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得贤士,将猎胡
自与阎柔商议好贩盐之事,张虞招待了阎柔好几日,直到首批食盐的出炉交付,阎柔付完钱财,这才离开平城。
待过了几日,阎志奉阎柔之命西进,拜入张虞帐下。而不消两日,张虞写给王允的书信发挥了作用,有士人拿著王允的书信,至军营前求见张虞。
彼时正在营中操练新兵的张虞,大喜过望,当即出营迎接。
而来人非是他人,而是与张虞有共事之缘的庾疑!
当时王允任豫州刺史,庾负责招兵,因孟宁之相貌丑陋而将其淘汰,当时张虞出面阻止那场冲突。
随著张虞前往京畿地区,二人失去了联络,已是时隔三、四年未见,不料王允劝动庾疑至边塞,出任张虞的属官。
其实庾疑能来张虞帐下效力,算是受多方面因素,除了庾氏家境贫寒,苦无出路外,还受王允书信相招,以及张虞初封亭侯之故影响。若不是张虞在边塞打出名声,庾疑估计不愿前来投效。
因庾不舍千里而来效力,张虞爽快拜其为主簿,掌管军中文书、后勤。至于阎志,张虞则拜为从事,负责协调军中汉胡之事。
之前让孟宁之负责军纪,他虽干得勤恳,但因不通胡俗,出了不少纰漏。阎志的到来,因他与兄长阎柔的特殊经历,干脆让孟宁之专心执行军法,而协调汉胡冲突之事,归由阎志负责。
而孟宁之因武艺骁勇,为人又是忠心,张虞拜其为门下督,负责军营大帐的警戒,并兼军纪之事。
三月二十八日,平城。
为了庆贺阎志、庾疑的到来,张虞在平城摆了充满胡人风俗的胡筵以宴军中诸将,甚至将丽嵩都从参合陂唤来。
张虞用刀切下一块盐池羊肉,就著胡饼吃了,咀嚼说道:“左南部送至的参合盐池羊,倒是肥嫩可口,几无腥味!”
寻常饲养的羊,其肉腥味很重,而在盐池周围所饲养的羊,不知因某种原因,其口感与众不同,故价格极其昂贵,受许多贵人的喜爱。
同食羊肉的张辽、郝昭、什翼、张丰、庾等人或点头应和,或同出口称赞。
或担心庾疑身为颍川人不适应,张虞特意看向庾疑,问道:“从中原至边塞,而边塞习俗粗犷,不知邵然是否习惯?”
庾疑用抹布擦了擦手,拱手说道:“多谢君侯关心,疑略已习惯!”
见庾疑用刀割肉,再用筷子夹的操作,张虞便知庾疑还是有些不习惯。毕竟中原士人吃饭讲究礼节,即便庾氏家境贫寒,也不可能直接上手抓著羊肉吃。
倒是阎志自然,已常年与胡人生活,其与众人相似,皆满手的油腻,将羊肉夹著胡饼吃。
张虞笑了笑,说道:“边塞不比中原,食行衣居多有不同,邵然需多多适应!”
“若有不便,邵然可来寻我!”
“诺!”
“君侯,陛下令君侯都护雁门、定襄二部匈奴,今雁门左南部匈奴归附,不知何时都护定襄匈奴?”
张虞寻声望去,见是张辽开口,遂说道:“定襄匈奴北临骞曼帐下部落,据之前消息所言,定襄匈奴饱受鲜卑劫掠,今部落流离散,栖居山岭之间,以避鲜卑之劫掠。”
说著,张虞看向郦嵩,问道:“伯松与兰氏骨都侯部多有联络,眼下如欲都护兰氏部,不知可有高见?”
郦嵩喝了口水,说道:“都护兰氏部并非难事,仅是兰氏各部离散,分居山岭之间。欲都护之,可择亲善之人,立为骨都侯以聚民众,并需择选新地,以容兰氏匈奴部民放牧。”
张虞思索一番,说道:“我欲与步度根会猎骞曼,肃清定襄近塞鲜卑,而后再思都护兰氏部之事。”
自定襄郡北被鲜卑人侵占以来,兰氏匈奴部不得已避走入山岭间避难。这种情况下,首领骨都侯的不幸病逝,其子嗣年幼,缺乏声望,加之地形破碎,导致兰氏部的离散。
基于这种情况下,故欲整合起兰氏部不难,关键在于近塞鲜卑时刻威胁著定襄汉胡民众。今张虞出塞打算剿灭定襄郡北部的近塞鲜卑,而后顺势南下重聚兰氏部。
“据出塞斥候来报,今骞曼与步度根征发各属部落兵马,欲于漠南决分胜负,不知我军何时出兵?”郦嵩问道。
张虞看向筵席上的众人,问道:“诸子有何高见?”
张辽思虑了下,说道:“君侯,校中千骑半数为新兵,如与骞曼大军作战恐折损不少,需以敖包之战为鉴。”
“且是役为骞曼与步度根争夺单于之位,以莪朝而言,不如坐观二国胜败,
以免步度根灭了骞曼,再统漠南草原,危及边塞。”
张虞点了下头,赞道:“文远有大智,二部相争,利于我国。如有一部再统漠南,则非有利我并州。”
顿了顿,张虞用刀切羊肉,说道:“故是役出塞,我欲趁骞曼帐下部落虚弱之际,狩猎近塞胡部,其一为练兵习战,其二为威边胡。”
“君侯英明!”
郝昭笑道:“骞曼兵马有步度根牵制,壮丁出兵为战,部中多是老弱妇孺这般出兵猎胡,于我军而言易也!”
张虞用刀将羊肉送入嘴里,说道:“邵然统计下,今营中有多少将士无妻,
本侯此番出塞为诸兵吏寻觅妻妾!”
胡妇许配于营中兵马?
庾疑神情愣然了下,眼前的张虞与数年前的张虞变化太大了,颍川之时,彬彬有礼,而今行事作风与边塞粗鄙武夫已无区分。
瞧了眼筵席上兴奋的诸将,庾只得无奈拱手应下。
对于庾疑的神情,张虞尽收入眼底,心中多有无奈。中原出身的士人的价值观与边塞武夫的价值观冲突太大,及庾疑待上几年,或许就能适应了。
“广远代我书信一封送于步度根,言我部出塞袭取骞曼所部,为他大军策应。”张虞吩咐道:“征发左南部五百骑,由伯松统之。”
“诺!”
继而,张虞将小刀狠狠插在案几上,沉声说道:“各部兵马近日加紧操练,
出塞练狩猎如有松散者,休怪虞以军法处置。”
“诺!”
后院,张虞带著酒气而归,而王霁却在核对支出明细帐本。
见王霁端庄可欺,张虞从其身后抱住,伸手入领中,握住酥软的大馒头。
“别闹!”
看了四周,见仅红娘一人在,王霁轻微反抗了下,便说道:“我听左右言语,你不日又将率兵出塞?”
“嗯!”
张虞同坐在席上,搂抱佳人,说道:“出塞练兵而已,与上次出塞不同。”
“那你多加小心些!”
见到案几上的帐本,张虞切换话题,问道:“今支出如何?”
王霁眉头微,说道:“将士伤亡开销颇多,所幸今月有湖盐之利入帐,其中不足已向参合坞支借。治水亭三百户,需至今岁冬才能有食邑上交。”
说罢,王霁转身屈坐在张虞腿上,盯著自己夫君,认真问道:“夫君所行欲何为乎?”
“何意?”
王霁神情严肃,低声说道:“结亲匈奴,侵占盐池,收买人心,私设军功,
栽培亲信,教授兵法,这可非将帅所能为之事。”
作为张虞的枕边人,王霁几乎接触到了张虞所有的机密,尤其张虞让她负责做帐以来,所有的支出、收入,王霁都一清二楚。若王霁不能察觉到什么,这才是有鬼。
毕竟张虞假借左南部的名目侵占参合陂盐池,而后开发盐池之利,用盐钱补贴军队,这种操作能骗过并州官吏,但却瞒不过王霁。
须知张虞所辖兵马属于是募兵,其所有的支出、辐重都来自并州供给,而张虞利用并州军费不足,提高抚恤金额,私自补贴兵吏,这种行为很明显,纯粹是培养私兵的操作。
正常为官仕宦之人巴不得将钱财往家里搬,而张虞则反其道而行之,如此行为没有鬼,这是最大的笑话。
张虞咳嗽了声,骗道:“欲创建功绩,需舍得钱财。我以钱财笼络兵吏,欲让兵吏为我舍身杀胡!”
王霁神情不满,说道:“你若以为我妻,便如实相告。你若是不愿倾诉,今不如休了我!”
说著,王霁摸著张虞的脸,柔声说道:“凉州贼兵肆虐,朝廷不能禁;黑山割据大山,劫掠河北诸郡;而今乌桓叛乱幽州,兵马十万声势浩大。此是为汉祚衰尽之势,济安胸有大志,我岂能不知?”
张虞神情微惊了下,他知道自家妻子聪慧,但没想到妻子竟有如此眼界。
沉默良久,张虞凑到王雾耳畔,含糊说道:“乱世将至,兵马在手,当胜公侯之爵!”
作为自己妻子,有些想法总要让王霁知道,要不然将会出现信任裂痕。割据称霸之语,张虞不敢明说,仅能说拥有兵马的好处。
王霁美眸流转了下,说道:“夫妻本为一体,今夫君怀有大略,我不敢不助。日后救济伤亡将士妻子之事,不如交于我操办。如让军中官吏代办,岂能让众人深知夫君恩德!”
“妻贤矣!”
第108章 出塞猎胡纵柯比
三月,凉州刺史耿鄙以韩遂杀边章、北宫伯玉夺权,凉州叛军内订为由,都督六郡兵马出击,欲收复失地金城。
四月,大军行至狄道时,陇西太守李参因凉州从事程球贪污军费而不满,联合将军马腾、王国二人斩杀程球,再诛耿鄙,与韩遂汇合,反攻汉阳郡,郡守傅燮守城而死。
至此,东汉失去了对陇右诸郡的控制,已被凉州叛军所割据。
同月时间,如阎柔所说,张纯、张举联合乌桓首领丘力居,汉胡合兵十余万人,攻略蓟县,劫掠幽冀二州。
相较动荡的幽、凉二州,坐镇雁北地区的张虞应鲜卑单于步度根之求,率本部兵马及所督左南匈奴,共计一千三百骑出塞。
因得知骞曼率部东进,与步度根交战于弹汗山、仇水流域。在柯比为向导的带领下,张虞趁势向西北出参合陂,至钟山(今蛮汉山)北麓附近,在其西北二三百余里外有匈奴所筑的颓当城。
冬雪已消,绿意葱葱,笼盖四野。
旧时为匈奴所有的草场,已被鲜卑人取而据之。今有鲜卑胡部放牧,观营帐有百余落,归属为骞曼帐下所有。
张虞对名为北山部的鲜卑胡并无恶感,仅是眼下为练兵,为了劫掠他们部落中的牛羊、马匹。
见兵马布置到位,当即一声下令,让千余骑出击,从四面包围不足千人的鲜卑部落。
当云中义从从四面八方朝著鲜卑部杀去时,部落里的人这才发现汉军的到来。但被包围的他们,根本来不及走,更别说家中缺少壮丁,难以迁徙。
百余落的部落,竭力之下可抽出两三百骑卒,并有妇女数百人帮衬。但今精锐被骞曼抽走,可战之人仅数十老弱,妇女倒是颇是英勇,开弓骑射,甚是剽悍。
可惜他们所面对的对手,则是比她们更为骁勇的汉军。汉军并未直接陷阵,
而是操练骑射,以追逐狩猎的形式,从四面将胡骑围堵起来。
胡骑虽在保卫部落,士气高昂,但面对十倍于他们的汉骑,依旧是无力可施,死了几骑之后,鲜卑骑不可避免地慌张起来。
随著进攻的令旗挥舞,三三两两为一簇的汉骑,恍如海浪扑打之般,围杀鲜卑骑。
“嗖!”
如蝗虫般的箭矢飞来,轻易地射杀那些衣裳单薄的鲜卑人。而这些鲜卑骑就如草原上被大风吹拂的草丛般,在箭矢打击下,纷纷伏倒于地上。
箭矢倾泻之后,甲骑冲突向前,欲彻底解决胡骑。但或出于畏惧之故,在见到甲骑冲锋之后,汉骑又围堵住生路,鲜卑骑放弃抵抗,嘴里高喊投降。
高丘上,张虞得见部下解决战斗,北山部民或擒或降,便率亲信从坡上而下“君侯,如何处置北山部胡民?”张辽拱手问道。
张虞问道:“文远有何建言?”
张辽思虑了下,说道:“不如将年长男子悉数杀死,留下老弱妇孺。”
“悉数杀死年长男子,是否太残酷了?”庾疑迟疑了下,说道。
张辽斜眼看了下庾疑,冷笑说道:“恶胡入寇边塞,所掠男子几乎斩杀,妇人擒获归。庾主簿心太善,久居内郡,不知恶胡手段之残酷!”
“这~”
庾疑语塞不能答,倒不是他心肠仁德,而是觉得将年长男子全部杀光,太过残忍了。
张虞瞧著跪地求饶的胡部们,说道:“今后立下规矩,抵抗不降者,部中男子凡高于车轮,悉数斩杀之,仅留妇人与孩童。而今北山部识趣而降,将其收编入军。令有军功者,先行挑选妇人为妻妾。”
“诺!”
说著,张虞看向柯比,笑道:“我所下军令如何?”
柯比拱手说道:“草原部民好斗,将军之令能威慑诸部。但将军如欲令部民敬服,需广纳各部胡民。故将军之令,恕归降之人,不怒死斗之人,仆以为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