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昊天道:“有我在此,谁也别想去动虎啸山庄!”
几个喇嘛齐声大笑,说道:“就凭你一个小娃子,便想挡住我们佛爷?他妈的别发颠了!”
凌昊天更不打话,左手伸处,已夺过一个喇嘛腰间的佩刀,挥刀将两个喇嘛砍下马来。其余喇嘛高声怒喝,十多人跳下马来,叫道:“让你见识见识红教十三法王刀阵!”
凌昊天抬起头,却见十三个喇嘛各持戒刀,冲上前围在自己身周,刀光闪烁,从各个方位指着自己身上要害。他环视一周,猛然喝道:“动手罢!”纵身上前,单刀挥处,已将一个喇嘛手中的戒刀砸飞。其余十二人都是一惊,为首的喇嘛叫道:“动刀阵!”十二人前后穿插,在凌昊天身边飞奔绕行,轮翻冲上前挥刀砍斩劈刺横架推抹,攻击防御一气呵成,连绵不绝,果是个高明之极的刀阵。凌昊天持刀挡架,但听当当当声响不绝,凌昊天的刀已和十二人的刀相交了两轮。他探测出谁的手劲较弱,记在心中,第三轮刀刀相交时,他对那几人用上无无神功,出劲极猛,登时将三人的单刀震飞。
为首的喇嘛大惊失色,心想:“我师兄弟中功力最弱的三人,怎能这么快便让他瞧出了?”未及多想,下一轮刀砍过去,又有三人的戒刀被砸飞。余下六人更缩紧了圈子,刀声响得更快。凌昊天喝道:“快退下,不然我手下不留情了!”
便在此时,忽听一阵刺耳大笑,一人怪叫道:“我来收拾他!”接着地面震动,一个巨人般的黑脸喇嘛冲上前来,双拳如锤,风声然,连环向凌昊天身上招呼去。凌昊天闪身避开了,脸上被他的拳风带过,劲风扑面,甚是疼痛,心想:“这巨人力道不小!”大黑天又攻了几拳,凌昊天展开轻功,在六名刀僧中游走,伸腿将近身的三个刀僧踢飞了去,陡然回身,叫道:“我接你一掌!”
大黑天嘶声笑道:“小个子,有胆量!”跨上两步,挥掌向凌昊天脸面打去。凌昊天挺立不动,右掌迎出,对上大黑天的手掌。其余喇嘛只道二人要比拚内力,总要半晌的时间才能分出胜负,岂知二人双掌才一相交,便听砰的一声,一个黑影向着半空弹起,直飞出五六丈才重重落下地来,正是大黑天。他落地后便再也不动了,不知死活。原来凌昊天见大黑天天生神力,使出硬碰硬的刚强内劲对付,以七星内功的浑厚加上无无功的猛劲,两力相触,大黑天的力道远远不及,登时被震飞了出去。
众喇嘛都脸色大变。忽听风声响动,凌昊天急忙回身,却见一枚金钹快速转动着向自己飞来,来势奇快。凌昊天大喝一声,俯身拣起一柄戒刀竖在身前,运起内力,但听当的一声巨响,已将那金钹劈成两半。
凌昊天转头望去,见一个金袍喇嘛站在当地,手中挥舞着两面金钹,脸上神色阴沈,喝道:“小子何人?胆大包天,竟敢跟官府作对?”
凌昊天道:“虎山医侠,武林人所共重,你们要去找医侠的麻烦,江湖上血性汉子都不能坐视!”
那金袍喇嘛正是金吾仁波切。他哼了一声,喝道:“接招!”手中两面金钹急速飞出,一从左,一从右,去势劲急,呼呼作响,向对手夹击。凌昊天抓起两柄钢刀,左右挥出,那两面金钹竟突然坠落于地,犹自转动。这一手显示极上乘的刀法暗器功夫,竟能在刀触钹面的一那间以深厚内力将金钹阻住,打落于地,看来似乎轻而易举,实则比四两拨千斤还要难上百倍。
金吾脸上变色,跳下马来,手中又多出两面金钹,挥舞着向凌昊天攻来。凌昊天笑道:“喇嘛身上不带念珠法器,却有这么多片金钹。你是寺院中专管击钹的么?”
金吾喝道:“接招!”手持双钹,如快刀般向凌昊天斩去。凌昊天挥刀挡住,那刀原非利刃,又已重砍创击多次,在金钹锐利的边锋切击之下,竟从中断折。金吾见占着上风,下手更不容情,跳上前挥金钹向对手颈中砍去。
凌昊天大喝一声,双手急出,左手双指夹住金钹,右掌已打上金吾的胸口。金吾松手放脱金钹,向后跌出,吐出一口鲜血。
凌昊天在一招间便打伤了对手,自己也颇吃了一惊,不意在天风堡学的武功竟有如斯威力。金吾更是惊骇交集,不敢相信这个青年竟身负上乘武功,他自知受伤不轻,硬撑着站起,后退两步,念头急转,不知该否就此逃逸。
第四部 傲视天下 第一百三十二章 弯刀又现
便在此时,金吾听得身后蹄声响动,三骑马从道上快驰而来。金吾转头见到三人,大喜过望,抢上叫道:“三位大人!”
凌昊天抬头望去,却见马上三人都穿着锦缎宽袍,华贵已极,头戴高冠,脸上却都戴了铁制面具,遮住本来面目。三人勒马而止,左首那人问金吾道:“怎么回事?谁打伤了你?”金吾指着凌昊天道:“启禀大人,就是…就是这小子。”
那人转头向凌昊天脸上望去,目光锐利如刀,接着嘿了一声,显然不信,说道:“你说这小孩儿打伤了你?”
凌昊天听他语音似是个中年人,另两人一个是秃头,一个头发灰白,一齐低头向自己望来。这三人气度凝重,异于常人,虽只骑在马上,看不到面目,却已能感受到他们身上传来的霸气杀气。
凌昊天轻哼一声,扔下手中金钹,大步走上前去,站在三人马前,向三人瞪视。四人眼神交接,周围顿时静了下来,彷佛一场殊死战已无声无息地在四人的眼神之间展开。金吾在旁看着,心中感到一阵惊悚,竟不自由主地连退几步。
过了半晌,灰发老者才开口道:“你打不过我们。让路。”
凌昊天道:“不让。”那中年人哈哈大笑,说道:“好个狂妄小子!让我来教训你!”话声未毕,已然飞身下马,银光闪动,拔出一柄弦月般的弯刀,向凌昊天横画去。灰发老者大喝:“无漏,收手!”跟着飞身下马,却已不及,众人惊呼声中,却见那柄弯刀的刀尖已插入了中年人的心口。
这下交手只有电光火石的一那,旁观众人中惟独秃头和灰发老者看清二人交手的经过。那中年人使出的是弯刀门的绝招“回斩游魂”,那是刀锋一触敌身便取性命的绝招。凌昊天看出厉害,不暇多想,使出七星洞中的掌法,双掌推出,掌风登时将对手全身罩住。那中年人绝没料想到这年轻人的内力竟深厚至此,在他掌风带动下,手腕剧痛,喀啦一声,腕骨竟已折断,弯刀刀锋登时被对手的内力震偏。他出手时用劲极狠,弯刀画出之势未绝,此时如何能够收势,刀尖钩处,已刺入了自己的心脏。他呼出最后一口气,至死都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惊人的掌力。
灰发老者见同伴一招间便丧命,猛然抬头,望向凌昊天,说道:“阁下何人?”
凌昊天摇头不答。灰发老者向他凝望一阵,才道:“走!”那秃头下马抱起了中年人的尸身,抬起头,眼中露出一股残暴怨怒之气,瞪向凌昊天,开口道:“我兄弟定会讨还这笔血帐!”翻身上马,和灰发老者一起疾驰而去。
金吾站在数丈之外,早已看得脸色雪白,忍不住低下头,口中默念藏传百字明神咒,才能平定剧烈跳动的一颗心,和心中压抑不下的极度恐惧。其余喇嘛眼见凌昊天神威,哪还敢向前一步?众喇嘛互相望望,都是手足无措,乱了一阵,才过去扶起受伤的刀僧和大黑天等,匆匆上马,快驰而去。
凌昊天站在当地,只觉心神激动,一股无名的寂寞之感倏然涌上心头。他从没想到自己的武功竟能达到如此高明的境界,甚觉陌生古怪,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便听身后马蹄声响,一群十多人纵马奔近前来。凌昊天回头望去,见来者都是虎啸山庄中人,为首的正是段正平。众人见到众喇嘛仓皇退去,都是惊诧万分,再看到凌昊天,又是欢喜多过惊诧。段正平下马奔上前来,握住他的手,喜道:“小三儿,你回来了!”
凌昊天点了点头,问道:“师叔,爹妈呢?”
段正平道:“大师兄和师嫂还在龙宫,他们都平安。你大哥正向这儿赶来,还在路上未到。小三,那些人都是你打退的么?”
凌昊天点了点头。段正平望向众喇嘛渐渐远去的背影,吃惊未减,说道:“你离家不过半年,武功竟大有进步,你两个哥哥怕已及不上你了。来,看你风尘仆仆的样子,想必路上奔波劳顿,甚是辛苦。快回家休息休息,吃点东西。”
凌昊天却站在当地,并不移步。段正平微觉奇怪,问道:“怎么?”凌昊天摇了摇头。段正平素知凌昊天脾气古怪,便好言劝道:“你爹妈都不在家,你不用担心他们恼你。庄里就是你二哥和宝安。小三,你离家好久了,不想回去看看他们么?”
凌昊天转头向虎山望去,心中感到一股难言的苦涩。他知道自己只要再走半日的路程,便能回到家了,也就能见到宝安了。一想到她,内心登时如烈火焚烧,焦虑烦躁,难以自制。他不知自己有多么渴望能回去看她一眼,重见她脸上亲切可喜的笑容,像以往那样和她无边无际地谈天说地,尽情欢笑。自从半年前逃下山后,他便蓄意逃避,尽量离她越远越好,此刻和她距离如此之近,却要他如何忍着不去见她?他心中挣扎:“我回去一下,就算只见到她一面,也已足够。或许我该偷偷看她一眼再走。”又想:“不,我怎能回去?见到她后,我怎能再离开?我又怎能克制自己不向她说出…说出我对她的心意?”
他想到此处,心痛如绞,眼前一黑,几乎坐倒在地。段正平见他神态有异,额头出汗,还道他是在方才的剧斗中受了内伤,连问:“小三儿,你身上哪里不舒服?快运气在任督脉走一圈。快跟我回庄子去,我替你把个脉。”
凌昊天吸了口气,说道:“师叔,我没事。”回身走去,他心神恍惚,左脚一踬,却是踏上了一柄弯刀。他伸脚一挑,那刀从地上弹起,凌昊天伸手接住了,说道:“我杀了这个使弯刀的人。这人似乎是京城里的重要人物,他的同伴日后定会来找我报仇。我不想替爹妈惹麻烦,这就去了。”
段正平还待劝说,凌昊天挥手将弯刀扔给他,牵过一匹马,一跃而上,在马臀上一鞭,快驰而去。段正平在后叫道:“小三,你要去哪里?”凌昊天远远地应道:“我去南方玩玩,要爹妈不要担心!”
第四部 傲视天下 第一百三十三章 雪族旧识
凌昊天独自离开虎山脚下,纵马往南骑出半日,来到一个市镇。他跳下马来,牵着马在街道上乱走,精神恍惚,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彷佛身在梦中。他随便找了个客店睡了,第二日上马又行,也不知要去哪里,心想往南方去就好。南行两日,正骑着马行在道上时,忽听身后马蹄声响,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小三儿,等等我!”
凌昊天全身一震,这声音,这口气,像极了宝安平时唤他的口吻!他激动得如要窒息,赶紧勒马回头,却见一骑白马快驰而来,马上一个白衣少女,雪肤花貌,有若天仙,满面笑容,却是文绰约。
凌昊天大失所望,怔然道:“是你。”文绰约微笑道:“是我。你以为是谁?小三,你长高了这许多,真像个大人了!我听说了你打退恶喇嘛的事,真没想到你武功变得这么厉害了!你记得小时候我曾向你挑战剑术么?你那时,嘻嘻,根本打不过我,却只会耍赖胡闹,硬说自己赢了。现今你武功大进,想来我是及不上你了。喂,你怎地不说话?我们去喝酒,好不好?”
凌昊天实在无心听她说话或跟她喝酒,但也不好意思对她太过无礼,只得打起精神,说道:“好啊。”文绰约笑靥如花,说道:“这回我请客,你尽管喝个痛快,不要客气。咱们走!”二人并辔来到前面的市镇,找了处酒楼喝酒。
凌昊天神思不属,拿着酒杯望向窗外,看到楼外碧绿的小池,便想起往年每逢夏天,自己常与宝安在后山的小湖中玩水抓鱼;看到迎风摇曳的柳枝,便想起自己曾拿着柳枝,戏称自己武功高强,能以柳枝代剑,以剑气伤人,逗得宝安大笑不止。往年那许许多多的小事竟是那么的甜蜜,又是那么的苦涩。他越想越难受,只觉看到甚么事物都不免触景伤情,只好收回眼光,望向对桌的文绰约。
文绰约的眼光始终没有离开他的脸,将他脸上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她柔声道:“怎么了,这酒不好么?我叫他们换来。小二,小二!”
凌昊天忙道:“不,不,这酒很好。”
文绰约一笑,说道:“那你怎么不多喝一点?”凌昊天举起酒杯,仰头喝干了,倒了一杯,又喝干了,说道:“我喝了很多了。你怎么不喝?”
文绰约望着他微笑,说道:“我就喜欢看你喝酒。小三儿,我们有几年没见了?”
凌昊天侧头想想,说道:“我跟娘去雪族作客那年,正好十四岁。嗯,那是四年前的事了。”文绰约笑道:“是啊。我好不容易练成武功,长老放我出来办事了,才能来找你。你记得那年你来族里,避开你娘偷偷跑去喝酒的事么?里岳哥哥被你拉着一块去,后来还被长老罚了哩。你走了以后,大家都说你调皮捣蛋得紧,幸好天下还有你娘管得住你。不过大家都很想念你呢,问你甚么时候再来。小三儿,你有空再来咱雪族作客,好不好?”
凌昊天应了,耳中却全没将她的话听进去。文绰约虽爽朗大方,不拘小节,却非迟钝愚蠢之人,早知凌昊天心中定有心事,却不知该从何问起,便改变话题,说道:“你知道我在东来路上碰到了甚么人?是你的老相识,跟陈家姊妹做一道。你猜我碰上了谁?”
凌昊天哪里猜得到,也没心情去猜,强笑道:“我猜不出,你告诉我罢。”文绰约道:“咦,你不是一向自命聪明,料事如神么?怎么还没猜就认输了?我给你个提示罢。他酒量也很好的,跟你差不多年纪,脸长得很俊秀,说话油嘴滑舌的,自称是你的老朋友呢。”
凌昊天心中烦闷,想不听她说话也不行,只好望着酒杯,假装在苦思,并不答话。文绰约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告诉你好了,我见到了赵观!我看到他和一群黑脸喇嘛打架,受了伤。”当下滔滔不绝地说出解救赵观和陈氏姊妹的经过。这番话果然引起了凌昊天的兴趣,他听她说完,忙问:“赵观的伤不要紧么?”
文绰约笑道:“他皮厚肉粗,老早没事啦,还能陪我喝酒呢。我们大家一起赶去虎山,到的时候却正好跟你错过。我说要来找你,问他要不要一起来,他却说有别的事情去办,要我向你问好。”
凌昊天点了点头,忽然站起身,说道:“多谢你请我喝酒。绰约姑娘,我走了。”文绰约一呆,也站起身来,问道:“喂,你要去哪里?”
凌昊天才站起身,忽觉脑中一昏,伸手扶住了桌子,心中大惊:“我怎么了?难道是中了毒?”试着运气,却觉小腹一阵剧痛,有如千百枝钢钉在肚子里乱戳,疼得几乎要弯下腰来。他立时定下神,缓缓在椅上坐下。
文绰约见他神色不对,问道:“你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