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摆在众人眼前,去卑明白当前形势,失去了速破张虞所部的机会,之后汉军恐会有源源不断的兵马、辐重支援张虞。今下即便他不想撤军,但受限于天气与形势,他也不得不撤军。
至于栾提莫车,今连去卑都同意撤军,更别说他了。
见众人意见统一,须卜单于说道:“我部大军若是撤退,恐汉军会追击,劳右贤王率部殿后。”
“好!”去卑应道。
撤退的重要性,须卜单于怎会不知,自然将重任交于去卑。
是夜,匈奴各部得知明日撤退,部民无不欢喜,对连日伤亡,以及积水带来的怨言自是消散,纷纷收拾行李,准备次日的撤军。
三月十日,张虞成为临时主帅第五日。
匈奴部民们忍受了一夜的潮湿,在天将亮之际,诸部便相继拔寨撤军,而去卑率精锐殿后,防止汉军追击。
而匈奴兵撤退的动作,自然瞒不过汉军斥候。汉军斥候见匈奴兵拔寨撤退,
匆忙将消息上报于大帐。
而郭、王柔、王泽先后等到消息,赶往大帐时,不见张虞的身影,却仅见庾疑、李普等文吏。
“张校尉呢?”见无张虞身影,王泽问道。
庾疑苦笑了下,拱手说道:“君侯昨夜料定匈奴将会在今日撤军,在天色蒙胧之时,已率义从骑出征。”
王泽满脸的疑问,抱怨道:“知匈奴撤军,而不告诉我等,单独率兵马追击,岂有张校尉这般用兵!”
见王泽误会张虞,庾疑解释道:“君侯非贪功,而是军情从密,恐我军大举用兵,恐会让匈奴察觉,故君侯率骑追击,留向诸君解释。”
王泽神情不悦,今不管庾疑怎么说,他已先入为主,认为张虞担心有人和他抢功,故不告诉他们,率先率骑追击匈奴。
相比王泽的心思,郭比较信任张虞,问道:“试问庾主簿,张校尉追击之余,可有其他吩咐?”
庾疑沉吟了下,说道:“君侯言,我军虽凭山势击退胡寇,但若平原用武则非敌寇之对手。今敌寇撤军必留重兵于后,诸君若是追击,必遭败绩。而诸君如欲相助,可衔尾随行。”
王泽冷笑了下,暗讽说道:“张校尉倒是心善,告诫诸部切莫追击,自己倒是不畏险峻,亲自率兵追击。”
庾疑皱了下眉头,对王泽这么说很是不满,但碍于身份差距,今时不好多说什么。
王泽看向王柔、郭二人,说道:“今匈奴撤军,我欲追击,不知兄长、郭君有何打算?”
王柔犹豫了下,念及张虞之前有分功于他,过往看不出张虞是这般贪功之人,而见自己弟弟有心追击建功,王柔决意留守营垒。
“营寨不可无留守之人,二位若是率兵追击,我愿率步卒留守黄芦岭。”王柔说道。
王泽看向郭,淡淡说道:“我欲追击匈奴,不知郭君愿随否?”
郭沉吟了下,说道:“我以为张校尉所言不无道理,今时追击匈奴兵恐会危险,今不如衔尾追击,以观匈奴兵马动向?”
王泽撇了撇嘴,说道:“我为前驱,郭君可随我后。”
“善!”
见王泽态度强硬,郭蕴因过往很多公务上,多依仗雁门太守王泽的配合,今下所属郡兵又少,只得配合王泽行事。
且不言王泽、郭二人率部追击匈奴兵,而张虞所率兵马并没如王泽所想那般,赶在他前头追击匈奴兵,而是率八百精骑在山岭中赶路。
今时的雨水渐变小,天空中细雨蒙胧,在山岭中因树木阻挡,汉骑没有感受到天空所下的细雨,反而是树林里的雨滴时不时打了下来。
昨日大雨倾盆,山岭中土地泥泞,因幸有草木固水,不至于被踩成烂泥潭但有雨水之故,行军时难免湿滑。
“哗~”
张虞牵马而行,因土地松软,半边脚滑了下去,幸手中的长拄地,撑住了张虞的身形,不至于身子倾倒。
张丰帮张虞牵过马,不解问道:“兄长,今追击胡人为何走山路,而不走河谷大道?”
张虞找了个高点停下了脚步,望著随行的数百人队伍,反问道:“今时若你率部撤军,可会提防我部追击?”
“会!”
张丰不假思索,说道:“大军撤退之时,各部行军,兵马不整,若是敌寇率部突击,必能取胜。”
张虞笑了笑,说道:“既然连你都知防备追兵,匈奴人若是不傻,怎会没有防备?”
张丰眉问道:“那我军走山道,便能突袭成功吗?”
“哈哈!”
张虞卖了关子,大笑几声,拄著长矛,便快步追上行军的队列。张丰留在原地,满脑的疑惑。
郝昭拍了下张丰的肩膀,笑道:“你若能知君侯想法,怕你不就是君侯了吗?”
张丰看向满脸笑意的郝昭,问道:“伯道,你可知兄长想法?”
郝昭笑道:“这还不简单,匈奴既有防备我军追击,而我军既要追击,故唯有潜行于山岭。”
张丰白了眼郝昭,说道:“你所说之语,我如何不知。但如兄长所言,匈奴提防我军追击,那我军如何追击才能取胜?”
“兵法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如是而已!”郝昭沉吟了下,说道:“具体何法,需看君侯布置了!”
张丰看问不出所以然,遂放弃了打探的念头,专心放在赶路上。
土地湿滑,树木丛生,林间雨水不绝,这让行军的汉骑浑身已是浸湿,但因见张虞带头闷头行军,抱怨之人倒也不多。
为了急行军,赶至目的地,张虞很少让部下休息,反而不断让军士加快行军速度,而幸马匹帮军士驮运甲胄、兵器,众人行军虽累,但还是可以坚持。
从上午走至中午,中午用胡饼、肉干垫了下肚子,便又重新出发。中午出发时,天空虽不作美,雨水渐渐变大,但汉骑行军速度不减。
不知走了多久,临近黄昏时,行军的队列再次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见前头行军的队列停了下来,张虞问道。
什翼从前头折返回来,朝张虞禀告,说道:“君侯距三岔沟还有十余里!”
闻言,张虞当即问道:“可有匈奴兵动向?”
“有!”
什翼点了下头,说道:“今匈奴兵在三岔沟下营!”
“好!”
张虞看向止步的骑卒,吩附说道:“命各部军士于林中休息片刻,各部看好属下,断不能被匈奴斥候发觉。”
“诺!”
很快,张虞点了吕布、张辽、柯比等几人,陪同他探查匈奴营寨。
在什翼的带领下,众人在半山腰的空旷之所驻步,眺望河谷里的匈奴军。
“君侯!”
张辽眼尖,一眼便看见诸旗中的白,喊道:“匈奴单于!”
张虞顺势望去,眼睛不由微眯!
第126章 都护雨夜带刀斩单于
夜幕时分,白天变小的雨水,今时重新变大,雨水哗啦啦的声响在河谷间响彻著。
牙帐内,须卜单于接见了去卑派来的亲信曼丹。
“单于,右贤王于下午击败追击汉军,斩俘汉军数百余人,汉军已不敢追击。”曼丹说道:“明日我军可放心撤退!”
“好!”
须卜单于欣慰说道:“有劳右贤王了,回国之后将另有封赏。”
曼丹单手抱胸,说道:“我部为匈奴别种,幸单于册封,才有右贤王之位我孤独部上下当以单于为首。仅恨昨日未能击破汉军,方有今无奈回师之事。”
须卜单于安抚说道:“今虽因大雨而撤军,但义部击败汉军却也足矣!汉室国力渐衰,我匈奴摆脱束缚,往后自会劫掠良机,不必急于一时。”
顿了顿,须卜单于说道:“另河东有汉人叛军作乱,往后或可与之联络。”
曼丹神情严肃,说道:“仆会将单于之语转诉于大王。”
“好!”
须卜单于微微颌首,说道:“今天已晚,你可在王庭休息,明日再回独孤部。”
“多谢单于!”
须卜单于仅是栾提氏的旁系,在血缘亲近上不如前任左贤王的后人栾提莫车,故须下单于上位之后,对不少有实力的匈奴首领大肆封赏,典型便是将右谷鑫王的去卑提拔为右贤王。
至于左贤王,今须下单于还没册封,然依照正常匈奴继承法来说,左贤王类似太子,会在须下单于去世之后,继承单于之位。
故在匈奴中,去卑的地位仅次须卜单于,而这也是休屠胡这种匈奴远支所能达到的上限。
待送走曼丹之后,须卜单于本想看望下部下,但因雨水太大之故,须卜单于不愿被雨水淋湿,遂放弃了念头,直接上榻就寝。
在须卜单于就寝之时,帐外的雨势加大,豆大的雨点相连如线,雨水啪啪作响,于离水哗哗流淌。
离匈奴营寨不远的山岭上,汉军因是在林中,借助山岭的坡度地形,搭建了简易的避雨棚子,这才不至于一直被雨淋。但即便如此,绝大部分的汉骑衣服已是湿透。
“不知这雨什么时候停啊!”
棚下,张辽伸手接了下外面的雨水,头疼说道。
吕布闭目养神,说道:“大不了雨战便是!”
张辽回首看向张虞,说道:“君侯,雨战并非不可,但若发起突袭,指挥怕是不便!”
张虞盘腿而坐,说道:“今夜突袭单于大寨,以号角为号,若是号角声响,
天明前都撤回山岭。”
“那只得如此了!”张辽说道。
张虞朝著棚里的将校,说道:“单于大寨周围另有其余几间大寨,今夜突袭奋战,我率甲骑突袭单于寨,余部依照计划突袭别寨,但若遇见贼寇大部,诸君切莫恋战!”
“诺!”众人点头而应。
不知过了多久,在众人昏昏欲睡之际,什翼浑身湿漉漉而来,说道:“君侯,时间差不多,需聚兵备战了!”
“好!”
张虞盘腿而起,趋步走至林中,抬头看向天空,之前豆大的雨水再次变小,
甚至几近于无。而被乌云遮掩的月亮重新露出,将洁白的月光洒满山岭、河谷。
见有月光相助,张虞声音低沉道:“文远、奉先、伯道速回本部,勒令军士披甲,准备出击。”
“诺!”
棚里的几人纷纷起身,依照张虞的军令归部备战。
张丰从棚里取出半湿的铁甲,帮助张虞穿好甲胄。因被雨水淋湿过,故铁甲会比以往沉了些,张虞活动了手脚,稍微适应了下湿漉的不适感。
“咻~”
很快,在张虞披甲之际,林中口哨声络绎不绝,在月光的帮助下,兵马陆续集结。
因在山岭间,八百骑分散集结,人人持予,手牵缰绳,而后借著月光,依照提前寻觅好的道路,缓缓往下摸去。然即便如此,不少士卒沿途都有滑倒,若不是有身侧马的牵拉,怕不是顺势下滑。
走了半响,随著树林的减少,山坡上的汉骑已是能看见河谷中的匈奴营帐,
因之前下雨之故,大寨中仅有点点火光。
张辽见到河谷中有一处火光明亮,说道:“君侯,河谷中最亮者是为匈奴单于牙帐,今若突袭敌营,或可奔杀牙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