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虞笑道:“虞侥幸立功,趁步度根与骞曼交手之际,扫荡几部胡寇。今二国并立,无瑕南顾,于我朝而言,实有益。”
郭点头而赞,说道:“济安之言为老成之道,眼下凉州叛军强盛,幽冀乌桓大乱,并州不宜多生变故。”
顿了顿,郭问道:“济安今下至善无,不知有何要事?”
张虞沉吟了下,说道:“义受陛下之命,都护二郡匈奴,今定襄匈奴离散,
我欲重聚之,故来咨询郭府君。”
郭授著胡须,说道:“兰氏部之所以离散跋扈,实因骨都侯刘猛年幼,威望衰微,难以掌权。为此兰氏部自上而下,为求殷附我朝,故以国姓为己部贵人姓氏。”
“故以某之见,济安欲重聚兰氏部民,不如尊崇刘猛,行恩威之法,重聚兰氏离散诸部。我欲整肃兰氏多时,然因职权管辖,及恐兰氏部不满而叛,迟迟不得下手。若济安需某相助,可让人至善无通告。”
“多谢郭府君指点!”
张虞点了点头,说道:“若有兰氏部贵人谒郡府申诉,望请郭府君勿听其言此番前来拜会郭,除了通气外,便是给郭打预防针。张虞担心接下来整肃匈奴部的手段会因残酷,从而引起兰氏的反抗。若不提前说明,让郭误会,
或是干预,则就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善!”
不待郭开口,却见少年从侧堂莽撞闯入堂内。
“父亲,我何时可出塞狩猎?”少年兴致冲冲说道。
郭神情严肃下来,呵斥说道:“淮儿,不见为父正商谈要事否!”
郭淮当即反应过来,向张虞拱手,说道:“小子行事莽撞,请君勿怪!”
见郭淮年仅十余岁,张虞出于礼节性,问道:“可是府君之麒麟子,不知年岁几何?”
郭露出疼爱之色,笑道:“小子年岁十五,名淮,字伯济,今好武习射,
粗读几本兵书,难受麒麟儿之称。”
说著,郭向郭淮引荐道:“淮儿,张君为骑都尉,爵拜治水亭侯,今领云中义从骑横行边塞,降破轲比能,为国驱胡扬威,还不速速拜见。”
“拜见张君侯!”
闻言,郭淮神情兴奋起来,拱手说道:“君侯将八百骑出塞,斩俘过当,降破胡酋,威雁北,淮仰慕君侯威名久矣!”
自张虞威震雁北,因军功而封侯之后,其名声已是传播开来,尤其张虞自身骑射精湛,年少而成名,不少边塞的少年已将张虞视为偶像。
“哈哈!”
见眼前的少年乃历史上名震陇蜀的郭淮,竟这般敬佩自己,张虞得意而笑,
说道:“虎父无犬子,我观伯济聪慧,经府君教导,今后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郭摇头而笑,说道:“淮儿才德粗浅,今后如有机会,还望济安指点、照料。”
“这是自然!”
张虞颔首而笑,说道:“我常在平城统兵,而今将整肃匈奴部民。伯济如欲增长见识,今下可至云中骑中游历一番。”
东汉门生故吏之所以可怕,正是张虞与郭所为一样。郭引荐了张虞,而张虞有了官爵,出于回报郭,当会照料郭淮。
如眼下一般,张虞便邀请郭淮到军中体验生活,让郭淮早早接触军事,从出发点来看,已是领先同龄的少年郎。如此反复,世代仕宦,士族便演变成世家。
“谢君侯!”
见张虞有意邀请自己,郭淮满脸的跃跃欲试,但碍于父亲的威望,不由看向郭。
郭蕴颇是疼爱郭淮,迟疑了下,说道:“伯济性情顽劣,恐会耽搁济安理事。”
张虞笑了笑,说道:“今下以整军、肃胡为主,倒是不碍事,仅恐伯济难以适应军旅。”
“伯济?”
郭看向儿子,询问其意见。
郭淮兴致昂扬,说道:“君侯善射,淮早有耳闻,今愿随君侯左右,从军以尝艰辛。”
见儿子有心前往云中义从中历练,郭松口说道:“劳烦济安了!”
“客气了!”
拜会郭,得遇少年郭淮,算是意外性事件,不在张虞的计划之中。但能与郭淮结识,将对张虞加深与郭氏关系颇有神益。
毕竟张虞如想以并州为根基,太原郭氏属于是张虞必须要争取的力量,否则缺乏人心根基,将如何能与群雄逐鹿?
在郭的指引下,张虞率郦嵩、什翼等人将五百骑前往刘猛所在的部落。而兰氏部得到消息之后,刘猛率族人将张虞迎入大帐。
“兰氏骨都侯刘猛拜见君侯。”刘猛恭敬行礼,说道。
张虞让帐中兰氏部匈奴众人不用多礼,问道:“贵部南迁边塞以来,兼有护塞之职,然自旧骨都侯去世,各部离散,已不再为我朝护边,不知是何缘故?”
闻言,刘猛跪了下去,哀求说道:“启禀君侯,非某不愿为国护塞,实因我部实力不济。自我父去世之后,部中亲长欺我年幼,各率部民离去,今恳请君侯助我。”
张虞扶起刘猛,问道:“首领请起,不知今下部落情形如何?”
“我部仅五百余落,我叔父为避鲜卑劫掠,独率七百余落南迁至武城。另有数小部,离散至中陵、武州放牧。诸部合计,当不下两千落!”
刘猛可怜巴巴,说道:“君侯若令兰氏部重聚,猛愿效仿先人,为圣朝斥候护边。”
张虞已有主意,左南部因本身统一,他不好干预下手,只得用呼衍贺治部,
而今兰氏部离散,首领刘猛二十岁出头,看不出有多少才能,他反而能借此机会,将手伸入兰氏部基层。
张虞安抚说道:“兰氏部虽名归单于管辖,但却为我大汉部民。本将至此都护,自是重聚贵部民众。”
刘猛说道:“各部首领桀骜不驯,不知君侯何时出兵?”
张虞摇了摇头,说道:“贵部虽说离散,但却同为一族,且诸部虽说不从首领之令,但却无谋逆所为,今岂能随意用武?”
在到兰氏部前,张虞便已经考虑过如何处理兰氏部。出动兵马,威离散诸部,虽说直白有效,但太过粗暴,且恐会有利于刘猛。
“君侯~”
刘猛性情急躁,见张虞想法与自己不同,不由想开口反驳。但很快孟宁之凶狠的眼神扫了过来,瞬间吓退了刘猛,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张虞神情和善,笑道:“诸部本为同族之人,动兵恐伤人心,故我欲邀各小部头人至此,宣明我圣朝之令,以言语深明利弊,调和各部矛盾,重服骨都侯。”
“劳首领派人至各部落,传达我之军令,邀各部头人至此赴宴。”
“诺!”刘猛郁闷应道。
待刘猛郁闷离去,郦嵩说道:“君侯,兰氏各部离散多年,矛盾已是渐生,
今君侯凭兵马,或能暂合各部。但君侯若是离去,以刘猛之威望,恐会复生祸乱。”
张虞笑了笑,说道:“今时出兵扫除各部头人,岂不有利于刘猛趁机整合各部。刘猛如若反复,则部中无人钳制矣!”
“那以君侯之见?”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我欲夺刘猛治民之权,令兰氏部编户齐民,知我而不知刘猛。
“仅凭设宴调和,难达君侯所愿。”郦嵩问道。
张虞示意郦嵩凑过来,低声说道:“伯松,你今时去寻我叔父张杨,而后你与叔父率”
第112章 破鲜卑校尉
五月,兰氏部。
在刘猛派人知会下,诸部头人尽知张虞在设宴召集他们。虽不愿前往,但出于对张虞的手上兵马,以及张虞在边塞名声的畏惧,众头人只得依日期前来。
大帐之内,刘猛纵为骨都侯,因张虞身份之故,但也仅能屈坐次席,由张虞独坐主位。除刘猛叔父斜日戚未至外,余者四名小部头人分坐于帐中左右,另有部中贵人陪坐。
刘猛看了眼斜日戚位子上无人,便伸手询问左右道:“斜日戚怎未赴宴,可是不愿前来拜会?”
“不知!”
侍从说道:“我已派人知会斜日戚,据来人回报,斜日戚已答应前来赴宴,
不知是否中途反悔。”
刘猛幸灾乐祸了下,心中巴不得斜日戚反悔,好让张虞出兵灭了斜日戚,而他便能顺势吞并斜日戚帐下部众。
“君侯,今宴会时辰将至,而斜日戚未至,不知是否开宴?”刘猛问道。
“不急!”
张虞瞧了下时间,笑道:“斜日戚将至,诸君稍候!”
有了张虞的发话,帐中众人只得耐心等候。而四名头人则是互相交头接耳,
不知在聊著什么,仅是指著斜日戚的位子,以及偷瞄向张虞,显然四人谈论之事与斜日戚有关。
不知过了多久,刘猛耐不住性子,说道:“恐斜日戚辜负君侯之望,今无意赴宴,不如先行开宴,与各部头人商量事宜。”
张虞轻抿了口酒,淡笑道:“不急,稍后便知!”
见张虞依旧这般言语,刘猛只得讨了个没趣,强忍著内心急躁。
其余头人正猜测是否是斜日戚胆大,自恃已部帐落最多,不愿遵从张虞的吩咐。毕竟头人们很清楚,张虞让他们赴宴,无非是想解决兰氏部的离散问题。
他们实力弱,可以无视刘猛的部落,但却无法忽视张虞的兵马,今下只得来赴宴。而斜日戚与他们不同,帐落多达七八百帐落,若胆子大些,或许敢无视张虞。
在众人猜测斜日戚是否在反抗张虞时,帐外便传来脚步声。
郭淮趋步入帐,凑近张虞的耳畔,嘀咕了几声。随后张虞吩咐了下,郭淮又趋步而出。
在郭的同意下,郭淮至军中历练。而张虞不可能让郭淮当大头兵,故在张虞的斟酌下,让郭淮出任门吏,负责传递内外消息,以及负责大帐守卫。
很快,在众人目光下,张杨端著漆盒,与呼衍乐二人虎步入帐。
“杨拜见君侯,今贼寇斜日戚已除!”张杨朝著张虞眨眼,故作严肃说道:“今斜日戚人头在此,请君侯检验。”
此言一出,帐中匈奴贵人们露出震惊之色,纷纷议论起来。
见帐中之人骚动,张虞似乎很是满意,顺势看向刘猛,淡淡说道:“我不识斜日戚相貌,不知首领能否为我辨认!”
张杨将漆盒推到刘猛面前,而刘猛则是神情呆滞了下。之前可是一直在说斜日戚将来赴宴议事,今时怎改说斜日戚的人头送至?
似乎看出众人的疑惑,张虞露出洁白的牙齿,森冷说道:“斜日戚有意勾结西河杂胡,某得闻消息之后,派部下兵马斩其首级。今下斜日戚已至,而某所宴之人齐全,今可开席矣!”
闻言,刘猛盯著漆盒,不由汗毛战栗,谁请人赴宴,用死人头代替啊!
带著怀疑的态度,刘猛伸手打开漆盒,瞬间漆盒内的臭味扑面而来,让刘猛不得不住气。
透过盖与盒之间的缝隙,刘猛不由瞪大眼睛,脸色煞白,他已是认出了这块头颅的面容,不是别人,正是张虞口中的斜日戚,与他存在矛盾的叔父。
斜日戚其实本有意参加宴会,但对张虞来说,因斜日戚所部七百余落的存在,会影响他整编兰氏部,故张虞只能用他的脑袋杀鸡彻猴。
那日张虞派郦嵩去找张杨,便打算让张杨率参合骑与郦嵩所率骑卒,趁斜日戚不备,突袭其部落。而张杨没辜负他的期望,果真顺利完成任务,斩首斜日戚。
“可是斜日戚?”张虞问道。
刘猛咽了下口水,说道:“禀君侯,盒中首级正是斜日戚!”
有了刘猛的认证,帐中四名小部头人惶恐起来,生怕张虞会下令剁掉他们的脑袋。
“勿慌!”
张虞双手下压,说道:“斜日戚勾结杂胡,其罪当诛。而诸君心无歹念,故义岂会伤害诸君。”
有了张虞的安抚,帐中众人情绪稍微缓和。其实单论斩杀斜日戚所带来的影响没这么大,但斜日戚的人头出现在筵席上,以来代表活人,实在太疹人。
“愿听君侯吩咐!”头人们恭敬说道。
见众人上道,张虞示意众人坐下,沉声说道:“诸位本归兰氏骨都侯部,有护塞定襄,斥候驱胡之责。然因旧骨都侯身亡,另因鲜卑掳掠,致使各部离散,