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将此库直接赐名为国库,与内承运库,并列为在宫城内的两大库房。
没有发放出去的新钱,也全部转运到了国库。
而在大明银行和国库设立后没多久,杨一清和费宏也几乎一起到了京师。
因两人是一品大员,又是元老执政,所以,在两人到京师这一天,五城兵马司的兵马已经提前出动,开始清理街道。
作为大兴县典史的杨慎也不得不早早起来,亲自带著衙役们,协助锦衣卫维持治安。
因为一般来讲,处理杀人与打架斗殴这种民间纠纷,不是锦衣卫的职责,而是顺天府下辖大兴县的职责。
具体来说,就是负责治安的大兴县典史直接负责这种民间纠纷,而锦衣卫只管大案。
所以,为避免杨一清和费宏进京时,遇见打架斗殴这种事,而影响到这两大员,杨慎也不得不带著衙役,很早就开始巡视街道。
而杨慎还真就在巡视时遇到了一起纠纷。
这起纠纷的原因是建昌侯府的家奴耿确因要强行通过被兵马司净街的街道,而被兵马司阻拦,也就打起兵马司的人来。
兵马司的人不但不敢还手,还不敢喝止。
杨慎倒是主动喝止起来,且在问清楚耿确来历后,就道:“你不过一家生子,谁给你的胆子打朝廷官军?”
耿确不屑地道:“咱侯爷给的胆子!娘的,你不服吗?不服的话,有本事,就拿了老子去!”
第132章 杨慎的正确用法,杖毙张家奴!
杨慎因出生高贵,又年少成名,所以,从来只有他蔑视别人的时候,没有别人蔑视他的时候。
而现在,这家奴耿确,却对他如此傲慢,他自然心头火起。
所以,他也就跟其他基层官不同,沉声说道:
“本官还真就敢拿!”
“把他拿下!”
随后。
杨慎就把袖一挥。
杨慎身后的衙役皆不敢动。
杨慎见此对自己麾下衙役喝道:“你们难道敢抗命?!”
“谁敢抗命,皆以犯上罪处死!”
杨慎接著就大声威胁道。
于是,这些衙役也就只得壮著胆子,将耿确拿下了。
耿确则一边挣扎著一边喊道:“狗娘养的,你一个不入流的绿袍小官,有何资格拿我!”
“你就不怕我家侯爷到时候要了你的命吗?”
“别忘了,我家侯爷可是当朝太后的亲弟弟,连皇上都要敬他三分!”
啪!
杨慎给了耿确一巴掌:“放肆!再出言不逊,信不信本官现在就将你杖毙!”
耿确被打得脸部生疼。
但这一打,也让耿确的脑子开始运转起来,暗想这典史莫非是有很大来历,还是真的就是一个不怕死的愣头青?
“谁不知道当朝昭圣太后乃贤后,若她知道她母族有家生子败坏国舅名声,必会说本官做的好!”
杨慎这里则想到自己早在父亲面前表示要当好这个典史,也就在这时义正言辞地说了起来。
接著。
杨慎就把这耿确抓了下去,投入了大牢。
而在这里的巡城御史罗威和兵马司指挥成权,皆因此大为惊骇。
成权更是不由得问著罗威:“这个典史,怎么胆子这么大?”
罗威道:“因为他是杨升庵,你刚上任兵马司指挥自然不认识他,但一定听说过。”
“这就不奇怪了。”
成权听罗威说后就回了这么一句。
而大兴县令任正贤在知道杨慎拿了建昌侯家奴后,也颇为惊骇,但他虽然是上司,却不敢批评杨慎。
毕竟杨慎是状元出身,还是太傅杨廷和之子,在士林享有极高的名望。
他自己却不过是个举人,连进士都不是。
所以,任正贤只是好言相劝道:“公怎能得罪建昌侯呢,这会让护礼之事更加难成啊!”
“身为典史,自当恪尽职守,不然如何对得起君父的信任?”
“礼是礼,法是法,不能因为大礼就要包庇他建昌侯的家生奴。”
“不然的话,一个家生奴都可以殴打朝廷官差,破坏朝廷制度,那还有体统纲常可言?”
杨慎说著就对任正贤说:“还请堂尊秉公执法,将这犯上家奴,即刻正法!”
任正贤道:“怎么也得先问问建昌侯的意见吧?”
“这是政事,怎么能问外戚呢?”
“堂尊也不想自己今日的话被天下士人知道吧?”
杨慎问著问著就威胁起任正贤。
任正贤听后只得咬牙道:“公说的是,身为堂官,自当秉公执法!”
于是。
任正贤就下令将耿确以犯上罪,杖责一百二十下。
耿确也就当场被打得惨叫不断。
建昌侯张延龄听闻后也立即带著家丁来了大兴县衙:“住手!谁敢打本侯的人!”
衙役们只得住手。
任正贤也因为听见是建昌侯的声音,吓得忙躲在了桌案底下。
“不准住手!”
“他一外戚,无权干政!”
杨慎倒是没有躲,只直接大声叱喝起来。
行刑的衙役们一时不知所措。
而杨慎见此干脆自己走过来,夺下衙役手里的板子,亲自杖责起耿确来。
“啊!”
耿确再次惨叫了一声。
而耿确没挨几下,就直接被打死了过去。
张延龄走来时,就只看见自己家奴已经口鼻流著血,双手耷拉著,两眼已无神。
这让张延龄颇为恼怒,指著杨慎:“你!”
“建昌侯何故强闯县衙?”
杨慎这时则主动问起张延龄来。
“你打死我家奴,还敢来问我?”
张延龄问道。
杨慎丢下板子,道:“我不但敢问,还敢去都察院告你建昌侯强闯县衙,干扰地方政务呢!”
张延龄想到杨慎毕竟是天下有名的状元,倒也不好直接下令让家丁打死杨慎,只指著杨慎,切齿言道:“好,你等著!”
说著。
张延龄就转身而走:“我们走!”
而在张延龄走后,任正贤才从案桌底下钻了出来,拍了拍胸脯,松了一口气。
他是真怕张延龄忍不住拆了他的县衙大堂。
且说。
杨慎自从被贬为大兴典史后,倒也的确秉公执法了好几件权贵欺压军民的事。
张延龄的家奴被打死不过只是其中一个情况而已。
好些权贵的家奴都遭到了杨慎的处置。
甚至,原外戚长宁伯之子锦衣卫都指挥同知周瑭本人都被杨慎抓进了大牢里,原因是此人强抢民女。
所以,京城的许多权贵官僚现在都非常痛恨杨慎,但因为知道杨慎是杨廷和之子,又是未来的士林领袖,也就敢怒不敢言。
如今,建昌侯张延龄的家奴也被杨慎打死后,这些权贵官僚才挑唆张延龄,让张延龄走后宫路线,去告杨慎的状。
张延龄也就把这事告知给了张太后。
张太后因为自己弟弟受了委屈也很生气,就把这事告知给了朱厚,请朱厚为他弟弟做主。
朱厚听后故作愠怒地说:“这个杨慎!他在上次处置孔家一事中大放厥词也就罢了,如今贬他为京城小官,为的是让他好好反省反省,却没想到,他变本加厉,欺负起国舅来!”
啪!
“他是真以为朕不敢杀他吗?!”
朱厚故意把桌案一拍,站起身来,双手叉著腰,一脸横眉怒目的样子。
张太后自己都吓了一跳,但同时,也心情好了许多。
蒋太后也在一旁跟著说:“皇帝说的对,这个杨慎也的确是太过分,不过他到底是先帝钦点的状元郎,又是定策国老太傅之子,在士林中声望极高,你若是真为国舅杀了他,天下人只会说你皇伯母跋扈,乱政不贤,纵容国舅报复朝中大臣。”
“母后!”
“你怎么也为他说话。”
朱厚故作气急败坏地样子,看向蒋氏。
“他杨慎素日目中无人也就罢了,如今竟还欺负到两位国舅身上,朕若再纵容他,天下人只会以为朕真怕他杨家!”
“无论如何,不看两位国舅的面上,就是看在皇伯母的份上,朕也得为皇伯母出这口恶气!”
“什么定策国老,朕也不管了!”
朱厚把手一挥:“如果他杨廷和真要因此逼皇伯母把朕废了,朕大不了回兴国就是!”
张太后这时也被朱厚扬言要杀杨慎的样子吓到了,再加上,蒋氏这么说后,她也清楚认识到,自己要是真坐视朱厚为自己出这口恶气,那到时候连自己的名声也会更糟糕,到时候,文官们只怕更加变本加厉地针对她张家。
所以,张太后虽然对朱厚这么为她那两弟弟的行为而感动,但也不得不忙劝著朱厚:
“好孩子,我知道你是为皇伯母打抱不平,但你母亲说的对,我们皇家的名声要紧,你就看在皇伯母的面上,饶了杨慎吧,这个亏,就让你那两舅舅吃了算了。”
张太后说著就呜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