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淡淡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往昔张虞位卑,尚能投入你门下。张虞今时凭军功,便已至中郎将,爵封县侯,怎可能还会听你号令。”
“眼下何进掌握大权,而他不知你我谋划,若是贪图何进富贵,倒向何氏门下,岂不能得何进重用!”
闻言,袁术脸上泛起难色。
如袁绍所言那般,张虞之前位卑,为了升迁不得不依附他。而今时张虞官职严苛来说,与袁术差不了多少。张虞完全可以脱离他,投靠到何进门下。
迟疑几许,袁术问道:“叔父,那我是否与张虞见上一面,探明其心意何如?”
“有必要!”
袁深邃的眼眸微眯,闪烁著狡诈的光芒,说道:“你和本初今要与诸将往来,以确保手中兵权。若张虞有所变化,今且以讨贼为名,将他调离出京。”
“诺!”二袁拱手道。
第152章 趁乱离京
雒阳,安里营寨。
大帐内,张虞正接待从颖川而来的钟。
“能受大将军征召,尚多谢济安美言!”钟笑道。
张虞兴致不高,微叹说道:“元常能入京任官,虞甚欣喜。但元常今下入京,实难知祸福!”
何进上位秉政,征辟了天下三十余位名士,如逢纪、何、荀攸等人,钟因有张虞举荐,受何进征辟为廷尉正。而荀或的话,今年受郡里举为孝廉。
钟神情微正,问道:“今新君继位,大将军与太傅辅政,朝野局势已安,
何言祸福难知?”
“元常莫忘诸常侍乎?”张虞问道。
“诸常侍!”
钟迟疑了下,说道:“诸常侍手上无兵,区区数名阉党,遣廷尉小吏足以杀之,安能言为祸患?”
张虞从席上按剑而起,说道:“元常之语,我以为然也。但莫忘何氏与宦官联系甚广。今大将军有意铲除宦官,而太后执意庇护。大将军为让太后同意诛宦,竟让董卓、丁原、桥瑁行兵谏之事。”
“董卓如恶虎,其帐下兵马久经沙场。中枢之事本应由公卿自理,而今大将军犹豫不决,引强兵入京,行兵谏之事,安能料断祸福!”
有了张虞告知京畿形势,钟脸色顿变。他本以为何进上位之后,朝廷今后会有一段时间安生,但没料到何进竟荒唐地引地方兵马入京,行以兵谏之事,逼迫太后诛杀宦官。
其实站在外人眼里,何进行兵谏之事或许愚蠢,但何进也有他的不容易,手下人非杀宦官不可,而他家人执意庇护宦官,夹在中间的何进很难办。
所谓的兵谏之事,何进之所以会同意,不就是将他从中摘了出去,不用夹在中间两头为难,让何太后直面董卓、丁原等将领的奏疏。
钟望著张虞的背影,担忧问道:“济安为左校尉,执掌禁军,莫不能劝袁、何二公乎?”
张虞摇了摇头,说道:“我虽为禁军校尉,但却人微言轻,屡谏此事危害,
但大将军却听而不纳,我又能奈之如何?”
向何进进谏之事,纯粹是张虞瞎说了。张虞得知袁绍如历史上向何进建议引董卓入京,他便不操心之后事态进展,而是想早点率兵出京。
若是等董卓入京再出京,怕不是一切都晚了。毕竟他可不像曹操、袁绍、袁术等大族子弟,即便独自逃回家乡,凭借名望与家族势力,依旧能拉起一支兵马。
他手下的禁兵千余人若被董卓吞并了,他可用兵马估摸就在平城的数百骑卒,张虞辛辛苦苦几年积赞的家底,怕不是要付诸东流。尤其是他帐下的禁兵千人可非普通兵马,而是他往后扩兵的基本盘。
因初入雒阳,钟脑海里没有头绪,遂问道:“那济安今下有何打算?”
张虞按剑负手,迈著大长腿步,叹气说道:“义有心清平天下,但奈何诸公卿不纳。以窦武、陈番之事为鉴,我欲率兵离京,以暂避其中险恶。待明岁事态分明,朝廷局势已安,再归京辅政不迟。”
钟授须微思,说道:“昔申生在内而危,重耳在外而安。京师政局不明,
济安无欲牵扯入其中,不妨以讨贼为名离京。今天下贼寇并起,而济安为英俊之辈,何愁无施展拳脚之所!”
“那元常呢?”
张虞有心拉上钟出走,问道。
钟沉吟少许,说道:“我初受大将军征用,今不就而走,往后恐难被朝廷录用。”
说著,钟笑了笑,说道:“且我为廷尉正,区区数百石小吏,京师公卿争斗,与我有何关联?无论有何变故,朝廷若欲推行政令,皆需用我辈小吏治政。”
时至今日,东汉虽出现衰微的现象,但不至于说天下立刻会大乱。毕竟若不是一系列的事件接而至,东汉估摸还能苟活几十年。
今钟非张虞,他可是看不到有只黑天鹅叫董卓,故凭他惯有的思维,钟尚认为留在京师任职,才是他眼下最好的选择。
见状,张虞犹豫了下,说道:“元常留京需多小心,若阳动乱难安,或可来寻我。”
钟笑吟吟,说道:“多谢济安关心,纵京畿生乱,亦有自保之法。”
顿了顿,钟问道:“不知济安今欲前往何方?”
张虞思量了下,说道:“上党毗邻京畿,二者之间仅数百里。若朝廷有变,
我尚可率兵回援。且黑山贼盘踞大山之中,常年劫掠并、冀士民,为民讨贼,虞在所不辞。”
“上党可行!”
钟点评说道:“上党居太行之巅峰,河北之中其地最高,与天为党。济安至上党,京畿有诏,骑卒昼夜而行,数日便能还京。”
“但不知济安欲何时出京?”
张虞停下脚步,说道:“若是可行,我今下便欲离京,但我却恐袁、何二公不愿批复军令。”
若无朝廷批复的政令,张虞擅自用兵便是谋逆。且即便出了京,因无朝廷召令,沿途郡县不会提供补给与张虞。
在钟眉而思之际,却听见许褚趋步来报,拱手说道:“启禀校尉,虎贲中郎将袁术求见。”
闻言,张虞仰头而笑,说道:“袁公路至此,我将能离京矣!”
“元常随我出迎袁将军!”
少顷,张虞带著众人出帐,至寨口亲迎袁术。
张、袁二人互相见礼,张虞请袁术入大帐。
“袁君执掌外廷禁军,今怎有空至此!”张虞拱手问道。
袁术打量帐内布置,笑道:“今日无事,念及多日不见济安,故前来走动。”
“袁君命人传话便好,虞当入京拜会。”张虞说道。
袁术沉吟了下,问道:“济安久在安里屯兵,可知近日京中动荡?”
张虞摇了摇头,说道:“虞仅知大将军招董卓、丁原等军兵谏太后,欲逼太后下诏诛杀宦官。”
“嗯~”
袁术犹豫了下,说道:“大将军受何苗蛊惑,今无意诛杀宦官,而是仅想让宦官归乡。”
“令宦官归乡并非不可!”
张虞说道:“何氏与宦官情谊深厚,大将军为之棘手,今暂留诸常侍性命,
可今后清查罪行惩治。”
袁术眉头微皱,他竟不知如何向张虞开口,莫非与他直言,袁氏将图谋何进?
不待袁术开口,张虞率先说道:“袁君,今阳中新君继位,宦官将除,而黑山贼作乱上党、河东,虞欲率部讨贼,不知袁太傅能允否?”
“出京讨贼?”
袁术微惊了下,见帐中无别人,立即问道:“济安可记得数月前,你向我所言内容?”
“怎会不记得?”
张虞神情微正,说道:“大将军见识短浅,安能及太傅。若太傅执掌朝政,
天下将安尔!”
“然也!”
袁术欣喜说道:“今太傅忧何进轻洮,不足以成事,故有意待董卓入京之后,谋图大事,同兴汉室。”
说著,袁术压低声音,说道:“我甚依仗济安,然济安今时如若离京讨贼,
岂不拱手将国政让于何进。”
张虞暗骂了下自己愚钝,当初自己光想赢得袁术信任,今下反而被袁术拿来否决他出京的理由。
为了能离京,张虞说道:“欲图谋大事,以虞所见,某今反而需离京畿。”
“哦!”
袁术疑惑道:“不知济安何出此言?”
“据我所知,董卓大军于关中,然其兵马仅三千人。比丁原帐下兵马而言,
其兵马数目在伯仲之间。”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除此之外,大将军为强壮京畿,更是命帐下亲信至中原募兵。待其亲信归京,大将军兵马将众,恐难以轻图。”
“虞今离京,伴称至上党讨贼,实则招募兵马。若袁君书信来招,虞率骑昼夜便可抵京,以为君鼓吹声势。另虞与幽州牧颇有交集,或能为君奔走!”
袁术神情狐疑,问道:“济安之言不无道理,但出京果真是为募兵,以及联络幽州牧?”
“怎敢有假!”
张虞正色说道:“若虞无意兴汉,怎会斗胆向袁君进图谋大事之论。上党毗邻阳,二者距离仅有数百里,袁君来信传令,虞率兵马疾行可至。”
袁术总感觉张虞有些不对劲,今形势箭在弦上,留京才能图谋大事,而张虞反而费尽心思想要出京。然张虞出京的理由倒是齐全,出京募兵,以及为他取得刘虞的支持。
袁术试探问道:“济安可知大将军迁王河内为河南尹否?”
“略有耳闻!”
张虞说道:“但王公尚未与我联络,我仅知他将拜河南尹。”
顿了顿,张虞反问道:“莫非有何不妥?”
袁术自是摇头,说道:“仅是大将军近日动作不少,在那拉拢天下人心。”
张虞如有所感,笑眯眯说道:“我与王公有姻亲关系,我深知王公为人,其疾恶如仇,一心匡扶汉室。袁氏德高望重,贤士辈出,如能辅汉兴国,我与王公当奔走相随。”
“善!”
见张虞没有为何进效力之念,袁术不再纠结张虞为何执意出京,反而为辅汉兴国之语而心虚。
袁术摸了摸鼻子,说道:“既然如此,倒是麻烦济安奔波了。”
“为国家社稷著想!”张虞笑吟吟说道。
第153章 鱼入大海,不受羁绊
“张虞离京募兵?”
“然也!”
袁术束手而立,恭敬说道:“叔父,张虞言今何进广遣亲信募兵,他以为我袁氏亦需募兵,以来抗衡何进。且张虞言他与刘虞相熟,今离京至上党,可为我袁氏联络刘虞。”
袁授须微思,问道:“公路,你以为张虞可信否?”
袁术沉吟良久,说道:“我与张虞相识数年,对于袁氏而言,虽有攀附之念,但观张虞行事恭敬。且其常以兴复汉室为己任,与王允行事作风颇相近。”
“图谋何进之语,引董卓入京师,在先帝病重之时,便早有提及。就今下而言,张虞实无必要背离义袁氏。”
袁抿了口茶,说道:“张虞今下出京,无非忧虑何氏势大难图,亦或是真心为我袁氏思量。张虞今下有心做事,且你又信任于他,那便让他假讨黑山贼之名,出京招募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