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林义忠点头答道。
“结果这个小子连毕业证都没有拿到！新处的对象也黄了。教训啊！”王卫东说道。
“王哥，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人，我能够把握住自己！”林义忠说道。
“少来！任何人说这种话我都不相信！到那种时候拉都拉不开，到那种时候人还有理智那还是人吗？”王卫东断然说道。
林义忠低头不语，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没有发言权。
“那个姑娘之所以答应和你看电影我觉得最重要原因还是因为你是工大的大学生！即使没有我帮忙，将来毕业参加工作后也有很多同事操心你的终身大事帮你介绍对象。冷静一点，不要太着急了，毕业后不要着急结婚，多处一段时间，多了解一下。”王卫东说道。
林义忠兴冲冲的来到工厂，可是走的时候好像被王卫东浇了一桶凉水。
晚上八点，欧小阳开着吉普车进入机关住宅大院。
他停好车打开后排车门从里面抱下一袋子大米。
走进家门，欧小阳特意把大米抱进客厅里。
“这是什么？”欧小阳的父亲问道。
“五阳大米，是工人临分别的时候送给我的，我怎么推都推不掉！”欧小阳说道。
果然，听见儿子这么说，欧小阳的父亲脸色变得温和了。
“工人们的新工作都安排好了吗？”欧小阳的父亲问道。
“我和卫东绞尽脑汁想了好几天终于决定在市里租几处一百平方米左右的临街房子开连锁食杂店，由我们负责货源采购，他们负责经营。”欧小阳答道。
欧小阳的父亲想了想说道：“这个主意还不错！经营食杂店劳动强度不高，环境还好。”
“可是我和卫东两个人磨破了嘴皮子他们都不愿意啊！他们就愿意拿那两千块钱。”欧小阳说道。
欧小阳的父亲脸色变的阴沉了。
“现在劳动力过剩，残疾人很难找到工作，钱再多也有花完的时候嘛。这些道理你们没有跟他们讲吗？”欧小阳的父亲问道。
“怎么没有讲！不过人都是现实的嘛，经营食杂店要自负盈亏吧？要自己想主意办法经营，不仅要劳力还要劳心，没有一点冒险精神干不了。这样一想还不如拿实实在在马上就能到手的两千块钱。”欧小阳解释道。
欧小阳的父亲沉默不语。
吃大锅饭的时候，人再多好像活还是干不完。可是一承包富裕劳动力的问题马上就突出了。本来两个人干的活，现在一个人承包一个人干也一个人赚，剩下的那个人怎么办？
这种情况下残疾人就更难找到工作。
“其实我想你和卫东为这些残疾人找到新工作也是为了你们好。那么多人进入社会重新找工作，他们知道发两千块钱的事心里能平衡吗？这就是影响，影响很不好！”欧小阳的父亲加重语气说道。
第109章 为了这一天铺垫了好几年一
陆厂长这一次来哈市带着方副厂长和秘书，加上司机一共四个人。
除了司机，三个人不约而同都穿着崭新的西装，陆厂长在领带上还别了一个金黄色的领带卡扣。
坐在皇冠轿车里几个人谈笑风生，全然不知道在哈市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他们提前两天出发，早上启程傍晚赶到哈市。到了哈市陆厂长决定还是住在哈市宾馆里，吃完饭方副厂长打通王卫东留下的工厂电话：“卫东啊，我们到了！实在是太累了，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起来，后天上午陆厂长和我们到工厂办理转让！”
坐轿车走了一天的确很累，其实有更轻松的走法，那就是坐火车，躺在卧铺上比坐轿车舒服多了，很多路段都是沙土路坐火车也更安全，实际费用也更低，可是陆厂长执意要坐皇冠到哈市。
王卫东放下电话想了一会然后给欧小阳拨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瑞云，欧小阳还没有回家。
“麻烦你告诉小阳一声，向阳化工厂的人已经到了，后天上午他们就会到工厂。”王卫东说道。
欧小阳很晚才回到家里，瑞云已经上床睡觉了。
闻着欧小阳满身的酒气，瑞云不满的说道：“天天喝酒，天天这么晚回家！”
“别人请客那是给我面子，不花钱的酒喝一顿少一顿，等老爷子退了以后就没有人请我了。”欧小阳说道。
听见欧小阳说这样的话瑞云就觉得心烦。
“虎死不倒架！走到哪里他们也要给咱爸的面子！”瑞云说道。这是她心里的想法也是她心里的希望。
“现在的人都势利的很，人还没有走，茶已经开始慢慢凉了。”欧小阳给瑞云泼冷水。
“晚上王卫东打电话过来说向阳化工厂的人已经到了，再过两三天就转让了。以后你有什么打算？”瑞云问道。
这是她现在最关心的事情。
“现在对外的贸易慢慢开放了，绥河口岸去年已经开了，明年其他地方比如说通江口岸也要开，沿边境很多地方逐渐都会开放，我打算在外经贸下面开一家挂靠公司做对外贸易。”欧小阳答道。
听见欧小阳这么说，瑞云刚才冷下来的心一下子又变的火热。她猛的坐起来双手从后面搂住欧小阳的脖子。
“我就说嘛，我的眼光就不会错！我弟弟中学毕业在县里的那个破工厂也没有什么出息，不如让他到哈市跟着你干怎么样？”
瑞云紧紧的搂住欧小阳的脖子摇晃着身体撒娇说道。
欧小阳是绝不能答应瑞云这个要求的，他不能在自己身边留一个监视自己的人。
“做外贸生意要去那边的，比如说哈巴和海参崴，你弟弟一个毛头小子我派他去那里能干什么？”欧小阳问道。
“他不能去谁能去？你是不是还想让王卫东去？我早就看出来了，表面上王卫东听你的，实际上哪一次不是王卫东拿主意你去做事的？”瑞云不满的说道。
“那是我们两个共同商量决定的，再说他这个人主意就是多嘛。我不听他的听谁的？这几年事实证明他都是对的，不然我哪里有钱给你买拉达？”欧小阳反驳道。
听见拉达两个字瑞云一下子就把自己兄弟的事情暂时遗忘了。
“我已经报名了，过两天就去学开车，白天去驾驶学校学习，晚上你能不能找一个场地手把手教我？”瑞云撒娇的程度比刚才还有杀伤力。
瑞云听说考试过关难度很高，还没有开始学她已经产生了畏惧心理所以想让欧小阳私底下给她开小灶。
欧小阳这块冰在热情似火的怀抱里很快就被融化了。
第二天上午欧小阳带着他与向阳化工厂签订的协议赶到工厂和王卫东坐在一起研究了很长时间觉得并没有什么问题才离开。
九月一号早上，王卫东在工厂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就要与这里告别了。
车间的墙壁上钉了一排钉子上面还挂着工人们干活时穿的工作服，衣服穿了几年，特别是胳膊总与桌面磨蹭都磨破了打着补丁。
王卫东挑了一件胳膊肘上有补丁的衣服穿在身上。
欧小阳停好吉普车推开大铁门走了进来。
“等剩下的电子元件搬走以后，这处房子我们就不用再租了。”欧小阳说道。
本来以为向阳化工厂会接手二十多名工人，那样的话这处房子可以让向阳化工厂接手继续租下去。
两个人等到九点多皇冠轿车停在工厂外面，陆厂长方副厂长和秘书下车走进敞开的工厂大门。
陆厂长双手背在后面环顾着才一百多平方米的车间说道：“就这么个小工厂一年能生产出那么多台收音机也是不简单啊。”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也想多招几个工人，可是政策不容许啊。”王卫东说道。即使二十多个工人其实也是当时的违反政策的。
不破不立，规矩总是由人打破的，然后再建立符合现实的新规矩，只是打破规矩的人总是要付出代价。
陆厂长带着方副厂长和秘书走进办公室坐下。
“工人的事情你们都解决了？他们现在已经与这个工厂没有关系了吧？”陆厂长问道。
“解决了，给他们每个人发两千块钱后我们和他们解除了劳动关系。”王卫东答道。
陆厂长他们愣了一下，显然他们都没有想到王卫东欧小阳他们这些可恶的唯利是图的人还有大方的时候。
王卫东从抽屉里拿出账本放在桌子上说道：“现在工厂里还有六千七百块钱的电子元件，三万五千块钱的待收收音机账款，现在全部移交给你们了！”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了，陆厂长他们三个人身体僵硬眼睛发直仿佛瞬间变成了雕塑。
过了十几秒钟方副厂长才说道：“卫东，你开什么玩笑！七月末我们查账的时候工厂账上明明还有三十万的待收账款，仓库里还有好几万的电子元件，怎么才过一个月就都没有了？我现在警告你们，你们不要犯错误，这是赤裸裸的侵占！”
第110章 为了这一天铺垫了好几年二
早有准备的欧小阳拿出一个月前签订的协议合同说道：“一个月前我们已经讲好了的，整个八月份我们可以继续正常生产销售，整个一个月内回收的账款都归我们所有！”
“平常你们一个月回收两三万账款，怎么这一次突然回收这么多？你们是不是把应收账目转移了，等我们接手工厂以后你们使用新账号继续回收账款？”方副厂长质问道。
“当然没有，那些钱的确回收了，你们可以到供销社那里挨个问，也可以到银行里查，回收就是回收了。”王卫东答道。
看着坐在对面的三个人投来的目光，王卫东解释道：“八月份我们搞了促销活动，只要还五百台收音机的账款就送他们一台彩电，结果到月底应收账款就剩下三万多。”
陆厂长这些人的脑袋里根本就没有促销的概念，他们生产的产品也用不着促销，国家下达生产任务，他们负责生产就行了。
就是那些生产日用品的国营工厂也不用促销，国家下拨生产原料下达生产任务，然后由国家包销根本不用担心卖不出去。
可是现在已经与过去不同了，国家在向市场转变，产品竞争开始出现了，一群人向一个方向快跑，转弯的时候总是有人摔倒。
那些不及时转变观念的人就会摔倒退出竞争，可是转变观念比把身上的中山装换成西装难多了，西装是新的，可是脑袋还是旧的。
陆厂长觉得穿着西装很热，可是现在脱下来有觉得影响形象。他一直没有说话，他觉得跟面前这个王卫东根本无法沟通。
方副厂长现在觉得应该打感情牌。
“卫东，你们不能这样干！你想想当初，这家无线电厂就是向阳化工厂的，陆厂长来的晚不了解，可我就是当事人，当初化工厂是怎么帮助你们的？”方副厂长说道。
“说这家工厂原来是向阳化工厂是不准确的，当时政策不容许有私人企业，所以我们挂靠在向阳化工厂，当时这一点说的明明白白啊。”王卫东答道。
“可是当初两千块钱的启动资金就是化工厂拿的，你找我签字用钱的事忘了吗？”方副厂长质问道。
“当然没有忘，找你签字用那两千块钱的时候你明确告诉我，这两千块钱用完后化工厂就不再管了，工人工资和其他所有的花费都要靠我们自己解决。如果我们是化工厂的下属企业，你会这样做吗？”王卫东反问道。
“而且那三四年，我们工厂每年年底都无偿的向化工厂提供五十台收音机用于奖励劳模，三四年下来早就超过两千块钱了。”王卫东接着说道。
“你这小子，我当时还以为你是好心，没想到”方副厂长说不下去了。
“再说，这个小工厂设在向阳化工厂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跟化工厂脱钩了，而且搬出生产区另外自己找房子。从那以后跟化工厂更没有关系了。八二年的时候国家下拨新设备给化工厂，一大批旧设备被淘汰，我花几百块钱买了两台老掉牙的机床。当时有人就劝我跟化工厂好好说说，化工厂可能会白送给我们，可是我坚决出钱买，就是为了不再和化工厂发生利益联系。”王卫东接着说道。
当时化工厂的厂长是石厂长，他的女儿石月霜就在无线电厂干活，通过石月霜与他父亲沟通，化工厂把老掉牙的机床送给无线电厂不是不可能的。
“看来这一步步的你这小子早就想好了！那时候天天见面笑眯眯的，其实心里在想怎么耍我们！”方副厂长恨恨的说道。
“不是耍你们，国家政策不容许私人企业的时候我就挂靠，等可以有私人企业的时候我就脱钩。国家政策放宽一点我就向前迈一步。国家对私人企业人数有限制我就只能和那些工人解除劳动关系，不过那些人这些年一直靠给我们安装收音机赚钱养家糊口。我只能这么做，不这样我就会犯，犯，犯错误。”王卫东解释道。
看来打感情牌也不行，方副厂长一时不再说话。
“陆厂长，方副厂长，你们现在心情不好我能够理解。你们不是因为吃亏所以生气，你们是因为没有占到便宜才生气的！回收货款里的那些收音机哪一台是向阳化工厂生产的？这些钱本来就不应该属于你们的！”王卫东说道。
“可是我们是付出三十万转让费的！如果不是看在几十万未收货款和电子元件的份上，我们会给你们钱？”秘书说道。
“我们的收音机在黑省已经卖了好几年了，也有一点小名气，你们接着生产按原来的渠道销售比新成立一家无线电厂划算多了，每年八月把几千台收音机送到那两所大学，几万块钱就到手了，根本不愁销售，这一块销售是我们开辟出来的现在交给你们，这不是钱吗？难道非得实实在在看得见的东西才是钱？”王卫东质问道。
“连收音机的外壳也是我找商学院的老师设计的，收音机电路是我找工大教授画的，这不是钱吗？”王卫东接着质问。
陆厂长一直坐在那里默默的听着，王卫东说的这些东西与他年代里积淀了几十年的观念发生了严重的冲突，可是他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
最后他缓缓站起来说道：“把账本拿着我们先回去。”
陆厂长打算回到宾馆好好思考一下对策，他现在脑子很乱根本无法思考。
走到办公室门口陆厂长突然转身对王卫东和欧小阳说道：“你们知道你们正在做什么吗？你们的行为严重的损害了国家和集体的利益！问题是很严重的！”
说完这句话陆厂长带着方副厂长和秘书出了工厂。
从陆厂长他们走进办公室，欧小阳就说了一两句话，剩下的时间都是王卫东在跟他们交涉。
欧小阳像一个旁观者一样默默的看着听着。
现在陆厂长他们走了，欧小阳还是看着王卫东的背影，他突然觉得王卫东好像为了这一天默默的铺垫了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