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陆厂长他们一路无话的坐在轿车上，司机马上感觉到了沉闷的气氛，这与来的时候谈笑风生的三个人完全不同。
回到宾馆，三个人坐在陆厂长的房间里谁都没有说话。
如果是王卫东一个人，陆厂长确定他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不对，应该是这个问题根本不会发生才对。可是现在还有一个欧小阳在里面，陆厂长马上想到把这件事汇报到部里请部里领导解决这个问题。
可是陆厂长在第二秒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件事不能让部里领导知道，难道要让上面领导知道自己把事情办砸了，自己很无能吗？
欧小阳的猜测一点都没有错，毕竟他太了解陆厂长这样的人了。
沉默一会陆厂长说道：“你们两个谈谈吧，都有什么想法。”
秘书毕竟年轻沉不住气开口说道：“我们拿着协议去告他们！”
听见秘书的话，陆厂长马上想到的是如果去法院这件事就藏不住了，他并没有思考当初协议签订的是不是有问题。
“签协议的时候我们太不小心了，根本没有想到他们会在一个月内收回货款！”方副厂长脱口而出的说道。
不过他马上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不是在指责陆厂长吗？
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干部，方副厂长马上醒悟到陆厂长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
“当然了，这个错误的主要责任应该由我来承担！我是被王卫东那个满肚子坏水的小子骗了！面对新形势新问题我实在是缺乏经验，教训是深刻的，心情是沉痛的！对新形势下出现的这些唯利是图的人缺乏认识，没有提前做好准备。”方副厂长很真诚的说道。
陆厂长听见方副厂长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马上变轻松了。
“老方你不要太自责了，这件事我也是有责任的没有为你把好关！现在跳进水里呛了几口水你就气馁了？面对新形势新问题我们要加强学习，要总结经验教训，学费不是白交的！总有一天我们会在经济的大海里劈波斩浪！”陆厂长说道。
“陆厂长说的对，说的深刻！”方副厂长由衷的说道。
听见陆厂长说交学费，秘书就聪明的闭上了嘴巴。
“你们先坐一会，我出去打一个电话。”陆厂长说道。
陆厂长没有使用宾馆里的长途电话而是走到外面大街上找了一个收费电话亭。
他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等了一会。
“是老领导吗？对，是我小陆！”；陆厂长提高嗓音说道。
“对，工厂转让的事情已经办好了，一切顺利！不，不，不，我没有做什么，还是老领导居中协调劳苦功高！我的态度就是老领导挥手我前进！回到化工厂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争取转移一千名工人到无线电厂来，浮法玻璃立项的事情还要麻烦老领导多关心，我先代表向阳化工厂上万名职工对您表达由衷的感谢！您放心，我们一定不折不扣的做好本职工作，绝不辜负您对我们的期望！好，不耽误您了，再见！”
陆厂长面带笑容缓缓的放下电话。
欧小阳跑到外面买了猪头肉和猪蹄五香干豆腐和几瓶啤酒回来。
“这是咱们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了，庆祝一下！”欧小阳说道。
“你觉得陆厂长他们不会有什么后续动作吗？”王卫东问道。
“我们在合同上站得住脚，更重要的是我比你更了解陆厂长他们这些人。什么都没有上级领导对他的好印象重要，这一点绝对不能破坏！”欧小阳一针见血的说道。
“大不了我们到法院和陆厂长他们打官司嘛。”王卫东说道。
欧小阳摇头说道：“陆厂长那样的人打死他也不会去那里的。”
“卫东，这件事结束了你打算干什么？”欧小阳问道。
“继续跟着你干啊。”王卫东答道。
欧小阳对王卫东的回答很满意，经过今天的事情他加深了对王卫东的认识。
“我的新公司还有几个月才能批下来，现在就这样，麻烦的很！不过批下来之后我打算让你去海参崴，咱们把豆粕出口到那里，换海鱼回来。”欧小阳说道。
远东捕捞的海鱼占北边那个国家百分之九十的份额，可是那个国家人口有限吃不了那么多的鱼，特别是远东地区人口稀少，捕鱼期天气热把海鱼从远东运到人口稠密的西部，鱼早就臭了。
“距离远，他们自己的加工冷藏能力有限还不如卖给我们。”欧小阳说道。
现在与那个国家的贸易在迅速增加，八四年就超过了价值十亿美元的货值而且还在增加。这些货物大部分都是通过黑省的铁路运输到国外。
其实两个国家彼此之间互补性很大，早就应该大力发展贸易了。这么做对彼此之间都有很大的好处。
“可是我不会说俄语，怎么跟他们交流啊？”王卫东说道。
“这不要紧，我在黑大找了一个退休老师，让他陪你一起去。”欧小阳说道。
现在国内少数几所大学重新开始教授俄语，可是根本不够用，所以只能从三十年以前学过俄语的人里找。
“好，我去！”王卫东说道。
“其实并不难，那边与我们做贸易的是他们的国营企业，按章办事就行了。十二月份港口进入冰冻期，在那之前你就可以回来。如果需要，来年四月港口恢复的时候你再去那里。”欧小阳解释道。
“没问题，哈喇烧！”王卫东说道。
这是他重新回到这个世界里学到的第一句俄语。
“你先休息两个月，然后参加外经贸部门组织的学习。”欧小阳说道。
现在黑省沿江开放了几个口岸，官方背景到那边从事活动的人迅速增多，所以外经贸部门特意组织了一个培训班，内容有思想学习，国外情况学习，包括一点简单的语言学习。
“好，我先带着媳妇和奶奶回家看看，我奶奶眼睛治好后就没有回去过，我在家里待几天就回来。”王卫东说道。
第112章 蔫人出豹子一
王卫东这一次回家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把他母亲李玉凤和岳母带回家。
两个老太太到他家里已经住一个多月了，可就是不走。王卫东并不是嫌弃两个女人在这里住的时间长，而是再住下去两个老太太就公开撕破脸了。
刚刚出生几个月的孩子是他母亲的孙子，是岳母的外孙子。现在两个老太太面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展开了激烈的竞争。
表面上两个人还保持着和和气气的态度，但是实际上却展开了激烈的竞争。哪怕是谁多抱一会，另外一个就很不高兴。
王卫东觉得不能再让两个老太太住下去了，如果将来两个老太太打起来他帮谁？还是他和媳妇各自帮一个进行双打？
一路上王卫东指定陈季红负责照顾孩子，奶奶黄桂英眼睛好了之后第一次回去，在路上一直看着窗外。
火车停在向阳火车站的时候是早晨，五个大人走在向阳化工厂的街上迎面就看见骑着自行车和走路上班的人。
终于回到工厂，看见熟悉的人李玉凤和陈季红的母亲都很高兴，包括王卫东在内几个人不时与熟悉的人打招呼。
关系不错的人还特意跳下自行车说两句看看孩子。
这时候最炫耀的就是李玉凤和王卫东的岳母，比自己生了大胖儿子还得意。
王卫东突然看见斜对面的街上孔德亮用自行车后座驼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走过来，孩子两个小手紧紧的抓着自行车座。孔德亮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孔哥！”王卫东喊道。
孔德亮转头看了看王卫东，朝他点点头然后推着自行车继续向前走。
看见孔德亮这么没有礼貌王卫东心里很不爽，就这么对待媒人吗？没有我在中间耍手段，孔德亮和方艳梅早就被棒打鸳鸯，当时两个人可是一副不想活了的样子，没有自己帮忙，现在两个人坟上都长草了。
结果现在看见自己，孔德亮这个小子居然只是敷衍的点点头！
“妈，你们先回家，我还有一点事！”王卫东说道。
他越过街道走向对面。
“这是要去哪儿啊？”走到街对面后王卫东问道。
“送孩子去托儿所然后上班。”孔德亮神情沮丧的答道。
“以前不是你和艳梅姐一起送孩子去托儿所然后一起去上班吗？艳梅姐怎么没有看见？”王卫东问道。
听见王卫东的问话，孔德亮尴尬的沉默一会还是对王卫东说了实话。
“这日子没法过了，动不动就跟我吵架，吵完了就往娘家跑！”孔德亮说道。
听见孔德亮的回答，王卫东一时说不出话来。
在自己没有重生的那个世界里，孔德亮和方艳梅两个人爱的死去活来，最后竟然双双殉情。
可是在这个世界里由于有自己的帮助，两个人走过了千难万难终于走到一起组成家庭。按理说两个人应该过的很幸福才对啊，怎么会这样？
“艳梅姐那个人性格挺好的，她为什么总骂你？”王卫东问道。
“还不是嫌弃我太老实了，干活的时候别人第一个就想到我，有好事的时候我排在最后！和我一起上班的人不少人现在工资比我高一级，艳梅总骂我没用！”孔德亮答道。
“愿意过就过，不愿意过就离！”孔德亮最后说了一句有男子汉气概的话。
不过王卫东很生气，本来孔德亮对他这个媒人的不礼貌就很让他生气，听见孔德亮说出下面的话他更生气！
王卫东用手指指着孔德亮的鼻子骂道：“艳梅姐骂你一点都没有冤枉你！你就是一个废物！你掉儿不是！”
孔德亮抬头吃惊的看着王卫东。
本着有热闹不看是王八蛋的精神，正在骑自行车上班的人纷纷跳下自行车围拢过来。
“你啥也不是！窝囊废，你怎么不买一块豆腐撞死！”王卫东继续骂道。人越多他越骂的来劲。
“有本事有脾气就用到外面，跟媳妇来能耐算什么？你这样的人活着就是浪费粮食，死了算了！”王卫东把口水喷到孔德亮的脸上。
围观的几十人都觉得今天真是撞大运了，看见的这一幕比看电影都有意思，应该给王卫东一毛钱电影票钱才对。
伴随着众人的哄笑声，孔德亮脸皮通红推着自行车向前走去。他的儿子茫然的坐在后座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赶紧都上班吧，要大干快上！”王卫东对周围的人说道然后自顾自的回家了。
孔德亮推着自行车来到托儿所门口，把儿子放到地上看着儿子走进托儿所的大门。
他现在脑袋发涨耳朵里仿佛还回荡着王卫东骂他的话和人们的哄笑声。
刚刚转身他就看见托儿所大门旁边的小卖店，这家小卖店几乎就是为这个托儿所服务的。
孔德亮停好自行车走进小卖店。
“有白酒吗？”孔德亮问道。
“买白酒的人少，就有北大荒。”小卖店主人答道。
“吃的有什么？”孔德亮接着问道。
“都是给孩子吃的，有水果糖奶糖，山楂片和膨香酥。”
所谓的膨香酥纯粹的逗孩子吃的，就是用玉米粒倒进类似手扶拖拉机柴油发电机的东西，从另外一个出口就马上出来蓬松的长条状的东西，孩子很喜欢吃。
这里卖的膨香酥都是截成两三厘米长装在塑料袋里一毛钱一袋。
“来一瓶北大荒，一袋膨香酥两卷山楂片。”孔德亮说道。
拿着东西走出小卖店，孔德亮一手拎着北大荒一手推着自行车来到路边树下。
把自行车靠在树上，孔德亮把北大荒放在地上，掏出口袋里的膨香酥和山楂片，咬掉白酒瓶盖，撕开塑料袋和山楂片包装，孔德亮蹲在地上喝一口六十五度的北大荒就一口膨香酥和山楂片，酸甜火辣味道十分独特。
孔德亮根本没有想上班迟到的问题，他脑袋好像什么都没有想就这样一口一口喝着白酒直喝到面红耳赤，喝到眼前模糊，喝到身体打晃。
将近一个小时后孔德亮喝光整整一瓶北大荒，他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推着自行车往厂区走去，没走多远就摔倒在地上，自行车砸在他身上！
第113章 蔫人出豹子二
孔德亮走进车间的时候衣服不整，胳膊肘和膝盖都破了。这一路上他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
“德亮，你今天怎么回事？这都迟到多长时间了！”车间袁主任厉声说道。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孔德亮已经喝醉了，身体还在晃悠。
他早已经养成不用注意孔德亮的习惯，只要知道他是一个老实任劳任怨的人就够了。什么脏活累活交给他准没有错，如果让别人干一准推三阻四，而且还干不好。
孔德亮就是一个老黄牛的符号，其他的他就不关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