再度要求道:“西蒙,扶我去见见他们。”
而这一次,西蒙顺从了他的意愿。
……
太阳即将落山,在斯卡尔村这边的临时救治所中,可以听到许多人的呻吟。
不少妇孺穿插在其间,服从着身旁骑士的指挥,去给伤员更换干净绷带。
大多数伤员其实是轻伤,对于他们的救治,其实没什么复杂的。
按照盖里斯所整理传授的急救知识而言,便可以总结为,动脉止血、清理创伤、包扎伤口、骨折固定……
重点在于避免感染,避免那些有害于身体的“精灵”,借助种种不洁的物质闯入人的体内繁衍。
只要能够避免炎症与伤口感染,轻伤的存活率还是挺高的。
但对于那些重伤员来说,在中世纪这个缺医少药的时代,便是盖里斯自己都束手无策。
在外科手术方面,他盖里斯还真不一定比得过有丰富经验的阿卜杜拉。
只可惜,在阿卜杜拉赶到前,就已经有2名重伤员不治身亡。
而另外4名重伤员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在这么一个近乎所有伤员都心有戚戚焉的处境里,他们见到了一位最为期盼的人。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替那一身的白袍渲染起神圣的光辉。
他的步伐稳重而温和,身旁的西蒙手中捧着一瓶被祝圣过的橄榄油,以及一块用布包着的饼。
现如今的盖里斯,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无力替他们治愈肉体上的伤痛。只能竭尽全力,遵循这个时代的传统,想方设法为这些人带来心灵上的慰藉。
若是有人能借由内心的坚定,战胜那死亡的梦魇,那在盖里斯看来,那可真是太好了。
病人傅油圣事是天主教会认可的七项圣事之一,在这个时代基督徒的认知中,不仅可以治愈身体的伤痛,也同样可以赦免罪孽。
通常来说只有受过圣职的神父才能执行此圣事,但在斯卡尔村,已经不会再有人比之盖里斯更加“神圣”了。
每一位伤员都在期盼着,期盼着盖里斯来到他们身旁。
【生病的人应该请教会的长老来,奉主的名用油抹他的身体并为他祷告。出于信心的祷告必能使病人痊愈,主必使他康复。倘若他犯了罪,也必得到赦免。】《雅各书》5:14-15
对于任何时代的任何普通人而言,生活大多是一成不变的乏味与枯燥。
每日忙碌,只为来日苟活。
而在12世纪,这个中世纪的盛期,对于农民们而言,更是如此。
他们的内心犹如干涸龟裂的大地,唯一能够滋润他们心田的,只有那世代相传无数次的圣经故事。
而即便是圣经故事,他们其实也只能听固定的几篇,因这个时代,大多数的教堂也难有成套的圣经。
每次去作弥撒的时候,神父们所宣讲的,都是那固定的几篇。
对那几篇故事,农民们其实都耳熟能详,可他们依旧饥渴的去一遍又一遍聆听神父宣讲。
因他们麻木的生活中,能散出色彩的事物太过稀少了。
对于他们而言,世界的基调便是灰白,自他们懂事那天,便能一眼看到自己人生的尽头,那将是无尽的劳作与苦难。
服兵役其实没什么不好,去杀人或者被杀,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仅仅是活在这个灰白的世界,就已经是一种磨难了。用别人的血或自己的血,替这个灰白的大地添上一抹红色,何尝不是一种改变?
在那些法兰克人老农的过往认知中,他们连活着都不怕了,又怎么会怕死呢?
被盖里斯所感化的那些自由民士兵,他们起初便是兴高采烈如同过节般,踊跃响应了雷纳德对他们的征召,他们丝毫不介意去抢劫或杀人,因这至少可以让他们短暂脱离那枯燥乏味的灰白人生。
然而也正是这么一次契机,彻底改变了他们的人生,让他们见到了更多的色彩。
这些躺在救治所中的伤员们,他们并不后悔自己的抉择,因盖里斯向他们展现了新世界的一角,叫他们晓得了什么才叫:活的像个人。
屋外的太阳快要落山了,可那由阴府中再升起,向人类大放宁静的光明,却一步步向他们靠近。
干涸龟裂的大地,降下了滋润万物的甘雨,一颗璀璨的星辰,替他们照亮了万物。
盖里斯每向前走一步,在周围那些伤员们眼中,便仿佛是世界褪去一分灰白,多上一缕金光。
许多人低声祈祷了起来。
“天主、圣神,求祢降临,从至高的天庭,放射祢的光明……”
盖里斯从伤员中穿过,浓烈的酒精气息冲入鼻中,到处都是染血的绷带,与来来往往的临时护士。
伤痛是这个房间的主旋律,可当盖里斯到来时,那些呻吟都转变成了祈祷。
伤员们看着盖里斯,而盖里斯则看向伤员回以礼敬。
“不要站起来维克多,你受了伤,便应当坐在那里休息。还有路易你也一样,别想着从床上爬起来。”
“弗朗索瓦好样的,追杀敌人的时候,你冲在最前面,我看见了。”
“亚历山大、马丁、里夏尔,你们也相当不错,骑兵冲来的时候,你们立在原地没有退缩一步!”
“贝尔纳、托马、罗贝尔,你们三个记得下回别那么莽撞,战场上一片混乱,擅自脱离本阵,是非常危险的。”
第97章 刺破黑夜的光!
“然后,洛朗、西蒙,你们为掩护战友而受伤,这是对的,我们是彼此的后背,相互依靠。”
将在场其他人轻伤员挨个念叨一遍后,盖里斯看向了另外一个小伙,脸色从原本略带着点笑意变成了严肃。
“至于,你皮埃尔,不要想着替我挡刀,我还用不着,当时你碍着我去杀死那个敌人了。”
这样略微严厉的话语,让皮埃尔那个年轻人有些讪讪,显的颇为不好意思。
每个轻伤员的名字,都被盖里斯给点到了,每个人的心中都涌现一股暖意。
【先知】记得他们,他们的受伤并非毫无意义,自己是投入进了前所未有的伟业中,如此浓烈的荣誉感,是他们彼此从未体会过的。
伴随着盖里斯说完有关皮埃尔的话后,他也来到了房间的尽头。
房间的尽头有着几张单独的床,阿卜杜拉正在忙于救治其中一张床上的病人。
与其他人还有力气试图站起来不同,房间尽头的这几位,在注意到盖里斯的到来后,便只能扯出一个微笑。
“嘘……”
盖里斯做出了一个手势,示意一旁的人不要去打扰阿卜杜拉的救治,他只是坐到了一名身受重伤者的身旁。
那人看着盖里斯,脸上泛起一点红光,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被盖里斯摁住了嘴。
“别急,雅克,声音小一点,先想一想要说什么吧。”
雅克是一位典型的法兰克人,他有着棕色的头发、蓝色的瞳孔,与盖里斯差不多同龄。
在战场上,他立在盖里斯的身旁,当他们直面骑兵冲锋时,被那快要倒下的战马践踏了。
“先生,我没什么好忏悔的,我不觉得自己这一生有什么罪过,但曾有过一位神父教导过我一句话,我想要告诉你。”
“说。”盖里斯扯出一个微笑。
“纵使我应走过阴森的幽谷,我不怕凶险,因祢与我同在。”
盖里斯他觉得眼角有些湿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转而过了一会儿,他反应过来,随即让一旁的西蒙将手中的那瓶油递过来。
盖里斯倒了一点橄榄油到自己手上,在雅克的额头与双手傅抹。
而后他又牵起雅克的右手,在他掌心上画着十字,低声祈祷念诵起来:“藉此神圣傅油,愿无限仁慈的主,以圣神的恩宠助佑你,既赦免你的罪过,愿拯救你,使你重新振作起来。”
雅克的脸色愈发红润起来,他很开心,这是他过去灰暗人生中最为璀璨光明的时刻。
昔日的他何曾想过,自己竟有一天能受此等恩宠。
他能感受到那股神圣的力量,经由盖里斯用圣油在他掌心所画的十字,冲入他的心田。
一切都是如此的神圣、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新的世界犹如画卷一般在他的眼前铺展开。
看着那勾起的嘴角,盖里斯觉得口中有些苦涩,他将油递回给了西蒙,转而让西蒙把那用布包着的饼递过来。
盖里斯掰了一小块下来,他塞入了雅克的口中。
“这是天路的行粮,【谁吃我的肉,并喝我的血,必得永生,在末日,我且叫他复活】。”
这段经文出自《约翰福音》6:54,在基督教的文化中,基督的圣体圣血是永生的根源和复活的德能。
盖里斯的所作所为,是在以基督教的文化,给予基督徒们最为正式的临终关怀。
先是临终傅油,给予病人伤者、以克服伤痛的勇气,令他们能够抵挡凶恶的诱惑、失望的诱惑和对死亡的恐惧,以作最后的搏斗。
再是临终圣体,这是天主教徒最后的圣事,是基督死亡与复活的圣事,是【由死亡通往生命】、【从现世迈向天父】的圣事。
一名凡夫俗子,其生命价值几何?
这个问题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有不同的答案。
现如今,雅克、这么一位年轻人,18岁年龄,多么年轻,却也即将要结束了,无论多少钱、多少祝福,都无法挽救。
石墙上斑驳的灰影,仿佛将整个房间笼罩在无尽的阴霾之中。
病床上一具将死的躯体,眼神涣散,呼吸微弱,只剩下最后一丝气息。
他眼中的世界已然快要褪去了所有色彩,只余下灰暗、死寂、无望。
但在那将要沉沦之际,一个人来到了他雅克的面前,那白色的圣袍轻轻飘动,仿佛一缕晨光破开了这压抑的黑夜。
那人牵着雅克的手,用圣油画着十字,口中呢喃着圣洁的祷告。
天使的羽翼,将死亡的阴影缓缓拂去。
便仿若眼前这人,散出明亮金光,驱散斑驳灰影,重新照亮世间万物。
世界在这一刻复苏,生命再次鲜活,色彩重归人间,替他张开新世界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