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神情敬服,说道:“大军兵败,众人惶恐,兄长临危不惧,受领退敌之任。今不仅退敌,更袭斩单于,今后汉匈民众将无不畏服兄长。”
张虞面露傲然,说道:“畏服不足以称道,今后如能令匈奴臣服,方是我心之所愿。”
破匈奴之役,其实对张虞的意义不言而喻。
张虞凭是役将能名震北疆,更能身入大将行列。他今任校尉,若无意外,
按常理而言,他将会被授予中郎将。而中郎将的地位与校尉比较的话,二者可谓截然不同。
校尉权利可大可小,具有率兵征战之权,但就今下情况而言,若有大规模动乱发生,东汉至少会选用中郎将统兵,下辖各部校尉或都尉。故若有了中郎将的官位,张虞便能掌握更多的兵马。
若从后续影响上看,张虞在并州内部的声望将会拔高,在乱世动荡时,并州不会对张虞的统治排斥,甚至若遇见危机,并州官吏说不准会喜迎王师!
在二人聊天间,什翼快马而来,拱手说道:“君侯,王泽、郭二人率兵将至!”
张辽不屑而笑,说道:“王泽知君侯大捷,今来怕不是抢功!”
张虞朝东而望,见河一连串的黑点朝他而来,笑了笑说道:“抢功又能如何,今能兵退匈奴,王君是有大功!”
说罢,张虞抽马前迎王、郭二人。
张辽撇了撇嘴,谓什翼说道:“君侯心胸倒是宽厚,舍得分功,不愿与同僚争执。”
什翼耸肩说道:“君侯胸襟如苍穹,志如雄鹰临空,王泽目光短浅,君侯怕是不愿与之计较。”
且不言张虞属下不满王泽今时前来分功,而今张虞刚与王泽、郭二人见面张虞态度和善,说道:“昨日军情紧急,虞不能向二君细言缘由,还望二君勿怪!”
见张虞这般言语,郭蕴神情惭愧,说道:“恨未听校尉衔尾之语,昨日贸然追击,不幸遭去卑所败,空损帐下兵马!”
张虞给二人台阶下,笑道:“若无二君追击拖延去卑脚程,虞岂能趁单于营寨空虚,率兵袭破之,故今虞能立得大功,当有二君一份功劳!”
闻言,王泽不禁也是红了脸,昨日他质疑张虞贪功,故不愿听张虞衔尾追击之语,非要拉著郭追击。
在遭到去卑击败之后,王泽顿时后悔自己非要追击,遭到不小的损失。而今听到张虞表示他所立的军功里有他们的功劳,这让以小人之心以度君子之腹的王泽同样有了惭愧之情。
郭看了下打扫战场的汉骑,好奇问道:“不知校尉斩获如何?”
张虞以平淡的口吻,说道:“据今下统计,昨夜莪部突袭匈奴营垒,斩俘近千,并斩单于首级,获单于及祭祀金人!”
“什么?”
王泽惊呼出声,震惊说道:“校尉可是说昨夜斩单于?”
“嗯!”
张虞随手而指,说道:“王雁门若是不信,今可取须卜单于首级观之。”
用淡定的话,讲牛逼之语,这让王泽与郭对视了一眼,二人眼神中除了震惊,便只有震惊。
追击建功或许算不上什么,但追击斩胡酋而归,其含金量可就不同凡响了,
今下二人已被张虞所立功绩给惊骇到了。
郭率先反应过来,问道:“敢问校尉怎知匈奴有精锐殿后,而校尉又能追击匈奴得手,并斩杀单于?”
张虞笑了笑,说道:“匈奴中知兵者不少,今时撤军当畏我军追击,故必留精锐于后。而我知匈奴或会留精兵殿后,故潜行山岭,避其精锐,于夜深之时,
趁其不备而突袭。”
“至于斩杀单于,仅是昨夜侥幸所得!”
王泽忍不住暗:“若是有意计划斩杀单于,那岂不是逆天?”
想到张虞愿意将破胡之功分于他们,王泽对张虞负面感观一扫而空,仅剩下敬佩张虞用兵能力。毕竟斩单于可以归咎为运气,但袭破匈奴则就不能用好运来解释了。
抱大腿真就是香!
管张虞辈分与年龄干嘛!
今有了这份‘从破虏”的功绩,常年不动的屁股或许便能挪挪!
王泽态度大有变化,赞叹说道:“张校尉能料匈奴用兵,泽敬佩不已!”
郭感慨说道:“若张校尉生于世宗皇帝时,必能与卫、霍二将军出塞,为我汉室北击匈奴!”
“二君谬赞!”
张虞谦逊说道:“今能破胡,皆赖诸公鼎力相助!”
三人互相吹捧了下,张虞则以军务为由先行离开。
待张虞走后,郭授须而叹,说道:“济安有大将之略,我早已知之。张使君战没,我便力荐为帅,今不负众兵吏希望。”
“嗯!”
王泽神情了然,感慨说道:“济安击鼓张势,吓退匈奴追兵,我便知其有名将之资。今统率我并州各部,击退匈奴,追击而战,又斩单于,今可谓我并州名将矣!”
说这句话时,王泽便不禁庆幸自己没有反对,而是随大流同意张虞暂为督帅,否则他今下就怕没脸说这句话了。
《唐书太祖本纪》:“.-攻黄芦岭,太祖命诸将选劲弓强弩,分番迭射,连发不绝,虏死伤惨重,踩尸登岭,不克。会大雨,虏因困而走。太祖潜至岔沟,雨夜,纵骑奋击之,虏大败,斩单于。胡虏惊畏,不复入掠并州。”
ps:今天腰疼的很,只能暂一更,看明后天天能不能补上!
第128章 恨不能亲抚卿背
左国城,诸部首领面露丧色,互相交头接耳。
在张虞袭斩须卜单于之后,加上被众人所杀死的羌渠单于,匈奴短时间内便失去了两名单于,这让本就矛盾颇多的匈奴政权内部暗流涌动,
今下各部大人撤至左国城,并聚集于王庭,便是想选出新单于,或是说新一任话事人。
“今单于被汉军所斩,眼下国中无主,不知如何是好?”日逐王乌禅幕抹著泪水,悲伤道。
日逐王在匈奴中的地位,类似中原王朝里的辅相,非栾提氏后人,而是异姓之人出任。
栾提莫车故作伤感,说道:“须卜单于受我国民众敬重,今被汉人所害,我国当重振兵马,为须卜单于报仇。”
“对!”
“为单于报仇!”
梁元和神情愤恨,说道:“过往百年,汉人驱我部民不休,今又杀莪单于,
岂能忍此屈辱。”
顿了顿,梁元和语气变缓,说道:“但以欲向汉人报仇,需要新单于统率,
故我以为今不如选左谷鑫王为单于,让其统率我国民众。”
为须下单于报仇仅是口号,今下众人自然是瞄准了空缺的单于位发力。
见有人推选栾提莫车为单于,去卑心中不由著急,看向了石周朱邪,使眼色示意他开口。
石周朱邪心领神会,沉声说道:“谷蠡王虽有单于血脉,但威德不如右贤王,血脉不及温禺王(须卜单于之子)。故如欲以威德选为单于,我以为右贤王可继。若以血脉远近选单于,今可选温禺王为单于。”
闻言,栾提莫车脸色阴晴不定,如石周朱邪所言,他虽有栾提氏血脉,具有继承单于之权,但需追溯到前两任呼征单于。
今时过了十几年,国中经历了两任单于,他所拥有的继承权微弱的可怜。故若用血脉继承制,须卜单于的子嗣更具有权利;若用威德选人,他的威望却是不如休屠胡出身的去卑。
闷了半响,栾提莫车说道:“右贤王为匈奴别种,非我栾提氏之后,今若选单于,右贤王岂能据名列之中。”
座位上的诸部首领无不颌首,认可栾提莫车的说话。在匈奴历史上,休屠胡属于是异姓部落,在三百年前又早早降了汉朝,今想出任匈奴单于属实说不过去。
去卑看出栾提莫车想剔除自己的继承权,好让自己入选单于,冷声说道:“我福小德薄,不敢窥视单于之位。但我愿举温禺王为单于,以继须卜单于之位。”
温禺王为匈奴王中仅次左右贤王、谷蠡王之下,须卜单于出任参与之后,
碍于各种因素无法直接立子为左贤王,仅能将其任命为左温禺王。
而今去卑知自己血脉关系,难以继承单于之位,今干脆放弃了继任,转而选须卜单于的儿子为单于,也不愿见栾提莫车顺利继位。
栾提莫车狠狠地瞪了眼去卑,说道:“温禺王虽为单于子嗣,但却无单于威德,我绝不选其为单于。”
“那我非举温禺王不可!”
去卑从椅上起身,手里按著长剑,沉声道。
“那我宁可选左贤王於夫罗为单于!”
栾提莫车按剑而起,与去卑对视,冷笑道。
之前众人反叛,虽杀死羌渠单于,但并没有剥夺於夫罗的左贤王之位,故在匈奴继承法上,於夫罗确实具有出任单于的资格。
“不可立左贤王为单于!”
有参与叛乱的胡人,忧惧说道:“左贤王若是上位,为其父复仇不语,恐会亲附汉朝,则将不利于我匈奴。”
栾提莫车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既以血脉选单于,温禺王可,为何左贤王不可?”
去卑目光阴冷,之前掀起叛乱,在诛杀羌渠单于这件事上,他所在的休屠胡可是出了大力。栾提莫车今时破罐子破摔,选择奉於夫罗为单于,明显是与他作对。
见众人争论不休,乌禅幕头疼不已,为了避免出现分裂,缓和气氛,说道:“国内动荡,汉人窥视,为国事而计,今不如效旧事,以八部议政,暂代单于职权。”
满清时期的八王议政制,并非努尔哈赤独创,最早可追溯到匈奴。如呼韩邪单于的上位,便是由八部大人推举。
鲜卑时期,拓跋鲜卑沿用匈奴制,创立了八部大人制,参与军事决策,以及统兵作战;唐宋时期,契丹、西夏、金三民族,同样是采用了八部制。
今既然选不出单于,不如干脆用议会制暂代单于,以来避免匈奴内部的分裂有了乌禅幕这句话,之前充斥著火药味的气氛,在这片刻之内尽数消散,不选单于,大家都有机会,甚至说大家都能做主发表言论。
“我没意见!”栾提莫车坐回椅上,说道。
“我也无异议!”去卑露出和善的笑容,说道。
“好!”
经由日逐王乌禅幕的调解,众人达成协议,用六部贵人议政,直到新单于的出现。
在对汉方略上,因众人意见不统一,加上出征作战损伤不小,暂时以撤军休养为上,将离石以东地界舍弃,作为与汉的缓冲区,由羌渠部牧耕于离石。
而在匈奴诸部离开之后,羌渠部因担心遭到汉军进攻,主动将部内的近千汉民送还与并州,以来向并州的示好,希望汉军不会向西征伐。
而汉军在经张虞与众人的商议下,留下数百人守于离后,各郡兵马撤回兹氏,以等候汉朝新的政令。
在等候政令期间,张虞以西河郡无主为由,以督师名义暂理郡事。
西河郡是为边郡,在永和年间放弃北部疆域后,其郡内人口剩余不多,在册户籍仅五千余户,百姓两万多人左右。
在南匈奴叛乱,郡守邢纪被杀,左国城周围的离石、皋狼、蔺、中阳等四县遭到南匈奴大规模劫掠,引发了流民潮。而流民顺吕梁山而下,在白波谷反叛,
顺势向南劫掠河东郡。
西河郡虽被南匈奴所侵害,但并非所有县城荡然无存,还有剩下独苗平周县平周县本在河西,后世的米脂县,在永和东迁之后,西河郡平周县迁至吕梁山以西,位于汾水河谷,约在后世的介休市。
张虞南屯平周之后,当即派张辽率骑西进,看能否聚拢西河流民,以来安置于平周县。
军帐内,张虞坐于帐上。
张辽立于帐中,拱手说道:“君侯,仆率骑至平阳,竖旗聚民,广搜山岭,
仅得老弱七百五十三人。据百姓言,之前本有两千余人,但县吏杨奉率乡民老弱千余人从叛白波军,不愿从者多留于山中。”
“杨奉?”
张虞念不语,似乎另有思虑。
见状,张辽问道:“君侯是否有意征讨白波军?”
“河东为司隶大郡,无朝廷之令,暂不可南下!”张虞说道。
顿了顿,张虞让张辽坐下,感叹说道:“西河郡民众不多,今能聚得流民七百多人已是不易。今加上羌渠部遣送近千百姓,今将有一千六百人左右,我军算是为西河郡留得微薄人口。”
平周在册人口约有近四千人,今下凑上一千六百名流民,差不多有五千人上下,折算成户或堪有千户之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